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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9b5小说网 > > 我把明月画心头 > 第139章
    孟寰面若冰霜:“白参谋,念在我与你兄长的往日情分上,不追究你今日企图包藏嫌犯的举动,但白银不得不杀。”

    在得知杭六所作所为后,在意识到自己那便宜堂弟很有可能是第四个细作后,祁禛之一路快马加鞭奔回要塞,企图赶在吴琮之前,保下白银。

    可他还是晚了一步,消息传入孟寰耳中,白银非死不可。

    “祁二哥,对不起,军令如山,我也是不得已为之。”吴琮按着祁禛之,小声说道。

    祁禛之咬紧牙关,扬声大喊:“孟少帅,就算白银身上被杭六种下了那所谓的袭相蛊,他也没有犯下死罪。如今母虫在你手中,十三羽就算有心也无力!”

    这话冲口而出时,正是傅徵一掌劈晕守在他门前的侍卫,提着剑赶到议事堂时。

    他如晴天霹雳,定在了门口。

    只听祁禛之接着说:“那杭六是毕月乌的人,是养了细作的十三羽,可他的弟弟杭七何其无辜?你却要杀之后快。少帅,为了一个人,死掉那么多无辜的人,方才你口口声声说念着与我兄长的往日情分,难道就此忘记了他为何而死吗?”

    “住嘴!”孟寰暴跳如雷,他对吴琮道,“把这人拖下去!”

    说着话,他一把拽出腰间佩刀,就要砍向白银那细弱的脖颈。

    “孟伯宇!”傅徵一声怒喝打断孟寰的动作,他抬剑直指议事堂上的人,“把刀放下!”

    孟寰的手轻轻一抖,本能反应似的,就要听令行事。

    但下一刻,他眼光微闪,狠戾之色从中溢出,那刀眼看着就要落在白银的头上。

    当啷!一阵令人牙酸的相撞声在议事堂中炸开。

    孟寰虎口发麻,低头一看,自己握着刀的那只手竟已被傅徵的问疆震出了血。

    “你……”他咬牙切齿道,“傅召元,他是细作。”

    “他是不是细作,我比你清楚。”傅徵一字一顿道。

    就算是手上没了实权,但傅徵到底是傅徵。

    孟寰深吸了一口气,他把手中刀一丢,指着白银高喝起来:“来人,把这细作丢入俘虏营,明日发配瀚海!”

    “少帅!”祁禛之大叫。

    傅徵缓缓垂下了问疆,似乎是不准备再拦了。

    祁禛之顿时慌了神,他喊道:“将军,将军,白银一直跟在你我身边,你知道他这人又蠢又笨,除了铺床叠被什么都不会,让他去瀚海,岂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傅徵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

    “将军!师父!”祁禛之几近力竭。

    这时,一直缩在孟寰脚边的刘夲幽幽开了口,他觑了一眼头回见的傅徵,往前蹭了两步:“傅将军,小郡王可有给您说过同心莲的事?”

    这话像是触动了某处隐晦的秘密,傅徵眼神一凛,手中问疆寒光闪过,照在了刘夲的脸上。

    刘夲还未来得及呼出一声惊叫,就已瞬间死在了傅徵手下。

    孟寰被溅了一身血,他轻轻一抖,忽然意识到自己在提着剑的傅徵面前,依旧会双腿发软。

    “将军……”祁禛之无力地叫道。

    浑身瘫软的白银被人拖入俘虏营,铐上了流配瀚海的木枷。

    他浑浑噩噩地看了祁禛之一眼,随后,像滩烂泥似的倒在了地上。

    也正是这一刻,祁禛之忽然明白了什么。

    杭六为什么一定要死?因为他是毕月乌的十三羽细作。

    杭七为什么一定要死?因为他是十三羽细作的十三羽弟弟。

    王雍为什么一定要死?因为他是叛国皇子的亲信。

    可是,白银又为什么一定要死?

    或许并不全因为孟寰要杀人灭口,保下牵扯其中的傅徵。

    而是因为,孟寰在报仇,他在报惨死在饮冰峡中四象营将士的仇。

    他恨极了傅徵,所以他要杀光傅徵身边的人。

    可是,他又怕极了傅徵,所以他要留下傅徵这条命,送去京梁,好让他死得远远的,死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

    偌大一个四象营,还真遂了敦王的愿,成了两派博弈的牺牲品。

    祁禛之忽然后悔了,他在恍惚中想起自己最开始来到天奎的愿望,他想从军,想在军中立一番事业,想以此为祁家报仇雪恨。

    可是,军中已如一潭污泥,看似伟光正的孟寰也不过是工于心计的草包,至于自己,于他而言只是个用来党争的工具罢了。

    “你要做什么?”

    深夜的萤萤篝火下,祁禛之挎着刀,注视着不远处的俘虏营。

    傅徵走到他的身后,轻声问道:“你要做什么?”

    祁禛之笑了一下,转身看向傅徵。

    头顶是烁烁星夜,映得祁禛之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冰冷无比。

    他问:“杭六的事,你早就知道?”

    “对,”傅徵没有否认,“我早就知道。”

    “所以,为什么?”祁禛之注视着面前的人,“为什么不告诉我?”

    傅徵没说话。

    “是因为你太想拥有我了,是吗?”祁禛之的笑容放浪又无情。

    傅徵皱了下眉,似乎很不喜欢这样的说法。

    祁禛之接着问:“那你知道孟少帅为何要杀杭七、王雍,还有白银吗?”

    “我知道。”傅徵依旧是这个回答。

    祁禛之的神色忽然有些悲哀,他自嘲一笑:“原来,你什么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