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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诗荧盯着他看了两眼,然后笑道:“本宫开个玩笑罢了,彭公公不必如此紧张。不过这宫扇嘛——”

    她拖长了尾音,彭得运屏着气息等着她后头的话。

    “这宫扇,匠造司年年都制。彭公公当了这么多年差,想来不会让本宫失望?”

    彭得运恨不得指天发誓:“娘娘放心,奴才一定会十二万分的用心,绝不让娘娘失望。“

    说到这儿,他暗中打量着江诗荧的表情,道:“娘娘若是有旁的差事,也尽管吩咐。匠造司上下一定尽心竭力,为娘娘效劳。”

    这话,说得很有意思。

    江诗荧端起茶盏来,润了润喉之后,才不缓不慢地道:“本宫知道了。”

    彭得运心下忐忑,宸妃这意思,是接下了他的投靠,还是没有?正准备再多说两句好话,表一表忠心,就听江诗荧状似无意地问道:“本宫记得,匠造司在宫里的西南方向?”

    彭得运不知道她为何提起这话,表情谄媚地答道:“娘娘所记不错。从匠造司出来,不远处就是六局,再往北走,就是皇子所。”

    说到这儿,就见江诗荧似乎提起了兴趣,坐直了身子:“哦?如此,岂不是你们每回来景阳宫送东西,都得经过大半个皇宫?真是有劳你们了。”

    彭得运眼睛笑得快要眯成一条线:“给娘娘办事儿,奴才怎敢说辛苦?都是奴才们的福气。”

    江诗荧吩咐道:“给彭公公看座,再上一盏茶来。这一路过来,彭公公的额上都见汗了。”

    “多谢娘娘体恤。”

    彭得运一边儿谢恩,一边儿在心里想,这汗哪儿是一路过来累出来的,是方才与宸妃这一番问对紧张出来的。

    “匠造司离景阳宫远,往后,彭公公的人来往两处时,不必一路疾走,且慢行无妨。”

    “多谢娘娘,奴才记下了。”

    彭得运细细品味她这话里的意思。慢行无妨,是说一整段路都可慢行,还是特指某些地方?

    而这某些地方,莫不是皇子所?想到这儿,他大着胆子开口:“慢行些,也免得不小心惊扰了贵人?”

    江诗荧点了点头:“正是这个理。”

    彭得运还不知道她到底想要什么,却知道了自己后头该做什么。先把这事记在心里,他又道:“二十四把宫扇,奴才会着人日夜赶工,尽快给娘娘制出来的。”

    “不急,一把一把来也就是了,慢工才能出细活儿。”

    “奴才遵命。”

    第226章 投名状

    回到匠造司之后,彭得运没有急着去安排宫扇的事儿,而是独自坐在屋内,反复揣摩刚才在景阳宫里的一幕幕场景。

    他提到皇子所的时候,宸妃才坐直了身子。

    后头又说,让他们一路不必疾行,免得冲撞了贵人。

    皇子所的贵人们,自然是宫中的几位殿下。

    而这不必疾行,再加上那句慢工出细活儿,除了面儿上的意思以外,只怕还带了慢慢留心、仔细打量的意思。

    几句话连在一块儿看,那就是让他们着意打探着几位殿下的动静。

    彭得运不知道宸妃为何要让人盯着几位皇子,但是他心里却清楚,这桩差事,能不能猜出来是宸妃的第一层考验,能不能办好,则是第二层。

    这整个皇宫里头,想抱景阳宫大腿的奴才不知凡几。总不能任谁凑上去讨好,宸妃都要把人收在麾下吧?

    有考验是好事儿!他得把这事儿办的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好拿给宸妃做投名状!

    骆银进屋的时候,正好儿看见他师父的脸上露出了振奋的笑容。

    “师父,今儿的事儿,办成了?”

    “哪儿有这么容易?”彭得运嗤笑了一声:“还得看咱们差事办得如何呢!”

    “差事?您是说扇子的事儿?”

    “附耳过来。”

    几天后,骆银前来复命。

    等他汇报完这几日打探到的消息,就听彭得运问道:“扇子制得如何了?”

    骆银道:“您吩咐了,最要紧的不是快,而是要把活儿干得精细、干得漂亮,是以现在才得了六把。”

    “装盒儿,去景阳宫。”

    ···

    景阳宫里。

    彭得运小心地将一个三层的剔红文具匣放在桌上,然后一层层将抽屉拉开,将摆在玄色绒布上头的几把宫扇呈现在江诗荧面前。

    “第一层的这两把扇子,都是象牙制成的手柄,一把上头雕了莲花纹,配了缂丝花蝶图做扇面儿,扇面儿是花瓣形的,底下配的扇坠儿也是象牙珠子。另一把上头雕了如意纹,配了浅碧色的软烟罗做扇面儿,扇面儿是圆形的,底下坠的是深碧色的流苏。

    第二层...

    第三层...”

    等他一一介绍完,就见江诗荧轻轻点了点头:“匠造司用心了。”

    “娘娘喜欢,就是匠造司的福分。”

    “赐座吧,秋雨,给彭公公倒一盏茶来。”

    “谢娘娘体恤。”彭得运谢了恩,坐在杌子上,然后开口道:“奴才没什么能回报娘娘的恩情,有些新鲜事儿,想讲给娘娘一听。若能逗娘娘一乐,也是奴才的造化。”

    江诗荧斜靠在椅背上,右手随意地从匣子里取出一把扇子来,轻轻摇动:“且说来听听。”

    彭得运道:“奴才听闻,前几日,一向关系亲近的三皇子和四皇子在上书房里头吵了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