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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董叶轩走路踉踉跄跄,在两个侍卫手里讨不到好处,唐幽明也收回了目光,伸手将伢人唤了过来。

    伢人面上陪着笑道:“唐公子,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他晃动了一下手中的折扇,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周身散发出阴冷的气息,给人十足的压迫感:“以后眼睛尖一点,再遇到这种货色,直接送入我府邸,酬金不会亏待你。”

    话音一落,旁边的小厮很是有眼力见的丢了个钱袋子过去。

    伢人一把接过,掂了下躺在掌心沉甸甸的银两,嘴角一咧:“好说好说,以后遇到这种货色,小的一定亲自将他送到您府中去。”

    他睨了眼旁边的伢人,转身踩着车夫的背踏入车厢中,像是想起了什么,对钳制着董叶轩的侍卫吩咐道:“看着点,我还想留他一段时日,别让我的新玩具给碰坏了。”

    董叶轩能感觉到一抹灼热的视线正紧盯着他的后脑勺,微不可察地将头又低下几分,直到那抹视线消失,他才终于松了口气。

    昔日清纯的小白花变得如此狠辣,董叶轩忍不住咂了咂舌,当初新鲜劲儿一过,说各过各的,这人一声不吭,扭头就走,也没见多大脾气啊?如今再见,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走快点!”

    正想得认真,身旁的侍卫直接粗鲁的踹了他一脚,差点忍不住破口一骂,但一想到自己成了个废人,也只能咬着牙忍了下来。

    他手腕缠绕着结实的麻绳,与马车连在一起,几乎要将他拖着走,本来这具身体就虚弱至极,要不是他一口气撑着,估计一早就去地府会一会阎王了。

    烈日当空,马车慢悠悠的行驶,汗水沿着鬓角滑落到下巴,再滴落于地,机械的重复行走,如同行尸走肉。

    走了多久了,好渴……

    马车里的人抬起手中的折扇,掀开了车帘,对着旁边的侍从道:“那人如何了?”

    侍从看了眼车后的人,毕恭毕敬道:“踉踉跄跄。”

    “给他点水,让他支撑到回府。”唐幽明吩咐完,撤走了手中的折扇,车帘再次落下,仿佛从未掀开过。

    看到一碗水搁在自己的眼前,董叶轩有些眩晕,还未回过神,就直接被人扣住了下巴,粗鲁的灌了下去,呛得他咳嗽不止。

    来人将手中的碗塞给了旁边的侍卫:“看好他,快死的话给他点水。”

    死?董叶轩冷笑了一声,抬起衣袖将嘴角的水渍悉数擦去:他可不会就这么轻易死的。

    没过多久,远远的传来了马蹄声,他眯着眼循声望去,便见迎面一队人马徐徐走来,视野越来越近。

    烈日将滚烫的光倾注到干燥的土地,领头的男子依旧挺直着背脊,身如玉树,面色清冷,剑眉下狭长的眼眸杀气腾腾。

    身后的随从们弓袋置左,箭箙置右,手握住一柄长剑,装备统一。古铜色的脸庞有些发红,浓浓的眉毛往中间蹙成了一个‘川’字。汗水顺着颚际流了下来,滴到被磨穿了的铁甲衣衫上,却依旧不显半分疲惫之态。

    董叶轩不禁眉头一蹙,他闻到了浓重的血味,显而易见这些人来头不简单,而且刚才还见了血。

    坐在马车中的唐幽明听到响动,掀开了车帘,刚想咒骂一句为何行车突然放慢,眼神在触及到打马而来的人后,神情中的不耐烦瞬间消失殆尽。

    “沐尘仙君。”他恭敬的一礼。

    江子陵用余光扫了他一眼,微微点了下下巴,算是回礼了。

    一直低着头的董叶轩听到名号,浑身陡然一震,抬起头错愣的望向马上的男子。

    那人是江子陵?

    故人相见,董叶轩一阵惊悸,素来木讷之人,怎的突然变得杀气腾腾,阴沉至极。

    相比于董叶轩的震惊,其他人却是惊叹,周遭开始小声议论着。

    “那是沐尘仙君?”

    “他竟然会出现在这儿?!”

    “听闻前面的瑅北城有邪祟出没,闹得人心惶惶,为非作歹数月。各界派了不少人铲除,却都无功而返,沐尘仙君听此便特意前去,看这副样子应是凯旋。”

    旁边的人听此咂了咂舌:“这四年来沐尘仙君无不尽心尽责,无论是那灵观台的百年鬼儡,还是那嗜魂妖魔,都无一例外的被沐尘仙君斩于剑下,其实力恐怕比之传闻中的有过之而无不及!沐尘仙君这周身的煞气,怕是邪祟见了都不敢上前。”

    旁边的人朝着他的身边挪了挪,贴着他的耳畔小声道:“传闻啊,沐尘仙君早年的性情并非如此,只是清冷一些,好像是因他同门师兄的死受到了刺激才……”

    “那个让世人恨不得抽筋剥皮的大魔头董叶轩?”

    男子点点头。

    一直呆在后面的董叶轩,将两人的谈论一字不漏的听了个全,心底道不出是什么滋味。

    一直敬仰的师兄坠入魔道,对这小子的打击确实是严重了。

    唐幽明的声音再次传来:“沐尘仙君,前方不远处就是在下的府邸,不如歇个脚?”

    “不必。”

    江子陵一口回绝,随即转动缰绳,再次前进。

    董叶轩低着头,他能感觉到男子从自己身边经过时扬起的细尘,他咬咬牙,脚尖踢起一颗石子,不动声色的朝着马腿踢去。

    那黑鬓战马踉跄一下,座上的人立即攥紧缰绳,眉头骤然紧锁,转脸瞥向了那个胆大妄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