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瑜舒抱着女儿从纪家离开时,纪疏景的眼睛一直跟着他们,表情很是不舍。
林雅洳看着他这个模样,心中有了猜想,磨着牙,喊了一声:
“纪疏景!”
纪疏景的注意力转过来,仰头看着妈妈,脸上满是疑惑:
“妈妈,怎么了?”
“你说,刚刚你是不是把舒舒故意藏起来的?”
林雅洳将心中的猜想说了出来。
乔楹舒离开之前回忆的话,明显就是说她睡在帐篷里是她儿子安排的。
要是小景的目的不过是想让妹妹有个好的睡眠环境,在方瑜舒寻找乔楹舒踪迹的时候,他怎么不说清楚呢。
他那样做,分明就是想瞒着大家将乔楹舒藏起来。
尤其那个特意挡在帐篷内偏外侧的大熊,明明从他收到时就冷落了起来,这个时候搬出来,绝对不对劲。
想到之前儿子那一句“要是方阿姨生气,可不可以把舒舒给我们呀”,林雅洳更确定这事是他“一手操控”的。
说操控可能太过分了一些,但林雅洳的表情还是严肃了很多。
“纪疏景,你说,你把妹妹藏到帐篷里不告诉我们,是想做什么?”
纪疏景板着脸,倔强地不肯回答。
林雅洳向来在家庭里承担着慈母的角色,深呼吸了一下,告诫道:
“你以后绝对不可以再做这样的事情了,知道吗?”
纪疏景想起刚才舒舒妹妹摔倒,第一时间依赖地扑进方阿姨的怀里,都没有关注到自己,心里更加难受。
这就是因为舒舒妹妹不是自己的亲妹妹,自己不是她最亲的人,才这样的。
他脑子在这方面一根筋,固执地这样认为,自然不可能应下妈妈的话。
林雅洳脾气再好,此时都感觉脑子前一根筋跳着跳着疼。
她摸了摸额头,往后退了两步,朝着丈夫看了一眼。
她在家里扮演着慈母的角色,相应的,丈夫就是扮演着严父的角色。
男孩身体硬朗些,也好摔倒些。
纪父之前年轻时当过兵,后来退伍才做生意起家。
一身腱子肉,力气大,也熟悉人的身体构造,知道打哪里疼还能不伤根本。
从前儿子不说话也懂事没有他的用武之地,今天,可算是能够出手了。
纪父朝着妻子点了点头,走近纪疏景的时候还有一点兴奋。
他揉着拳头,出手前,还看着他问了句:
“儿子,你不回答你妈妈的话?”
纪疏景没有意识到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摇摇头,吐出两个字。
“不要。”
这两个字都快成为他的口头禅了。
也不知道,他现在说的不要,到底是不要回答妻子的问话,还是不要答应妻子说的事情。
反正,不管是哪件事情,这顿打都是逃不过了。
安静了许久的纪家,忽然爆发出一场惊天动地的哭嚎声。
纪疏景被爸爸抓到腿上打屁股的时候是不想哭的,他是小男子汉,怎么可以哭呢。
但是,真的好疼呜呜呜呜呜呜~
铁砂掌第一次落下的时候,纪疏景咬着嘴唇不肯出声;
铁砂掌第二次落下的时候,他眼睛红红的,开始酝酿眼泪;
第三次落下的时候,还配合着妈妈在旁边讲道理的声音,他咬着嘴唇的动作有些撑不住了;
……
第不知道多少次落下的时候,终于,纪疏景坚持不住了,“哇”的一声哭出来。
哭声连绵不绝,好久都没有止下来。
林雅洳趁机给他讲起道理:
“小景,妹妹不是什么喜欢就能买回家的玩具知道吗,你不跟大家说就将妹妹藏起来,方阿姨会着急的。”
“舒舒妹妹是方阿姨的宝贝,她找不到舒舒,会难受的。”
纪疏景眼里包着泪,眼里似懂非懂。
可是,他不跟舒舒妹妹在一起,也会难受的啊。
但他心里已经有了一点动摇。
林雅洳继续:
“你看舒舒多喜欢她的妈妈呀,她要是跟妈妈分开,心里肯定会比你被打屁股还要疼的。你舍得她伤心难受?”
纪疏景这次坚定地摇摇头。
他沮丧地低下头,嘴角往下耷拉,嗓子都哭哑了,还是抽噎着说道:
“我……我再不把舒舒妹妹藏起来了。”
“好,这才对。”
林雅洳摸了摸他的脑袋,
“你今天做错了事情,明天要去给方阿姨和舒舒妹妹道歉,知道吗?”
纪疏景点点头。
林雅洳这才牵着他的手下去吃晚饭。
这次纪父下手有些狠,林雅洳也是想要给他一个狠狠的教训,生怕他学坏,并没有制止丈夫。
吃饭时,纪疏景屁股还是火辣辣的,坐都不敢坐。
这大概是他最丢脸也最记忆深刻的时候。
不过也正是这样的记忆深刻,让他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想忘都忘不掉,一些道理也被深深地刻进了脑海里。
第二天放学后,林雅洳就准备了一大堆礼物,带着纪疏景专门到乔家道歉。
纪疏景态度很认真地向方阿姨与乔楹舒道了歉:
“对不起,方阿姨,舒舒,昨天我不应该把你藏起来。我知道错了,你们能原谅我吗?”
乔楹舒昨天睡得香甜,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将他当成最好的朋友,也就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事情。
方瑜舒知道舒舒昨天是被纪疏景藏起来时是生气的。
不过他们和纪家做邻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知道纪疏景并不是什么有坏心思的孩子。
尤其他这眼睛通红,坐都不敢坐的样子,一看就是被提前教训过,心里那点气也就消得差不多了。
她认真给纪疏景讲了道理,最后没有提出将女儿跟他分隔开。
林雅洳这才安下心来,也向方瑜舒保证自己会好好看着小景,气氛又恢复往日的和谐。
晚上她牵着纪疏景回家的时候,还是将心里的不解问了出来:
“小景,你昨天将舒舒藏在帐篷里,到底是为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