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子(NP 古言短篇)》 莲花子(相遇、陪伴) 这是一株只开在碎月池塘的莲花,色泽粉白,大朵的花座下是一片总是沾着露水的,脉络分明的绿色荷叶。 它叫莲,后来化形,匍匐在地,身子如藕一样白,也很漂亮,它化作的是每日都经常能够看到的——人类。 水珠从他的额头滴下来,眼睫睁开,宛如莲花绽放,瞳孔发亮,微微泛粉。 如此可爱,可怜可爱。 这,这便是人间… 就像井底之蛙终于跳出了禁锢它的井底,望见蔚蓝天空的全貌。 小莲花没有名字,他遇到的第一个人就给他起了个名字。 叫你什么好呢? 她蹲在池塘边,一手撑着脑袋,歪着头笑嘻嘻地看着眼前鱼儿般在水中游动的他,觉得可爱,见他从河底冒泡出来,头上顶了一片圆滚滚的荷叶,上面趴着一只青蛙。 她咯咯笑起来,说道那你就叫莲花好了。 莲花淘气,爱玩,走街串巷一路生风,手上挂了一位行者的帽子。 他跑到别人的晾衣架上,作两片随风飘摆的衣服,待她走近,大笑一声然后掉下来,想要看看是否吓了她一条。 哪知,原来是他看错了眼,面前这位与她相貌相像的人,身姿更加挺拔,也比他高半个头。 莲花子手足无措,头上甚至尴尬地发起了芽,嫩绿的根茎细细的,伸展了出来,他用手捂住,转身抿唇脚下生风,飞也似的逃走了。 莲花你撞见我哥哥啦。 她捂着嘴呵呵笑,身边拽着一位同样丰神俊朗的少爷,他上下打量了莲花一眼,笑了,说你怎么叫这个名字。 哎呀是我起的,这个名字多可爱啊,莲花最适合这个名字了。 少女脸红眼亮,嘴角忍不住上扬,她的莲花弟弟,这是她的莲花弟弟。 哦,既然小雨觉得可爱,那便是可爱吧。 莲花陪着他们笑,心里却有些不舒服,尤其是他每每注意到他们紧挽着的手臂,他抿起唇,头上的嫩芽儿也枯萎了。 他走到她身边,手扯了扯她的衣袖,另一人注意到,在游船之后说不便离开了。 莲花鼓足了勇气将她拉到墙角,一手撑墙,明明害羞的要死却还是倔强抬起脸来,他的眸中私有万般情绪,不过尤其温柔。 既然我是你的,你可以把自己送给我吗,这样我们就公平了。 我想要你。 你在说什么啊?!少女脸红似泡泡茶壶,惊叫一声。 夕阳下,两个人眼睛各自看向一边,小鸟落在枝头,歪头看地面,他们的手牵着,左手牵右手,紧紧相扣,传递着彼此的体温,这是心与心之间的春意萌动。 发芽了。 你头上是什么? 哇,莲藕!少女眼泛金光,双手握拳放在胸口,宛如豺狼虎豹,把莲花吓得不轻,他捂住自己头顶的莲花还有莲子,说道这个是他的命根子。 是吗?莲子的命根子?她转而邪笑,伸手去扒拉他的裤子,说道,我不信,你们男生的命根子明明在裤子里,欸我还没看过莲花的诶,现在,快让我检查检查。 不,不行。他脸红似少女。 纠结半晌,他忍痛掰下了小块藕,送给她,说这是精元所化,很甜的,吃了可以养足精气神,她要珍惜。 她咬在嘴里嚼嚼嚼,然后咽了下去,果然精神百倍,一把抱住莲子说,莲花,你好好吃啊! 不能再吃了,他捂着头摇头,欲哭无泪,想要阻止她往自己头上伸的手。 嘿嘿,莲花真胆小。她忍不住笑出声,结果只是摸了摸他的脑袋,说你以后不能随便给别人这种东西,也不要随便长出来,听懂了吗? 现在这世道,坏人可是很多的。她认真的说。 莲花一面服气一面不服气,他长得明明比她高了,于是一把抱住她,说道我只给你吃,我是你的,你是我的,你也只能吃我结的藕。 这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她的容颜已经好久没有出现过了。 声音也在逐渐远去,偌大的空间只剩下他一人,看着湖面,忽然想要落叶归根了,莲藕长出来好多,因为没用被他收起来了,自己现在已经是一只修行千年的老妖怪了。 会不会有一日再重逢,他愿化作人形,等待她的一次驻足。 莲花子(恨生) 喂,莲花。 一道熟悉而陌生的声音叫住了他,那个人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身上是劲装便衣,像是某个山庄不学好的浪荡子。 他却认不出这个人是谁了,为何会知道他的姓名。 我不认得你。他说。 我认得你啊。那个人嘻嘻一笑,从高崖一跃而下,张开双臂跃入他的湖泊。 扯开头绳,黑色长发散开来,他从水中探出头来,容貌旖丽,原来是当年人,一点也未变。 她笑着歪歪头,说道,莲花你可还记得我?我叫什么名字。 小雨… 他登时愣住了,化作云卷残雨飞跃至她的身边将人托了起来,卷在手心,一遍又一遍有些贪婪地描摹着她的脸。 这十日,见不到你,我度日如年。 哈哈,她笑起来,眼睛盈盈如两勾弯月,十年过去了,我们莲花怎么还这么好看呀。 双手捧住他的脸,二人清澈的四眸相对,情动至深。 忽然有点热。 莲花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忽然跳了下来,他拉住她的手腕问怎么了,为什么要走? 莲…莲花…我现在好尴尬。 心声。 她欲哭无泪,难道这种事情还要她教吗,这死藕怎么自己不会开窍啊。 莲花,你自己待一会儿,我饿了,去找点东西吃。 这什么理由。 但是他信了,将信将疑,好。 看着她在不远处的草丛里翻来滚去,一会儿探草一会儿拔草,没多久她回来了,摊开手心是一个捏好的绿色泥球。 是泥球,带着土的,可见制作匆忙粗糙。 张嘴。 啊? 对了,她一掌拍下去,他抚胸咳咳几声,眼泪都出来了,问你给我吃了什… 一种奇异的感觉从心底烧起,他感觉浑身轻飘飘的没有力气,衣服好像也变大了。 临水自照,竟化作了一张女儿脸,柳眉弯弯,一颦一笑皆是风情,红唇诱人,下巴尖翘,与原来有八分相似,却根本不是一个人了。 怎么回事??! 看着娇柔更甚自己的莲花,她心虚却高兴道,莲花,你这样更好看,我们走,我带你去我们剑宗看看。 心声。 莲花变作女子与自己相处一段时间,熟悉了应该,应该就不会那样了吧,她很珍惜这段友情的,她把莲花也养的很好,白白胖胖…哦不,又白又健康,身体顶呱呱,待人也好的,很不容易了。 养莲如养娃,她的情感从一开始鲁莽心动如鹿撞慢慢变为一种更加亲切却在某种程度上疏离的感觉。是的,他们的关系是时候该变一变了,莲花这么纯洁,还是开开心心地过一辈子吧…至少她在的时候希望莲花能够无忧无虑,毕竟人会老去而妖不然,她每日潜心修行也是为了和莲花相处时间多一点。 抬头又是明媚微笑,莲花,你戴这个好看。 莲花,你戴那个也好看。 莲花,你看这个怎么样?欸,莲花?? 他固执的只要了一根红绳扎起了长发,扎着高马尾,眼睫毛黑深长,像是一件潦草的艺术品。 怀里大包小包的饰品簪子摇摇晃晃,他愣是给揽住了,她赞叹说好厉害。 他如今是女相,因为发型和潦草刘海的缘故,远远看去像是一个不伦不类的侠客。 我都收下,但是你要让我亲一口。 他总觉得两个人之间最近有些怪怪的,可是他现在也感觉有些热了,他忍不住要讨要一点好处。 不行,街上人多我害羞。 她直接这么说。 那、那牵手呢? 呃,你怀里好多东西,我们还是别牵手了吧。她微笑而尴尬而礼貌地打圆场。 碍事的,我把它们收起来。 别别别,你这样会吓到小孩子的。她紧张得更明显了,他心细了一下,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慌。 怎么了?出了什么问题了? 心声。 怎么了?出了什么问题了? 他问。 晚上,枝叶伸展紧紧缠着她,他伸开双臂抱着她的腰,头贴在她的胸口,眼神忧郁,语气闷闷。 他们都喘不过气来了。 起来,我要被你勒死了。 她竖起眉头,一副颐气指使的样子,不知怎么,这次和从前他看她,好像有些不一样,没那么敬畏了,只想,只想亲近。 你亲我一口不行么,为什么找那么多理由? 今天白天你为什么不肯亲我?你亲我我就把东西都收下,你送给我的,我会珍惜的。 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她心凉了,一小截。 莲花,你不会叛逆期到了吧。 她说。 说什么都不听,还喜欢顶嘴,不像之前那么乖了,躁动了,不知道哪一天可能就真的喜欢上她了。 心声。 这其实不是叛逆期,叛逆期不会异常的想要跟父母亲近,而是背离。 显然这是别的东西,躁动了。所以她说不行。 我明天不回来了,夫子要考察学术,你爱在哪呆在哪呆,好吧,等我回来找你。 她嘻嘻一笑,心里从一数到不知道第几个数,直到莲花不再说话了,他的千叮咛万嘱咐一字一句一点一点变成流逝的时间,她想这次要走的时间长一点,嗯下山历练是个好机会,她跟师兄学一些障眼法保证莲花连她的一点信息都找不到。 有点累了。 心想。 是这样盘算的,眼神也不在意了起来。 你要听我说话啊。莲花的语气不仅仅是无奈与幽怨,还带上了一丝她根本没有察觉的偏执。 一个中二少女的离别感言 这天她打水,坐在自己的小花圃旁边浇花,一手拿着苹果,嘴里咬一口,甜丝丝的,凉凉的,脆脆的。 她喜欢美食。 于是香味便勾引似的冲后厨飘了出来,飘进她的鼻孔,让人飘飘然。 香!她跳起,大声称赞。 他端着又一盘热菜从里面走了出来,同她一样一身道袍,不过气质卓然恬静,笑起来温润如玉,可亲近,极善。 这次多吃点,闭关这么些天累了吧。 她喜欢看他笑,就是因为觉得心里跟着也平静了下来。 四师兄你真是个大宝贝。 两眼放光看向餐食,手中的筷子勺子似乎变成了征战沙场的兵器操戈,一阵风卷残云,她摸着肚子打了个饱嗝。 不注意形象的,师兄师姐们很随性自然,不在意这些东西的。有时候剑宗规诫太多也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想到的时候会心烦,譬如夫子有时候吹鼻子瞪眼… 思绪渐渐跑歪了,挂在了天边的一朵云上。 静悄悄的,只有风吹桃林的声音,她大摇大摆在躺椅上睡着了,流口水。 以前有人给她擦的。 这个时候,四师兄手里拿着剩下半壶水,站在仙草旁为它们浇灌。 他眉眼恬静,站定不动,进入敛息凝神,专注的时候更是画一般的男子,一笔,一划地描摹轮廓,在宣纸上铺开,就是他的模样了。 是画,写意,让人平静。 雨点落下,打在手背上,他抬头看天,见云卷云舒,风时而微狂,吹凉了。 撑起一把骨伞,踩着滴答滴答的声音走到小师妹身边,见她睡的正香。 笑叹一口气,耳后衣料摩擦的声音在雨天响起。 人走伞留。 她睡的极香,不情愿睁开半只眼睛,忽然瞪大了。 呀,是彩虹。 蹦起来,头却一疼。 原来是滚落的骨伞,此时边上沾着湿润的泥土,散发着清新的气息,水珠原本是要从伞伞沿着伞骨凝落的,像被她吓了一跳颤巍巍打了转儿凝聚成小池塘,又稳稳地不动了。 左顾右盼,四下安静宁静,没有旁人。 这个点的话,师兄应当是去练剑了。她心想。 不知过去了多少个时日,她背着剑腾云驾雾,以为自己神威,颇有少年英姿之风采。 与身旁结识的道友谈笑风生,她心也随之快意,逐渐行至剑宗筑云山,她一个后空翻,双脚稳稳落地,一拂袖,脸面变为了原状情态,头发盘着丸子,两侧各一只绞着粉色飘带,与长发垂落至小臂长度,与一身立领劲装有些不符,竟有些年龄上的落差感。 小雨师妹回来啦。路过行人有认识她的,很多,有一位便是貌美少妇,润肤凝乳,笑起来格外娇美。 是筑云山的落果妇,一棵老树化形而成,每每见了她师妹总是会投怀送抱吸灵气,叫人无奈却又不好意思推拒。 此时她只微微一笑,顶着凌乱沾叶头与其擦身而过。 回看她的发型,荷童,落果妇每每都这么想,她想不通为什么小师妹尤其喜爱这个发型。 开灵根的日子格外重要,师尊带她前去开灵殿,师兄师姐们同她走得近,也来作陪。 终于到了显现的时刻,开了,开出来的是水灵根,她弯眉一笑,说自己和水颇有渊源,这个结果她很是高兴。 捏着灵珠子在手,她却不着急吞入体内,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莲已经安抚不住了,不知道以后会牵扯出来什么事情,总之先擅自解决掉吧。 同她出生入死的道友告诉她,水灵珠可以抑制同属性的妖气,心有正念的时候格外好用。 将珠子在手上抛了抛,兴致来了,抛高,又攥入掌心。 许久不见人的莲却平静得宛如一汪深潭,他的眼睛没有泛起粉色的边纹亮光,面色如常,养的极好,深谷的天地灵气,后者最为充沛,她感觉欣慰。 主动坐在莲花的身边,说想他了。 感受到他鼻息间的略微不稳,她有些急了,不过照常说道,张嘴。 如当年一样。 你乖乖张嘴嘛,我亲亲你好不好? 给他渡了一颗水灵珠,在他不可置信而窒息的目光中,她站了起来,目光下沉,说道你以后不记得我了明白吗?你有自己的生活,开心去活吧,单单纯纯无忧无虑一辈子,我就开心了。 话是这么说,词是她已经想好的。 说起来珍爱其他人的话,其实她最珍爱的是自己,曾经的话,曾经的感情,有时候感觉把握不住了,她会心烦,感觉手上握了沙子,于是她这次选择松开手,让它们走。 不握了,累。 转身离去的那一瞬间,泪水崩了。是他的。 泛起红色亮光的,是额心。 水灵珠的作用,大概率是让他不得再靠近筑云山,只要她有意,他便无法探知她的存在,即使是人近在天边。 但是记忆是不能抹除的,如果他的心够大,也会逐渐将她忘了吧。 她的心声。 释然之后 水灵珠没有了,她开了一个废根,师尊听闻之后勃然大怒,将镇纸扔在地上,它滚落裂开,渗墨在地面,缝中。 她编了什么理由,连自己都忘了。因为经书阁的三千繁文实在惹人心烦,抄来抄去手都酸了,她伸展一下四肢,摊在一堆笔墨宣纸铺开的被褥之上,长叹一口气。 无打打杀杀之事,倒也清闲。 她不是颓废,而是天赋异禀。离开了莲花,她自认为做了一件疯狂事情,于是状态便也疯狂起来,做一些事情不管不顾。 比如要修炼自己的火灵根。 她原本就是双灵根兼得着,少见的炼气高才,正因如此师傅才一眼相中她的资质,将她收入座下。 师兄姐们各个身怀绝技,资质不俗,她不甘落后,苦心修炼,晨鸡鸣叫之时,她收剑反手立于背,汗水湿颊边发,立如青竹,平稳定息。 一招一式,一花一叶,落定生根,熟练于心。 一半灵根已废,还有另一半,她恍惚一瞬,以为在指尖看到了凝溪,实则不然,火热灼指,是一缕真火。 梳发之时,仍然是扎起丸子头,留下飘带与墨发相间,轻松自如。 直到坐在梳妆台前,师姐手抚着她的肩,在一旁笑道,小雨儿试过其他发型吗? 我为你梳好吗? 二师姐是木灵根,永远如三月怀春,灵动秀美,待人也亲昵。待她的小师妹更是喜欢加以装点,心觉更加精致。 手上缠着粉色的发带,有一些事情好像要翻涌上心头,搅破那层平面了,她收住心思,看着铜镜,芊芊玉手理顺长发,她释然,说道师姐觉得怎样好看? 从此两鬓各留一束,驳丝长辫,两边青丝向后挽起,束落在披发中间,轻巧灵动。 镜中人眸似鹿幼圆,看人天真。 她若笑,镜中人也笑,巧笑倩兮,面生花。 两截纠缠的粉带留在梳妆镜之前,光线由明到暗,已经是天黑了,寂寂然。 一身金镶玉,身家999的小阔佬 遇到一人。 一缕真火拉长,穿针引线,缠住他。 她翻身,拽着树枝,轻然落脚,悬于地上方寸之间,白屡不沾泥。 歪头浅笑,清纯卓然,那人翻滚几下见挣脱不开,恼道,你这龙须女快放开小爷! 嘁,你怎么这么胆小,我还没对你做什么呢,就着急求饶了? 她手上缠着火线的源头,定睛打量着他,金贵,泼猴,爱抢食物。 三个词凝聚在一起,她就特别不喜欢。 这是剑宗主云十三郎的远亲,前些日子旧道友的重聚日,他们年龄相仿被排在一桌,玉盘珍馐,直万钱呐,更何况是富含灵气的肉灵芝肉灵参,是钱七七师傅做的粥格外好喝,她舀了一碗又一碗。 第一碗的时候,另一只手紧接着伸了过来,金闪闪的,反正她没仔细看。 盛第二碗的时候,它又伸过来,接着粥柄勺舀了满满一大碗。 等到身边人都吃不动了之后,她喜滋滋再去舀一碗,却忽然心道不好。 那一身金闪闪耀人眼疼的公子哥儿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二人四目相对,空气中凝了一下,而后擦起火花。 她说,我的。 他说,我的。 最后一碗的粥,谁先拿到粥勺,就是谁的。 她原本是不在意的,毕竟眼前一区区凡夫俗子,跟她这种旷世奇才相比怎么能比得过呢。 当然旷世奇才是自封的,但是自傲之情确实实在的。 于是她稍加脚步,快如雷,哪知对方使出一张镇符,将空气都凝缓了三分,她皱眉,却见他笑道,早知道你们这儿会有凭借法力胡作非为的人,小爷我未雨绸缪找姑姑要了几张镇符,哈哈,龙须女,这碗粥我看你是喝不到咯。 哼,谁说的。 她稍动心思,不挣扎,站住不动了,如竹。 不知她这是何故,他有些好奇,可是愣下的一瞬,她吹了一口气,变作风,然后变作风火,总之直咧咧往他身上劈,吓人。 他一甩手,忽觉不好,镇纸被甩出来了。 那火自然是幻象,她法力不可近人,使不出来,便用了障眼法。 他不甘。 二人的衣袖擦过一点,风送无痕,一人拿到了勺,另一人… 他得意将长柄勺背在身后,向她看去,却傻眼了。 她一手伸直了按着粥桶的上缘一侧,右手两指并拢放在唇边,她轻念,吸。 于是在他目瞪口呆之下,宛如一道扭曲蜿蜒的细龙卷风,她仰头张嘴,将最后一碗粥吞入腹中。 多谢交手,你身手不错,受教。 毫不客气地一擦嘴唇,她一笑,从他身旁大方走过。 肩膀被人扳住,他说你休想逃。 眯眸,她曲起臂弯收力…… 人有时候会是很幼稚的,幼稚也是会传染的。 两个孩子结结实实地打了一架,小师妹意外地讲武德,知道对方没有灵力,也只用实打实的招式与他较量。 叹气声音最多的,也是劝架最多的就是做粥的钱七七了,她不懂,真的不懂,不够问她再要就可以了,他们两个为何偏偏要争那一碗参芝粥呢。 群像”。 二师兄为人放荡不羁也爱自由,他拍手叫好,说小师妹再加把劲儿,加油。 一旁被拦着的他的母亲简直要吓晕过去了,她特别宝贝自己这个儿子,生怕他磕碰着哪儿,没想到只是带他出个远门儿见个亲戚,就,事情就发展成这样了。 别人想的都是不一样的。 这,是尊严之战,是荣耀之战。在当事二人心中,有一个默认的标定是这样的。 再有一次,他在筑云山留宿些许时日,半夜跑到桃园偷桃子吃。 她正扫地,忽觉不对,有声音。 接着一个侧身,她躲过投来桃核。 抬头看树上,果真有一人,浑身金黄。 这人是属猴的吗?爬树还偷桃,还没素质地乱扔桃核,她想起之前游历礼乐山,那山上的猴子就是这般,与他的区别不过是穿没穿衣服罢了。 不过注意到他手上那份铺开宣言,她看他膝腕间,皆轻便,了然于心。 要打架吗?现在? 那份宣言是两人当时未解心头之恨,寻了一个安静的夜偷偷写的,那一战之后,长辈们管得严,他们好不容易寻得一个机会的。上面还有二人手印。 他坐在树上,她有些不明白他皱眉是什么意思,不过听他语气是依然欠揍。 小爷我这次可是有备而来,你要是承受不住记得说一声,小爷我呢本来也是好男不跟女斗,你要是肯认错低个头或许我就… 看招。 她却一笑,不想听他废话,只想赶紧活动手腕脚踝全身关节,舒畅地打一架。 喂,你! 他又是被吓了一跳,不过随后释然,一边与她过招一边说道,喂你这么暴躁以后可是找不到对象的。 你怎么知道我找不到?少说风凉话了,说不定第一个拜倒在本姑娘石榴裙下的就是你自己呢,她被逗笑。 你这人,怎么这么自恋,比本小爷还过分啊!他切了一声,单手撑地越过攻击,腾出眼睛看她。 打是亲骂是爱,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她得空握住他一只手臂,二人身体腾空之际,她目光直挺挺,明明说的话这般玩笑,却总归有些不同于本意。 他哪里被这般撩拨过,还好机灵,回过神来发觉这龙须女竟敢口出狂言调戏他?!觉得自己狼狈,被她看了去,他咬牙,毅然决然转身,脚刚踩上碎叶碾过,凌空离开。 她亦起身轻功飞燕,去追钻往桃林深处之人,两人你追我赶,距离并未被拉开些许。 你是不是脸红了啊?!别跑啊让我看看!你长那么好看,我要是错过这个机会可就再难了。 不喜欢她说这些话口无遮拦,明明两个人是约架,棋逢对手剑拔弩张,气氛却莫名搞得如此微妙,他更绝望的是,她说的还真都对。 她边说,说完却忍不住偷偷笑起来,不出声的。她想,这泼猴要是脸红的不行了,就更像了。 想不通和理所当然 此后二人见面就要打架,别人在场时劝分都分不开。 后来诡异的发现他们二人并不是无脑恨,而是诡异的和谐,打个架都能谈笑风生的,有时候那金枝玉叶的小公子都能被风流倜傥的小师妹逗得满脸通红,气急败坏。 谈情说爱,风华正茂,简直是婚嫁中的门当户对,适合得很。 论不打不相识,交手酒过三巡般上头而炉火纯青,一个眼神便能会意,也是不容易。如此配对默契,也是不容易。 年后他来找她,手中提了一包摞起来的纸包,旁人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东西,但是看见他身后跟着的三位年纪较长的师傅,后面又有两匹宝马拉着一车货物,他们有人问,公子这是上门提亲来了?找我们哪位姑娘呢? 纯疑问。 他羞愤地低下了头,难堪,脸红,忍了半晌,他说道,麻烦请你们家宗主的第九位弟子出来一下。 他这话说得极不自然,对方却轻松一笑,说道,哦原来是找小雨师妹啊,她不在。 你说什么?他猛抬头,脸色霎白,她去哪儿了? 怎么不在这里,不是说好了要等他,难道她是故意捉弄他,开的玩笑? 好像是下山陪,陪…那人把着下巴思索片刻,却措不及防,欸,你去哪儿啊?我还没说完呢! 最后那人自顾自的说,陪七七娘买药材了呀。 三师兄常年不在筑云山,回来了也只和几个人打过招呼,不认识这个年轻的孩子,就是见他与小雨有些渊源,心中好奇而已。 剩下三个厨师和一堆货物怎么处理呢?他摸摸下巴问他们是来干嘛的到底。 那个厨师说他们只是来做饭的,给小雨姑娘。 脸上笑意展开,他觉得这下子伙食能改善了,让人顺着他侧身进去了,随后不久,炊烟和香气从屋子房顶冒出来。 她读了一本书,书中内容挺好看,读着读着天就黑了,一片金光闪在了书页上。 她没理他,翻个身继续翻书了,不过有些不耐烦。 你今天为什么不在家?他问。很不满意的样子。 我有事情出来了,没关系吧。她没有抬头,双脚依然翘着一下一下,语气有些无所谓。 你怎么能失约,你骗我!还不提前跟我说一声,你就是想让我出丑! 他说出来的话不中听,但是心底最在意也最不平衡的就是她说走就走,被抓了个现行也没有要道歉的意思,是他想的不对吗,明明失信了就该道歉啊。 你是想让我和你说对不起嘛? 难道你不该和我说一声对不起吗? 对不起。 我们以后不要再约了,谁能预料下一刻会出现什么事情,被耽搁也是正常的吧,你怎么情绪这么激动? 她故意把矛头指向他,自己说的无所谓,合上书本,悠悠掀起眼皮瞧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想跟他打架了,不想拌嘴了,也不曾想他竟然能在这个小野书铺找到自己。 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时间可以重来,她就站在筑云山第一剑宗的门口等他吗? 你!他气急,心凉了,没想到她直接就是这么不留情的话,想要追问似的看她的神情,仪态,对方却光明磊落地和他对视,一点不对劲都浑然不觉。 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以后就断绝往来吧,我不会再来找你了,你记住,这是最后一次。他的声音冷了下来,眉头紧皱,看上去很是不开心,但是拉不下面子去追问,只是气的拂袖走人了。 把书一撂,她仰面看天,觉得时辰不早了,钱七七回来了,见自己带的娃在书铺呆了一下午,哪儿也没乱跑看上去,她掏出一根糖葫芦,对方眼睛发亮跳起来,边吃边跟着走,和她聊天。 平淡的一天。 蝴蝶少女 一位年轻的先生。 教书先生,面皙淡雅,待人温和淳厚,学生们赞不绝口,桃李络绎不绝,书院门口。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他们说着朗读着,木窗之外的绿树黑枝掩映,一只天牛长着长长的两根触角,一上一下搭着,不动了。 一只手忽然捂住了那个虫子,接着是一群孩童围了上来,他们不过十二三岁,穿的布衫有黄有绿,其中为首的,也就是那个抓虫子的男生,立领腰间悬玉,身量比旁边孩童高一些,稚嫩英气,眸子明亮,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淘气的少爷。 教书先生过来了,大家一哄而散,他问这少年手中拿着什么。 把天牛藏在身后,紧握的手中露出来两根触角,歪七扭八耷拉着,还在动,他心里啧了一下,伸展五指一掸,将其弹飞,什么也没有。 伸出手掌给老师看,在那意味深长以及微微无奈的目光和叹气声中,他的注意力却放在了窗边停下的一只蝴蝶。 一只手捂住了那个蝴蝶,是一只女孩子的手,是谁这么胆大又调皮?他看到蹲在窗棂下的长辫女子,她的眼睛圆润,睫毛很长,看到他了,捂嘴做嘘,示意他不要出声。 随后一指后面小院入口,像在说,我们走。 不认识,但莫名被吸引,好像是因为与她对视之后,奇妙而好奇的心思鼓动之下,他迈开双脚跟了上去。 她给他科普了好多蝴蝶的知识,原来后面院子里有一个秘密基地,他见识了许多自己从未见过的东西,从未。这种感觉太过奇妙,他家里是有很多奇珍异玩的,但是这般亲近自然与别有洞天的一番事物还是怪让人惊喜的。 每天都来,晚上书院锁门了,他们趁着巡夜先生将长杆灯放进屋里,自己也跟着钻了进去之后,便一起到围墙的小洞下,一个一个爬进去,然后将带来的东西做成不会动的,漂亮的东西。 她叫什么名字,她没有说过,他只知道这是一名很令人惊喜的,会让他脸红的,梳着辫子的,很好看的女孩子。于是他叫她蝴蝶,在心里叫。 面上多少次想要再问,她皱眉说你问过多少次了,这么执着吗?的样子一旦在脑海中浮现,他便开始有些不高兴起来,也不想问了。 心思沿着手臂到手上,再扎进土里,不知道蔓延到哪里了,她今天带来一粒种子,金黄色的,甚至他以为它在发光,愣神的时候受伤的铲子也铲不动了。 不知道从哪一天起,她不再来了,他每日跪在地上为旁边的植株浇水,越想越烦,恨意上头将那还未小腿高的植物拔了下来,蓝色的,少见,他平时金贵的很,现在拔出来却有些快意。 夜静悄悄的,他原先堆积在心的不满和被欺骗的委屈涌出来了,化作泪的形式。 怎么,怎么这样伤人,明明知道我喜欢你,你却还是跑了。 她会再回来吗?他不知道,只是那一天,秋天,晚上格外的凉,他回去之后睡了两天觉,第三天才懒洋洋地让仆人给自己换衣服了。 以后再没去过那儿,她会来看一眼吗?他有时候想,但是赌气的心思此时又冒出头了,她要是真想见他,肯定也不需要去后院苦等。 新来读书的妹妹问他这株蓝草在哪儿摘的,怎么这么玲珑可爱?他合上书本,将蓝草压了回去,说你想要吗?我们可以一起种一棵。 很快就发芽了,只要好好养着就行,能比他这株半途而废长大好多呢。 还能开花,还能结果。 酸涩又一次开始冒头了,他不思,去看妹妹的脸,认为她也漂亮白皙,脸蛋软软的很可爱,性格也很温柔还会撒娇,怎么不好呢?他对自己说。 往事如烟,回首又见那个ta~ 她跟在钱七七的身边当捣药童女的时候,就喜欢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喜欢的不得了,每日偷的空闲,便一边抚草,一边拿着书看,研究研究它们的所有。 那日穿街过巷提裙追蝴蝶,不知怎的就翻到人家书院里去了,中二少女幻想自己真的能读懂蝴蝶的心思,见它不动了以为是接受自己的靠近,伸手捂住,回头见一红了脸的少年郎,头顶还有根呆毛,直勾勾地看着她。 心思上来了,想逗人玩一玩,她让他跟自己去后院。 原来每日在这百草园读书的学子,竟然真的只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两眼不看窗外的事物景象了,许多东西,都是上好的药材,她也惊喜,竟然发现了这么一块宝地。 如果没人发现的话,就可以当作一个自己的秘密了吧。 她不介意与他分享,因为两个人一起踏进的这块小地方。老梧桐树下面,秋来,落叶琥珀残片,踩上去咔嚓作响,好听。 买了许多东西,她又相中了一株蓝草,店家不卖她只得后退一步买了极难养活的种子,蓝草的柁叶上挂了好几个,店家以为她天真,高价卖给了她。 但她的目光并没错,这或许还夹杂了幸运的成分,总之蓝草在百草园的地里长开了。她一高兴,去抱住身边的人,但是力度没控制好把人按倒了。 他的眼里映着漫天繁星还有她微红的脸,然后双手也不自觉抱住了她,不让她起身了。 浓情一吻,落在这无人知晓的宝藏之地,独属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情意绵绵牵扯人心,跳动的疯狂她能感觉得到,只是动作却不敢放肆,只落得一个轻碰,然后窘迫躲开。 在他耳边呼吸,低语,诉说自己的情动。 他们都沦陷了。 不过总之,他们不算相识,她没有告诉过他,自己的名字,从来没有,但是她知道他叫她蝴蝶,因为初次相遇。 每每脸颊滚烫,心里牵挂起那个人,后来便为这种身不由己感觉烦躁,每去一次百草园,心中的烦躁就更深几分。 碰巧她在河边散心,碰到了莲花。 每日陪着莲花玩,教他认字,人情世故,像是养成了一个孩子,只不过这个孩子看上去和她一般大,有些怪异而已。 这些怪异时而出现,但经常被她抛之脑后,她喜欢看莲花笑,他笑起来很美好,真的就像莲花绽开一般,叫她想去摸他的脸。 此后不再去百草园了,她时而想起,也将其抛之脑后,心觉不如眼下欢愉。 陈年往事某一日在梦中出现,见到当年那个见了她红了脸的小郎君,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不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后来就醒了。 为何关系到一定程度之后总是会叫她心烦,这太不好,侧身迷蒙,思考着这个忽然冒出来的想法,又入梦。 宁静恬静,无一人语,夜幕关闭了所有的门窗,垂下,覆盖。 不知道当年百草园的初恋怎么样了,不知莲花后来去哪儿了,且从那日她心烦说出那一番话之后,金枝玉叶的公子也不再来了。没有讯息了。 也罢,总之一切顺其自然。 灵剑山:惊鸿一瞥 云雾缭绕,甚至在山脚下,道路入口处她都能看见缠绕在身边的水汽,脚下发热,是此地灵气充沛的显现。 身上一支长笛替剑,比起原来轻便不少,却也削弱了实力,她摸了摸那温润质地,叹口气,抬脚上去了。 一路上有妖怪频出,落入绝境,道友腿脚被斧头草砍伤,血流汩汩,面色苍白,她担心,将人安置在了一处洞穴,悉心照料。 外出寻觅,见异常。 走了好久,已经绕过竹节被砍露出一韧白色实肉的地方,三次。 有邪祟,见一人,头顶莲花,长袖过膝,独自游荡徘徊在远处叶堆中,仿佛不真实,雾气旋开,忽然风起云动,叶堆漩涡,它冲向这边来。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靠近。 她忽然思及莲花,不忍下手,松开了腰间蓄势待发的长笛,却躲避不及,被削断了流苏。 踉跄几步,向后倒去。 这是化形鬼,知道人在意什么,就能变出什么。 又一片金光闪闪,此时她便不再犹豫,它的修为不低,有些棘手。 线出袖,拉紧交织成网,韧住竹皮,火线灼光隐现,她跃起,独然立于其上,唇边送上长笛,素手按动。 睁眼,火光,宛如凤凰。 跃动,温度升高,对化形鬼来说宛如被火焰炙烤,极其难受,它叫声凄厉,也恢复了黑漆原型,一团乱麻,只有两只散发着恨意的眼睛。 仰天长啸,厚壁云雾被冲散了顶端,深谷回响,惊动了沉睡者使其苏醒。 回应过来这番鸣叫是什么意思,已经晚了。她眉头紧皱,放下长笛,手指摸着其尾端的裂痕,心忧。 再抬头,有动静,百兽王之子祥瑞不悦降临,将四面八方涌来嘶吼野怪震碎。它法力过强,她捂住胸口,难忍欲吐出一口血。 有些狼狈,修整服饰之间,脸被抬起。 他眼中无情无感,瞳孔纹饰兽符,涌起金流。 多谢。 二人初次相遇以一句谢语结束。 再之后,她从未再见过林中忽然出现救了她一命的人。只记得他衣着极为华贵,逐渐的,他的背影在脑海中黯然消逝,只剩下一片黑金残影,遂无。 在水云洞中,拔出一把灵剑,起名紫苏。 不过磕磕绊绊,也只是用了三月有余,她花重金请人打造了一只玄铁刀鞘。 夜,剑身以称手姿势在手中飞舞,待一炷香后,她长叹一声,低头垂眸凝思,释然。 剑身入鞘,放入匣内,再无拿起。 那窈窕腰侧,又是原先紫云剑,重新跟了主人,只见其经常灵光蕴然,像人的精神焕发。 算计/自责 爱慕,困扰。 这是他第三次来送书信了,说得规整,实际上内容不过是几句酸腐的爱情诗罢了,她看完之后,觉得他的文采一点也没有进步。 让人提不起兴趣来。 可偏偏他又难缠,说什么追不到她就不会放弃,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更何况是美人的心呢,她无语,只是时而看得起他的坚持,又很快忘却。 她本想打他一顿教训教训他,但事后第三剑宗的宗主找上门来,她被师尊罚了一顿,为他折断的手臂道歉。 他确实是锲而不舍,她有些烦,不知怎样才能把他打发掉。 此日和四师兄在田圃散心,她兴致很高,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他很安静地听着,目色温柔,全然是对师妹的宠溺。 不经意间,瞥见一人。 师兄,我喜欢你。 不安而期待地纠结着双手,她面上绯红,小女儿家的娇羞情态淋漓尽致。 就这么突如其来的告别,他愣了好久,听到自己问真的吗。 是真的吧,她的眼神很真诚,真诚到让人不能怀疑。 我也…很喜欢小雨。 二人便在花架旁,接吻,缠绵。 不远处的草丛动了动,而后寂然,再无声响。 不久之后,四师兄被第三剑宗的弟子们请去帮忙除邪祟,本与此无关的她却松口气,道终于清静。 郡主对她说,你怎么能这么恶毒。 郡主的双眼通红,显然是已经哭过了。 原来是四师兄被人设计陷害,身受重伤,如今在神庙中躺着,能不能醒过来就听天由命了。 郡主知道眼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还在淡定地喝茶翻书的女子绝不简单,她故意把矛头推给阿川,让那人嫉妒他,陷害他,伤害他。 为什么要这样。 你知不知道,我们再来晚一步他可能就没命了?!你到底是何居心? 闻言,她皱了皱眉,一是嫌郡主吵,二是听到师兄的消息,想到那人的所作所为她很不满意,正心烦。 当下是先把人请出去。 四师兄他不会死的,她抬眼,语气坚定,倒是你,满口担心他,却为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就过来指责我,居心不良的人是你才对。 烦了。她转身向门外走去,留下被惊到说不出话来的郡主一人在原地。 你,怎么能如此无情? 郡主问,转身却见门外空荡荡,她已经隐身潜游,不知去往何处。 小师妹又下山去了,这次不知道去干嘛。 不过之前也总是不肯向人透露行踪的。 他的面色依然苍白,师尊听到他负伤的消息之后忙从蓬莱赶回来,见到人情况,大惊,翌日满面愁容。 身边来往的人许多,有二师姐,大师兄,也有八师弟,七师弟,就是没有她。 独独少了一个她。 又咳嗽起来了,他虚弱问道,小雨呢。 哎,七师弟摇头,又心疼又憋屈地看着自家痴情的四师兄,又想到那个自私自利的九师妹,忍不住皱眉道,师兄你别管她了,她早就不知道下山溜到哪个山头去玩儿了,你还是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吧,来,趁热喝药。 闻言,他摇头,继续问道,她是自己下山的?可有人陪同?否则不安全… 可是话还未说完,一旁的二师姐就忍不住接过了师弟手里的药,用勺子舀了些喂给他,也不管那还热烫,未凉的温度。 你还是先别管她,她自有朋友作伴,倒是你,快把药吃了。 她的眸中含泪,看到自小与自己作伴的师弟落魄至此,很是不忍,更气他被情爱冲昏了头,小师妹那般任性,他怎么也甘愿上钩,还沦陷的这么深。 听到师姐带着些斥责的语气,他终于覆下了眼睫,不再追问。 她这一去就没有回来。 筑云山派人下去寻找,可惜一天又一天,一年复一年,就是没有小师妹的踪影。 有人说她是自己害的四师兄落的被人谋害重伤一事,心生愧疚,不敢面见师门众人,逃之夭夭了。 小师妹没有回归师门。 结尾:蜈蚣精交战/换发型、小师妹重新做人/ 眼前的蜈蚣精趴伏在地上,纵使化为人形也还是留着四条细长的腿,裹着黑色纱衣,看上去尤为诡异。 我要的东西呢?它问,声音沙哑无比。 对面女子一袭蓝衣,头发两股蓝绳子编起,看上去尤为出尘,她伸出手来,手上凝结成了一块白玉小盒。 蜈蚣精眼睛一亮就要爬过去,只是手拉长了还没碰到小盒子一分一毫,蓝衣女子挥剑将其长臂斩断。刀身被旋了好几圈,动作行云流水宛如自在为体肉。 蜈蚣精四条腿忽而黑粗忽而细白,明暗变换,它数步向后退去,怒道你你你你! 嘁,你这只蜈蚣骗子,说好的一物换一物,到最后却想着空手套白狼,你以为我那么好骗吗?她说着,脸上带有一抹戏谑的笑容。 蜈蚣精忽然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它低头一看,啊呀,自己已经恢复成长虫模样,丑陋,丑陋!它怒火攻心,红着眼睛张开嘴嘶吼,飞快往她身上爬,然而到了不过离她三尺距离后,却再也走不动,所有不甘怒火与绝望的呐喊化为无影无踪,蜈蚣精华还在蠕动着,她轻叹一口气,将其纳入手心。 她找了个位置把白玉匣子藏了起来,上面附带有一缕蜈蚣精魄,它的家人会找到这个地方的,到时候助它们羽化登仙就是了。 她来到山下的一处驿站,叫了侯生,把东西交给他,还塞了一整块金元宝。侯生一看就知道这笔交易的重要性,他将报酬收好,对其抱拳道大人放心,小的跋山涉水也一定给您送到。 戴着白色斗笠,肩上嵌两层羽毛的纱衣人低笑一声,低头顿步离开了。 他的房间落了一只雪雁,他知道这不是平白无故的。 眉间一点红朱砂,是信雁,带友人书。他又忍不住咳嗽起来,披了外衣下床去,走到窗边,那雪雁抬起圆溜溜的小脑袋看它,有些乖憨。他忍不住摸了它一下,雪雁的羽毛很软,被喂养的很肥,摸起来手感很好。 它转身,咯咯叫了几声,看着窗外,扑腾着翅膀飞走了。爪子飘下一缕清风,带着一个他从来没有去过也没有见过的地方的清新的味道,红丝带缠缠绕绕,落为一封书信。 他忽然感觉神清气爽,可是好奇怪。只是刚才触摸信件的时候,一股温暖奇异的力量直冲上他的天灵盖,钻入了体内,然后他感觉周身灵力开始运转。 那信上内容,也只有这股温暖的力量,而当他有些激动的将其展开之后,却发现上面一字也无。他知道是小雨。 却不肯和自己说话了。 如果她想走,或许他寻遍每一个角落,也都找不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