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
叶湛肩膀垮了下去,叹气道:“嗯,我是不喜欢他。”
顿了顿他看了眼离倾,意味难明道:“我喜不喜欢他,又有什么用呢。”
我再不喜欢他,看起来,师尊你依然对他关心得紧。
离倾自动忽略了他半句话,凝眉好奇道:“为何不喜欢?你们也未曾见过几面。”
叶湛漫天瞎扯,“不合眼缘吧。”
离倾却并未觉得眼缘之说扯,反而深以为然。
她这人看人,就极其讲究眼缘和气场。
最初弟子入门之时,她就不喜欢孟子堂,果真时间验证了她的猜想。
同时,程漠那个蠢货,三番五次顶撞她,她也未曾觉过程漠有何讨厌之处。
还有她的亲传弟子,不管是眼睛鼻子眉毛,似乎更是迎合着她的心意长的。
这都是所谓的眼缘。
“既然不合眼缘,以后我们就不与他来往了。”
叶湛闻言,骤然一怔,随后又生出了巨大的惊喜。
师尊说的是“我们”。
剑在落九天降落,离倾挥手收回了剑,朝着院子里走了进去。
叶湛忙大步跟了上去,急切地问道:“师尊,你可以不见花无涯?”
离倾脚步一顿,好奇地回头瞥看了他一眼,“我为何不能不见,我与他本就没多大的交情。”
叶湛脸上的笑意都快掩饰不住了,视线落在了离倾还握在手中的匣子上,只觉得那流光溢彩的光芒,晃得他眼花。
声音里顿时又涌起酸意。
“我感觉,师尊你倒是甚是喜欢他。”
闻言,离倾露出见鬼一样的表情,“你是不是眼睛坏了?我烦他还来不及,怎会喜欢。”
“那你为何要收下礼物,方才还主动问起他。”
“他好歹在性命攸关之时,帮过我们,还救了任夫人,问一问也是自然,至于礼物,那是礼仪。”
离倾看了眼那在夜色里珠光玉翠的木匣子,就犹如花无涯那人一般的骚包。
她在手中轻轻颠了颠重量,然后随手扔到了叶湛怀里,“我什么都不缺,就给你了吧。”
叶湛接住那墓匣子,诧异道:“给我?师尊不看看里面是什么吗?”
“不用,我不感兴趣。”
叶湛微微抿唇,紧绷的唇角,慢慢地放松,然后舒展开一个浅浅的笑意。
他想着,花无涯送的礼物都不看,那师尊果真是不喜欢他的吧。
离倾带着叶湛离开后,没多久,宴席也散了。
容轩一行人一回到陆奉觉帮他们安排的院落,喻见寒摘下面具,用手一个劲儿地扇着脸,说道:“二少,我想去看看宗主,方才感觉他醉得不轻,走路都踉踉跄跄的,不会有事吧。”
容轩环视着这方清幽的小院,虽不如重云仙宗的气派,倒是别具一番风味。
他头也不回地说:“喻堂主,这是五蕴灵山,还是不要乱闯的好。”
他微微一顿,然后回头看着喻见寒,“而且有离倾仙君照顾,你担心什么。”
说完,容轩就进了院子里的西厢房间休憩去了。
待容轩离开,喻见寒还不死心,教唆着周翼星与他一道去,说身上有上好的解酒丹丸,可以让宿醉之人舒服一些。
周翼星被他烦得不行,冷道:“宗主何等酒量,用得着你那破丹药,你消停一些吧,宗主根本没事。”
“……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翼星露出了看白痴般的表情。
喻见寒愣了一息,立刻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周翼星,你的意思是宗主是装醉的!”
周翼星嗤笑地看了他一眼,懒得理这个缺根筋的家伙,大步也走进了东厢房。
徒留下还没回过味来的喻见寒,望月琢磨了许久。
良久后,他摩挲着下巴笑了起来。
果然,重活一次,宗主不仅年纪改变,如今对离倾仙君的段数也是越来越高了,而且看离倾仙君对他的态度,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她就要变成我们重云仙宗的宗主夫人了。
这些日子,闲暇时离倾一直在研究苍空老人留下的手札。
今晚,回到落九天,驱走“装醉”的叶湛去休息后。
离倾关好门户,靠坐在雕花床上,就着灯光,再次翻阅起了那本已经被他翻阅得卷曲的手札。
忽然她打了个喷嚏。
“哼,到底是那个妖魔又皮痒痒了,想被本仙君的寒冰剑收拾了。”
离倾揉了揉鼻子,嘀咕了一句,手下又翻过了一页。
数月前,自从决定去蓬莱之巅探寻叶湛身份那一刻,所有事就犹如脱缰的野马,再由不得离倾掌控。
虽然并不悔当初的决定,但是离倾却有了危机感。
感觉她和叶湛张处于巨大的暴风眼中,稍有不慎,或许就会被迅疾的风暴席卷,碾碎,最后吞噬得连渣都不剩。
不论是因为那忽然出现在他徒弟身体里的洗髓灵珠,还是那旧敌狐妖的出现,以及不知能不能改变的未来……
重重事端堆积在一起,即便自信如离倾,许多时候都会生出种无力感来。
她素来信奉,人只有依仗自己。
不论是为了保护叶湛,还是改变五蕴灵山的命运,抑或是为惊戈老头报仇。
她都必须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才行。
哪怕知道“无我之境”并不好进入,即便她能进入,还会如师父他老人家所说,会想起平生最痛苦之事,她也要试一试。
她修行多年,自然知道修炼非一日之功,如今她的修为,要精进一步,都是普通修士千万倍的难度。
进入“无我之境”里修炼,好像是唯一一条捷径之路可走。
而且她这人一向争强好胜,那无我之境,越难进入,她便越想突破。
离倾心烦意乱得很,干脆摸出了一罐偷偷藏起来的酒。
酒精果然能麻痹神经,喝到一半,觉得心绪稍宁,她又反反复复看着关于“无我之境”那一页潦草的几句介绍。
并回想着苍空老人过去进入无我之境之前的种种状况,并细细揣摩,看是否能找到任何诀窍。
想得入神,手中的酒壶倾倒,酒液洒了一身。
离倾微蹙眉,不仅衣服湿了,师父留下的手札上也被洒上了酒,苍空老人的笔迹,有些化开的痕迹。
离倾正要弄干,忽然发现,泛黄的纸张上的字迹出现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