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当炮手的水手不是好舰长》
写在前面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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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纹身师的前世今生
大秦历323年，夏至。
黄石郡，西山。
江纹申捂着头缓缓坐起身来，只觉得头疼欲裂。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于深山老林之中，身边有一头念兽的尸体。
此时大约是黄昏时分，落日穿过树叶的间隙所形成的光束照射下来，那些斑斑点点映在身上，仍有一些炎热感。
在江纹申的脑海之中，两段截然不同的记忆正在激烈的碰撞着，以一种破而后立的方式快速进行着记忆的融合、重塑。
从另一个时空穿越而来的江纹申，是一位学艺八年才出师的纹身师，在业内已经颇有名气。
他的那一位师傅，是国家一流美术学院的大师。
这一位大师因为过于沉迷于虚无缥缈的玄学，时常发表一些不得体的神鬼之说，在社会上造成了一定的负面影响，而被学院解聘。
大师彻底失了束缚，便索性根据自己的爱好、特长而开了一间纹身馆。
这纹身馆一开就是十几年，当天要是想预约拿个号，都得排到两三个月之后去了。
江纹申是唯一一位能够完成出师的纹身学徒，被那一位大师盛赞为“关门弟子”。
而这一个时空的江纹申，不过是十岁出头的小男孩，是黄石郡当地一个三流家族的子弟。
星兽的头，已经被一柄短斧剁了下来，尸体甚至还被开膛破肚，现场有一些屠宰过后的血腥，气味很冲鼻。
江纹申从星兽肚子掏出的那几小块赤铜矿石，里面已经开始出现了晶化的转变，看上去像玉石毛料。
这几块晶化矿石被他捡到宝一样收进了一个佩囊里面。
星兽头顶上的一大片头皮已经被剥了下来，露出了下面白森森头骨，以及头骨上面若隐若现的星纹。
这一头偷吃赤铜矿的星兽，原本极有机会成为星兽当中的王者。
因为其头骨上已经形成了入骨的星纹，归为念兽这一分支。
从头骨上的这一道星纹可以提取出星念纹，那是星师转职为高高在上的念师的一张门票！
江纹申的本尊，提取时只差临门一脚而没有完成，遭受到星念纹的恐怖反噬。
星念纹经过刚才对本尊的反噬之后，变得虚弱了许多，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着，像是在烈日之下暴晒的菜叶。
现在捡漏，正是时候！
江纹申双手伸出，在念兽头骨上方做了一个虚抱成球的动作。
他左右手掌心、十指的指尖上浮现米粒一般的璀璨星星。
这些星星便是纹星。
掌心处的九颗纹星各自形成了一个完整、圆满的环形，九星连环。
双手指尖各有五颗纹星。
江纹申神情复杂的看了看双手的纹星，甩了甩头，收敛心神，手掌缓缓向上提起。
一道薄如蝉翼的星念纹便从兽头骨上飘浮了起来。
这一道星念纹，从外形上来看，像是一道玄妙、繁复的符箓，呈现出一种飘渺的灵体状。
江纹申一双手将星念纹移向头部的方向，像是准备给自己戴上一顶王冠。
这个过程当中，纹星的位置并不是固定不变的，而是可以心有灵犀的自由移动。
看着像是勤劳的小蜜蜂一般在星念纹上方来回移动着，将星念纹的每一小段尽量维持着稳定、舒展。
那一道星念纹在江纹申的前额熨平了一般，进行了恰到好处的旋转、缩放，缓缓的落下。
江纹申看着近在眼前的那一道星念纹，心里禁不住有些疑惑：诶！这东西看起来有些眼熟啊！
星念纹以一种烙印的方式，融入头皮之下，便不见了踪影。
随即，一道比手镯略小的念环从江纹申额头前方浮现出来。
这一道念环是半透明的，里面充满了五光十色的星云，波谲云诡。
江纹申此时的感觉自己像是从一片死寂的深海升上海面，四周的任何风吹草动全都能通过念环感知到，就连泥土里小虫子的动静也瞒不过他。
额头上的星念纹时隐时现，与念环形成一种呼应，仿佛是呼吸一般自然顺畅。
而当江纹申凝神于一片被大风卷到半空之中的树叶时，那一片树叶突然就慢了下来，几乎是以一种龟速在缓缓转动着。
这种时间流速减缓的效果并没有维持太多，刚刚激活的念环就自行退了环。
江纹申咧嘴傻笑了一会儿，这才激活一只手环，呼一声，将一支焰火取出，高高的甩上了半空。
焰火在空中炸成一团红色的烟雾，经久不散。
过了没多久，就有负责此次试炼的民团仲裁人员到场。
他瞥了一眼念兽头骨上“入木三分”的印迹，看了看江纹申，摇摇头，咕哝道：“浪费了一头念兽......江家举办试炼，看来是最后一次了！”
江纹申撇了撇嘴，还是忍住了，没有为自己辩解。
接着，仲裁还是例行公事的问了一句：“你知道主动退出这一次试炼，等到一对肘环形成，就再也没有机会转职为念师了吧？”
江纹申很肯定的答了一句：“知道，没关系！”
接着，仲裁便敷衍了事的让江纹申在一本记录试炼情况的册子上签名画押。
江纹申下到了山脚的一片开阔地，来到了江家的营地之中。
这时刚刚入了夜。
所谓营地，其实并不大。
只有几顶帐篷，不过却用了常人腰身粗的木桩，在外围立了一圈高大的双排木墙。
营寨看着应该是花了不少工夫，有些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意思。
木墙立好之后，专门开了一个可升降的营门。
扎营立寨，也是每个有爵位的家族试炼的指定环节，半点马虎也不能有！
此时，两位中年壮汉分立于营门左右，手中各自举着一根熊熊燃烧着的火把。
他们身上穿着轻便的皮甲，显得十分郑重其事。
现在毕竟不是临战，一对护臂赤铜纹器则是分别插在双腿外侧的两个手筒里面。
因为这种专门为取放护臂纹器、披膊纹器而缝制的皮质圆筒，通过皮带扣在左右大腿外侧，正好可以把双手分别插进去，也就有了一个“手筒”的戏称。
江纹申跟两人打了声招呼：“王叔好！赵叔好！”
其中一个高一些的壮汉低声问道：“山上那个退出试炼的人，应该不是你小子吧？”
江纹申脚下一顿，迟疑了一下，还是打算当面向父亲禀告这一个喜讯，就没有回答，快步走进了营地。
“这小子就这么放弃了，爵位只有一个，旭哥怎么办？”
“小声点儿！这是旭哥的家事，我们别掺合了。”
江纹申撇撇嘴，心想：反正等下你们就知道了，加快了脚步朝前面的一顶大帐蓬走去。
第二章 黄石江家
这是一顶四角攒尖式方帐，居中首位之上坐着一位身材有些发福的四旬男子，一身星师的衣服有些紧绷。
男子身后的长案上摆放着一件扁长、方正的木匣，样式简洁、花纹古朴，看上去有些像是一块墨色的石碑。
这种木匣是专门用于取放达到“半铠”标准的若干件纹器。因为其面与其底之间厚度通常为三分，通常称之为“三分匣”。
那里面存放着的，是江家先祖，唯一一位星纹战舰长传承下来的半铠月银纹器。
可惜纹器上的星纹早就已经废掉了，由于这样那样的原因，一直没能加附新的星纹，也就没有人能使用了。
帐内此时刚刚点了几个火盆。
首位的两侧分别放着几张马扎，目前只有左手边的一张马扎坐着一位穿戴着全臂赤铜纹器的中年男子，表情有些严肃。
江纹申在帐外铜盆里面洗了手，抹了脸，这才进了帐，上前两步站定，规规矩矩向两人问好：“族长大人！父亲大人！”
上首男子转头对另一个男子说道：“老二，申儿主动退出试炼了，这事可怪不了别人。不过，我们之前说的事情，还算数吗？”
后者坦然道：“大哥，江旭说过的话，当然是要算数的。”
随后，江旭站起身来，将沉默不语的江纹申领回一顶小帐蓬当中。
只见江旭的一对护臂赤铜纹器两端卡槽内同时浮现了手环和肘环。
四道星环变大了一些，将护臂前后连接处撑开来，发出哒哒两声轻脆响声，便将护臂取下来了。
刚刚才坐下的江纹申看到父亲卸了纹器之后竟然跪坐在了对面皮垫子上，他便连忙也跪坐起来。
江旭沉声道：“在我大秦，试炼同时也是成人礼。普通人家的成人礼，至少也得猎杀虎狼等猛兽。”
“也不枉你王叔、赵叔他们平时用心教导，申儿至少猎杀到了一只念兽，顺利的完成了成人礼。”
“申儿今年虚岁也有十三岁了，是大人了。有没有立下什么志向？”
江纹申听了，挺直腰来，仍有些稚气的脸上流露出一本正经的神色，倒也不忙先说转职成功的事情了。
他答道：“申儿希望有朝一日也能够像先祖一样，在与异族的海战当中完成追击三艘敌舰，并单人操舰返航的壮举！”
“申儿希望我江家能保住山上那一座赤铜矿脉，在黄石郡不再被人嘲笑，不再说我们后继无人，说我们江家现在是什么‘末代子爵’！”
江旭哪里想得到儿子已经转职成功了，他听了儿子的话很是欣慰，说道：“很好！为父还担心你没有通过转职试炼，会出现意志消沉的情况。”
“接下来的半年时间，我和你王叔、赵叔他们要押送另一批辎重前往白令领的龙首城，并完成轮戍。”
“家里的大小事，就交给你了！”
江纹申一听，急了，说道：“去年也是父亲大人亲自押送的。大伯，他才是江家子爵，他才是民团的团正啊！这，这不合规矩啊！”
江旭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道：“等为父从白令领返回，申儿就可以入读我们黄石郡的海事学院了。也算是有了建功立业的途径。”
江纹申忍不住起身道：“如果这是交换条件，申儿宁愿不去读那劳什子海事学院！我这就去跟大伯说！”
“给老子坐下！”江旭也忍不住了，眼一瞪，大手一抬，起身做势要打。
江纹申却梗着脖子，拼着挨打也不松口。
就在这时，营寨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哨音。
江旭二话不说，立即起身，开始纹器备战。
他先是激活了左手的手环和肘环，手臂几道纹身纹浮现，纹身纹相互交界的那几个界点也相续亮了起来。
而赤铜护臂自行分成两半，那些半环形的卡槽与手环、肘环分别契合在一起。
只见手环、肘环缩小了几分，护臂上下两半一咬合，咔嚓咔嚓两声，护臂合上，严丝合缝。
江旭念动之下，手上、手臂上的那几道纹身纹浮现在护臂表面，通过界点与护臂的纹器纹连成一体。
纹身纹与纹器纹很快就亮成了一片，纹器上面对应的界点也一一亮起。
左手的护臂赤铜纹器这就穿戴好了。
护臂赤铜纹器外的整片星纹随即光芒大盛，接着一阵雾化过后便具纹成了一面半人高的圆盾。
又见他手掌一张，左手指尖、手掌心上的七八颗纹星先后激活，悬浮起来。
手掌再一收，便通过这几颗纹星虚握住了圆盾的挽手带。
右手的纹器护臂，也是如法炮制。
不过，右手护臂上的纹兵与左臂的不同，具纹出来的却是一把锋刃上带着火焰的环首刀。
站在旁边的江纹申感觉自己的头发都被刀上的火焰给烤卷了。
这时，营寨外面传来了王叔、赵叔两人的示警声：“小心！是小型兽群！”
江旭试了试刀盾，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向外快步走去。
江纹申随手从帐蓬内的兵器架上抄了一根铁矛，跟在江旭身后。
江旭回头看了一眼，赞许的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便继续往营寨门口方向赶去。
此时，营寨到门口的空地上，还有营寨大门两侧的木墙上，都已经点燃了几只大火盆。
粗大的柴火上面浇上星兽的油脂之后，烧得很旺，光亮甚至可以照到寨门外。
营寨门口，已经聚集了好几个同样身穿民团服饰的男子。
他们同样是完成了纹器备战，激活了各自的护臂赤铜纹兵。
有的是左右手的短剑加方盾，有的则是双手虚握着的长枪或阔剑。
就连大伯也完成了纹器备战。
不过，他所穿戴的，比护臂赤铜纹器多出来两个虎头披膊赤铜纹器，从手腕到肘再到肩，将左、右手臂完全护住了。
这一套全臂赤铜纹器，同样是一左一右成对的。
单一侧的纹器，由手环、肘环，肩环三道星环依照顺序所串连起来，形成一个完美的整体。
江纹申转头看了一眼，祖上那三分匣仍被供在长案上，也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能够再现当年的威风。
在场的这些铠甲样式的纹器，表面的纹器纹都流淌着璀璨的光芒，纹器纹之间的界点也已经点亮，全都蓄势待发。
此时，距离营寨最近的一棵大树之上，隐约可见一个人影从树冠当中现身，纵身向下一跳，脚底贴着笔直的树身，滑了下来。
就在江纹申担心他是不是要摔死他自己的时候，只见他脚踝外侧一对足环激活，左右脚底分别亮起了五颗纹星。
然后，那人一个空翻，便站上一双短雪橇样式的赤铜纹器上面，由下坠变成了前冲，疾速朝着营寨门口滑了过来。
他直接从众人的头顶一个前空翻越过，轻巧落地之后便站在了江纹申身边，将纹器插回大腿两侧的手筒之中。
大伯问了一句：“猴子，现在什么情况？”
那人朗声道：“兽群是从旁边那一座山头来的，共有十一只星兽，头兽是一只双纹星兽。”
“旁边山头不是因为兽群出现已经被民团封山了吗？！”大伯说完，顿时明白了过来。
他愤愤道：“一定又是孙家搞的鬼，漏了一个口子，放了兽群过来！孙家太欺负人了！”
“上次把界碑偷偷移过来三四步也就算了，现在又把围困在他们山头的兽群漏过来，这分明是想要搅黄我们江家的试炼！”
大伯的话音未落，皎洁的月色当中，从山脚处轰轰隆隆的奔出来一群星兽。
第三章 少年的首战
大伯、江旭等人纷纷发出鬼哭狼嚎的怪叫声来，试图吸引住那一支兽群的注意力。
夜色之中，兽群果然受到声音和火光的影响，随即转向，朝着营寨门口方向冲了过来。
大伯随即甩手将一支制作精致的焰火送上了半空。
那一支焰火属于耗材，表面只加附了简单的星纹，在半空之中绽放开来，如同一颗小太阳一般耀眼，挂在夜空之中，经久不熄。
再看向那些星兽，狂奔而来的时候，身上的星兽纹与呼吸节奏相契合，勿明勿暗。
等到那些星兽身上星兽纹长亮，星兽纹四周的界点相继亮起的时候，大伯才沉声道：“迎战！”
“我们也不用指望孙家的星师会赶过来了。老二，我们这几个人就交给你指挥了！民团赶到这里，至少需要两刻钟的时间。”
说是迎战，这九大一小共十人的阵形，却是缓缓的向营寨内退去。
猴子则直接趴在地上，招出一只手环来贴近地面，屏气凝神。
手环术！
象耳！
他手掌上的几道纹身纹，相继亮了，悬浮起来，相互靠近，拼成了一颗球形。
手环则成了球形的“赤道”。
一阵雾化过后，猴子手环前方则具纹出了一只手掌大小的象耳，缓缓扇动着，似乎正倾听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营寨外的兽群已经到了不足二十丈的距离，为首的是一只大地暴熊。
只见它扬起一只蒲扇一般大的熊掌，熊掌上面的星兽纹亮度猛增。
一阵雾化过后，星兽纹具纹为一根手臂长的石笋。
熊掌咆哮一声，一掌将石笋狠狠的拍进了地里，发出一声雷鸣一般的响声来。
“左三！”
猴子喊了一声，顺手扯了一把有些莫名其妙的江纹申。
整个小队的阵形齐齐的往左边平移了三步。
轰！
四五根粗大的地刺从地面攒刺而出。
有一根地刺就在江纹申身边刺出，破空的劲风、细小的石屑刮得江纹申的脸上隐隐生痛！
江纹申一脸惊奇，心想：诶！原来猴子叔叔的手环术就是相当于地听吗？
江旭回头匆匆瞥了儿子一眼便回过头去，摆出刀盾手的标准防御姿势，口中沉声发出口令：“稳住！稳住！”
这个小阵的前排，此时是四名刀盾手、剑盾手，都是同样的防御姿势。
他们手中的盾牌构成了半人高的第一道防线。
使用双手阔剑、长枪这类长兵的，站在第二排，蓄势待发。
大伯、江纹申、猴子三人，反而站在了第三排。
此时，除了大地暴熊之外的那些星兽已经冲到了阵前。
这些星兽，明显都是单纹星兽，有风狼、岩鹿、剑猪等等。
它们狂奔来到营寨前面，自然有一股重骑兵冲阵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
然而，随着一阵轰隆隆的声响，地面瞬间陷下去一大片！
营门前那些铺上带泥的草皮、精心伪装的木板走人自然是没有问题的，现在被这些星兽踩塌，顿时就陷进去了三四只。
这几个倒霉蛋直接被坑底那些削尖了的树桩串在那里，哀嚎不止。
坑底那几只星兽这一下就算不马上死掉，恐怕也只剩下半条命了。
于是，实际与盾阵直接碰撞的星兽，不过是其中两只。
岩鹿在激活头上一对鹿角上的星兽纹之后，鹿角具纹成了珊瑚一般的嶙峋巨石，重重的撞在盾阵上，将盾阵防线撞得退后了一大步。
撞完之后，岩鹿退后两步，四蹄猛的再次发力向前，轰的一声，又一次重重的撞上盾阵。
另一只撞上盾阵的星兽是剑猪。
它的星兽纹在一对獠牙之上。
它同样激活星兽纹，一对獠牙具纹了比它身子还要长的两根“象牙”。
它一纵身，用两根象牙撞上盾阵之后，又把盾阵撞得退后了一大步。
然后它便埋头苦干，拿那一对象牙当剑使，在盾上快速的刺、挑、顶，一顿操作猛如虎。
地面上很快便布满了被象牙疯狂切割时带出来的纵横交错的深深划痕。
营寨的木门被它象牙划过，好几根比常人大腿还要粗的木桩立即断折。
此时，九人战斗小组已经缓步退进了营寨之中。
盾手都在用盾苦苦支撑，另一手的刀、剑只能被动的格挡，对星兽所能够造成的杀伤实在有限。
火盆、火把的火光映照之下，他们护臂上面纹器纹的光亮迅速变得黯淡下来，界点也熄灭了小半。
“撤盾！前排后退！”
“后排顶上！”
江旭发出新的指令。
四面盾大步后撤，让出位置，第二排的双手阔剑、长枪便迅速顶了上来。
这些长兵两两一组，配合默契，招式简单迅猛，以攻对攻，分别抵住了岩鹿和剑猪的进攻。
营门就那么大，其他的星兽一时之间无法加入战斗，便开始绕过陷马坑，攻击营寨的木墙。
这时，江纹申的大伯终于出手了。
只见他肩环高速旋转起来，纹身纹、纹器纹、界点尽数点亮；随即便是肘环，对应的纹身纹、纹器纹、界点同样尽数点亮；最后便是手环。
赤铜纹器的星纹系统，逐段逐段点亮，由肩环传导到了手环，连成一体，形成一道完整、繁复的星纹。
大伯的双手一合，左右手上的纹星全部点亮。
在纹星之间，浮现出一团拳头大小的星云来。
大伯的双手一开，星云敛去，一张黑弓和一只白玉扳指分别出现在了两只手上。
大伯将扳指扣在弓弦上，作了一个开弓的动作。
一支漆黑的蛇首箭便随着开弓的动作迅速成形，蛇吻微张，蛇信吞吐，蛇尾勾在弓弦上。
岩鹿和剑猪觉察到了危险，正打算不管不顾的掉头，却被另外几人的长兵、刀剑齐上，死死的缠住了，形成了以多打少的局面。
再说了，船小才好掉头。
这两只星兽的体形并不比骏马小，并且各自使用了具纹而变成了嶙峋巨石或象牙。
它们在营寨大门附近要想转身，夺路而逃，你推我搡之下一时之间哪里能顺利脱身？
蓦然之间，蛇吻张得老大，毒牙探出。
大伯滑弦撒放，蛇首箭带着一道残影，正中剑猪前额！
只见剑猪额头上像是在宣纸上打翻了墨瓶一般，一个拳头大小的墨团迅速晕开来，然后剑猪就发出一声长长的不甘的哼唧声，抽搐了三两下，轰然倒在了地上。
一把阔剑直接抢上一步，用力斩下，将剑猪的头给斩了下来。
那一对獠牙转眼之间便恢复了原样，上面的星兽纹也不再发亮。
剑猪的尸体像是一块绊脚石躺在门口，岩鹿原本就没有什么闪转腾挪的空间，现在更是被八个星师不讲武德的围攻。
它不过是比剑猪多捱了一会儿，也步剑猪的后尘去了，被纹兵死死架住之后，被一把双手剑斩下了鹿头来。
“盾阵！”
江旭沉声道。
四面盾再次抵在的最前，摆出了标准的防御姿势。
长兵纷纷退后，仍在第二排。
大伯此时已经敛去了双臂纹器上的星纹、界点。
看他那苍白的脸色，这种攻击显然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轻松。
在双方接战后不到一盏茶的工夫，这一支兽群便折损了近半。
现在被两具星兽尸体堵在门口，绊脚石变成了两块。
营寨门前既然用心的挖了陷马坑，铺了草皮作伪装，木墙自然不会含糊，修得颇坚固，共有内外两排木桩。
木桩几乎跟寻常人的腰身一般粗。
两只单纹星兽甚至还不如剑猪或岩鹿，又撞又拍之下，愣是没有弄倒一根木桩。
大地暴熊不满的咆哮了一声，那两只星兽便停下了撞墙，改而将两具无头的兽尸拖到陷马坑边上，拱了进去。
两具无头兽尸砸进坑里，也不知道砸到了哪个还没断气的星兽，又是惹来一阵有气无力的哀嚎。
营寨内的星师们任由星兽清理出了战场。
那两块“绊脚石”对他们的阵形而言同样有不小的影响。
结阵而战显然对星师更为重要。
他们则趁机将两颗有星兽纹的兽首拖到了阵形后面去，那是他们的战利品。
这一段时间暂时成了双方之间的一个对峙状态。
一阵大风吹过，营寨内的火盘火舌吞吐不定，光线蓦然变得阴森起来。
江纹申看着近在眼前的两颗兽首，看它们死前那狰狞的神情，用力的将矛柄杵在地上，努力保持着站立。
他闻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一双腿仍是不由自主的颤抖着，喉咙间发出阵阵抑制不住的干呕声来。
之前对那一只念兽的砍头、剥皮、开膛破肚只当作是杀鸡宰羊，但是与眼前的场景相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猴子拍了拍江纹申的肩膀，笑道：“会习惯的！你小子第一次上战场没有尿裤子，已经算有胆量的了。”
这时，夜色当中，从山脚的林子当中钻出来一支七八人的小队，举着火把，朝着营寨方向快步走来。
第四章 少年的选择
这是民团派来负责江家试炼的仲裁和另外几个十来岁的试炼者。
江家大伯的“三公子”也在其中。
这些人脸上原本都兴高采烈的神情，在他们看清楚营寨前的五只星兽之后，顿时僵住了。
只见三公子手中特意拿着的一小块念兽头骨，原本多半是打算漏夜下山来向他父亲报告转职成功的好消息。
大伯显然也看到了回营的那些人，他哀嚎了一声：“这下完了！”
王叔、赵叔两人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他们转头看向江旭。
江纹申知道现在不是幸灾乐祸的时候，他将双手拢成喇叭状，冲着那一队人高声喊道：“上树！上树啊！”
江旭等人此时也反应过来了，纷纷喊道：“上树！快啊！”
“其它星兽不会爬树！”
试炼者都是十岁出头的男孩，上树掏鸟窝，下水摸鱼虾的事情，打小就没少干过。
几个男孩转身跑回林子，噌噌噌的就上了一棵大树。
三位仲裁本身也是民团的星师，除了仲裁试炼结果之外，也有保护试炼者的职责。
他们便纷纷完成赤铜纹器备战。
正好是两个刀盾手，一个双手阔剑，形成了一个品字形的战斗小队，守在那几个男孩所在树下的四周。
那一只双纹大地暴熊十分狡猾，它敏锐的觉察到了营寨内的星师们因为林子里那些人的出现而慌了神。
于是，大地暴熊吼了两声，刚才那两个撞不动木桩的星兽便被赶去山脚，袭扰树上树下的那几人去了。
大伯此时回过神来了，嚷嚷的要往外冲：“我家老三拿着头骨，多半完成念师转职了！我们要把江家未来的舰长给救回来！”
江旭一把拽住大伯，沉声道：“大哥，冷静一点！我们这点人，野战当中是挡不住五只星兽轮番攻击的！”
“这些星兽，就是想引诱我们出去，然后堵上营寨大门。到时我们恐怕一个也跑不掉！”
大伯回身一把拽住江旭的衣领，急声道：“那可是我的儿子！是舰长！是黄石江家振兴的希望！你们无论如何也要把他救回来！”
猴子等另外几人见状，连忙将两人分开来。
王叔、赵叔两人则很有一些左右为难的样子，不时转头看向山脚的方向。
他们家的小崽子也参加了江家这一次的试炼。
此时，江纹申则是完全置身事外。
他正在翻来覆去的看他的一双手。
手掌、手背，都隐约浮现出了纹身。
他呆呆的看着纹身，脸上显现出半信半疑的神情，咕哝道：“不会吧？这一身纹身也穿过来了？”
“也是啊！之前我就说加在额头上的星念纹那么眼熟！”
岩鹿、剑猪的头，就丢在他身边不远处。
岩鹿角上的星兽纹，以及剑猪獠牙上的星兽纹，原本已经完全熄灭了的，现在却正以一种奇特节奏忽明忽暗的闪烁着。
星兽纹的这种奇特节奏，与江纹申此时左手背纹身的一小块、右手掌上纹身的一小块，正在遥相呼应，形成了谐振！
“在发什么呆？”猴子推了江纹申一把，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看两颗兽首，又看了看江纹申的手，然后叮嘱道：“我们一旦出了大门，我会把大门从里面栓上。”
“你就待在木墙上面吧，自己小心！”
江纹申此时已经回过神来了，看见小阵重新阵列成前后两排，开始缓步走出营寨。
猴子交待完了，便拿一根麻绳绑在木栓上，将营寨大门从里面降下，插上门栓，这才取出纹器穿在脚上，轻巧的翻了出营寨。
江纹申连忙爬上了两道木墙之间的横木，上了木墙。
星师们采用的仍是刚才的小阵，已经与大地暴熊为首的三只星兽接战了。
没有了进退腾转的足够空间，没有了营寨的屏障，尽管只有三只星兽，但是九位星师仍然被压制着。
大伯落在最后，一双手臂上的纹器已经再次激活，只等一个最佳时机便尝试着再开一次弓。
江纹申知道如果这些星师敌不过星兽的话，自己多半也别想从这一头凶残狡猾的大地暴熊的熊掌之下逃生。
明明已经侥幸转职成念师了，万一的话，到头来就只会是一场空！
必须要做点什么来改变现状！
包丁很快就做出了决定。他跳下木墙内侧，回到那两颗兽首边上。
虽然过去的时间不算太长，但是两只兽首上的星纹已经开始出现了肉眼可见的萎缩。
江纹申暗自下定决心，不能再拖了！哪怕变成白板星师，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江纹申将双手的纹星招出来，悬在岩鹿角的星纹之上。
毕竟这不是之前那种虚弱的星念纹，两颗兽首刚刚被斩下来。
然而，江纹申双手试着提拉了两次，星纹拖拖拉拉的，似乎粘在兽首上面不愿意离开！
而且这边刚刚拉扯起来一块星兽纹，星兽纹的其中一个角又落回去。
如果用力过猛的话，星兽纹甚至会形成一种藕断丝连的状态，
江纹申突然一拍大腿，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已经转职成功了，连忙招出自己念环来。
有了念环的加持，此时鹿角星纹，有了明显的不同。
星纹之上，有三个界点浮现出来。星纹自身则呈现出一种泥土的颜色、材质，甚至隐约能够闻到泥土特有的气息。
江纹申脸上闪过一丝惊喜的神色。
接下来，他屏气凝神，左手掌上有三颗纹星浮现出来，飘到了星纹上的三个界点，缓缓融入其中。
这时，江纹申再轻巧的一提，一种完全掌握的感觉油然而生，星纹便顺利、完整的提取了出来。
江纹申将这一道星纹加在了正在忽闪的右手背的纹身之上。
只见星纹调整了大小、形状，与那忽闪的一小块纹身相互靠近，完美的贴合在了一起。
一阵酥麻的感觉一闪而过。
江纹申这才拥有了第一道直接加附在百兽图上的纹身纹。
纹身纹与百兽图对应的那一小块区域完美的融和在了一起。
不仅如此，念动之下，这一道纹身纹还可以从手背上悬浮起来，移动，旋转，翻转，变大变小。
江纹申与纹身纹之间显然已经建立了一种心有灵犀的联系。
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如法炮制，将剑猪獠牙上的星兽纹提取了出来，加在了左手掌的百兽图之上。
剑猪獠牙的星兽纹上面闪现的界点数量，与岩鹿角星纹的亮点数量是相同的，都是三个。
这一道星兽纹与第一道星兽纹有所不同，呈现出一种冰花的颜色、材质，一股冰天雪地的气息迎面而来。
同样是一阵酥麻的感觉一闪而过。
第二道纹身纹完成。
第二道纹身纹与第一道纹身纹是大同小异的，念动之下同样可以对其进行心有灵犀的操作。
两道纹身纹完成加附之后所带来的改变可谓是立竿见影的。
江纹申眼中的世界似乎有了一些不同。
借着月光，远处树上的三公子高高在上，抱着树干在那担惊受怕的表情，现在居然也看得到了。
营寨内各种风吹草动的细小动静，也能听得清楚了。
甚至，手中那一根民团制式的铁矛也变轻了许多。
随着这两道星兽星纹成功的提取、加附，以及界点的精准定位，标志着江纹申的确转职成了一位念师。
他接着又招出左右手环看了一眼。
手环与念环不尽相同。
手环同样是半透明的，不过里面的星云是呈一种水云袖一般的带状。
完成岩鹿星兽纹和剑猪星兽纹之后，两个手环内的星云已经先后提升到了五等星的亮度。
江纹申一脸惊喜，不由得心想：双手各自再来两三道星纹，说不定就可以完成手环术了。
他一手铁矛，另一手扒着两排木墙间的横木，轻巧的一荡，像荡秋千一般将自己甩上了横木。
整一套动作完成得十分轻巧，连他自己都有点意外。
此时，外面的战局却开始向着不好的方向转变。
试探出几个星师已经无法制造出太大的威胁之后，大地暴熊咆哮一声，招来了树林边上的那两只星兽，决定要结束这一场战斗了。
而九人小阵已经被逼得离开营寨大门的区域，被五只星兽堵在了靠近木墙的一块区域内。
那三个守在树下的星师犹犹豫豫的跟了过来，却又不敢靠得太近，生怕引火烧身，反而将五只星兽引了过去，到时他们逃都没地方逃！
这些星师们如果一开始就果断的相互靠近，结阵防御，十二对五，或许还有一战之力。
而现在被五只星兽切割成了首尾两段，只能各自为战，最后逐个击破！
江纹申先是取出自己腰间的那一把短柄斧，朝着五只星兽当中伤势明显最重的那一只大致瞄了一下，抡圆了手臂，然后便呼的一声将短柄斧投掷了出去！
噗嗤！
短柄斧正中那一只星兽最为柔弱的后颈，连斧柄都深深的卡了进去一小半，腥臭的血液溅射出来，洒了一地。
甚至不需要旁边的星师补刀，那一只星兽就僵着身子，轰隆一声倒在了地上。
这种力度，这种准头，别说那些星兽或星师，就连江纹申自己也吓了一跳。
就在四只星兽有些杯弓蛇影的时候，江纹申突然跳下了木墙，回到营寨那一边去了。
第五章 少年失绝杀
大地暴熊人立而起，长长的咆哮了一声，终于激活了它的另一道星兽纹：狂暴星纹。
只见它全身的皮毛亮了起来。
这些光亮都是来自于皮毛尖上的一小段星纹。
全身的毛尖亮起来之后，一片光泽在四下流动着，像是披着一身貂皮一般。
接着，一阵雾化过后，大地暴熊几乎每一根毛都膨胀了数十倍，看上去像是穿上了一身厚重的铠甲一般！
大地暴熊也不需要另外三只星兽助阵了，独自冲进了星师们的阵中。
刀、剑、阔剑、长枪，对大地暴熊那一身铠甲一般的皮毛无可奈何！
战斗进行到现在，就连猴子也被迫冒险加入了战斗。
他像一只蜂鸟一般在星兽之间急起急停，左手护臂赤铜纹器具纹出来的只是一把短剑。
要说猴子所造成的杀伤，其实还不如刀盾或阔剑，只能说袭扰的效果更大一些。
而大地暴熊随手只一掌便扇飞了两个星师。
这两个星师人还在半空之中就已经退了环。
星环自行敛去，护臂赤铜纹器直接解体，竹筒饭一般分成两半，掉落下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掉到了哪里去了。
大地暴熊另一只熊掌抡圆了一拍，又有三个星师被扇飞。
他们同样也被强行退了环。
星环敛去，纹器解体，掉落。
那三只星兽眼见已经不需要它们动手了，便分头朝着那些摔在地上好一会儿起不来身的星师冲了过去。
就在这危急时刻，江纹申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木墙之上。
这一次，江纹申左右手各执着一根铁矛。
这一次，江纹申是左右开弓。
呼呼两声。
两支铁矛分别插在两只星兽的要害之上！
这两只星兽同样也是久战过后，筋疲力竭了，别说维持具纹了，就连星兽纹的星等也早已经变成了黯星，星兽纹上的界点也全都熄灭了。
这种状态之下，它们根本来不及进行任何的闪躲，就被铁矛命中。
剩余那一只准备捡漏的星兽冲着江纹申嘶吼了一声，大有恨不得将江纹申生撕了的意思。
然而，当江纹申猫腰下去再次起身的时候，左右手又出现了两根铁矛！
看来，他多半是将兵器架上的制式铁矛全搬到木墙上来了。
之前还冲着江纹申龇牙咧嘴的这一只星兽也是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直接掉头就跑。
然而，居高临下的江纹申瞄了一下，先是一根铁矛插中了星兽的后腿，然后才不紧不慢的再瞄了一下，将手中另一根铁矛精准的插进了星兽的头骨之中。
矛尖从头前面刺出，扎进了地里，将星兽钉在那里。
受到了重点照顾的这一只星兽，四肢抽搐了好几下，就不再动弹了。
而另一边，大地暴熊也已经将星师的阵形完全瓦解了。
江旭一瘸一拐，单手握着火焰刀挡在前面，另一支赤铜护臂已经退环解体，掉在地上。
大伯则再次开弓。
猴子也在袭扰大地暴熊的战斗当中受了伤，被迫落回地面，与江旭并肩护在大伯前面。
可惜，大伯出了营寨之后一直表现得犹豫不决，却平白消耗了纹器，以至于这一次那一支蛇首箭根本无法成形，大伯的纹器便退了环。
哐当哐当！
纹器解体后掉落地上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无奈和不甘。
江纹申紧紧的抿着嘴，弯腰将最后一根铁矛抄在手中，毫不犹豫的跳下了木墙。
这一次，他是跳到了营寨外面来！
只有将火引到自己身上来，父亲和其他的星师们才有可能逃过一劫。
大地暴熊果然被江纹申的动作给吸引住了注意力，一双猩红的熊眼看了过来，血盆大口边上的唾沫滴滴答答的掉下来。
江纹申并没有妄想通过自己的力量去挑战“狂暴”具纹状态当中的大地暴能。
他只是走到被自己铁矛收割了的最后一只星兽边上，将尸体上的铁矛拔了出来。
然后......噗嗤一声，将铁矛插进尸体的另一个部位。
江旭一看，急了，骂了出声：“臭小子！你疯了吗？”
另外几个星师也是顾不得自身安危了，纷纷高声喝止。
大地暴熊此时已经转过身去，对着江纹申，呼吸也明显变得急促起来。
江纹申咬了咬牙，拔出那一根铁矛，噗嗤一声再次随手插进了星兽尸体之上。
吼！
这一次，大地暴熊是真的被这种先虐杀后鞭尸的行为给激怒了。
四只爪子在地上用力一扒，轰隆隆，快逾奔马的朝着江纹申狂奔而来。
江纹申似乎这时才想起转身跑。
一人一熊原本也就隔着三四丈的距离。
大地暴熊转眼间就追到了江纹申身后，扬起蒲扇一般的熊掌就扇了过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江纹申突然从熊掌之前消失了。
大地暴熊一掌扇了一个空，自己也收不住，轰的一声响，直接撞在了营寨的双排木墙之上，将至少五六根木桩的一段木墙给撞塌了！
这一撞，甚至在木墙上留下大地暴熊体形相符的一个大大的凹痕。
连带着，附近的好几根木桩都出现了摇摇欲坠的状态！
“血！”
猴子眼尖，指了指大地暴熊的方向，惊呼了一声。
众人不约而同的朝那个方向看去。
发现江纹申刚才“消失”的地方斜斜的插着一根被撞弯了的铁矛。
矛头上有明显的血迹正顺着矛尖往下滴。
木墙的那些木桩上面，同样也染上了一大块血迹。
而大地暴熊对自己的伤势根本不管不顾，回过头来，俯下身去，将自己的一双熊掌探到陷马坑下面，左一掌，右一掌，疯狂的掏着。
断折的木桩、木屑、泥土，甚至还有星兽的血肉、残肢，四下乱飞。
身材瘦小的江纹申此时正在坑底那些尖木桩之间连滚带爬的转移着位置，逃过大地暴熊一次又一次的熊掌扫荡。
被大地暴熊追得急了，江纹申甚至还直接钻到了两只叠在一起的星兽尸体下面。
大地暴熊用一双熊掌勾住那一具无头的星兽尸体，向上一拉扯，破麻袋一般直接甩出了陷马坑之外。
不过，它再想把另一具被木桩扎透了的星兽尸体弄出来的时候，似乎就有些后继无力了。
这时，自以为终于等到出手时机的那三个星半师壮着胆子围了上来。
结果，这三人被大地暴熊再次使用“石笋”具纹，给直接扎死一人，重伤两人.......
不过，这三个贪生怕死的星师还是为江纹申争取了了非常宝贵的时间。
他缩在星兽尸体下面坑底的空隙之中，怀里塞着搜集到两对护臂纹器。
与之前在营寨内提取星纹之前的情况相似。
江纹申左手的百兽图再次浮现出来，上面的一小块闪烁着，与上面星兽尸体的一道星兽纹遥相呼应！
江纹申此时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激活纹星，驾轻就熟的提取了星兽纹，又完成了手掌纹身纹的一部分。
此时，大地暴熊正好在对付那三个错误判断了自己实力的星师。
完成新的一道纹身纹之后，江纹申惊喜的看着左手环内水云袖星云的星等亮度提升到了四等星。
他瞄了一眼不远处那两具挨在一起，串在木桩上的星兽尸体，一猫腰，又钻了过去那边的坑底。
这一次运气不好也不坏。
两具星兽尸体当中有一具尸体上的星兽纹与江纹申右手对应的百兽图起了遥相呼应。
江纹申也不废话，直接将今天的第四道星纹提取了出来。
随即，一道大雪天泡进温泉的暖意席卷了全身。
这一次，右手环的星等也提升到了四等星！
嗡嗡！
两声轻响。
江纹申左右手肘处各自同时浮现出一道星环！
这一对肘环与手环几乎一模一样，区别只在于里面水云袖状的星云的亮度以及星环尺寸大小不同而已。
轰！
重物落地的声音传来。
江纹申还没来得及从惊喜当中回过味来，头顶上的一具星兽尸体便被一股巨力掀起，抛了出去。
他甚至可以看见大地暴熊肥硕的身体挤着陷马坑的左右侧壁，一路逼近，一双前掌正在将它面前的那些坑底木桩粗暴的扒拉开。
之前几具星兽尸体先后砸进坑底，已经将那些两头尖的木桩撞歪了不少。
江纹申刚才在木桩之间钻来钻去，又弄松了不少的木桩。
不过，这一头大地暴熊的状态显然也不是很好。
“狂暴”具纹失效，一身厚重铠甲一般的皮毛现已经几乎已经恢复如初了，腹间有一道深深的伤口，沉重的呼吸声比风箱还要大几分。
不过，大地暴熊与江纹申之间现在也只剩下一具星兽尸体而已。
这种危急关头，江纹申反而沉下气来。
他刚才已经激活了左手的手环和肘环，此时右手取出的护臂自行分成两半，半环形的卡槽与手环、肘环契合在一起。
他屏气凝神的尝试了一番。
很快，只见手环、肘环缩小了几分，上下两半一合，咔嚓咔嚓两声，护臂赤铜纹器便穿戴好了。
纹器表面的界点以及纹器表面的两道星纹随即被激活。
如法炮制，右手通过手环、肘环同样很顺利的将另一支护臂赤铜纹器穿戴好了。
纹器表面的界点、两道星纹同样被激活。
纹器备战完成。
紧接着，两件纹器先后激活，一阵雾化过后便具纹成了一柄双手阔剑！
江纹申回想了一下江旭使用纹器的步骤，左右手相继激活左右手指尖、手掌上的那些纹星。
他用心感应那些纹星，尝试着对阔剑探索、操控。
剑柄上随即亮起了八个界点。
很快，江纹申一挑眉，嘿嘿一笑，双手手掌这些纹星敛去了大半，剩下的八颗纹星正好对应着，虚握住阔剑的剑柄。
江纹申试了试，发现纹星与界点结合十分良好，操控起阔剑来刺了两下，很顺手。
严格来说，这一把阔剑其实只是比刀剑略长，但是比那几位星师所使用的阔剑却是明显要短一些、窄一些的。
现在，只等大地暴熊将他头顶上的这一具星兽尸体掀开，江纹申的阔剑便会不管不顾的刺出去！
肘环新成，还无法正常使用。他多半只有最后一击的机会，过后必定就会直接退环！
哪怕最终是两败俱伤也好，至少他现在已经将父亲、王叔、赵叔他们救了下来！
嗯，是的，有些美中不足的便是顺手还救下了大伯和他家三公子。
呜呜呜！
就在此时，悠长雄浑的号角声蓦然响起。
大量骑兵、步兵快速行进的声响，号令声，迅速由远及近。
在孙家清剿兽群的民团人马终于赶到！
大地暴熊能成为兽群的头兽，自然更懂得保命的重要性。
它没有丝毫迟疑，转身便向着坑上爬去，把它的后背暴露了出来。
眼前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江纹申此时的心跳快要赶上全军冲锋的战鼓声。他猫着腰就往前挤过去。
不过，他终究还是初次使用纹器的新手，一时之间忘记了自己还没有退环，双手还握着一把双手阔剑。
随着江纹申匍匐着向前挤的动作，只见那一把阔剑忽左忽右的挥了三两下，便斩断了至少两根木桩。
然后......江纹申就被那一只星兽沉重的尸体给压在了坑下面，动弹不得。
这就是他的“最后一击”。
再然后，他便直接退了环，两个护臂赤铜纹器解体，掉在了身前。
这一连串挑战自身极限的战斗过后，江纹申弱弱的喊了一声“救命”，终于也扛不住了。
等到民团来援的星师顺着呼救声下到坑里，把已经被星兽尸体压昏了过去的江纹申救上坑的时候，没有人知道这个不过十岁出头的少年曾经有过一次绝杀一头双纹大地暴熊的机会。
第六章 百兽
江纹申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营寨的帐蓬里了。
旁边的兽皮垫子上，睡着江旭。
江纹申四下打量了两眼便确定了这里便是试炼期间的自家帐蓬。
江旭右小腿上用药草处理过后用好几根粗树枝、布料细致的包扎了起来，做成了夹板的样子。
看那样子恐怕一时半会儿是无法正常行走的了。
帐蓬外面的天色，已经是日上三竿的时分了。
他先是招出手环来看了一眼，发现双手的手环亮度都已经稳定在了四等星，那些界点也不再如同纹星一般闪烁不定，而是维持着一个恒定的光亮度。
江纹申将双手伸到自己面前细细的察看起来。
此时那几块百兽图纹身覆盖的区域，已经从手延伸到了手肘。
不过，除了夜战当中成功提取并加附到了左右手上的那四道星兽纹，百兽图纹身的其他部分更像是描摹的底版画，呈现一种淡淡的虚影的效果。
百兽图其他部分的纹身，与完成加附的纹身纹相比，正好是一明一暗，可以轻易的区分开来。
江纹申半信半疑，咕哝道：“百兽图不需要功法图鉴就可以自己筛选纹身纹？难道美院老师说的什么上古祭司的图腾纹身，竟然是真的？”
“那我岂不是双职者，成了传说当中的念星师？！”
江旭听到儿子起身之后的动静，醒了过来，看了两眼，然后好奇的问了一句：“申儿，你在看什么？”
江纹申随口答道：“百兽图。”
江旭愣了一下，又问道：“百兽什么？”
江纹申也愣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随便扯了个借口把这个问题给绕过去了。
反正江旭也只是随口问一句而已。
他接着又说道：“一会儿我们西寨山的县尉大人来询问，你就把昨晚的经过跟大人说一遍。不用担心，照实说就行了。”
江纹申应了一声，起身看了看父亲的腿伤，担心道：“父亲大人的伤势，恐怕是登不了船吧？”
江旭正准备说话，帐蓬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一位同样是星师服饰的中年男子弯腰钻了进帐蓬来。
这人腰间挂着一面虎头铁牌，上有一圆穿孔，两面边缘为一圈云气纹。正面楷体阳文“尉”字，背面中间一行阳文“黄石西山”。
“县尉大人！”江旭抱了抱拳，双手勉强撑了一下，没坐起来，又跌坐了回去。
县尉作了个手势示意不需要坐起来，说道：“你这是小腿骨是折了，得休养至少一个月的时间。”
“江暮家的老三转职成了念师，可免除徭役，再让那小子登舰恐怕不太可能了。”
“但是朝廷徭役的规矩你也知道，是抽丁的，五丁抽一。”
一旁的江纹申听到这里就急了，忍不住说道：“可是，原本就是轮到大伯他家出丁登船的啊！”
县尉看向江纹申，呵呵一笑，说道：“这一位就是智勇双全的小英雄了吧？”
“你说的没错，原本是应该轮到江暮登船服役轮戍。可是，你父亲自己提出顶替的请求。”
“再说了，今年的徭役名册现在已经用了印，送到郡守大人那里了，哪里还能轻易更改？”
江纹申心里跟明镜似的，暗自咒骂了一句，什么不能更改？！还不是你不想得罪民团的团正以及一位日后的念师大人？
他随即举手示意，说道：“我！我可以登船，当个水手没问题。”
县尉看了看江纹申，似乎有些意动，又说道：“江家这一次试炼整了这么一出，花名册对不上数，我也很为难啊！不过，小子，水手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尤其是星纹战舰上的水手，至少得是从海事学院出来的，要不就是从船行挖过来经验老道的水手。否则别说舰长，船长都根本看不上你呀！”
江纹申脸色一黯，没有放弃，仍是说了一句：“我可以学！我能很快上手的！”
江旭再次撑坐了起来，说道：“县尉大人，还是我去吧！我这腿休养几天应该就能好个大半，登了船之后自然就会慢慢恢复的。”
县尉摇头道：“江旭，你明明这个样子还硬是要登船，这不是为难我吗？规矩就是规矩啊！”
他看向江纹申，沉吟道：“小子，你不是修炼出了肘环吗？倒是可以以星师的身份登舰。”
江旭急了，摇头道：“星师可是要作战的，申儿是一个白板星师，也根本没有修炼过功法图鉴，不行不行！”
“白板星师”几个字一出口，帐蓬里就出现了一阵尴尬的沉默。
县尉对江旭作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这才看向江纹申，继续说道：“事情是这样子的。”
“我们在打扫战场的时候，发现陷马坑下面原本支撑着那一具星兽尸体的木桩，当中有两根被纹兵斩断了。”
“所以，我们推断是你，通过纹星强行提取了星兽身上的星纹，从而激活了肘环，并尝试使用赤铜护臂纹兵来对付大地暴熊......是这样吗？”
江纹申心想：其实你顶多只说对了一半，然后坦然的点了点头。
县尉又说道：“没有念师的协助，提取星纹时便无法定位界点，更没有星纹草图的整体布局，无法通过念环、纹星对星纹进行必要的调整......这意味着你无法完成手环的环术。”
“星环上的星等止步于四等星，界点止步于六颗，且无法使用环术，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白板星师’了。”
江纹申再次点头：“县尉大人所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是当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在场的还能拼命的人，就只剩我一个人了。”
江旭一听，神色一黯，低下头去。
县尉大人的神情有些惋惜，但职责所在还是得最终确认一次：“所以说，江纹申，你并没有转职成为念师，对吧？”
“这些情况，都是需要记录在册的，收录黄石郡的档案库之中。”
江纹申瞥了一眼父亲腿上的夹板，模棱两可的答道：“是的，我，退出了念师转职的试炼。”
县尉大人拍了拍江纹申的肩膀，赞叹道：“好小子！换了是我，未必有这勇气挑战‘白板星师’的修炼之路。”
江纹申嘿嘿一笑，貌似自嘲的说道：“大人，我也没有。”
第七章 飞鱼舰与酒鬼
随着江纹申看似轻松的插科打诨，帐蓬里的气氛总算没有刚才那么压抑了。
县尉看了看这一对父子，突然建议道：“倒是有个变通的方法。让这小子去‘飞鱼’上面当水手。”
江旭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就问了一句：“你说的，不是那个酒鬼吧？”
县尉点点头，说道：“人家嗜酒是不假，但也是个有真本事的。”
“退一步来说，人家收不收这小子当学徒，还是未知的事情。”
“即便收了学徒，这小子能不能在三天时间之内通过酒鬼定下的水手考核，也是无法预料的。毕竟也只剩这么几天时间了。”
江旭看向江纹申，脸上的神情有些犹豫。
江纹申一脸的莫名其妙，问道：“什么‘飞鱼’？什么酒鬼？”
县尉大人便简单的解释道：“‘飞鱼’，是哨船，配置着双翼和一座星纹炮。”
“不过，这一艘‘飞鱼’却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上的。其标准人员配置一般是两个水手，一个炮手，一共三个船员。”
县尉大人干咳一声，继续说道：“而我们这一位‘飞鱼’之上，自黄石民团服役以来通常只有一位船员。”
“那是因为，目前为止没有水手学徒能在他手下撑过三天，并且完成考核。哪怕海事学院的学员也不行！”
江纹申愣了一下，问道：“一直都只有一位船员吗？他一个人能忙得过来吗？”
县尉大人嘿嘿一笑，说道：“人家现在可不是普通的船员，是炮官！操控这么一艘‘飞鱼’那还不是跟玩儿似的？”
江纹申一听，反倒是不相信了，摇头道：“炮官至少都在军团的战舰上服役，怎么可能到民团来？”
县尉大人对江纹申挤了挤眼睛，说道：“那你自己去问一问他？”
江旭在一旁听着，自然知道县尉大人正在怂恿自己儿子登上“飞鱼”。
他沉吟片刻才开口道：“申儿你要是想尝试一次的话，为父支持你！”
“船员待在‘飞鱼’之上，始终比星师多几分安全。”
江纹申点点头，一本正经的答道：“先祖既然能够完成单人操舰返航的壮举，申儿至少可以从‘飞鱼’开始！”
“如果连‘飞鱼’也搞不定的话，我也就干脆死了这一条心吧！”
江旭听了，哈哈一笑，赞叹道：“这才是我江家的好男儿！”
县尉大人听了，也是对江纹申有些刮目相看的意思，暗自点了点头。
“这是民团的腰牌，你先收好。”县尉大人将一块狼头铜腰牌递给了江纹申，又说道：“后天一大早，嗯，不，还是中午吧，你去民团报到，参加水手学徒的学习。”
江纹申接过腰牌，问了一句：“船舷号是多少？”
县尉大人答道：“舰-乙下-飞鱼-零三。”
看到包丁脸上诧异的神情，县尉大人笑了笑，说道：“是的！那是我们黄石郡的一艘乙级下品战舰，可不是普通的星纹船只。”
江纹申虽然还没见到真人，但对那一位酒鬼的好奇心越来越大了。
县尉交待完了这些事情，便先离开了。
他倒是没有提及孙家纵容星兽脱逃，袭击江家营寨的事情究竟要如何处理。
江旭看向自己的儿子，眼神之中多了一些宽慰，说道：“既然要去尝试，就要拼尽全力！”
“实在不行，就由星师的身份登舰吧！雏鹰也是要教飞，才能翱翔于高空。”
“这里是祖上传下来的《麒麟兽首箭》功法图鉴，我跟你大伯他们都没有那天赋。”
“现在连大伯家老三也转职念师了，江家其他男丁都用不上这套功法图鉴了，只能看你有没有万一的机会了。”
“还有一套正规军团剑盾手的护臂赤铜纹器，比民团所配备的赤铜纹器要好一些，你可以先拿去试着熟悉一下。”
江纹申欲言又止的应了一声，接过功法图鉴和纹器收好。
江旭继续说道：“趁这两天，你回家看看你娘亲。水手学徒或登船的事情，就先别跟她说了，免得她担心。”
“这个我晓得。”江纹申看了看帐外的天色，便向父亲告别，出了帐蓬。
来到营寨空地上，江纹申就看到三公子正在趾高气昂的跟王叔、赵叔他们说着话。
赵叔、王叔他们的儿子站在一旁。
他们两个少年也参加了此次的试炼，可惜并没有转职为念师，日后也只能走星师的传统路子了。
三公子大言不惭的对小赵、小王说道：“你们回去要用心修炼，早日成为大星师，早日登舰！日后本公子当上舰长了，还是要用自家人才放心的！”
王叔、赵叔他们听了，脸色有些尴尬。
他们其实只是民团，属于辅兵，并不是江家的私兵。更何况江家早已经没落了。
这时，三公子一眼看到了江纹申，便走了过来。
三公子原本就比身子还未完全长开的江纹申高出半个头，此时更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说道：“爬树的事情，你最好烂在你的肚子里，别给本公子到处瞎说。”
“你不过是运气好，那几头星兽全都熄纹了，才被你捡了漏而已！换了我，我也可以！”
“四年后，等我从海事学院毕业，黄石江家族长之位，迟早是我的！”
至于他自己明明已经转职念师了却为什么没有配合那三个负责仲裁的民团星师，原因大家都懂，无非就是怕死。
江纹申笑了笑，一脸无所谓的说道：“哦！那好啊！我在这里就先预祝你心想事成了！”
三公子被江纹申轻飘飘的一句给气到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击。
此时的江纹申，脸上，身上，手脚上都有各种伤痕、血迹。
那全都是在与星兽拼命或陷马坑底下逃命时留下的。
尽管他只是笑眯眯的跟三公子说着话，三公子却再也不敢像之前那样轻视他！
真要激怒这个敢独自面对双纹大地暴熊的凶悍小子，到时动起手来谁会吃亏，呵呵，还用得着说吗？！
江纹申旁若无人的绕过三公子，向王叔、赵叔他们问了个好，便转身出了营寨，朝山下的城区而去。
对于江纹申舍身救人的勇气，王叔、赵叔他们自然是赞不绝口，让他们的儿子要向江纹申学习，遇到危险时要有勇气，有担当。
三公子在一旁听着，心里不是滋味，干脆直接甩脸子转身走人了。
第八章 打开异界的钥匙
落日的余晖下，一座有些破旧的小院子出现在前方。
烟囱升起袅袅的炊烟，熟悉的饭菜香味顺风飘了过来。
院子后面的菜地里有几只母鸡带着一窝小鸡在不紧不慢的在地里刨食，不时的发出咯咯咯的声响来。
看到眼前的景象，包丁脸上的表情顿时放松了下来，咕哝道：“看来是米坦爷爷他们又过来帮忙了。”
进了院子，厨房的木门正好推开了来。
一个容貌清丽的小女孩探出头来，对江纹申甜甜一笑，扬了扬手中的锅铲，算是打了一个招呼。
江纹申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米娅！”
进了里屋，一位慈眉善目的中年妇女正躺在床上，沉睡当中仍是紧紧的皱着眉头，身体似乎有些不适。
床边坐着一个头发已经掉光了的老头。
他看到江纹申走进来，上下打量一眼，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惊诧的神色。
“米坦爷爷！”江纹申快步走到床边，问道：“我娘亲的这个怪病有办法了吗？”
老头的反应有些奇怪，他说道：“你娘亲能不能康复，在于你。你......是不是转职成功了？”
江纹申愣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承认自己已经完成了念师的转职。
米坦爷爷有些急切的说道：“让我看看你的念环！”
江纹申激活了念环，然后把昨晚的战斗简单的说了一遍。
米坦爷爷听完，哈哈一笑，说道：“好好好！至少成功一半了！再让我看看你的纹星吧！”
江纹申伸出双手来，激活一双手的纹星。
两只手掌之上，外围是指尖的五颗纹星，手环内圈则是手掌上的九颗纹星。
米坦爷爷呆呆的看着江纹申的双手，眼神有些复杂难明，口中一直咕哝道：“多少年了......终于......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传承者了！”
“接下来，你就抓紧时间完成双手剩余的纹身纹，争取早日完成一对手环，正式开始念师的修炼。”
江纹申迟疑了一下，还是激活了肘环，把手臂伸到米坦爷爷面前，打算坦白自己是念星师的事情。
不过，米坦爷爷看看江纹申，又看看他伸过来的手臂，有点莫名其妙，问了一句：“干嘛？你想给我看什么？”
江纹申有些吃惊，暗道：诶？米坦爷爷只能看到念环和手环？却看不到肘环？难道这就是双职者：念星师的神奇之处？
有些激动的米坦爷爷没有再纠结江纹申的小小异常。
他一边比划着，一边说道：“转职这一关，由于纹星不足就要淘汰一大半试炼者。”
“即便转职成功，仍有九成的人达不到我这个传承的要求！”
江纹申奇道：“淘汰那九成人的，就是因为我这纹星？”
“你知道你这纹星叫做什么吗？”米坦爷爷吹胡子瞪眼睛，郑重其事的说道：“手环内九外五的纹星排列，是‘九五星尊’的双手环星象！”
“如果没有‘九五星尊’的双手环星象，连接碎龙骨锤异界的资格都没有！”
江纹申彻底迷糊了，咕哝道：“九五星尊？碎龙骨锤？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米坦爷爷一把抓住江纹申的手，说道：“我跟你说过的，只有二次激活手环上的其余纹星，才可能有望冲击九五星尊，能否转职为念师倒是其次了。”
“完成转职的唯一好处，就是你们江家能保住子爵的爵位和那一条赤铜矿脉而已。”
倒是其次？那可是江家的全部希望啊！江纹申有些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头。
米坦又问道：“没有我，你能激活手环？你能得到那几颗星兽蛋上的元纹吗？”
“你娘亲的病，药师都已经束手无策了，没有我出手稳定病情，你还能安心的去参加试炼吗？”
这话也没错。
江纹申再次点了点头。
米坦爷爷盯着江纹申的双眼，沉声问道：“那你愿意帮助米坦爷爷一次吗？”
江纹申没有丝毫犹豫，答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米坦爷爷就等这一句了：“好！我时间不多了，你按我说的做！”
“天赋元纹！”
米坦爷爷额前先是激活了一道念环，随即在前额上亮起一道玄妙的星纹，星纹上面一共亮起了七颗界点。
天赋元纹从米坦爷爷的前额飘浮起来，以那七颗界点为节点，像是表演折纸一般，折成了一个球形。
天赋元纹原本并不是一个规整的形状，然而折完之后却形成了一个天衣无缝的象牙球一般的形状。
等到天赋元纹隐去，那七个界点自然而然的就形成了一个球面上的星象。
接着，象牙球形开始转动起来，上面的界点暗含某种斗转星移的奥义。
接着下来，一团绚丽的星云在斗转星移的过程当中诞生。
米坦爷爷这才从星云当中摸出来一颗足有拳头大小的异界灵石来，递给了江纹申。
这一块异界灵石看上去有些像是一块羊脂白玉，里面的玉絮却是黑色，形状看上去像是星云。
江纹申点点头，按照米旦爷爷所说的，左手环水平，右手环竖直，两环相交并相互垂直，双手则形成了一个接近于左手握右手的动作。
他左右手上的那些“九五星尊”的纹星，自然而然的便将整颗异界灵石给包裹了起来，然后将灵石举到额前。
米坦爷爷在一旁全神贯注的看着，口中不时在关键处指点一两句：“将纹星对准灵石上显现出来的那些界点，对！就这样！一一对应！”
此时异界灵石有了变化，看上去并不是一个实体，倒是有些像是一个灵体状的虚幻球体，球面上布满了各种玄妙无比的星纹，若隐若现。
那些不同的星纹之间相交的界点，变得如同纹星一般璀璨夺目。
这些界点的总数，不多也不少，正好对应于江纹申左右双手的所有纹星总数！
江纹申在家族试炼前后从星兽成功提取一道星念纹和四道星兽纹的经验和基础，此时对纹星的操控自然是更加顺畅了。
这种情景看得米坦爷爷暗自点头不已，脸上更是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等到江纹申将纹星与晶石上界点一一对应并相互融合之后，米坦爷爷又说道：“招出念环，与两道手环相互垂直。”
江纹申愣了一下，三道星环怎么相互垂直？
第九章 铁鹰剑士
米坦爷爷比划了一下。
江纹申这才反应过来。
左右手环分别对应着：水平放置的地平环，垂直放置的子午环。
念环则对应着倾斜放置的赤道环。
当江纹申照葫芦画瓢完成了这一番操作之后，异界灵石上的星纹纷纷悬浮起来，贴在了他这三道星环所构成的球面之上。
等到异界灵石上的所有星纹都完成了转移之后，灵石、星环全都一阵雾化便消失了。
江纹申左右手之间，悬浮着一团波谲云诡的绚丽星云。
那团星云持续时间不长，如同昙花一现一般，很快便消散了。
米坦爷爷继续说道：“按照刚才手环纹星所形成的那一幅星象，再来一次！”
江纹申此时仍是要略微回忆一下，才丝毫不差的将那些界点所形成的星象复制了出来。
此时，等到那些纹星一一准确无误的到达界点的位置之后，那一个星象便再次激活，以某种玄妙的规律在球面上缓缓运转了起来。
里面显然蕴含了斗转星移的玄妙规律。
而那团星云，再次出现在了江纹申的左右手之间。
等到又接连尝试了三次之后，江纹申已经可以几乎随手就形成一幅准确无比的星象，从斗转星移的变化之中招出星云。
米坦爷爷此时才算是舒了一口气，对江纹申郑重其事的说道：“这一团星云，就是你进出‘碎龙骨锤’异界的钥匙。”
“传承者只需要将念环或一对手环融入星云之中即可进、出异界。因此你挑选传承者时要十分谨慎才行！”
“此外，你作为异界念师传承者，以及钥匙掌管者，也可以通过星云在异界存、取东西。”
“总之，你到时自己慢慢去琢磨吧！”
“修炼《碎龙骨锤》的关键，就在异界之中。你不要跟任何一个人说起今天这一件事情！切记！切记！”
江纹申偷着乐，心想：米坦爷爷你这话可不能说得这么早哦！说不定我这个双职者就可以修炼那个什么《碎龙骨锤》。
然后他好奇的问了一句：“连米娅也不告诉她吗？”
米坦爷爷点头，说道：“是的，就连米娅也不能知道。”
他稍顿了顿，这才继续说道：“江纹申，接下来，就是米坦爷爷希望你帮忙做的一件事情了。”
江纹申应了一声。
米坦爷爷看着江纹申，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道：“你帮米坦爷爷将米娅送回家去！”
江纹申愣了一下，问道：“回家？回哪里去？”
米坦爷爷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屏气凝神，侧耳倾听了一下，急声道：“今晚子时会有流星雨降临。”
“你去找星兽蛋，提取了上面的星纹之后，把蛋拿来给你娘亲吃下去。”
“吃完之后，你娘亲的病情就能压下去一段时间，足够等你从白令领回来再去寻医问药。这也是我之前一直使用的方法。”
说完，米坦爷爷招出他的纹星来，转眼之间形成了另一个星象。
他再激活前额的那一道星念纹。
星念纹飘浮到了那一个星象边上，融入其中。
而星念纹上的界点与手环纹星的星象，组成了一个更繁复更玄妙的星象。
星念纹以及上面的界点，显然便是点睛之笔。
有了这点睛之笔，整一幅星象瞬间便激活了，以某种玄妙的规律缓缓运转起来。
一个圆盘状的漩涡星云随之浮现出来。从这一头向漩涡底看去，依稀能够看到一片大陆的轮廓。
然后米坦爷爷便径直的穿过星云，与星云一同消失在了原地。
江纹申看着星云消失的方向，有些苦恼的挠挠头，咕哝道：“压下去是什么意思？难道还不能痊愈吗？”
一把清脆悦耳的嗓音从房门处传了过来：“爷爷又走了？”
江纹申转头一看，米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房门那里了。
他点了点头。
米娅又问道：“爷爷是不是拜托你把我送回去？”
江纹申再次点了点头。
米娅甜甜一笑，一脸轻松的说道：“申哥哥，那你可要努力了哦！最好你能成为一艘星纹战舰的舰长，那样的话我就可以回家了。”
“因为我们族人的位面，不在大秦帝国的领海内。”
江纹申哭笑不得的跟米娅确定道：“米娅，你知道‘星纹战舰’是战舰吧？”
“就算不计远航时所需要的那些材料、物资、船员等等的在内，你知道光是一艘战舰的造价是多少钱吗？”
米娅点点头。
江纹申又问了一句：“那你知道大秦帝国的战舰单独进入远海会被其他势力给击沉的吧？”
米娅摆摆手，说道：“别太过担心了，办法多的是！前提是申哥哥你得成为一位舰长！至少，得是一位船长吧？”
江纹申顿时哭笑不得，心中暗道，嗯，我担心的其实是就是“舰长”或“船长”！两者任意一个，都如同登天一般难啊！
“有人在家吗？出来一个人说话！”院子外面传来了洪亮的声音。
声音听着很陌生。
江纹申带着一丝疑惑走到了院子当中。
此时，院门外面站着两位身穿大秦铁鹰剑师服饰的人，旁边则是不久之前才见过的县尉大人。
县尉大人介绍道：“江纹申，这两位大人是来自帝都的铁鹰剑师，要问你们几个问题，照实回答就行了。”
江纹申的目光在那两人胸襟上别着的鹰形乌金徽章上扫过，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这时，米娅正好端着一个脸盆从屋内走了出来。
其中一个蓄了胡子的铁鹰剑师便直接问道：“这个是不是江旭当年救下来的其中一个异族？”
县尉点了点头，然后对米娅说道：“米娅，你先别忙着回去，两位大人也有话要问你。”
米娅应了一声，将脸盆的脏水倒掉，乖巧的站在江纹申旁边。
另一个铁鹰剑师则抬脚直接朝屋内走去。
江纹申立即横跨一步，挡在门口，硬着头皮伸手作了一个请留步的动作，坦言道：“屋内就我娘亲一人。她一个女眷.....恐怕有些不太方便。”
第十章 直兽
那一个身形削瘦的铁鹰剑师摘下自己的大檐帽、鬼头面甲，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容来和盘起来的秀发，冷冷的说道：“别担心，我也是女人。”
说完，这一个铁鹰剑师单手招出手环来，轻轻的虚推一下，便直接将挡路的江纹申移开了一大步的距离。
县尉大人见状，连忙呵斥江纹申：“江纹申，你现在已经是黄石在册民团，怎么能对大人无礼？！”
胡子却摆手说道：“没事！我们不会跟这些乡下人一般见识的。”
县尉大人原本就是打是痛骂是爱，此时连忙陪着笑脸点了点头。
胡子见到女剑士进了屋，转头看向米娅，问道：“你爷爷去哪里了？有一个东西的下落，我们要当面问一问他。”
米娅点点头，笑着答道：“好呀！爷爷的东西放在哪里，我最清楚不过了。”
胡子呵呵一笑，凑近了一些，简单的比划了一下，问道：“有这么一颗异界灵石，像一块羊脂玉，大概这么个形状.......”
而就在米娅正准备回答的时候，胡子却作了一个稍等的手势，然后激活了自己的念环。
前额上的三道星念纹以及对应的界点被激活，星念纹随即悬浮起来。
这三道星念纹拼图一般拼接在了一起，星念纹各自伸缩变形，然后形成了一道苍穹。
星念纹隐去，星念纹的界点仍亮着。
这些界点形成了苍穹上一个玄妙的星象。
此时，念环爆发出远比一等星更耀眼的光亮。
等到念环恢复了正常光亮，一只以星象为躯干的御兽已经悬浮在众人面前。
这一只御兽的双目特别炯炯有神，全身长着黝黑的毛发，额头上有着一个角。
它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胡子。
灵兽的额头正中，虽然小了许多，但仍是可以辨别出来那正是胡子刚才那三道念星纹，看上去像是一个烙印。
胡子指了指灵兽，对米娅介绍道：“这是能辨别一个人有没有说谎的御兽，名为‘直兽’。你想清楚了之后再回答我的问题。”
“如果你说谎了，直兽会拿它的角顶翻你，然后，嘿嘿，吃掉你！”
米娅往江纹申身边靠了靠，有些害怕的点了点头。
胡子这才正式的问道：“在你爷爷的那些东西当中，你有没有见过我刚才所说的那种异界灵石？”
米娅摇了摇头，十分干脆的答道：“没有见过。”
那一只直兽侧着头细细的打量了米娅一眼，然后便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了。
胡子微微皱了皱眉头，又问道：“你有没有听你爷爷提过关于一个叫做‘碎龙骨锤’的东西？”
米娅仍是摇了摇头，一脸天真的答道：“没有听过呀！”
那一只直兽再次侧着头细细的打量了米娅一番，仍然没有拿它的直角去顶翻米娅。
看到这里，江纹申自然知道米坦爷爷为什么会不告诉米娅任何关于异界灵石或《碎龙骨锤》的事情。
可是，米娅不知道，特么的江纹申却是知道的啊！该怎么办？
一想到这里，江纹申顿时有些紧张了。
这时，胡子正好转头向江纹申看了过来，招了招手，话锋一转，问道：“说说看，米坦和米娅是怎么跟你们成为邻居的。”
那一位铁鹰女剑士这时从里屋走了出来。
她显然是相信同伴能力的，她指了指院子后面的方向，插嘴说了一句：“我去后面的造纸坊看两眼。”
胡子应了一声，回过头来继续看着江纹申。
江纹申只能强作镇定，答道：“数年前，黄石民团的一支船队在运送完辎重的返航途中，在远海区域遇到星盗正在攻击一艘大秦的商船，便出手驱逐了星盗。”
“米坦爷爷是念师，所以才撑到了最后。可是他只能通过念环术：‘封印境’来保护米娅和他自己。商船上的其他人，全都被星盗杀害了。”
“商船上的每一个人都查到了对应的户籍牌。米坦、米娅都是在册异族，那更加不会弄错户籍牌的。”
“米坦爷爷等船舶司查完案子之后，把商船卖掉了用于发放抚恤。后来，就在我们黄石郡的西山寨住了下来。”
“我父亲江旭，是那一场驱逐星盗的海战的亲历者，于是就成为米坦和米娅在黄石郡落户的担保人。而我们两家自然而然的就成了邻居。”
直到这时，直兽同样没有做出任何顶翻人的动作。
胡子听了江纹申条理分明的解释，微微一笑，看向县尉，问道：“这小子就是你提过的跳下寨墙救下几个民团星师的那一个？”
县尉点了点头。
胡子跟走回来的那个女剑士对视了一眼，后者摇摇头，显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接着，胡子招出一只手环来，悬浮在直兽的额头上，缓缓的将那三道星纹提取了出来。
被提取星纹的直兽，像是断了线的木偶，连那一双灵动的眼睛也失去了神采。
呼！
整一只直兽先是变成一团星尘，然后像是被突如其来的大风给吹散的轻烟，转眼之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胡子便拍了拍江纹申的肩膀，对后者说道：“小子，眼睛别只盯着海事学院，考虑一下军事学院，出来像我们这样混个官职也不错！”
两位铁鹰剑士办完正事之后，丢下两句场面话，便跟着县尉大人离开了。
院子当中就剩下江纹申和米娅两人了。
这时江纹申多少也明白过来了。
自己既然没有通过民团的最终试炼，没有转职为念师，米坦爷爷理应不会将异界灵石和《碎龙骨锤》交给自己。
因此，似乎自己反而成了嫌疑最小的那一个，被两位铁鹰剑士给自行排除在外了，逃过了直兽的审视。
江纹申目送两位禁军消失在山路尽头，对米娅说道：“既然爷爷暂时离开了，要不你就搬过来这边住吧？剩你一个人住在山脚下边，我们也不放心啊！”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进里屋。
江纹申的娘亲，此时仍是躺在床上昏睡着。
江纹申与米娅两人简单的吃了一些饭菜，米娅便进了里屋，搬两张板凳到床边，凳子上搭了几块木板，夜里可以睡在上面。
江纹申则走到书屋，取出父亲所给的那一对护臂赤铜纹器研究了起来。
第十一章 蹲一场流星雨
这一套纹器是赤铜材质，同样是打造成了两支护臂的样式，每一支护臂也是分为上下两截。
看着有些像是被剖开两截的竹筒饭。
江纹申在纹器上摩挲着，感受着纹器表面那流畅的线条，精美、清晰的星纹。
过了一会儿，江纹申便尝试着分别将纹器穿戴在了左右手臂之上。
纹器的上下两截，以手环、肘环为环扣，咔嚓咔嚓两声，严丝合缝的贴合在了一起。
江纹申活动了一番手臂，然后将星环的尺寸进行了细微的调整，使得纹器与前臂的契合度达到一个令人满意、舒适的程度。
然后便是尝试着招出圆盾和刀来。
圆盾属于半身盾，摆出标准防御姿势时可以将身子藏在圆盾后面。
圆盾对应的护臂纹器上面由念师加附了“土”星属性的纹器纹，表面像是粘了两三个土块，挥舞起来虽然分量虽然比民团所用的圆盾要沉一些，不过防护能力却也提升了不少。
那一把单手剑对应的纹器之上则加附了“金”星属性的纹器纹，使单手剑看上去像是一把泛着金光的青铜剑。
不过，这一把看似普通的“青铜剑”，其锋锐却轻易的可以达到吹毛断发的程度！
江纹申练了半个时辰左右，那架势看起来便已经有模有样了，刀、盾的状态也十分稳定。
不过，一番修炼之后，江纹申的四只星环内的星云却明显变得黯淡了许多，尤其是新增的一对肘环，里面的星云简直一点光亮也没有了。
纹身星纹上界点也是差不多的情况，随时全熄灭。
这还只是摆摆架子的练习，真要到了实战时候是肯定不够用的
他只能暂时停了下来，退了环，收好纹器，摆出一个站桩的姿势，屏气凝神。
这是星师最寻常的一种呼吸吐纳的方式，几乎不受场地的限制，随时随地都可以恢复星环的纹力和星力。
当然了，恢复的效果也只能算是寻常。
手上的纹星、手环纹身纹和界点，以及肘环，都以某种玄妙的呼吸节奏忽明忽暗，缓缓的收缩、扩张着。
等到江纹申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房外的天色已经全黑了下来。
他感觉自己此时神清气爽，随手打出两拳，都是呼呼作响，不禁也是暗自点了点头。
稍微留心一看，他左右手纹身纹的颜色和纹路都清晰了不少，融合得还不错。
接着，江纹申走出书房，看了看院子水缸边上的水漏，咕哝道：“还有差不多两个时辰才到子时。”
他转进里屋看了两眼。
米娅已经细心的将屋里屋外收拾了一遍，此时已经躺在木板床上睡下了。
娘亲则像是正在梦魇之中，神情是那么的多惶恐无助，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江纹申握紧拳头，下定了决心：“星兽蛋，我江纹申要定了！”
江纹申简单的收拾了一番，出了门，便直接奔山区方向去了。
黄石郡北面，多丘陵和山地。西山寨是一座小镇，坐落于这一片山地区域的边缘。
今晚的月色皎洁。
就算是在山林之中，江纹申现在已经不需要点上火把就可以看清楚周围数十步的环境。
就在江纹申右手边的一座山峰顶上，隐隐约约的可以看见一座建筑物的轮廓线。
江纹申此时选择的方向则是与那建筑物相反，距离那一座山峰越来越远。
等到江纹申停下来察看天色时，他已经在深入山区之中了。
此时已经是月上中天的时分，江纹申也不再乱走，而是选了一棵参天大树爬了上去，在树顶上找了个视野开阔的地方。
他借着月色将附近的地形用一支炭笔画在了一张草纸上，然后才安静的等着。
约莫过去了一柱香的时间，像是火镰打着时四下飞溅的火星子一般，漆黑的夜空蓦然之间被点亮。
先是十几颗火星子闪现，接着下来，天幕之上，一场盛大的流星雨突如其来！
不过，这些流星并不是朝着同一个方向的，速度也不完全相同。
江纹申远眺那一座建筑物所在方向，咕哝道：“既然钦天监的观星台没有敲钟，那就不是天外陨石，是星兽蛋没错了！也只有星兽蛋才有这种吓人的规模了。”
江纹申再抬头看向天幕，发现那些流星的高度此时已经下降了许多。
那些流星也没有拖着长长的黑烟，只是亮度如同一颗一颗小太阳一般耀眼，已经将整一片夜空点燃，如同白昼。
这时，有好几颗流星冲着江纹申所在的山区方向疾速而来。
随着那几颗流星的接近，才能真切的感受到它们速度之快。
上一刻还在头顶前方，呼的一声响，下一刻就得立即转头向身后看去，追寻那几颗流星的落点。
轰隆！
轰隆！
轰隆！
一阵阵光亮闪过，闷雷一般的巨响随之传来。
江纹申四下看了看，将那几颗流星的落点在刚才那一张草纸上一一标注下来。
然后他才哧溜的滑下了树，先朝着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一颗流星的位置狂奔而去。
江纹申非常顺利的找到了那一颗流星。
那是一颗跟香瓜差不多大小的巨蛋。
江纹申招出纹星在蛋壳表面移动着，发现上面布满了玄妙的星纹。
这些星纹浑然一体。
这就是星兽蛋。
星兽蛋从星空之中坠落，动静虽大，却并没有在地面砸出一个巨大的土坑来，反而只是悬浮在距离地面一掌左右的地方，十分神奇。
江纹申蓦然心生感应，向他的左手看去。
百兽图在左手前臂的一片虚影纹身被激活了，忽闪着，与蛋壳表面的星蛋纹很快便达到了相同的节奏。
江纹申也没时间想那么多，直接开始了对星蛋纹的提取。
江纹申招出念环来，便确定了星蛋纹虽然面积不小，但是其实总共有五个界点。
与前几次相似，偌大的星蛋纹被完全提取出来之后，调整了大小形状，这才贴在百兽图上被激活的纹身之上，融入其中。
这一次，或许效果更好一些，星纹所带来的酥麻感更强烈一些，当中还另有一种被打中麻筋的麻木，让江纹申禁不住龇了龇牙。
第十二章 捡着了
他随即招出左肘环来看了一眼，发现肘环的星等果然已经从试炼时的九等星提升至六等星了！
江纹申面色一喜，若有所思，心想：一道新的纹身纹便提升了三个星等，应该是肘环的一道主纹了。
不过，给娘亲只准备一颗星兽蛋还不够稳妥，再去弄一颗星兽蛋来放家里备着吧！
江纹申把这一颗星兽蛋收好背在身上，取出手绘的那一张草纸大致看了两眼，驾轻就熟的辨明了方向，便朝着下一个星兽蛋的方向奔去。
江纹申所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没多久，那两个铁鹰剑师出现在了他提取星纹的地方。
虽然他们亲眼看到了江纹申提取星兽蛋壳表面那一道星纹的过程，但显然跟米坦爷爷相似，有些“关键”并没有看出来。
“这小子，为了应对白令领之行，看来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居然自己强行提取星蛋纹。虽然这可以迅速提升肘环的星等，可这根本就是揠苗助长啊！”
“现在看来，事情倒也变得简单了。以后留意一下这小子能不能使用碎龙骨锤，就知道米坦有没有将那东西传承给他了。”
“不过，我看悬！白板星师恐怕也就是六环星师左右的水平，多半使用不了环术。”
“孙家是军中新贵，空有爵位却没有封地，正眼巴巴等着江家这一代没有念师，便可以接管江家的赤铜矿了。想不到啊想不到，人算不如天算！”
“嘿嘿！现在有矿，并不代表一直都有。从我大秦的始皇帝开始算起，能做到真正世袭罔替的又有多少家族？我只担心，孙家真要下黑手的话，难道还弄不死两个没有背景，没有靠山的小子？”
“行了！别扯那些有的没有。这附近总共就那么几颗星兽蛋，去晚了就找不到了！我去这边！”
“我去那边！”
两位铁鹰剑师简短的交谈过后，便各奔东西，去找星兽蛋了。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们错开了江纹申所去的那个方向。
而此时的江纹申，已经顺利的找到了第二颗星兽蛋。
与第一颗星兽蛋相比，这一颗星兽蛋表面的星纹已经黯淡了许多，从尺寸上来说也小了不少，并且已经落在了地面。
不过，这一颗星兽蛋的星纹的提取，就没有那么顺利了。
还没等江纹申激活自己的念环，却发现自己的念环被自行激活了，与星兽蛋上的星纹提着达到了谐振。
星蛋纹虽然从星兽蛋上被提取了出来，但却像是一条刚刚咬了钩，离了水的大鱼，仍然在拼了命的挣扎，扭来扭去。
江纹申越是将两只手的纹星靠近过去，那一道灵纹挣扎得越是剧烈。
江纹申半信半疑，诶？！不会吧！运气这么好？难道真的是灵兽蛋？！也不知道米坦爷爷说的关于灵兽蛋那些是不是真的。
他将双手的纹星缓缓移开，只是将念环缓缓靠近那一道灵纹。
果不其然！
灵纹自行飘浮起来，变成了一只灵体状态的兽崽子的模样，在念环当中穿过来，穿过去。
看样子是玩得不亦乐乎。
江纹申不敢打扰这一只刚刚被唤醒的灵兽，从佩囊里摸出一小块结晶了的赤铜矿石放在灵兽面前，目不转睛的看着。
这一只灵兽看起来像是一条鱼苗，比手指还要短一些。
只见它很快就被那一小块赤铜矿石给吸引住了，摇头摆尾的游了过来，张着小嘴，深吸了一口气。
赤铜晶化的部位便升起了一阵细微的星粒。
这些星粒被吸入了灵兽体内，忽闪着，使得灵兽那灵体看起来像是一片璀璨的星空一般梦幻。
没过多久，这一只灵兽便停了下来，从它的嘴里咕噜一声吐出来了一个小小的水泡。
那一个水泡，飘向了念环。
碰到了念环之后啵的一下子就破了。
一个铜币大小、漏斗状的灵漩，随即浮现出来。这一个灵漩从外面看去是白色，但是从里面看去却是黑色，十分神奇！
灵兽欢天喜地，摇头摆尾，回家一般，穿进了那个缓缓旋转的灵漩内。
念环内星云的亮度此时突然增亮了不少。
江纹申屏气凝神的感应了一下，发现自己念环内那波谲云诡的星云已经有了星等，达到了九等星的亮度；感知范围则已经扩大到了百步左右，较之前何止翻了一番？！
灵兽吐出来的那个水泡与念环接触的地方，在半透明的环面之上，多出来一小段星灵纹。
这一小段星灵纹虽然在念环之上，感觉上却并不属于念环加上前额纹身纹之星环体系，倒像是一个借宿的客人。
而此时那一颗星兽蛋表面已经出现了许多的龟裂，拿手敲两下便直接化成了一地的碎壳。
那蛋壳里面，什么也没有。
江纹申咧着嘴傻笑着。
自己有灵兽，就不需要雇佣拥有星兽的念师了。这样一来，能省下好大好大一笔费用，自己距离舰长又近了一步！
他激动的挥了挥拳，然后又有些做贼心虚的四下看了看。
有些意外的是，他在附近看到了一块墓碑，从墓地四周的环境来看似乎有人定期的来这里除草、拜祭。
他迟疑了一下，又取出那一张草纸来，在上面划掉了星兽蛋的两个落点，手中炭笔滑向了第三个星兽蛋落点。
他心里有些犹豫。哪怕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捡蛋时机，但是为了顺利通过水手学徒那三天考核，至少也得去看一眼，尽可能的尝试再增加一道星蛋纹！
江纹申很快便做出了决定，朝着第三颗星兽蛋而去。
这一次，可就没有前两次那么顺利了。
尽管星兽蛋高速坠落时砸倒了好些大树。
可是问题是，树下有好些块大大小小的石块，根本分辨不出来当中哪一块才是已经完全敛去了星纹，完成了伪装的星兽蛋。
倒也有一个笨办法。
那就是在每一块石头上尝试着通过纹星来激活星蛋纹。
终于，在这一种近乎愚公移山的尝试之下，江纹申在那一堆石头当中找到了今晚的第三颗星兽蛋。
蛋壳表面的星纹被激活之后，星兽蛋转眼之间就恢复了蛋的外形。
念环浮现，探了一下星纹，同样显现出了四个界点。
剩下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第十三章 山中惊遇故友
关于提取星纹，江纹申已经算是驾轻就熟了。
这一次，星纹被提取出来之后，加到了右手的前臂。
星纹融合的过程，与左前臂刚才不相上下的那种刺痛，让江纹申禁不住又龇了龇牙。
哗啦啦！
石块从斜坡上滚落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江纹申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脸色顿时变得有些惨白。
一个硕大的身影从林子的黑暗当中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阴森的月光照在它的身上。
这其实算是江纹申的一位老朋友。
就在昨天，江纹申才从它的一双熊掌之下逃过一劫。
当然了，这一句话反过来说，似乎也是没问题的。
借着月色，可以看出来，此时的这一头双纹大地暴熊，腹间那一道伤口并没有完全愈合。
再看它身上挂着的苔藓、枯草、苍耳，大片大片的污泥。
昨晚在躲避民团的搜捕过程当中，它多半没有少受罪。
此时，江纹申没有营寨，没有民团的星师，没有驰援的民团，只有他自己，和一套护臂赤铜纹器。
大地暴熊显然早已经认出江纹申来了，它咧着嘴，嘴角流着唾沫，舌头探出来，舔来舔去，像是看到了蜂蜜一样。
江纹申从手筒中将护臂赤铜纹器取出。
咔嚓！
咔嚓！
几声轻响过后，星环微微收缩或膨胀。
护臂赤铜纹器备战完毕。
圆盾与青铜剑出现。
江纹申摆出了一个还算中规中矩的剑盾手防御姿势，缓步向后退去。
仅仅只是这纹器备战的熟练程度，高兴其实已经不比江旭慢了。
大地暴熊咧了咧嘴，似乎发出了一声嘲笑，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
它的硕大的体形，只需要一步便顶得上江纹申两步。
江纹申缩到一棵大树后面。
大地暴熊抬起前掌来，轰的一声就把大树给拍折了。
在大树倾倒的嘎啦嘎啦声当中，江纹申沉着脸退到了第二棵大树后面。
大地暴熊似乎很享受这种猫抓老鼠的游戏，跟了过去，啪了一声，又拍折了第二棵大树。
仿佛那几乎有常人腰身粗细的大树其实只是纸糊的一样。
不知不觉当中，江纹申已经进入了林子深处。
这里几乎没有什么光线，月光都被上面浓密的树冠给挡住了大半。
大地暴熊眯起了眼来，鼻子快速的翕张着，一双耳朵也在转动着，似乎正在确定江纹申的准确位置。
江纹申也微微闭起了双眼来，似乎已经打算放弃了用眼睛来看。
不过，从他轻松的接连跨过草地上的几根粗大的树根、石块来看，似乎这漆黑的环境对他影响也不大。
江纹申靴子踩在露水草地上所发出的啪叽啪叽声音，对大地暴熊而言便是最好的指引。
此时，大地暴熊腰腹间的伤口又迸开了，鲜血已经流了出来。
它已经没有兴趣再戏弄江纹申了。
大地暴熊人立而起，长长的咆哮了一声，终于激活了狂暴星纹。
一阵雾化过后，大地暴熊的皮毛膨胀了数倍，像是穿上了一身厚重的铠甲一般！
连它腰腹间的伤口竟然也被严密的挡了起来。
只见它加快了速度，轰轰隆隆的朝着江纹申扑了过去。
接下来的战斗，便像是猫抓老鼠一般。
大地暴熊扑到江纹申身边，啪的一掌便拍在圆盾上，将江纹申给拍飞了！
要不是高兴手环是九五星尊，掌握力异常强大，要不是有“土”星属性星纹的增幅，这一面圆盾在熊掌一击之下估计与前一夜营寨星师们的纹器一样，直接就会退了环。
江纹申在地上翻滚了两圈，站起身来就跑。
而此时大地暴熊狂风一般又追到了江纹申的身后，再次举起蒲扇一般的巨大熊掌，狠狠的拍了过去。
无论江纹申摆出多么标准的防御姿势，大地暴熊都是一巴掌拍过去，简单粗暴的直接扇飞！
一连串的扑击之后，大地暴熊也有些吃不消了，吭哧吭哧喘着粗气。
它停了下来，歪着头“盯”着不远处的江纹申，似乎正在疑惑短短的一天一夜时间，眼前这个小子怎么灵活了许多，甚至还能使用护臂赤铜纹器了。
就在昨晚，虽然有以逸待劳的嫌疑，但大地暴熊进入狂暴之后，确实一巴掌就能扇飞两三个四环等级的星师，让那些星师直接退环。
它或许现在也察觉到了，自己狂暴星纹的效果正在迅速消退，那一身重甲一般的皮毛已经变得稀疏了许多。
江纹申的状态其实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他只记得自己前前后后被狂暴状态当中的大地暴熊接连扇飞了六七次!
巨大的消耗之下，看似他右手的青铜剑也无法维持了，敛去不见了。
不过，大地暴熊所不知道也看不见的是，江纹申借着圆盾的掩护遮挡，右手纹器切换了纹器纹之后，偷偷的具纹了一把冰霜剑来。
这一把冰霜剑在草地上悄无声息的滑过，将那些草叶上的夜露迅速结成了厚厚一层霜冻，像是在草地上铺了一层雪白的地毯。
做完这一切之后，江纹申靠在身后的树身上，取出其中一颗星兽蛋来放在脚下，拿着圆盾开始用力的砸了起来。
星兽蛋壳看起来非常坚硬、厚实，与圆盾互撞时所发出的声音也十分特别，像是在敲木鱼一般。
这种声音一下子就刺激到大地暴熊了，它整个身子顿时弓了起来，朝着声音的方向冲了过来。
嘎啦！
一声响。
星兽蛋壳裂开了来。
一股奇特的气味飘散出来。
铮铮！
纹器退环的金属声响随之传来。
紧接着便是江纹申咕噜咕噜大口吞咽的声音。
大地暴熊狂吼了一声，加速扑了过去。
在月色照进林子的边缘处，一个瘦小的身影正举着一颗星兽蛋在贪婪的喝着。
此时的大地暴熊，绝对是快逾奔马！
因此，当它踏上了那一片冰霜地毯的时候，根本来不及减速。
这就像它在山脚营寨边上收不住，撞上那一支铁矛，接着还撞塌了营寨木桩一样。
江纹申一猫腰，轻巧的闪过大地暴熊。
第十四章 守株待熊
在大地暴熊的面前，一棵断折了的大树断突然出现。
那断折处，有好几根尖锐如同长矛的木刺斜斜的指向大地暴熊。
大地暴熊越是想在这霜冻地毯上夺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越是手忙脚乱。
并且，随着拼命挣扎，它滑行的速度反而是越来越快！
不过，大地暴熊仍没有放弃最后一搏的机会。
只见它一双熊掌激活星兽纹，具纹“石笋”。
熊掌将石笋接连拍在草地上，在它面前不远处出现了好几根直立着的石笋！
石笋刺破了草地上那一片冰霜。
只要大地暴熊撞在这些石笋上，速度自然就可以减下来，也不用担心会把它自己插在那些长矛一般的木刺上了。
大地暴熊的熊掌的星兽纹在使用了这一次石笋之后便自行熄灭了，显然这一道星兽纹此时也是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大地暴熊的一侧浮现出来了一只灵兽。
只见那灵兽鼓足了劲，吐出一个大大的水泡来。
那个水泡爆开来，瞬间就变成了一个比人高的灵漩。
这个灵漩，就在大地暴熊与石笋之间！
此时的大地暴熊，哪里还刹得住？
只见那个灵漩随着大地暴熊的接近，还膨胀了两分，这才勉强吞得下大地暴熊那巨大的体形。
大地暴熊被这个灵漩所吞噬，然后在距离断折大树不足两步的地方又被一个灵漩给吐了出来，明显还加了速，然后就......
就听到噗嗤噗嗤几声响，大地暴熊像表演穿墙术一般，完美的绕过了自己的石笋之后，直接插进了那一棵断折的大树之上。
看那长矛一般的几根木刺直接从它身后刺出来，想必这一次它估计是再也逃不掉的了。
江纹申不敢停下手中的活儿，他把整一颗星兽蛋内剩余的精华全都倒入了口中，然后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嗝。
整个人的精神蓦然之间又好转了一些，身体内有一股暖流在四下流淌着。
此时的大地暴熊已经死透了，一身重甲一般的皮毛早已恢复成了原状。
从它身下那一大滩的血迹来看，这一棵被它自己打折了的大树已经将它体内的血全放完了。
江纹申看着大地暴熊的尸体，哂笑道：“你拍！你再拍啊！这种大树可是星纹舰船指定的其中一种木料！”
那灵兽飘到了江纹申身边，再次吸食了那一块晶化赤铜的星粒，等到江纹申激活了念环，它便吐出一个水泡来，钻进了水泡转化成的小灵漩里去了。
同样的，念环上那一小段星纹，增长了两分，像是半透明念环上面的一段精美的饰纹。
这样一番极限的操控过后，江纹申的念环星等就已经降为黯星。
此时的江纹申，手环、念环全都是接近于油尽灯枯的状态。
别说再来一只星兽，哪怕只是几头野狼，就能让江纹申也去爬树了。
江纹申腿一软，直接坐在了草地上。
大地暴熊的那一颗狰狞的熊头正盯着他，似乎正在质问他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变强了许多。
江纹申看了看右手臂百兽图被激活了一小块新的虚影纹身，痛并快乐着，挣扎着爬了起来，打算先将大地暴熊的狂暴星纹提取下来。
江纹申挪着步子来到了大地暴熊尸体边上。
不过，纹星、念环都先后试过了，却并没有在大地暴熊尸体上找到的那一道星纹。
江纹申将注意力转到了右手臂那一小块百兽图纹身上面。
当他以这一小块纹身为参照，在大地暴熊身上再次搜索起来的，很快便在大地暴熊的胸口那一小撮月牙白毛里面找到了一道星兽纹。
这一道星兽纹，与江纹申之前所见过的那些星兽纹都不一样。
星兽纹一共有四个界点，整体形状看上去像是一个蜘蛛网，那一撮白毛的每一根相当于是蛛网的其中一格或者数格。
星兽纹的颜色，是乌云一般的黑灰色。
就在江纹申通过念环确定这一道星兽纹的界点数目的时候，蛛网突然少了一格！
江纹申可不敢再拖下去了，连忙将这一道星兽纹提取了出来，如法炮制，加附在了右前臂之上，成为了右前臂的第二道纹身纹。
江纹申若有所思，心想：好像之前几道纹身纹的属性都不完全相同的啊！可惜啊！那个“石笋”纹纹的星纹看起来似乎也挺实用的，却没有被百兽图选中。
江纹申甩了甩头，暂时抛开了这个问题。
过了一会儿，星兽蛋内蕴含的精华开始显现出效力了。
江纹申左右手上的那几道百兽图的纹身全部点亮了，更是一举在左右手臂的星纹上各自点亮了两个界点！
此时，江纹申左手环、右手环的星等，已经高达二等星的亮度！
他再次戴上那一对护臂赤铜纹器，简单的比划了几下，将刚才与大地暴熊的战斗进行了简单的复盘。
江纹申通过这种方法，战斗当中一些犯错的地方，还真被他找出来几个。
或许江纹申在战场之上仍是一只菜鸟的水平，但是跟他自己比，终归是进步了。
江纹申结束了复盘，看了看大地暴熊的尸体，也不想浪费了这么好的一张皮毛，便拿腰间的那一把短柄斧把大地暴熊的整张皮给剥了下来。
看他现在那淡定的样子，很难想象就在一天前他看到被斩下来的两颗星兽的头的时候，还会有些脚软、干呕！
星兽的皮子是个好东西，甚至只需要简单的硝制，就能制成一张十分舒适的行军垫子。
江纹申将熊皮卷好，拿树皮搓成绳，捆好，背在身后，沐浴在着皎洁的月色之中，迈着轻快的步子，便踏上了回家的路。
他同样不知道的是，他与大地暴熊的激烈打斗的动静再次将两个铁鹰剑师给吸引了过来。
胡子咧嘴一笑，说道：“哟！复盘呢！你看见这小子手环、肘环的星等了吗？手环二等星，只差一道纹身就可以完成手环了。”
女剑士手中提着一个圆鼓鼓的包袱，附和道：“一个肘环六等星，一个肘环八等星.......这小子应该是从星兽蛋上提取了一道主纹，两道副纹，运气倒是不差啊！”
第十五章 有人求购星兽蛋
胡子在自己的胡茬上摩挲着，说道：“可是，你不觉得这小子正好出现在山区这里，有些古怪吗？我看十有八九是米坦告诉这小子，说是今晚有流星雨的。”
女剑士指了指天上，接道：“那可不好说，我看见那一艘双翼星纹舰了。县尉不是说了，这小子要尝试水手试炼嘛！说不定跟那一位有关......”
不过，江纹申似乎注定了今晚是要一波三折的。
他在下山的途中遇到了一个干干瘦瘦的沧桑男子，就在之前灵兽蛋附近那一块墓碑边上。
这个沧桑男子坐在墓碑前，在那自言自语：“今年来晚了一步，被人捷足先登了，只找到这几块蛋壳。等下次流星雨再来看你。”
江纹申瞥了一眼，发现灵兽的那几块蛋壳就摆在墓碑前。
他已经找到了自己最需要的东西，这又是荒山野岭，本不想多管闲事的，直接绕过沧桑男子就想离开。
想不到那个沧桑男子却突然叫住了他。
“小子，你身后那一颗星兽蛋卖不卖？”
江纹申微微皱起眉头来，转回身去，摇了摇头，回了一句“不卖！”
沧桑男子看到江纹申的双手默默的朝着手筒伸去，便轻叹一声，说道：“不是我要吃，是我一个死去的朋友特别喜欢吃星兽蛋。”
“每一次火流星雨降临，我都会来找一颗星兽蛋，同时也是祭拜一下我的这个朋友。”
原来这就是那个时常过来墓前除草、拜祭的人。
想想也是。
除了他被米坦爷爷提前告知，有所预备，其他人未必知道今晚子时有流星雨吧？
这里可是深山，那些十环的大星师也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镇上赶到这里来吧？
虽然对方身上仍有疑点，不过高兴通过念环似乎感知不到对方有任何恶意。
念师的“时间”念属性能够影响四周的时间流速，再加上念环敏锐的感知，就间接的让江纹申拥有了一种料敌机先的小小优势。
再则，对方全身上下根本看不到一件纹器，那已经将对方的威胁降低了不少。
江纹申迟疑了片刻，有意无意的显露了自己腰间那一面民团的腰牌，这才摸出自己随身带着那一张草纸，在上面大致比划了一番。
“我身后的这一颗星兽蛋不卖。”江纹申说道：“不过，下山的路上，另外一个地方可能还有星兽蛋。”
沧桑男子好奇的凑了过来，看了看江纹申手中的草纸，问道：“小子，你懂得测绘舆图？这上面一个圈一个圈的线条，是作什么用的？看上去比星纹还要复杂啊！”
我会告诉你这些叫做等高线吗？江纹申心中吐槽了一句，大致辨明了方向，收起草纸，没好气的问道：“去不去？这里往山下去，大约是两三里山路。”
沧桑男子连连点头：“去！当然去！”
江纹申又问道：“如果找到了星兽蛋的话，我要收你十两金，你愿意支付吗？我知道这是星兽蛋的市价。”
沧桑男子笑着点了点头：“没问题！我提前支付给你！”
江纹申接过沧桑男子抛过来的金块看了一眼，掂了两下，收好。
他仍然没有完全放松警惕，让沧桑男子走在前面，他自己则跟在后面指路。
这个沧桑男子看起来干干瘦瘦的，脚下却走的飞快。
两人一前一后，很快就来到了一片空地上。
从旁边倒伏的一棵大树的断折痕迹来看，多半确实是有一颗星兽蛋在这附近坠落了。
那人一看就是非常熟手的，直接招出纹星在附近的石头上找了起来，嘴里还咕哝道：“星兽蛋降落一天之后，星师的纹星就找不到这些星兽蛋了。”
“再过七天，就算是念师也找不到这些星兽蛋了。到时啊，这些星兽就会自己破壳而出了。”
没过多久，那人竟然就找到了这个落点的那一颗星兽蛋！
其实，江纹申之所以不拿背囊里那一颗被提取了星纹的星兽蛋直接卖给对方，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不想让对方发现自己提取了蛋壳上的星纹，从而暴露自己念师的身份。
现在看到对方已经找到了星兽蛋，便说道：“我们两人，货款两讫。”
说完，江纹申便直接跟沧桑男子挥手告别，再次踏上了回家的路。
这一次，没有再出现什么波折，江纹申加快脚步，很快便回到了自家院子里。
米娅听到屋外面敲东西的动静，便爬了起来。
江纹申将星兽蛋壳敲开，将里面那些散发着奇特气味的蛋汁倒进了碗里。
被提取了星纹的星兽蛋，看起来也就是大一些的鸡蛋而已。
江纹申掐头去尾的将米坦爷爷指点今晚流星雨和找星兽蛋的过程说了一遍，强调了这一颗星兽蛋来路很正，好让娘亲放心。
江宋氏喝了大半碗之后，精神便好转了许多，对着江纹申和米娅笑了笑，用仍是十分虚弱的嗓音说道：“辛苦你们了。”
趁着江宋氏精神尚可，江纹申把剩下的小半碗给江宋氏喂完之后，连忙问了娘亲当时究竟是怎么突然病倒的。
江宋氏对于当初病来如山倒的情况是一问三不和，只记得自己病倒那天大伯江暮送了点东西过来。
问了一些家里的近况之后，江宋氏放心了下来，便又睡了过去。
从她熟睡的表情来看，确实是比以前愁眉苦脸的状态要好一些了。
江纹申和米娅两人来到了院子当中。
米娅安慰道：“申哥哥，千万不要灰心。西山寨的医馆看不好这个怪病，我们就去郡治求医，甚至可以上帝都去求医！”
江纹申四下看了看破旧的院子，强颜欢笑道：“我一定要出人头地，一定要赚很多很多钱！”
“不然的话，我们可能连医馆的大门都进不去啊！”
米娅俏皮的补充了一句：“可不要忘记了，还有星纹战舰哟！”
江纹申抬头看着皎洁的月夜，咕哝道：“是啊，还有星纹战舰.......也不知道那个酒鬼炮官究竟长什么样，好不好相处。”
“哦！米娅，对了，今晚在山里捡到了一块金子，你先替我存好了。接下来的日子里，家里开销由你负责了。”
第十六章 蹭一下战舰
大秦历323年六月下旬，黄石郡，民团驻地。
民团驻地，就是一个规模更大的营寨，完全按照战时的标准来修建，一入营中便等同于参战，军规森严。
不过，因为昨夜的流星雨属于特例，大部分的民团都进山去摸石头，嗯，去搜星兽蛋去了。
当然了，顺便也会清理一番山里的那些零星的星兽甚至是规模更大的兽群。
在民团营寨四周，有大大小小共计十一座船坞。
这些船坞主要用于停泊各种型号的星纹舰船，同时也可以对星纹舰船进行一些简单的修复或升级。
当中船身尺寸最长的，当属民团的海龟星纹船，其龙骨足有城门洞一般长，是十翼的中等规格舰船。
其他较小型号的星纹舰船，多数都只是六翼的规格了。
江纹申来到了规格最小的一艘星纹战舰的泊位边上，顺着木质台阶而上，来到了平台。
这还是江纹申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星纹战舰。
这是可用于全海域作战、位面登陆作战的星纹战舰。
这一艘船舷号为“舰-乙下-飞鱼-零三”，是一艘飞鱼舰，停泊在一具“丫”形的巨大兽骨架之上。
赤铜材质的船舷号，十分明亮干净。看得出来平日里必然是经常用心擦拭的。
舰身比小舢板的长度略长，左右船舷各有一片洁白的羽翼。
羽翼此时像蝉翼一般敛着，收在舰身两侧。
羽翼、飞鱼舰的比例，与鸟翼、鸟儿的比例，倒是相差不大的。
不过，江纹申还来不及仔细打量这一艘飞鱼，就听到了飞鱼舰内传出一阵咂嘴的声音，像是正在回味人间难得的某种美味。
他顺着船舷边上的绳梯爬了上去，站在了舰尾。
透过羽翼的间隙，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身材干瘦的男子，蜷在舰舱内睡着。
在他的身边分别有一个老旧的酒葫芦和几块星兽蛋壳。
江纹申扇了扇鼻子，想将那股酒气扇远一些，然后突然停了下来。
蛋壳？！
他踩着船舷边，蹑手蹑脚的走到舰身中段，终于看清了那个男子的样子。
而此时，那个男子也被江纹申弄出来的动静给惊醒了，醉眼惺忪的转头看了看江纹申，问道：“你是谁？你找谁？”
江纹申板着脸问了一句：“请问是孔凡炮官吗？”
那孔凡点了点头，又想回去睡个回笼觉，便对江纹申挥手道：“不管你有什么事情，晚点再说吧，我再睡一会儿！”
江纹申撇嘴道：“你那一颗星兽蛋，卖不卖？”
孔凡愣了一下，猛的睁开眼瞥了江纹申一眼，闭着眼想了想，这才突然坐了起来，一脸惊讶的指着江纹申说道：“原来是你！怎么是你？”
“我还以为是同名同姓！”江纹申板着脸说道：“墓碑上的名字就是你自己的名字。炮官这样做，是不是咒自己早死啊？”
“为了吃一口星兽蛋，炮官也是‘奋不顾身’了。”
那男子倒是没有太多不好意思的表情，只是干笑两声，岔开话题，问道：“小子，你就是那个水手学徒吧？”
江纹申对这一位炮官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看法，哪里还愿意跟着他学习水手的入门课程，宁愿登船当一个星师算了。
他摇头道：“水手学徒？现在不是了。一个谎话连篇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好的炮官？”
江纹申说完就准备转身离开了。
孔凡一句话就把江纹申的脚步给留了下来。
“你心里怎么想，我管不了。不过......”他说道：“既然来了，你不打算试一试操控星纹战舰是什么感觉吗？”
看到江纹申离开的脚步已经明显慢了下来，孔凡趁热打铁，说道：“你不想从空中看一看我大秦帝国的大好河山吗？”
“你，难道不想如同鸟儿一样翱翔在云海之上吗？”
江纹申毕竟只是虚岁十三的少年，他停下了脚步。
看他脸上那表情，内心显然也是挣扎着。
孔凡最后直接给出提议：“今天有巡逻任务，我带你绕一圈吧！非正式船员原本是不能巡逻的。我为你破例一次！就算是为昨晚的事道个歉！”
江纹申开始关注其他的问题了，问了一句：“炮官一副宿醉的样子，还能登舰吗？”
孔凡嘿嘿一笑，自嘲道：“他们管我叫酒鬼是有原因的。我到民团之后，从来没有在清醒的状态之下登过舰。”
江纹申对孔凡这一番话也是无言以对了，在船舱内四下看了看，问道：“我应该坐在哪里呢？”
孔凡自己坐到了舰尾，指了指舰首的座位，说道：“你也只能坐炮手位置了。飞鱼舰交给你，你能开得动吗？”
江纹申决定试航之后就有些心不在焉了，他应了一声，目光已经在自己座位四周好奇的打量了起来。
舰首有一个八九尺见方的木质平台。
平台后方有一把带靠背的扶手椅子。
江纹申刚刚在椅子上坐好，就听到齿轮组、机括悦耳顺滑的转动声响。
不仅仅是船舷号，星纹舰船上的关键部件有不少都是由赤铜打制而成的。
据说这一样一艘飞鱼舰所用的赤铜，足够装备民团的一个百人队！即是说，那用量至少相当于是一百件护臂赤铜纹器！
顺着声响看去，飞鱼舰那一对羽翼正在向两侧伸展开来，轻轻振动着，像一只正准备从水面起飞的天鹅。
舰身轻轻的晃动了三两下，便直接从兽骨架上垂直的悬浮了起来。
随着那一对羽翼展开幅度、伸展方向的调整和变化，飞鱼舰上升的速度越来越快。
低头看下去，整一座民团营寨，从普通人家院子大小，很快就变成了只有桌面大小。
等到飞鱼舰一对羽翼与舰身形成了约莫是火钳的夹角时，一些鹰隼都被飞鱼舰轻易的甩在后面。
而在舰身的四周，开始陆续出现一些千奇百怪的云团，好大一片棉絮的海洋。
此时黄石郡周边的一些山，已经在云海下方了。
孔凡好奇的打量着淡定自如，四下张望的江纹申，说道：“飞鱼舰现在的高度，就是巡逻高度了。”
江纹申正在通过纹星感觉舰身四周的星力变化，好奇的问道：“这些应该不是风吧？这些，就是星力所形成的潮汐吧？”
第十七章 那个谁，你来掌舵
孔凡点点头，提醒道：“你先坐好。今天我们巡逻任务是要绕黄石郡一圈。”
“我这不是已经坐好了吗？”江纹申刚刚应了一声，突然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严格来说，这并不是江纹申感觉到一阵阵的天旋地转，而是他真的在天旋地转。
飞鱼舰像是一只正在密林中炫技的燕隼，在云海之上毫无规律的快速飞掠着，翻滚着。
啊呜呜喔！
于是，江纹申兴奋的怪叫了起来！
原本只是想看江纹申被吓得鬼喊鬼叫的孔凡，现在那一张老脸之上的表情，有些呆滞。
反正江纹申这一嗓子听着不像是惨叫，而更像是欢呼。
然后，江纹申感受到了飞鱼舰的减速，有些不满了，转头扯着嗓子喊道：“快点！再快点！”
孔凡撇撇嘴，将飞鱼舰的航行姿态平缓了下来，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确定是第一次登舰？”
“如假包换的第一次！”江纹申点了点头，这才终于才后知后觉的嘀咕了一声：“诶！？没系安全带的呀......可是，怎么会有脚踏实地的感觉？”
孔凡此时突然从舰尾站起来，对江纹申说道：“喂，那个谁，你过来！既然这样，我们就提前开始吧！”
江纹申有些莫名其妙的站起来，随口问了一句：“开始什么啊？”
孔凡嘿嘿一笑，只说了两个字：“教飞！”
江纹申这时才注意到了孔凡完全放开了对舰尾那一具舵轮的操控，沿着舱底的龙骨向自己走了过来。
失去操控的舵轮，有些滑稽的转动着，像是两个醉汉。
飞鱼舰的一对羽翼开始向舰身方向收敛起来，舰首已经出现了明显的下沉，像是一只准备潜水的鲸鱼。
江纹申扶着舰首的椅背，有些紧张起来为，连声问道：“你干嘛？你离开舵轮，谁来掌舵？”
孔凡此时已经走到舰首来了，硬是掰开了江纹申的手，直接坐在了椅子上。
他坐好之后，这才笑眯眯的说道：“飞鱼舰上就两个人，不是我掌舵的话，自然就是你啦！”
这时，飞鱼舰首的下沉越来越明显了，江纹申哪里还有心情跟孔凡扯那些有的没有，直接往舰尾冲去！
江纹申人还在半路的时候，飞鱼舰首就已经几乎直直的指向地面了。
整一艘飞鱼舰敛着羽翼，向着地面俯冲了下去，速度越来越快。
而江纹申最后那几步，只能是抱着龙骨，顺着船舷横向的柜子和龙骨的向上爬。
好不容易这才到了舰尾的舵轮座位上，一屁股“坐”了下来。
也只有在这种奇特的角度之下，江纹申才看到了椅子下有数十上百的赤铜部件，上面的纹器纹都已经激活了。
他爬到椅子上坐好之后，之前在舰首那一张椅子之上那种“脚踏实地”的感觉才算是完全找了回来。
江纹申看着左右两侧的两只球状的舵轮，一脸茫然，问了一句：“怎么弄？！怎么让飞鱼停下来？！”
孔凡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他的那一只酒葫芦来，先是咕噜噜的灌了一大口，这才说道：“一只舵轮管一只羽翼！向内转动舵轮是敛翼，向外转动舵轮是展翼。”
“如果使用纹星的话，通过舵轮纹器不仅可以相应的扩展水手的感知范围，掌舵的效率也能大幅提高。”
“另外还有一些组合方式代表不同的航行操作，等你过了水手试炼之后再说。”
江纹申试了试，完全没反应，急了，喊道：“舵轮卡住了，动不了！完全动不了！”
孔凡抬头往上瞥了一眼，不紧不慢的说道：“赶紧用手环啊！你不是会用赤铜纹器吗？怎么到这里反而不会了？先激活手环！”
江纹申口中念念有词，将骂人的话吞进肚子里，激活左右手环，分别卡进舵轮的环形卡槽内。
舵轮上的星纹随即便被激活，然后......
情况反而变得更糟糕了！
飞鱼舰以一种比刚才还要疯狂的姿态在空中急速盘旋着，不时做出星纹战舰只有战时在才会使用的种种高难度的航行动作来。
孔凡灌了一口酒，打了个酒嗝，随口调侃道：“不错不错！以现在你掌舵的技术，恐怕连我这个炮官也没有把握击中飞鱼舰啊！”
江纹申沉住气，将两只舵轮向外转动起来。
终于，飞鱼舰的疯狂得到了有效的遏制。
像是一截从高处投入湖面的木头，重重的砸进了水中之后，速度越来越慢，终于停了下来。
孔凡看了看洒在身上的那些酒渍，撇了撇嘴，这才说道：“舵轮向前滚动，是提速。舵轮向后滚动，是减速。”
不过，江纹申掌握飞鱼舰的航行，比孔凡预计的要快一些。
就在孔凡准备开始下一阶段的指导的时候，江纹申操控着飞鱼舰，摇摇晃晃的开始了下一段航程。
舵轮的转动异常敏锐。
江纹申在发现了这一点之后，便将自己双手的动作控制在一个极小的幅度之内。
九五星尊的天赋十分细腻敏锐，即便不激活纹星，感知范围也能通过舵轮赤铜纹器而得到不错的增幅。
这足以让他很快就掌握其中的简单操作。
随着这种调整的进行，飞鱼舰的航行很快就变得平稳多了。
孔凡又灌了一口酒，这才指点道：“星纹战舰的航行，并不需要像那些四轮马车一样平稳。你知道江河上的船只怎样航行才最顺畅吗？”
江纹申此时对操控飞鱼舰算是摸着一点门道了，他想了想，答道：“顺流而下？”
噗！
孔凡一口酒喷了出来，呛了两口，才拿手指点了点江纹申，开口说道：“舵手！你想什么呢？当然是舵手啊！”
“无论是顺流逆流，无论有风帆没有风帆，无论有桨没桨，最终还是得靠着舵手才能把握方向啊！”
江纹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挠了挠头，说道：“好像还真是这样啊！不然也不会有南辕北辙的说法了。”
就在江纹申挠头的同时，那一只手环从舵轮上被扯了出来好长一段距离，舵轮便发了疯似的转动起来，然后.......飞鱼舰便再次失控了。
第十八章 路边捡到的
孔凡刚刚举起酒葫芦，一口酒差不多全灌进鼻子里了。
他抹了一把酒水，哭笑不得的问了一句：“小子，我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这一次，江纹申重新掌舵，不敢乱动了，目不斜视的问道：“我们现在去哪里？”
孔凡随手指了指前方，说道：“我们现在巡视的是一零七航道，你沿着航道航行吧！过了航道，我们就转向北面巡逻。”
江纹申看了看前方空中已经出现的浮标纹器，点了点头。
飞鱼舰刚刚转进航道没多久，就遇到了至少三艘返航的星纹战舰。
虽然江纹申看不懂那些星纹战舰航行时水手长掌舵水平的高低。
但是他看见那些星纹战舰的舷炮位置上，所有的炮手都站起来向着飞鱼舰行礼致敬。
不过，这时孔凡已经抱着他的酒葫芦睡着了。
江纹申看了看舵轮边角位置上突然出现闪烁的星纹，迟疑了一下，还是大声的叫醒了孔凡，问道：“舵轮上出现这种星纹，代表什么意思？”
孔凡醉眼惺忪的回头瞥了一眼，咕哝道：“晶石快消耗完了。嗯，也差不多是时候返航了。”
江纹申愣住了，追问道：“是时候返航？什么时候？现在？！”
孔凡“嗯”了一声，调整了一个坐姿，往后靠在椅背上，不一会儿鼾声就又响起来了。
江纹申心中咒骂了一声，我去！这下真的是上了贼船了！姓孔的，你敢再晚一点说吗？！
他将两个舵轮直接猛的一拉，飞鱼舰原地来了一个大回环，调整舰首，向朝着民团的方向疾速而去。
飞鱼舰的一对羽翼几乎已经完全收敛到了舰身两侧，速度极快，像一只离弦的弩箭一般！
刚刚才与飞鱼舰交错而过的那三艘星纹战舰上的船员们只看到一道残影从旁边一闪而过。
不少好事之徒还纷纷起哄叫好。
他们多半是把飞鱼舰这一波的操作误当作是舰上的水手正在炫技了。
飞鱼舰脱离一零七航道之后，舰首是直指着地面，向下俯冲而去。
民团的营寨在江纹申的眼中迅速变大，一眨眼的工夫便由蚕豆大小变成了普通人家院子大小！
江纹申这时才开始展开飞鱼舰的一对羽翼来减速。
这种极限的极速操作，甚至可以听到齿轮组、机括转动时所发出的呻吟声！
整一艘飞鱼舰上各个角落的星纹几乎全被激活了！
当江纹申一气呵成的将飞鱼舰停泊在了兽骨架的泊位上的时候，两个舵轮上的星纹却突然恢复了正常，不再出现闪烁了。
江纹申双手从舵轮上退了环，飞鱼舰上的星纹则像是熄灯一般逐渐暗了下去。
江纹申看着舵轮，愣住了，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啊！泊好飞鱼舰了啊？”孔凡揉着眼睛，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也不知道从航道回到民团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这个沧桑的中年男子怎么就跟睡了一天似的。
江纹申此时的心还在噗通噗通的直跳，稍微喘匀了气，便问孔凡为什么舵轮会出现这种“故障”。
不承想，孔凡咕哝道：“那不是故障。一般在舵轮内常备有两颗晶石的。嗯？我没告诉你吗？”
江纹申看着孔凡那一张有些欠的脸，心想：你估计告诉周公了，但是周公忘记告诉我了！如果不是肯定打不过你，我早就想打你一顿了！
江纹申稍微发力，站了起来，脚仍有些发软，慢慢的挪到舷边的绳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问道：“今天算是水手学徒的第一天吗？”
孔凡摇头道：“不算！今天只是报到，让你登舰体验一把而已。明天卯正一刻，正式开始水手试炼。”
江纹申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丢下一句“明天见”，便从绳梯上慢吞吞的爬了下去。
孔凡看着仍有些头重脚轻离去的江纹申，咕哝道：“已经有好多年没有人可以完成那一套三天试炼课程了吧？要不要在这小子身上试一试呢？”
“不过，这种试炼多少还是有一点风险的。不好说，不好说啊！”
江纹申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当作一只可怜的小白鼠了。
他按照民团内的指示牌找到了营帐。
这种营帐与江家试炼时那个小小营寨内的是相同的样式。
不过，通常来说，睡在这里就得挤一挤了，得住五个人。
民团虽然基本上全派出去找星兽蛋了，不过民团船队的船员们并没有参与其中。
他们一个属于陆军，另一个属于海军，互相并不统属。
再说了，毕竟出动星纹战舰船是需要消耗晶石的。
江纹申第一次登舰便被迫直接“无证驾驶”，对他而言也是一个不小的消耗，他躺在垫子上很快便睡了过去。
这一觉，江纹申直接睡到了晚上，被开饭的声响、诱人的香味给唤醒了。
江纹申寻着香味找到了锅灶。
孔凡正在一口大铁锅边上搅着马勺，旁边两口大铁锅也是相同的香气扑鼻，让人直流唾沫。
江纹申一看另外两个搅马勺的人，竟然全都是舰长、船长，个个衣襟上别着的都是月银材质的领针，上面刻着一个锚四条杠的图案。
然后，江纹申在孔凡面前的那一口大锅当中看到了两个似曾相识的东西：一对几乎有蒲扇大小的熊掌！
“多谢炮官拿出大地暴熊肉来跟大家分享！”
“就是就是！多吃星兽肉，强身又健体！”
包括另外两口锅边上的船员们齐声向孔凡道谢。
孔凡若无其事的瞥了江纹申一眼，摆摆手，谦虚的说道：“这真的是在路边捡到，带回来大家一起尝尝鲜！哎呀！只可惜没有剥到熊皮。”
江纹申现在自然知道民团这些星纹舰船的泊位距离他侥幸杀死大地暴熊的那一座山的距离究竟有多远。
如无意外，孔凡是从民团赶过去搜索星兽蛋的，然后带回了一颗星兽蛋和一头大地暴熊“光秃秃”的尸体。
以江纹申今天的亲身测试，以及飞鱼舰的灵活、速度，要做到以上那些事，想必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尤其是孔凡喜欢睡在飞鱼舰上的这个习惯，倒是可以在发现流星雨的第一时间追着那些星兽蛋而去。
这当中有一个要素是不可或缺的。
第十九章 试炼水手正式登舰
那就是单人操舰的能力！毕竟民团是不可能让单独一个船员操控着飞鱼舰从船坞离开的。
一艘标准配置的飞鱼舰，大秦船舶司标明的造价就是五百五十金！
而单人操舰，是江纹申此次水手学徒试炼完成之后的终极目标。退而求其次，怎么也得以船员的身份混上战舰吧！
达不到这两个目标，江纹申就暂时只能走星师传统的发展方向了。
否则以江旭的脾气，一旦得知真实情况，是绝不会让江家另一个念师去白令领冒险的。
少年，全力以赴吧！
一想到这里，江纹申便也不在意锅里的肉来自哪里了。
他端着碗凑了过去，一起吃了起来。
孔凡居然还挑了一只熊掌给江纹申，说是在场这么多人当中江纹申年纪最小，应该得到奖励。
熊掌那可是老祖宗发现的珍馐，尤其是熊掌之上原本有“石笋”元纹。
下肚之后，确实有接近于觉醒手环时的那种丝丝暖意在体内游走。
孔凡为其他船员简单的介绍了江纹申，大家都吃得不亦乐乎，很敷衍的跟江纹申打了个招呼。
然后，江纹申就听到孔凡跟其他船员打屁，说并不是熊掌都能吃，大地暴熊冬眠习惯用一只熊掌捂着“后门”。
因此，公熊的左掌或者母熊的右掌可以吃。
江纹申突然很想问了问孔凡给自己吃的究竟是左掌还是右掌。只可惜这个时候熊掌早已经被分完吃光了。
他回到营帐之后，江纹申有些意外的发现自己是一个人住，便又修炼了一番赤铜护臂纹器，直到站了两次桩之后才拖着十分疲惫的身子爬上了熊皮垫子。
绝大多数星师每天的功课就是不停的修炼，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最终破境提升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至少目前江纹申只适合当一位星师。毕竟是要跟孔凡相处一段不短的时间。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江纹申准时赶到飞鱼舰的泊位。
孔凡的呼噜声从舱内传了出来。
这个傢伙难道每一天晚上都是睡在飞鱼舰上面的？
江纹申可不管那么多，抬头看了看天色，就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孔凡更绝，摸到两块破布就直接拿来塞住耳朵，嘟囔一了句，就想继续睡。
江纹申只好直接使出大招，走到舰尾，一屁股坐到了舵轮边上，装模作样要激活飞鱼舰，要启航。
孔凡这才睁开眼来看了看，然后睡眼惺忪的说道：“今天的水手学徒试炼的课程，就是启航。”
江纹申挠挠头，问道：“启航？就是把飞鱼舰从泊位上升起来，对吧？”
孔凡又嘟嚷了一句，这一回是真的用破布把耳朵给塞住了。
江纹申昨天是直接在高空当中接管飞鱼舰的。
此时的他只能尽量回想孔凡当时操舰启航时的场景。
他坐上王座一般的高大椅子，亮出手环，激活两侧扶手位置的舵轮。
齿轮组、机括悦耳顺滑的转动声响起，飞鱼舰开始展开那一双羽翼。
前期的操作都很顺利，很简单。
但是随着飞鱼舰展翼幅度的增加，舰身抖动突然变得剧烈起来，像是一条发现自己咬了钩的鱼儿！
现在可是在泊位上，飞鱼舰的底部与骨兽架发生了频繁的撞击。
咚咚咚咚！
那节奏像是战场上的鼓点一般急促。
江纹申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连忙停下手中的舵轮来，将羽翼收了起来。
效果自然是十分明显的，飞鱼很快便安静了下来，稳稳的落回到了兽骨架之上。
孔凡此时的鼾声再次响了起来，看来完全没有受到江纹申操舰的影响。
别人靠不住，只能靠自己了！
江纹申再次回想起昨天启航的场景。
.......一对羽翼向两侧伸展开来，轻轻振动着，像一只正准备从水面起飞的天鹅........
.......舰身轻轻的晃动了三两下，便直接从兽骨架上垂直的悬浮了起来.......
江纹申心想：看来应该是有两个重点：启航时羽翼的振动看是无法避免的；而悬浮起来之后，这种振动就消失了，升空是很平稳的。
包括江纹申后半程接手了飞鱼舰的操控，飞鱼舰的速度无论快慢，如何怎么翻腾，甚至是极速的坠落当中，船舱内都是极平稳的。
江纹申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将双手放在了舵轮上。
飞鱼舰的一双羽翼再次展开来。
这一次，江纹申的操控明显慢了许多。
并且，在飞鱼舰再次出现剧烈抖动的时候，便停止了对羽翼的展开。
这时，江纹申通过舵轮就能很清晰的感受到了从飞鱼舰四周经过的星力潮汐，正在作用于舰身、羽翼。
那种感觉有些像是在划桨时桨叶遇到了暗流，突如其来，并且无法预测暗流会把桨叶带往哪个方向。
这种微妙的状态，是很难维持住的。
舵轮朝任何一个方向都可以转动，随之而来的便是对飞鱼舰的细微调整。
而舵轮一旦调整过多，过于频繁，飞鱼舰便会开始幅度更大的抖动。
更大幅度的抖动，又会带来更多、更频繁的调整。
这一个极为细微的步骤，处理不好，便像是恶性循环一样！
不过，这个发现，同是也是一个突破口。
江纹申暗自点了点头，泊好了飞鱼舰，将操作流程在心中又细细的过了一遍，然后开始了第三次的尝试。
这一次，江纹申为了增加操控的细腻、精准，参考了孔凡所说的，将自己手环上的几颗纹星给激活了。
果然！江纹申发现舵轮上的纹器纹然出现了界点！
手环上被激活的纹星，落到了界点之上，融为一体，纹器纹的亮度也提升了不少。
对四周星力潮汐的感知范围扩张了不少，从舵轮上有一阵增强了不少的掌控感，随之而来！
果不其然，第三次尝试启航时飞鱼舰的稳定度，随着手环纹星的加附而得到了明显增加。
江纹申随即将手环上的其他纹星一一激活，加附到了舵轮星纹的其他界点之上。
别的不敢说，江纹申手环纹星，是被米坦盛赞为“九五星尊”双环的天赋！
单手的手环纹星数高达一十四颗！不少星师双手纹星加一起也只是刚刚达到这个数量而已！
第二十章 小赌怡情
当江纹申给舵轮星纹各自加附了五颗纹星之后，飞鱼舰已经开始变得平稳，缓缓升起。
至此，启航这个标准航行动作其实已经算是解锁了。
不过，飞鱼舰并没有直接升空，而是又缓缓的落了回去，停在兽骨架之上。
江纹申退了环，断开了与舵轮星纹的联系，然后再激活一对手环，看着那已经黯淡了不少的光泽，若有所思。
“难怪了.......增加了纹星数，加附在界点上，相当于一心多用，感知范围扩张了，操控顺畅了许多，但是手环的消耗也随之大幅增加。”
“看来目前还是得使用常规的操控方式来掌握启航啊！”
江纹申起身下了飞鱼舰，在泊位平台之上摆出一个站桩的姿势来。
两对手环浮现。
随着江纹申呼吸的节奏，手环也随之忽明忽暗。
等到江纹申的呼吸变得悠长，手环明暗的间隔也随之越来越长。
不知不觉当中，手环的亮度有所增加。
当江纹申手环的亮度不再随着呼吸而出现变化，保持长亮，且亮度恢复成了二等星时，已经恢复至满值。
他心生感应，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结束了站桩。
接下来，便是颇为枯燥的反复的将飞鱼舰从兽骨架上升起，落下。
民团的船员们此时陆续起身洗漱，吃早饭。
他们自然也看到了那一艘飞鱼舰的动静。
吃早饭时便凑在一起，对着飞鱼舰指指点点，吹牛打屁。
甚至还有好事之徒直接开出赌局，赌江纹申在孔凡手下究竟能撑过几天。
孔凡的声音打断了江纹申的“启航”：“我给你安排的三天试炼，这么多年以来没有人能够完成。”
江纹申听到这一句开场白，只好无可无不可的嗯了一声，看看孔凡后面接着什么话。
“不过，我觉得你能完成！”孔凡果然来了一个欲扬先抑，又说道：“你不是有一套赤铜的纹器吗？可以押上去！”
江纹申翻了一个出天际的白眼，正想拒绝，想不到孔凡随后便抛了一块腰牌给他。
那是一块月银材质的腰牌，一面是星纹炮的浮雕，栩栩如生；另一面则是刻着孔凡的姓名，籍贯，甚至还有密密麻麻的战功记录。
孔凡若无其事的说道：“这是我身为炮官的腰牌，我押你......能够完成试炼。”
他又说道：“因为有了赌注，试炼就不可能会放水，我反而会更严格，好让人挑不出毛病来。关于这一点，你要有心理准备。”
江纹申并没有被孔凡三言两语给蛊惑，他问道：“三天试炼的内容究竟是什么？他们要是问起来，我也好回答。”
孔凡介绍道：“今天是‘悬停’，启航便是悬停的其中一种基础类型。”
“明天是三个规范的航行动作，后天的内容......猎杀一只羽兽。”
江纹申直接把腰牌抛回给孔凡，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说道：“开什么玩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说那些那可是星纹战舰水手的登舰考核项目！”
“人家多少水手，多少炮手？我们才两个人啊！”
江纹申接着又补了一句：“即便是海事学院的学员，也得要有一百个时辰的登舰时长之后才能参加这个登舰考核项目！”
孔凡也不否认，淡然一笑，说道：“是的！否则哪有资格当我舰上的水手？我看你手环纹星数应该不少，完成这种试炼还不是跟玩儿似的？”
“再说了，人家战舰强调的是协同性，人多的话，要想达到如臂使指的难度自然更大。两个人的飞鱼舰，在这一方面反而是有优势的。”
“何况还有我这个炮官在呢！”
江纹申仍是摇头，说道：“首先呢，我不认为自己可以完成这个试炼。其次呢，赌赢了又如何？可是输了的话，父亲给我的这一套赤铜纹器就没了！”
“也不怕说，我们江家现在可请不起‘金’星属性的星师来专门帮我们采矿，帮我们冶金，提炼出赤铜，更别说打制纹器了。”
说到这里，江纹申有些狐疑的看着孔凡，问道：“倒是你......这么积极的鼓动我去参加这个赌局，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啊？”
孔凡有些羞恼的挥了挥手，把月银腰牌收好，把破布再次塞进耳朵，倒头就睡，丢下一句：“你爱去不去！”
江纹申看了看孔凡，撇了撇嘴，还是来到了那些船员们临时的赌局边上。
这个赌局是由一个大副做庄，他看到包丁摸出来的赌资，有些哭笑不得的问道：“你确定要下这么‘重’的赌注？押你自己能完成这个登舰考核？”
江纹申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身上就剩这几个铜板了。也没什么其他的值钱东西了。”
大副轻咳一声，解释道：“丑话说在前头，按照赔率，你就算赢了，所得也不会超过十个铜板啊！”
“你要愿意拿出那一套赤铜纹器的话，倒是可以抵十两金。”
“赤铜纹器？那当然不行！”江纹申摇头，故作豪气的说道：“小赌怡情嘛！我不在乎赌注，就是为了争这一口气！”
一众船员一阵善意的哄笑声。
大副还是收下了江纹申的“小赌”。
这一个小插曲过后，江纹申又回到了飞鱼舰继续练习他的“启航”。
那些船员设个赌局，也就是图个乐子，可没有时间专门留下来看他进行枯燥的练习，很快就各自散了。
就这样，在反复的启航、站桩之间，时间来到了日落西山的时分。
江纹申操控着飞鱼舰已经可以在泊位兽骨架的上方悬停两息左右的时间。
当然了，相对于昨天孔凡那天鹅一般优雅的启航而言，江纹申此时所操控的飞鱼舰就好像是一只走起路来摇摇摆摆的鸭子。
那些参加了赌局的船员们也没有较真，嘻嘻哈哈的围观了一番之后，对江纹申比划了一个大拇指，便去吃晚饭了。
登舰考核的第一关，便算是过了。
孔凡这时终于相当准时的睡醒了，领着江纹申挤到一口大锅边上，端着海碗便开饭了。
民团这些船员，哪怕是舰长或船长，都是吃大锅饭的，所以饭菜管饱。
吃过晚饭后，孔凡便返回飞鱼舰。
江纹申自然是一路跟着，还以为孔凡要对他指点两句。
第二十一章 闾茹药师的尽力而为
结果，孔凡说了一句“明天老时间见”，便直接倒头就睡。
这让江纹申有些哭笑不得。
随后，江纹申无意之间发现孔凡的那一块月银腰牌不见了。
他心中咯噔一声。该不会真的在我身上押宝了吧？你这个傢伙难道就不能放一点水？！大不了赢了的钱三七分，你七我三总行了吧？
江纹申回到自己的营帐，仍是修炼了一番纹器之后才沉沉的睡下。
第二天一大早，江纹申便来到了飞鱼舰的泊位。
结果，他发现有人比他还要早。
孔凡在飞鱼舰上下忙碌的身影，似乎也解释了为什么江纹申到民团报到后的两天总是见到孔凡在呼呼大睡。
当然了，江纹申其实更愿意相信是孔凡平时太懒，现在这样做不过临阵磨枪而已。
孔凡没有寒暄，开门见山的说道：“今天我们的试炼内容原本是左前侧摆，右前侧摆，下潜规避。一共是三个规范操作的航行动作。”
江纹申显然只听到了最前面的两个关键字“原本”，后面的什么东摇西摆完全没有听进去。
他有些紧张的问了一句：“原本？现在呢？”
孔凡若无其事的说道：“白令领那边的战事有些吃紧，我们要提前启航把辎重补给送过去。到白令领灵涡之前还有三天的航程。我们的水手试炼恐怕在要路上完成了。”
江纹申追问了一句：“如果完成不了水手试炼呢？”
孔凡一脸坏笑，十分笃定的对江纹申说道：“肯定能完成的！一旦过了白令领，就会有异族的袭击，你应该不会想登船当一个星师吧？”
“在任何船队或舰队，四环星师的伤亡率都是最高的哦！”
江纹申只好装出一副患得患失的样子来。
他只是不想过早暴露自己念星师的双职身份而已，并不是太担心作为星师随船作战。
他现在对驾驶飞鱼舰有了异常浓厚的学习兴趣，不想错过孔凡水手试炼的这个机遇。
孔凡看了看天色，对江纹申说道：“船队还有半个时辰才启航，我送你回一趟家，跟家人告别一下。”
江纹申一脸诧异，问了一句：“还能这样操作？据我所知，民团的管理不至于这么.......”
孔凡大手一摆，说道：“无论是在民团营寨还启航了之后，自然都是采用军事管制，我也不敢乱来。不过，今天不是还有一次巡视的任务嘛！”
“顺路！顺路嘛！嘿嘿！任谁来也挑不出毛病！”
江纹申现在已经隐约猜到孔凡尊为舰队的炮官为什么却会待在民团了。
当然了，这种事情还是要承孔凡人情的。
不到一刻钟的工夫，飞鱼舰就降在了江家那一座破旧的小院子边上。
孔凡无意之间露了一手，直接将飞鱼舰稳稳的停在了一棵大树的树冠之中。
停泊时的感觉就像是一脚踩在退潮的沙滩，陷了下去，留下了一只脚印，十分的轻柔、顺滑。
只是停好了飞鱼舰之后，有点为难江纹申了，他被迫从船舷边上吊着缆绳下地的。
江纹申进了院子里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放亮。
江旭已经从矿山脚下的试炼营寨返回了，正在里屋跟刚刚醒来的妻子江宋氏说话。
米娅从厨房里探个头出来，看到江纹申甜甜一笑，打了一声招呼。
孔凡从船舷边上向下看了一眼，目光在米娅身上稍作停留，就缩回头去了。
“申儿，回来了？进来说话！”
江旭听到外面的说话声，便直接将江纹申叫了进去。
江宋氏精神仍是坚持不了太长时间，跟江纹申说了没两句就睡了过去。
江纹申这时才把民团船队提前启航的事情报备了一番。
江旭颔首示意知道了，接着就问了米坦“失踪”的经过。
他对于江纹申已经将米娅安排在了家里住下，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把家里发生的这些事情理顺了之后，江旭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申儿有幸能与孔凡炮官共事，多听少说，用心做事！”
“孔凡炮官升迁至帝都海事学院的话，他或许念在师徒一场的情份上会拉你一把。毕竟你多半会是他唯一的弟子。”
父子两人没说多久，外面就来了客人。
江旭亲自去把客人迎进了屋子里。
尽管江纹申没看清楚来者的样貌，仍是禁不住有些惊艳的感觉。
透过对方戴着黑纱帷帽可以看出来对方是一位仙气飘飘的少女！
“这一位是闾茹药师，受孔凡炮官之托，前来为你娘亲看诊。”江旭简单的介绍了一番，便让江纹申领着仙气少女进内屋去给江宋氏看诊。
闾茹矜持的点了点头，便算是跟江纹申打过招呼了。
江纹申心里自然是有些感动的。孔凡当时肯定看到了自己身后那一颗星兽蛋，并猜到了星兽蛋的用途。
孔凡炮官的这一份人情，只能先记着了。
江纹申此时已经恢复如常，若无其事的将闾茹引起了里屋。
闾茹坐在床边，招出一道手环来。
这一道手环是充满生机的嫩绿色，手环四周有菟丝子一般的细枝缠绕，还有几朵色彩绚丽的花骨朵。
看上去更像是一个精心编织而成的漂亮手花环。
闾茹用“木”星属性的手环隔着被子将江宋氏从头到脚给探了一遍。
与此同时，闾茹询问了一番江宋氏发病前后的情况。
这些步骤与之前为江宋氏看过病的那两位药师其实并没有任何不同，大致也算是望闻问切的流程。
随后，闾茹将江旭叫了进屋，随手写下了药方。
药方很简单，只有两个字：“孙家”。
闾茹对脸色已经变得铁青的江旭说道：“孔凡炮官与我师门有旧，他的请求，闾茹尽力而为。”
两父子正在等着闾茹的“尽力而为”，结果她说完这一句之后就起身告辞了！
江旭父子将闾茹送到院门口，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小路尽头。
江旭苦笑一声，咕哝道：“也难怪之前两位医师都不敢‘尽力’，原来真的是孙家在背后搞鬼！”
“毕竟孙家在这黄石郡怎么也算是新贵，实力、势头都比我们江家好太多了。”
江旭对儿子示意了一下，两人一起进了书房坐下。
第二十二章 就一个字，还差远了
“既然申儿已经完成成人礼了，有些事情也要跟你说了。”江旭面色凝重，继续说道：“首先是关于我秦国的根基。”
“我秦国以一隅之地统一东曦大陆，靠的便是军功封爵的改制。”
“而为了鼓励后人超越先祖的功绩，秦二世皇确定了爵位不得世袭罔替。”
“我们黄石江家的爵位是世袭的，从那一位单人操舰返航的先祖传到你大伯这一代，未积寸功，已经降为三等子爵。”
“你大伯家老三转职为念师，算是暂时保住了这个爵位和那一座赤铜矿的封地。”
“而孙家家主，是一等子爵，空有爵位而没有封地。黄石郡西山寨这个小地方，只有一处子爵封地，那就是江家的赤铜矿。”
“我们大秦帝国的封地是有数的，可以说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而领地则可以通过对外的征战而从其他位面获得。”
“如果你们这一代年轻人没有获得超过三等男爵的爵位，赤铜矿的封地就保不住了！”
江纹申点头道：“申儿明白了。黄石江家一旦再降一级沦为一等男爵，赤铜矿封地就会变成孙家的封地。而我们就得放弃先祖的荣光，背井离乡，前去接管一等男爵的领地。”
江旭郑重其事的说道：“那一座赤铜矿是黄石江家的象征，不容有失！”
“你与江春生兄弟俩要相亲相爱，你们是我们黄石江家最后的希望了！”
江纹申眨巴眨巴眼睛，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应该从何说起，最后只能恭敬的应了一声：“好！”
江旭一脸欣慰的看着江纹申，说道：“从你一往无前的从营寨木墙上跳下的那一刻，我就知道申儿已经长成一个男子汉了！”
江纹申怪不好意的笑了笑，挠了挠头。
江旭继续说道：“这一次去白令领，第一次独自出远门闯荡，前后半年时间，一切要小心。”
“我也不指望你马上就能建功立业，我和你娘亲只是盼着你能平平安安的回来。”
江纹申重重的点了点头。
江旭深深的看了儿子一眼，拍拍儿子的肩膀，然后就挥手赶人：“你去收拾东西吧！不用来辞别了。”
“你娘亲的怪病，最终的‘解药’，看来还真得落在孙家。”
江纹申挥了挥拳头，说道：“在我们黄石郡，拳头大的比较有道理。”
江旭眼睛一瞪，作势要赏江纹申一记栗暴，训斥道：“瞎说什么？还是得先讲道理的！”
江纹申只好缩着脖子，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就出门收拾行装去了。
他将自己的民团安家费都摸了出来，交给米娅收好。
家里日常的各种开销现在都移交给米娅负责了。幸好之前从孔凡炮官那里收到十金，怎么也应该够用半年了。
江纹申爬回飞鱼舰，强忍着不舍，没有回头看一眼。
飞鱼舰很快就升上了高空。
孔凡也不跟江纹申废话，把他按在舵手的座位上之后，取出一个飞鱼舰的木头船模。
他一边简单的比划船模着，一边说道：“左前侧摆，右前侧摆，都是用于抢占上风口的航行动作。”
“而下潜规避，则是用于躲避敌舰撞击的。”
“你对以上这三个规范操作的航行动作有什么了解吗？”
对于孔凡的提问，江纹申显然已经提前做了功课。
只听他不紧不慢的答道：“左前侧摆，右前侧摆，通常都是在保证一定航速的前提下，对敌舰进行攻防，相当于是步步为营或是且战且退。”
“而下潜规避，除了躲避敌舰撞击，另一个目的是攻击敌舰的底部，甚至尝试破坏敌舰的龙骨。”
“因为我舰下潜的时候，会从敌舰下方而过。我舰的星纹炮完全可以攻击到敌舰的船底，而敌舰的星纹炮则完全打不到我舰。”
江纹申点点头，挥手道：“百说不如一做！开始吧！”
航道外的区域，星力潮汐更加变化莫测，远超过航道内或地面低空的星力潮汐。
以至于昨天对操控飞鱼舰好不容易有点心得的江纹申，立即被打回了原形！
飞鱼舰在星力潮汐当中晕头转向，哪里还顾得上左前侧摆，右前侧摆？
孔凡取出酒葫芦，犹豫了一下又放下了。
他向江纹申坦言，这种事情恐怕是作为教官的指点也是没有用的。
同一艘飞鱼舰在同一个水手的操作之下，同样一个左前侧摆做两次，舵轮的轨迹在前后两次都是不相同的。
水手操控星纹战舰的天赋，有些像是水性。
有些人丢进水里，很快就能无师自通，至少能够学会两招狗爬式。
有些人丢进水里，就只能担心他会不会在下一刻把自己淹死。
江纹申毕竟有九五星尊天赋的加持，他很快就掌握了狗爬式。
返回民团驻地的航程当中，飞鱼舰渐渐的也就能在高空的星力潮汐当中做出左前侧摆，右前侧摆了。
当然了，孔凡评价江纹申这只是婴儿刚刚学会爬而已，总之就一个字：你还差得远了！
至于下潜规避，则比想象当中要难。
下潜规避，并不是像鹰隼那样敛翼俯冲。
也不是江纹申第一次登舰时飞鱼舰从高空坠落时的那种状态。
最为规范的下潜规避，其实是水手借用星力潮汐、羽翼，瞬间形成一个下沉的“动力”，而不是瞬间放弃对飞鱼舰的所有操控。
所以，下潜规避时飞鱼舰的一对羽翼就未必是收敛着的，也未必是对称形状的，而是水手在充分感知并利用星力潮汐之后，操控星纹舰船达到一个猛子向下沉去的结果。
第二天的试炼远比第一天要难许多。
如果不是江纹申手环已经达到二等星，肘环点亮了四个界点，结果还很难说。
飞鱼舰完成巡航任务返回民团的时候，民团和船队基本上都已经准备就绪了。
江纹申从民团司库那里领取了分配的物资、装备之后，便马不停蹄的启航了。
黄石的郡尉大人亲自到了现场，为民团船队饯行。
第二十三章 念师御空
民团营内鼓楼的那雄壮的鼓点，营内肃穆的气氛，说明了此次远航白令领并不仅仅只是运送辎重、补给，同时也是一次出征！
船队共有一十一艘星纹船，当中有八艘十翼的海龟级星纹船，两艘六翼的剑鱼级星纹船，剩下的一艘自然就是飞鱼舰了。
星纹舰船从船坞上升起，排成了一字长蛇，朝着航道方向而去。
地面的鼓声渐行渐远。
飞鱼舰在船队前方领航，两艘剑鱼在船队居中巡弋，充当着传令兵的角色。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船队就进入了航道。
高空的星力潮汐虽然显得更加的变化无常，与此同时能够为星纹舰船提供足够的航速。
毕竟这里仍是大秦帝国境内，飞鱼舰在航行过程当中练习下潜规避，也就没有人会说什么闲话。
事实上，飞鱼舰水手试炼的赌约，江家试炼当中那一位智勇双全的少年英雄，已经传遍了船队，在有些枯燥的航程当中为大家增添了不少谈资。
江纹申手环星等降为黯星的时候，便由孔凡来顶替，操控舵轮。
江纹申对飞鱼舰已经非常适应了，甚至在跟孔凡“换岗”的时候，还可以伸一个大大的懒腰，一点也不着急。
他无意之间碰到孔凡随手放在座位边上的酒葫芦才突然发现，原本以为孔凡是酒不离手的，好像已经有两天滴酒不沾了。
他收敛心神，强撑着疲倦又练习了一番自己的护臂赤铜纹器。
江旭曾告诫过江纹申，在真正的战场之上的生存之道，并不是刚刚开始就勇猛作战，而是在筋疲力竭的时候仍然可以做出正确判断，标准动作。
就在江纹申练习完，结束了站桩的时候，他心生感应，先是一个小水泡在他额头前面浮现出来。
小水泡一破，绝杀大地暴熊那一夜的那一只灵体状态的灵兽，又从水泡灵漩里面游了出来。
江纹申看了一眼，不禁有些意外。
此时灵兽的体型明显有了变化，从鱼苗变成了一条小鱼的样子，将近有一巴掌长了。
灵兽与江纹申之间是心有灵犀的联系。它清楚的表达了需要通过念环来进行它的修炼。
江纹申刚刚开始还有些担心激活念环会不会被孔凡察觉到什么。
结果，激活念环之后，灵兽从念环这一边穿过来，又从另一边穿过去，口中还像金鱼一般咕噜咕噜的吐出来一个个小小的水泡。
孔凡坐在舰首座位上闭目养神，对念环、灵兽、水泡都完全一无所知。
江纹申这才放下心来，大致数了一下，这一次的水泡数目比前一次又多了三四个。
等到灵兽游不动了，江纹申再次偷偷摸摸的取出晶化的赤铜矿石，投喂一番。
灵兽又吐了一连串的水泡之后，便钻进一个约莫有拳头大小的灵漩之中，不再出来了。
江纹申隐约猜到了，吐的水泡越来越大，越来越多，应该就是这一只灵兽的修炼方式之一。
念环上那一段属于灵兽的星纹又增加了两分，便是最好的明证。
江纹申随即挠挠头，苦笑了一声。
江家那一位先祖曾经担当过舰长，却没有机会拥有一只灵兽，他现在自然还不知道如何培养一只灵兽。
灵兽之事，暂时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当飞鱼舰经过一座熟悉的小小营寨后没多久，就可以看到山上那一段裸露的赤铜矿脉。
江纹申向着下方挥了挥手。
那里就是江家封地里的那一座赤铜矿，是那一位单人操舰返航的江家先祖的珍贵遗产。
约莫过了一柱香的工夫，船队来到了此次航程的尽头。
这时的高度已经勉强可以看到东曦大陆的部分轮廓线了。
这时，飞鱼终于让出了领航的位置。
后面一艘海龟不紧不慢的游了上前来。
船首的位置上站着一位念师。
看他腰间挂着那一面骨牌上面镶了月银的华丽饰纹，竟然是一位星象念师！
听孔凡介绍说，这一位名为西门南风的念师地位甚至比民团船队旗主的地位还要尊崇一些。
西门南风直接走上了船首那几乎有船身一半长度的撞角之上，沿着撞角走到了角尖的位置，这才停了下来。
江纹申看着他那“飘飘欲仙”的样子，禁不住吞了一口唾沫，为他的安危担心了起来。
而他的额前，浮现出了两道相互垂直的念环。
前额上两片星念纹以及界点随之被激活。
从界点总数来看，这两片星念纹应该分别由两三道念星纹所拼接而成。
这两片念环星纹在前额上一左一右，大致成一个横倒的“吕”字的排列，有点泾渭分明的意思。
而两道念环的星等都是五等星，大环在外，小环在内，绕着共同的圆心在缓缓转动着。
再细看两眼，便能发现两道念环最为闪亮之时，便会投影在念环内，形成一个玄妙无比的星象。
虽然星象只是一闪而过，却逃不过江纹申的感知。
他转头看了孔凡一眼，发现对方的脸上就那种“外行看热闹”的神情，口中还在啧啧称奇：“瞧瞧！念师果然是可以御空的。”
江纹申连忙回头看去。
西门南风已经悬浮在了撞角之前不远的位置。
不过，这倒不是他炫技。
只见他外面那一道念环当中突然冒出一颗小泡泡。
这一颗不过只是豆子一般大小的小泡泡飘飘荡荡的向前而去，看起来还不如江纹申那个灵兽所吐出的泡泡。
然后，这一颗小泡泡撞到了一面无形的水幕。
好像是在平静如镜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石子，激起了阵阵的涟漪，向外不紧不慢的扩散着。
看似接连不断的涟漪，在扩散到了几乎有一个小湖的湖面一般大小时，终于停止了进一步的扩散。
由那一个涟漪激荡而起的那一个点，开始出现了一个漩涡。
漩涡起初只是普通人家的漏斗大小，接着便越转越快，越来越大，没过多久看上去并不比那些龙吸水的龙卷风要小多少！
这时，孔凡却突然低声对江纹申说道：“灵兽已经开启灵涡了。做好准备，我们第一个穿过去！”
江纹申应了一声。
第二十四章 穿行灵涡
江纹申看着由一个看似微不足道的小泡泡所开启的灵涡，禁不住充满了期待！
原来这才是自己那个灵兽的天赋啊！我的那个小傢伙什么时候才能成长到这种程度啊？
灵涡初现的时候，龙尾似的尖端还有些摇摆不定。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整个灵涡才稳定了下来。
这时，西门南风也敛去了两道念环，落回了撞角之上，不紧不慢的往回走去。
他两道念星纹几乎熄灭了大半界点，念环的星等直接降为九等。
孔凡从炮台座椅上回过头来，朗声道：“我们走！”
江纹申应了一声，深吸了一口气，双手在舵轮上轻巧的滑动着。
飞鱼舰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绕过海龟船的撞角，朝着灵涡而去。
随着与灵涡越来越近，江纹申尽管心潮澎湃，表情有些亢奋，一双手却仍是十分稳定。
灵涡从外面看上去像是龙卷风形状的气旋，然而从飞鱼舰此时前进的方向看去，却是一条如同梦境一般的通道。
在江纹申的眼中，灵涡之内仿佛是各种星云的陈列通道。
不规则形状的弥漫星云，呈圆形、扁圆形或环形的行星状星云，超新星遗迹，对称的双极星云。
还有很多江纹申叫不上名字甚至无法想象的星云种类。
那些光彩比大秦国任何一种进贡宫廷的刺绣都要绚丽十倍，百倍！
星云那种漫不经心的变化，比冠绝宫廷的水云袖舞更加的炫目，更加的变化多端！
已经无法用言语去描述其中万一！
孔凡轻咳了一声，将江纹申唤醒，说道：“一路往前吧！别想太多，你就把这当作是普通的航行就可以了。”
江纹申应了一声，双手舵轮向前的一推。
飞鱼舰滑进了灵涡之中。
江纹申很快便适应了在灵涡之中的航行。
确实如同孔凡所说，与普通航行差别不大。
完全进入灵涡通道当中，看起来就像是在黄石郡高空之上的云海之中巡航一般。
只是那些千奇百怪、大大小小的云团，变成了更加梦幻的星云而已。
江纹申这时也注意到了，飞鱼舰的星纹已经全部被激活，仿佛正在与这些星云争奇斗艳一般。
在飞鱼舰上下各处，不时有一些闪亮的星尘划过，像是飞鱼舰所带起的水花、水流。
孔凡适时的指导道：“通过星尘的方向，可以确定是我们现在的航向。一旦转向，星尘就会出现摇摆。因此，尽量保持一直向前航行即可。”
“刚才西门南风和他的灵兽已经为船队规划好了航道，我们只管‘顺流而下’即可。”
江纹申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他不经意之间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船队的两艘剑鱼星纹船此时也已经进入了灵涡，与飞鱼舰之间的距离大约保持着一颗星纹弹的射程。
这倒不是江纹申眼力如此精确。
而是两艘剑鱼星纹船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向着飞鱼舰方向发射一颗测距用的星纹弹。
这些星纹弹是有时效的，当它们失效而化作一小团绽放开来的焰火时，便是一个标准射程。
孔凡看到江纹申注意到了后面的剑鱼船，也看到了江纹申脸上的疑惑，便开口解释道：“当年大秦帝国发起了针对异族的远征。”
“其中一支混编舰队的旗主不听从身边那一位归降的异族的劝阻，执意要舰队的所有舰船一同穿过灵涡。”
“结果，上百艘星纹舰船，一窝蜂的穿过灵涡之后，根本没有时间排出阵形，仅仅只是一个照面就几乎被以逸待劳的异族击沉了半数之多！”
“这一个统领舰队的旗主，根本等不到戴罪立功的机会，甚至以王室的血统身份也于事无补，直接被那一路远征军的旗帅下令捉拿，成了第一个祭旗的牺牲品。”
江纹申一听，顿时有些紧张了，问道：“那我们这飞鱼舰一出灵涡，会不会被人偷袭啊？”
孔凡哈哈一笑，说道：“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船队、舰队穿行灵涡的时候，全都必须按照‘三段式’通过灵涡。”
“我们出了灵涡之后，需要通过测距星纹弹来探测附近星域，尽量确定有没有敌对的船队或舰队。”
“等到后面那两艘剑鱼星纹船从灵涡出来之后，他们会沿着我们航道的进行左侧前摆和右侧前摆，搜索其他的星域。”
“三段式的前两段，通常会安排至少三艘星纹舰船。搜索的路线有点像是三脚架，基本上可以确保搜索的区域没有遗漏的情况出现。”
“最后，才是由舰队的大部队穿过灵涡。这样一来，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船队、舰队被敌人伏击。”
说话间，飞鱼舰来到了灵涡通道的尽头。
在飞鱼舰的前方，出现了一面半透明的水幕。
好像是在平静如镜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石子，激起了阵阵的涟漪，向外不紧不慢的扩散着。
看似接连不断的涟漪，在扩散到了几乎真的有一个小湖的湖面一般大小时，终于停止了进一步的扩散。
这个场景，刚才在灵涡开启时其实也见过。
江纹申有些迟疑的转头看向舰首的孔凡，后者回过头来说道：“穿过去，就离开灵涡了。”
飞鱼舰向前滑去，舰首顺利的扎进了“湖面”，接着便是舰身。
一阵从深水当中向水面浮起的感觉过后，飞鱼舰终于完全穿过了水幕，出现在了一大片阴晦的星空之下。
舰首的孔凡升起了星纹炮，不紧不慢的向前发射了一颗测距星纹弹。
星纹弹在夜幕之上划过一道光痕，在标准射程处绽放成了一团耀眼的焰火。
孔凡随意的选了另一个方向，又发射了另一颗测距星纹弹，口中则为江纹申解释道：“测距星纹弹，就是星力潮汐的一个标竿。”
“根据测距星纹弹的颜色变化的快慢，可以显示出射击方向星力潮汐的顺流或逆流；可以显示不同星力潮汐之间的相互干扰，即‘风力’的大小。”
“测距星纹弹每十丈的距离便会闪烁一次，可以作为与目标之间距离的标尺。”
“至于目标的反应速度以及对目标运动、航行的预测，发射星纹弹的时机，那些就全靠经验了。”
江纹申观察了一番，很快便掌握了测距星纹弹的各种变化对应的参数。
第二十五章 哨船探路
孔凡随意的指了一个顺流的航向，继续说道：“从灵涡穿行出来，一般都是处于顺流和上风口。”
“顺流的情况之下，船队、舰队的战术自然更加灵活，可以快速变化，在海战当中是有利的条件之一。”
“而占据上风口通过星纹炮进行中程打击，星纹弹受到的干扰少，射程远，打击精准。这是海战当中的另一个有利条件。”
江纹申恍然道：“这样看来，船队从灵涡穿行出来，理应是不需要担心被敌舰伏击的。”
孔凡呵呵一笑，说道：“没有绝对的事情！虽说星纹舰船在正常航行时会被星尘给暴露了行踪，但是敌舰的水手长如果掌握了潜航技能的话，是可以完全隐藏星纹舰船行踪的。”
说到这里，孔凡看了江纹申一眼，又说道：“至于你，驾驶星纹舰船，现在才刚刚学会走而已。我刚才所说的那些，你先了解一下就行了。”
“估计你至少要到返航黄石郡的时候你才能够成为合格的水手。那时候，你离水手长都仍有不少的路要走呢！”
江纹申点点头，虚心受教。
此时，飞鱼舰后方传来了一阵焰火的光亮。
江纹申回头一看，发现正是两艘剑鱼船已经从灵涡穿了出来。
那一发测距星纹弹是向飞鱼舰发出的求证信号。
飞鱼舰继续着她的航线。
两艘剑鱼舰见状便分别左前侧摆和右前侧摆，兵分两路，搜查另外两片海域去了。
从先头部队的这三艘星纹舰船带起的星尘轨迹来看，这三条搜索路线果然是呈现出一种三脚架的形状。
这一边，江纹申正在熟悉全新环境当中的航行。
星纹舰船的航行，虽说是在星力潮汐之上，但其实并不是只能向前后或向左右四个方向，而是四面八方都可以航行，像海中的鱼儿一般自由。
这里海域的星力潮汐比东曦大陆更要复杂多变，引用孔凡的原话说，这里已经属于“远海”海域，水文环境极为复杂。
“小心！暗礁！”孔凡突然喊了一声。
江纹申顺着孔凡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了一块几乎有房间一般大的漆黑巨石静静的悬浮在飞鱼舰前方。
星力潮汐的变化，导致飞鱼舰未必是沿着一条直线航行。
之前测距星纹弹掠过的方向，就不一定是飞鱼舰接下来正好航行的方向。
飞鱼舰四周只有星尘激起的火星子一般的微光，像是飞鱼舰划过的水纹一般。
而在没有受到攻击的时候，飞鱼舰身的星纹是不会自行激活而进行防护的。
孔凡回过头来，板着脸问了一句：“分神了吧？”
江纹申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手忙脚乱，飞鱼舰有些惊险的从那一大块暗礁上方滑了过去。
孔凡回过去，又问道：“我当时怎么教你的？”
江纹申一边将自己手环的感知向飞鱼舰四周扩张出去，一边答道：“教官说了，无论是熟悉的海域还是陌生的海域，水手都得要通过纹星、舵轮将感知范围扩张出去，以更好的掌握星力潮汐的细微变化。”
“因为除了极难发现的暗礁之处，还有善于潜航的星兽或星纹舰船。”
孔凡声音仍是冷冷的，又问道：“还有呢？”
江纹申继续答道：“水手长负责探路，如果水手长的纹星消耗过大，就换其他水手接替。不能以任何理由省去这个探路的步骤！”
孔凡突然发出了一条指令：“左前侧摆！”
江纹申神色一凛，双手灵巧的一滑，飞鱼舰便游鱼一般侧了过来。
孔凡将星纹炮对准那一块几乎快要再次隐入漆黑之中的暗礁，发射了一颗夜光弹。
夜光弹击中暗礁之后，像是一颗大水球砸在上面，留下一滩铁水一般的水渍，并且持续的发出耀眼光亮来。
相当于是为后面跟进的星纹舰船作出了标记。
孔凡这时才看着江纹申，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千万不要以为炮手或舰长才是星纹舰船的主人，千万不要以为水手在舰船上就是低三下四的！”
“尤其是激烈的海战当中，全船人的性命都系在水手的舵轮上，一点点看似微不足道的失误或疏忽，都有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
江纹申听到这里，重重的点了点头。
飞鱼舰在距离灵涡出口三个标准射程的地方，悬停了下来。
江纹申四下看了看，发现两艘剑鱼同样在清理灵涡附近的海域，将几块暗礁也通过夜光弹给标注了出来。
这时，孔凡将几面旗帜按照特定顺序挂在舰首的一支旗杆上面，然后将一颗夜光弹升上了高空。
随着夜光弹冉冉升起，飞鱼舰像是沐浴在了一片朝阳之中，四周全都亮了起来。
远处，一颗夜光弹蓦然亮起。
江纹申借着光亮看了过去，发现那一颗夜光弹其实是从一块巨大的暗礁后面升起来的，才会显得如此突然。
随后，两艘剑鱼星纹船从那一块暗礁后面绕了出来。
这两艘剑鱼在船头的旗杆上也挂上了用于识别的旗帜。
“领航船来了。”孔凡指了指前方缓缓驶来的两艘剑鱼，对江纹申说道：“那是即将跟我们换防的另一支民团船队。”
江纹申的目光从对方相同样式图案的旗帜上扫过，在那赤铜材质的船舷号之上停留了一下，辨认出来那是“船-乙下-剑鱼-零五”以及“船-乙下-剑鱼-零六”。
两艘剑鱼缓缓靠在了飞鱼舰的两侧，其中一艘剑鱼的船头站着一位别着领针的中年男子。
男子的领针上面刻着一个锚四条杠的图案，是月银月材质。
孔凡目光在船舷号上扫了一眼，问了一句：“老高呢？”
那男子摇摇头，说道：“老高没了，现在我是‘零六剑鱼’的船长。最近异族闹得有点凶，你们换防之后也要注意一点。”
孔凡点点头，感叹了一句。
另外一位剑鱼的船长倒是向孔凡恭贺了一句：“炮官这一次轮戍之后多半要是高升了，到时可别忘了提携一下这一帮老兄弟啊！”
孔凡打了个哈哈。
众人又寒暄了几句。
第二十六章 一字长蛇变环形衔尾蛇
这时，几颗几乎有南瓜大小的夜光弹从飞鱼舰后方升上了高空，然后暴成了子母弹。
每一颗母夜光弹四下散射开来形成了十几颗夜光弹，将附近好几个标准射程范围内全都照亮，如同白昼一般。
这时，借着光亮才能发现在灵涡外的海域仍有好几块或大或小的暗礁静静的悬浮在那里。
江纹申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果然是黄石民团的船队已经从灵涡穿了出来。
孔凡对两位剑鱼的船长颔首示意了一下，便升起星纹炮来，交替着发射四种各不相同的星纹弹。
远处那两艘民团的剑鱼星纹船，同样也发射了同样组合方式的四颗星纹弹，向民团的船队汇报了搜索的情况。
于是，民团船队仍是排成一字长蛇的队形，在两艘剑鱼的领航之下，朝着前方航行而去。
飞鱼舰让出了领航的位置，爬升到了船队的上方，民团的另外两艘剑鱼侧护卫在船队的两侧，时不时来回传递船队旗主一些最新的号令。
约莫又航行了四五个标准射程的距离，一块雪白的大陆已经隐约可见。
如果按照江纹申之前的看法，这一块大陆其实也只是一块“暗礁”而已。
当然了，这一块“暗礁”的面积、规模据说也只是比地大物博的东曦大陆，要小三分之一而已。
在东曦大陆或异族的观念当中，都认同“天圆地方”的大陆才是一片大陆应该有的样子。
孔凡指了指那一片大陆，说道：“那里就是白令大陆了。白令领，只是......你大爷的！”
孔凡后半句介绍还没来得及说完，就禁不住破口大骂了一句，对一脸惊讶的江纹申喊了一声：“迎战！下潜规避！”
江纹申从那一块暗礁犯错之后，开始就已经真正进入了状态，听了指令，哪里还管下潜规避还不够熟练。
只见他双手在舵轮上轻巧的一滑，飞鱼舰便头一沉，向着下方的船队急速降了下去。
孔凡升起炮台来，接连三颗赤色的星纹弹。
只见那三颗红色的星纹弹带着黑烟，一直向着前下方、左前下方、右前下方疾射而去。
耀眼的光亮比那子母夜光弹还要亮两分，尤其是那刺眼的红色，似乎已经为船队所有舰船蒙上了一层血腥的色彩。
下方的民团船队很快便做出了反应，不过看上去有些像是打草惊蛇一般，有那么一点点的慌乱。
花了约莫一盏的工夫，原本的长蛇阵向中段的旗舰靠拢了过去，形成了一个衔尾蛇的环形阵。
海龟船一共有三座炮台，像两颗鱼眼一般，在船头的左右各有一座炮台；船尾还有第三座炮台。
黄石民团的船队当中，海龟自然就是主要的战力。
船队的舰船首尾相连，构成了一个“环”。
飞鱼舰与其他那些剑鱼便进了环当中，在船队的中间区域待命。
远处，船队的前方以及左右方向，各自出现了大规模的异族兽骑。
这些兽骑以狮鹫、飞马等等的羽兽为主，原本是藏在一块巨大无比的暗礁后面的。
即便是在这种布满礁石的“远海区域”，羽兽的速度仍是奇快无比。
船队星纹舰船航行所激起了星尘如同在湖面航行时划出的水波。
而这些羽兽骑催升至全速之下，一个个像是火流星一般，拖着长长的星尘“尾巴”。
如果不是孔凡经验老道，及时发现了敌踪，民团船队从那一块巨礁附近航行而过的时候被突袭，多半是猝不及防的，哪里还能及时布下防御的阵形来？！
异族羽兽骑分三路，并没有马上与船队接战，而是形成了三面包抄。
放眼望去，异族的兽骑规模总数至少在四五百之多，很有一些铺天盖地之势！
孔凡此时禁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居然还有兽首战舰！你大爷的！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江纹申顺着孔凡目光看去，发现一艘十六翼星纹战舰从巨礁后面驶了出来。
战舰的舰首，是一颗狰狞的星兽头骨，舰身的整体风格也是十分原始粗犷。
一时之间倒是不易看出来这一头星兽是什么来历，不过它那一对巨大的犄角却几乎都有兽首战舰一半的长度！
看上去像是龙虾身前的一对大螯。
相对而言，仅仅只是这样一支角，几乎就要赶上海龟船的长度！
兽首舰的航速虽然比不上那些兽骑，却也不算慢，拖着长长的星尘尾巴，径直的朝着民团船队而来。
民团船队虽然不是拥有战旗的军团，面对异族的突袭，却也算是中规中矩，并没有先自乱了阵脚。
就这十几艘星纹舰船，仓促之间能完成这种阵形，全员上下的表现已经算是可圈可点了。
各艘海龟星纹船之上接连传来了船长的号令声。
“炮手升炮！”
“星师着甲！纹器备战！”
“水手上舵轮！”
“海龟零一号准备完毕！”
“海龟零二号准备完毕！”
“.......”
从船队的上方看下去，八艘海龟星纹船上的炮手、星师、水手全都躁动了起来，看着有些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那些星纹炮都只是里外三个层级，只需要三对星环便能够操控。
舰船上的民团星师的纹器，大半只是赤铜护臂纹器，不是刀盾便是阔剑、战斧、大锤等等的双手纹兵。
其余小半的星师也是江暮那种更高级一些的全臂赤铜纹器，即护臂加披膊的样式。
每一艘星纹船约有三十个左右的星师陆续穿戴好了纹器和轻甲，准备就绪。
整一支民团船队的星师当中，统领船队的旗主只不过是下品神术星师。
旗主此时正在不紧不慢的穿戴一套全铠的赤铜纹器。
他抬着看了看那些羽兽骑，然后对传令兵下达了一条指令。
传令站在水手长的舵轮平台上，向船队传达了指令。
“尾炮测距！”
“尾炮测距！”
各海龟星纹船上的传令兵将这一条指令忠实的传达了下去。
那几个尾炮的炮手各自分别朝着那些兽骑接连发射了两颗测距星纹弹。
第二十七章 抢登，接舷战
第一颗测距星纹弹刚刚在兽骑群前方化作一团焰火，第二颗测距星纹弹还在半路上，就撞在了其中一个飞马羽兽骑之上，化为一个小团星尘，消失不见了。
足见那些羽兽骑的速度之快！
“星力潮汐，顺流......风力，中......距离，四十三丈.......目标反应度，中等.......”
测距星纹弹所反馈的各项数据，被炮手接连朗声报了出来，汇总到各自船长那里。
船队旗主此时已经穿戴好了那一套赤铜全铠纹器，对传令兵下达了第二条指令。
旗号飞舞。
“自由集火！”
咻！
海龟星纹船头的主炮手发射了几颗曳光弹，看似漫无目的的疾射而去。
主炮手曳光弹的目标有狮鹫，有飞马，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规律可循。
那些羽兽骑似乎也知道这种距离之下，便是亲吻死神镰刀的关键时刻，一个个催促胯下羽兽，将速度强行又提高了一截。
不少羽兽骑带起的星尘甚至都形成了一道一道的直线！
轰！
闷雷一般的响声接连发出。
曳光弹的作用虽然并不是用于杀伤目标，却也给那些兽骑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那些被曳光弹击的兽骑，一身纹羽出现了波光鳞鳞的效果，纹羽原本那种近似于呼吸节奏明显被打乱了。
“床弩！”
这时，已经不需要旗主再亲自下达指令了。
各艘海龟星纹船头的主炮手纷纷下达了战术指令。
那些炮手纷纷激活了一对肘环，契合进了星纹炮第二层；接着激活了前臂的星纹，星纹炮第二层的星纹随即激活。
床弩之上，一根矛形的弩箭成形。
弩箭扣在弓弦上，缓缓向后退去。
弓臂越来越弯，弓弦越拉越开。
炮手星环的星属性、星纹属性不同，所形成的床弩样式和弩箭也不尽相同。
有冒着寒气的冰箭，也有如火焰一般的火箭，几乎是电链一般的电箭，乌云外观的雷箭，不一而足。
“左前侧摆！”
“右前侧摆！”
“下潜规避！”
主炮手的战术指令接连发出。
八艘海龟星纹船纷纷在尽量保持环形阵的同时做出了指定的航行动作。
“射！”
几乎每一艘海龟星纹船上的弩箭都命中了一个羽兽骑，没有落空。
当然了，也并不全都是命中了同一个羽兽骑。
毕竟这些羽兽骑早已经进入了标准射程之内，被炮手给牢牢的锁定了各自的目标。
星纹炮的打击速度几乎是转眼之间便到达目标身上！
这些兽骑当中的佼佼者，可以仅仅只以毫厘之差闪躲过弩箭，但是大部分兽骑还是被弩箭击中了。
弩箭的各种属性瞬间便加附到了兽骑身上。
那些被击中的羽兽，一身的纹羽光泽亮度也立即下降了两三个星等。
少数几个被主炮手弩箭击中的羽兽，一身纹羽直接被强行熄灭。
熄纹的羽兽和它背上的异族便直接暴露在远海环境之中，转眼之间便爆开成了一团一团的血雾！
那些残骸随即就化成了或大或小的星尘，四下飘散，消失不见。
民团船队的前几波星纹炮打击，造成了约莫四五十兽骑的损失，占了不过是来犯之敌的一成左右。
而与弓弩等中远程打击武器相似，星纹炮即可用于远战，也可用于近攻。
不过，这些兽骑被放到近处之后，那种灵活程度就不是民团炮手可以轻易锁定的了。
每一个羽兽骑在民团船队附近，都堪比一只在花丛之中随心所欲的蜂鸟，疾速当中除了急停，还能倒飞！
数十兽骑羽围绕着一艘海龟星纹船，上下翻飞，寻找着可以攻击的破绽。
交战当中，民团所有的星纹舰船此时都处于悬停的状态当中，羽翼全都尽量收敛了起来，靠近船身。
羽兽骑一旦试图靠近攻击星纹舰船的羽翼，就会被一道苍穹一般的屏障挡在外面。
羽兽骑如果试图攻击般底甚至龙骨，同样会被另一道苍穹一般的屏障挡在外面。
不过，民团这些苍穹一般的屏障并不是遍布整艘星纹舰船的，而是像被剖成两半的鸡蛋壳，正好一上一下护住了船身的大部分区域。
比如说羽翼与船舷之间的一片环状区域，便没有这种苍穹屏障。
在这种区域，只有星纹炮台以及作战平台相当于是开放状态。
那些羽兽骑也是极为悍勇。
他们或直接从羽兽背上一跃而下，落在星纹炮台，或落在船舷两侧的作战平台之上，甚至是抓住船舷边上的绳梯、绳网顺着向上爬，就此便展开了接舷战。
对付这些异族，自然有那些排成三人小队的星师前去迎战。
因为那些羽兽骑的飞行速度极快，飞行路线变化无常，已经有一部分的星纹弹因为炮手过于紧张而失手打在了苍穹屏障的内壁，在苍穹之上激起了一阵阵的涟漪！
这种低级失误马上就招来了主炮手的破口大骂。
因此，此时民团船队的星纹炮现在也已经全部停止了星纹弹的密集射击，转而使用星纹炮的其他星纹进行攻击。
毕竟只是三个层级的星纹炮，除了常用的各式星纹弹之外，也就是一些具纹为渔网甚至是具纹为蛛网的星纹弹的使用频率极高，并且极为有效。
那些渔网弹一开始只是一团，从星纹炮台之上抛射出去，然后在半空之中就像渔民撒网一样散开来，通常便能网中两三只已经抢进接舷战区域内的羽兽骑。
这种效果原本多少有点守株待兔的意思。
但是在上下两个苍穹护罩的狭小空间却往往能收到奇效！
这些被网中的羽兽骑便会被炮手像收网一般往回拖，一路拖回炮台，然后交给守在一旁的星师去补刀。
毕竟接舷战区域相对外面而言要狭窄许多，除了上下两个苍穹之外，还有不少的星师正严阵以待。
这些因素都严重的压缩了羽兽骑的飞行空间。
至于那些具纹为蛛网的另一种星纹弹，主要目的不是伤敌，而是进一步压缩羽兽骑的飞行空间。
那些蛛网弹从星纹炮上喷射而出，倒更像是一个大的毛线球。
这种蛛网弹也不求瞄准兽骑，只是自顾自的朝着上下苍穹之间的空隙而去。
第二十八章 孔凡划水打渔
随着羽兽骑身上这种半透明蛛网星纹数量的增多，以及相互粘连，其实也极大的制约了羽兽骑的飞行动作。
虽然蛛网弹不至于让羽兽骑直接被网中，被拖进星师的战斗队形之中，但是蛛网粘黏得越多，羽兽骑的灵敏度则会更进一步的被削弱，像是落入蛛网里的小虫子一般。
有时这些带着蛛网继续飞行的羽兽，只是贴近掠过船舷或平台，蛛网就会直接粘住船身，甚至直接定在那里。
不过，进入接舷战的羽兽骑其实只占了其中一小部分。
这些异族的星师，他们同样穿戴了纹器，也多是以赤铜护臂、披膊纹器为主，并不见月银等级的纹器。
大部分的兽骑反而以那些苍穹屏障为掩护，在大肆的攻击苍穹屏障。
那些飞马的纹羽并不能释放出强大的星纹，它们是通过四蹄上的羽兽纹具纹出各种属性的效果，在苍穹屏障之上来回践踏。
它们又或者是直接人立而起，将蹄上的具纹重重的砸在苍穹屏障之上，激起一阵阵猛烈的涟漪。
狮鹫兽骑较多使用的便是那种由反复挥舞纹羽所释放出来的月牙锋刃。
每一道月牙锋刃表面都有纹羽上的那种星纹时隐时现。
仅仅一头狮鹫转眼之间就可以释放出来的十数道月牙锋刃甚至数十道月牙锋刃，将它附近的海域瞬间就转化成一片的“波光鳞鳞”的景象。
这些月牙锋刃在星纹舰船外约莫五六尺的距离撞在了苍穹屏障之上，像是落湖面的密集雨点，化作阵阵的涟漪，经久不散。
也有四纹狮鹫，释放出的是暴焰月牙锋刃。
狮鹫四道星纹如同流星一般耀眼。
那些包裹着熊熊火焰的月牙锋刃也是由狮鹫不断开合的双翼之上暴射而出。
第四道星纹的“终点”，大约是在胸膛的位置，一颗晶石像一颗小太阳一般发亮。
不过，随着一轮暴焰月牙锋刃的倾泻，那一颗晶石的亮度便会迅速的变得黯淡。
不过，在这几只四纹狮鹫的猛攻之下，往往便能发挥致命一击，已经将好几道苍穹屏障给直接轰碎，化为漫天的星尘。
这时的兽骑便会像是闻到了血腥的食人鱼群一般扑到星纹舰船的这个“伤口”上，展开激烈的抢登夺船作战。
星纹炮也不是完全攻击不到苍穹屏障之上的那些兽骑，但是只能以一种互帮互助的方式。
海龟零一号为环形阵内斜对面海龟四号或海龟五号的苍穹屏障精准的定点清理那些兽骑。
海龟零二号，也是相似的状况，只能为环形阵内其他的海龟星纹船定点清理那些兽骑。
民团船队的星纹炮，现在已经失去了攻击的重点。
两三艘海龟星纹船的苍穹屏障接连被攻破，战斗的激烈程度很快就达到了白热化！
尤其是那几艘失去了苍穹屏障庇护的海龟星纹船，炮台上的星纹炮已经全都降了回去。
炮台已经完全变成了作战平台，各种纹兵，亮着五光十色的属性，轰轰烈烈的战在一起。
不同属性的纹兵，在甲板、船舷之上留下了纵横交错的焦痕，或深或浅。
不时有民团的星师耗尽了纹器的纹器纹、界点，被迫退到龙骨附近，操起普通的刀剑来守卫着水手。
当然了，异族的星师多半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失去了纹器的异族星师，被迫往船外面跳。
他们当中有些运气好，及时落到了自己盘旋在外面的羽兽之上。
他们当中大部分还没来得及跃回羽兽背上便在远海环境之中化作一大团一大团的血雾！
反而是海龟星纹船苍穹屏障没有被攻破的情况之下，那些异族星师还能有惊无险的跳回自己的羽兽背上，退回到那一块巨大的礁石后面，直接先一步撤离战场了。
一同撤离的，还有那些纹羽、羽兽纹已经开始变得有些黯淡无光的羽兽。
规模数百的异族羽兽骑，目前仍在继续作战的不足四成！
江纹申从开战至今，或许算是最轻松的水手，没有之一。
他甚至有闲情四下张望，关注着最近的战况。
其实，几艘剑鱼星纹船和一艘飞鱼舰最初是成为那些兽骑试图优先解决掉的“小杂鱼”。
如果不孔凡展现出了碾压式的实力，那些剑鱼星纹船上面的苍穹屏障恐怕根本抗不住那些兽骑两三波攻击。
孔凡也没有使用多么炫目或强大的星纹，只是普通的“渔网”。
真要说炮官与那些炮手或主炮手之间的差距，或许便体现在孔凡只要一网下去，通常可以捞到两只甚至三只羽兽骑！
孔凡星纹炮具纹出来的渔网明显比民团船队其他炮手的渔网要高级许多。
其他民团炮手所使用的“渔网”不时会出现“鱼不死而网破”的现象，因为星环等级高低自然会造成具纹时的强弱。
当“渔网”不足以束缚异族、羽兽的时候，自然就会被破网。
而孔凡的“渔网”从开战至今，一张渔网也没有破！
也就是到了这里，江纹申才知道船舷两侧看似多余的那几个钩子赤铜纹器，就是用来干这个的。
那些满载的“渔网”被孔凡从星纹炮之上直接抛了过去，“渔网”末端的星纹便直接与钩子赤铜纹器的星纹拼接在一起，将“渔网”牢牢的挂在船舷边上。
“渔网”里面的异族也好，羽兽也好，全都被那冒着丝丝寒气的网给冻成了冰棍一般，身上、纹羽上全都是细盐一般的霜冻！
异族身上的赤铜纹器，羽兽身上的羽兽纹或纹羽，统统呈现出一种冷冻的状态，无法使用。
而那些“渔网”上的星纹仍在时隐时现，看上去消耗并不算太大。
总之，当孔凡将飞鱼舰两侧船舷上满满当当的挂了近十个异族以及羽兽之后，飞鱼舰看起来已经变成了臃肿的羊皮筏。
于是，飞鱼舰大摇大摆的带着四艘剑鱼在民团船队环形阵当中来回救急。
那些异族显然已经确定了飞鱼舰之上那一位炮手不是普通人。
第二十九章 兽晶纹术与星环谐阵
只要飞鱼舰带着那满满的“渔获”冲了过来，那些羽兽骑便是像是受惊的鱼群一般飞速散开来。
孔凡虽然表现得很是轻松，但是他的脸色却并没有太轻松。
江纹申留意到了，孔凡的目光不时会瞟向在不远处观战的那一艘兽首舰。
那一艘十六翼兽首舰，舰体巨大，看上去像是由一具接近于完整的兽骨为龙骨架而完成的。
就在江纹申打量兽首舰的时候，一阵接一阵刺耳的唿哨声蓦然此起彼伏的响起，甚至传进了飞鱼舰的上下苍穹屏障当中来了。
江纹申有些惊讶的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他很快就发现呼哨声都是从兽首舰上面而来，是由一种骨哨吹出来的。
骨哨上面居然也有星纹，那显然也属于某种纹器。
那些正在接舷战的羽兽骑不约而同的纷纷开始脱离战斗，跳回自己的羽兽背上，飞快的撤回到那一块巨大的暗礁后面。
这当中也有少数的羽兽一身纹羽已经黯淡无光，无法再飞越海域，只能就近降落在那一艘兽首舰之上。
转眼之间，羽兽骑便退潮一般全部退出了这一场战斗。
江纹申看着突然安静了下来的战场，有些目瞪口呆。
从异族数以百计羽兽骑强行突袭开始至今，仍没有参与攻击的只剩下兽首舰以及那一位异族羽兽骑的统领了。
这一位统领的羽兽，是一头五纹狮鹫！
这一头五纹狮鹫的翼展，几乎赶得上一艘海龟星纹船的长度。
这一头五纹狮鹫的星纹分别是鸟嘴上的一道“电”星纹属性，纹羽上一道“风”星纹属性，以及纹羽上的三道“火”星属性。
细看之下，几乎比海龟船头小不了多少的乌黑鸟嘴之上，银色羽兽纹时隐时现，星纹之上电链频闪，仿佛是暴雨降临之前的乌云。
“风”星纹属性，是轻盈的蓝色，遍布于每一根纹羽的羽杆之上。
狮鹫身上的每一根纹羽都几乎有普通人家的门板大小，羽片上面的属性，都是炽热的红色。
三道“火”星属性星纹以各自不同的节奏忽闪着，星纹表面都是已经冷却了大半的焦黑熔岩，熔岩缝隙之间是翻腾的岩浆。
这五道星纹的属性颜色不尽相同，原本以各自不同的节奏忽闪着。
蓦然之间，这些节奏变得狂躁了起来，像是正要准备发起冲锋的士兵那急促、沉重的呼吸。
民团船队上下还来不及对伤员进行救治，旗主所在的海龟星纹船望台之上，传令兵手中的旗帜快速挥舞着。
那些船长纷纷将命令传达下去。
“谐阵！”
“赶紧的，全体星师，统统招出手环来！”
“全体水手！切换箭矢阵！”
民团船队一直无所事事的水手们终于动起来了。
一个一个舵轮急速翻转起来。那一对一对的羽翼展开来，像是鱼鳍一般急速的划动了三四下。
民团船队的星纹船像是受了惊的鱼群，由环形阵向内快速收缩，很快就形成了一个层层叠叠的阵形。
这个阵形看上去像是由旗主所在旗舰为箭头的一个矢形阵，所有船头都朝着一个方向：指着那一头五纹狮鹫。
而水手之外的全体船员，都已经将护臂或全臂赤铜纹器从星环之上卸下。
将全臂赤铜纹器卸下的，还包括民团船队的旗主，那一位下品神术星师。
下品神术星师立在旗舰船头；他的一十一只星环立在他身前。
他，便是那箭矢最耀眼的锋芒。
他身后，海龟星纹船上的星师们的手环所排成的形状，便是那箭矢。
这时，五纹狮鹫的五道星纹毫无征兆的同时熄灭，然后次递亮起。
那忽闪的节奏由一种狂躁，很快就变成了平稳。
看上去像是距离猎物越来越近的下山虎，动作虽然放得越来越缓慢，甚至是轻柔，却同时也充满了一种随时会炸裂开来的强大力量！
五纹狮鹫胸膛内一颗晶石亮了起来，像一颗跃出云海的朝阳！
这时，下品神术星师也不需要再下达什么指令。那一对手环蓦然膨胀了好几倍。
这一对手环都是“水”星属性，具纹为两条水流形状的衔尾蛟龙。细看一眼，那一身的波光鳞鳞，便是构成完整手环的玄妙无比的星纹。
飞鱼舰与两艘领航的剑鱼船“无所事事”的悬停在箭矢阵的侧后方。
江纹申即便是在飞鱼舰的舰尾，也能看到下品神术星师一对手环上面的那些玄妙的星纹，仿佛手环在就近在眼前。
江纹申刚才其实也激活了手环，结果孔凡却摇头道：“不要贸然加入船队的谐阵当中，否则极有可能会起到反效果。”
“民团船队每过旬日便会专门操练一天的谐阵，彼此之间已经相当有默契了。”
江纹申这才知道为什么黄石民团那两艘剑鱼星纹船反而可以加入了箭矢阵当中，飞鱼作为战舰却不可以。
而以神术星师一对手环为箭矢之锋芒，民团船队每一艘星纹船上都几乎不分先后的亮起了各种星属性手环和星纹属性手环。
这些手环虽说也膨胀起来，不过上面的星纹清晰度却是远不如下品神术星师的了。
以这些手环为箭矢的骨架，其他还没有修炼出星属性或星纹属性的手环填充其中，完成了箭矢的整体形状。
而对面，五纹狮鹫体内的那一颗“朝阳”的光亮，相继点亮了它身上那些羽兽纹、纹羽，越来越亮。
一颗由岩浆具纹而成的巨大的狮鹫头出现在了五纹狮鹫的前方。
岩浆原本只是缓缓流动着的，等到五纹狮鹫胸中那一颗晶石的光亮达到了正午烈日的亮度，岩浆随之沸腾了起来。
吼！
一声尖啸混杂着咆哮的声音在所有人耳边炸响，滚雷一般。
轰！
众人瞬间仿佛置身于火山口，亲眼见证了火山的喷发！
巨大的狮鹫头张开血盆大口，一股磅礴的岩浆井喷而出！
而随着五纹狮鹫这一道兽晶纹术的释放，巨大岩浆状狮鹫头，从血盆大口开始到头后的翎羽，开始次第转化成焦黑的熔岩石块。
等到五纹狮鹫最后一口的岩浆喷出，那一个由兽晶纹术具纹出来的巨大狮鹫头完全变成了焦黑的熔岩。
第三十章 灵漩
而这一大块熔岩随即便以一种坍塌势态落入海域，化成了瀑布一般的星尘倾泻而下，最终不见了踪影。
而早在五纹狮鹫释放出兽晶纹术的瞬间，神术星师料敌机先的暴喝了一声：“盾！”
神术星师的一对手环，瞬间就具纹成了两面巨大的水盾。
从水盾后方向前看去，外面的景物变得影影绰绰起来，仿佛是隔了一层雨幕。
五纹狮鹫的兽晶纹术暴发，岩浆泄洪一般汹涌而来。
两面水盾首当其冲，几乎在第一时间就被岩浆灌了一个“透心凉”，那一道雨幕转眼之间就只剩下薄如蝉翼的一层。
神术师不紧不慢的将双手回收了两三寸，那两面水盾顿时变得生生不息，不断有水流从谐阵的数以百计的手环之中，以一种百川归海的姿态，从四面八方汇入水盾之中。
如果岩浆再狂躁几分，神术师的手环便再退让两分。
此消彼长之下，五纹狮鹫的兽晶纹术很快便被消耗殆尽了。
它那最后一口岩浆，鸟嘴上升起淡淡的黑烟，看上去其实更像是无声的叹息。
五纹狮鹫使用兽晶纹术，消耗不少，纹羽的亮度直接下降了至少三个星等，变得有些接近于黯星的状态。
五纹狮鹫胸前的那一颗晶石，亮度也由正午烈日变成了落日一般，随即便隐入了体内，不见了踪影。
五纹狮鹫背上那一位异族伸手在狮鹫头顶拍了拍，这才看向神术师，冷冷的说了一句：“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江纹申看着五纹狮鹫载着异族统领绕过了那一块礁石，禁不住咕哝了一句：“五纹狮鹫，好像也不过如此啊？”
孔凡回头没好气的看了江纹申一眼，说道：“统领这一支兽骑的异族，极有可能也是神术师。”
“旗主使用星环谐阵，为的就是防御对方使用更加强大的‘异兽晶纹术’，为的就是避免船队损失星纹舰船。”
“现在这样也好，对方看来只是吓一吓我们，不给我们时间派出星纹船追击那些羽兽骑。”
“异兽晶纹术是什么？”江纹申也打算追问一句，突然指了指那一艘兽首舰，惊呼道：“兽首舰也跑了！”
孔凡回过头去，看着那一艘兽首舰缓缓向后退去，退到礁石边上的时候，才掉头驶进了礁石的阴暗之中。
孔凡指了指那一块巨大的礁石，说了一句：“我们跟上去看一眼！”
江纹申知道这本就是哨船应该干的活，他应了一声，双手向前一推，飞鱼舰便如同一条灵活的鱼儿一般向前滑去。
孔凡发射了一颗夜光弹，将礁石附近的海域照亮了不少。
飞鱼舰越过旗舰的时候，江纹申回头看了一眼。
民团船队的谐阵已经解除了，各艘星纹舰船之上已经开始了对伤员的救治，不少水手开始对星纹船进行各种抢修。
身姿绰约闾茹正在将四五个瓷瓶里面的药丸分发给伤势较重的星师、船员进行各种救治。
此外，被攻破了苍穹屏障的那几艘海龟，已经不再适合常规航行了，得通过两艘星纹舰上的链锚来进行拖航。
这几艘受损比较严重的海龟星纹船，只留下了船长仍站在船头，而水手长则守在船尾的平台之上，一人操控着海龟星纹船的主舵。
有数十位修炼出踝环术的星师通过船靴纹器，正在这几艘海龟星纹船的纹帆附近上下翻飞，对破损的纹羽进行简单的更换、抢修，务必不让海龟船变成沉船。
留守在出现破损的海龟星纹船上的船长、水手长，都激活了自身的星环，以此来对抗、抵消自己部分暴露在星力潮汐海域当中的负面影响。
那几艘星纹船上的其他船员全都以羽翼为桥梁，转移到了负责拖航的那一艘海龟星纹船之上去了。
这时，江纹申才注意到西门南风安已经坐在旗主所在的海龟船的船头平台的一张高背椅之上，正在闭目养神。
江纹申看着西门南风那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心中禁不住暗赞了一句，这才是强大的念师。
或许星象念师才是兽首舰没有自始至终没有参战的原因！
飞鱼舰很快便绕到礁石后面。
一道与灵涡颇为相似的漩涡正在缓缓的消敛退去。不过，这一个漩涡的尺寸比灵涡小许多，转动的速度也慢许多，更别说持续时间了。
江纹申半信半疑的问道：“这也是灵涡？”
孔凡脸上的表情放松了不少，答道：“这当然不是灵涡通道。这是灵兽开启的‘灵漩’。”
“‘灵漩’只是在一片海域之中穿行、转移，灵涡却是穿行于不同位面之间的通道。”
“看这一个灵漩的规模，多半是白令大陆某一旗的掌旗念师参战了。”
江纹申听了，若无其事的问了一句：“灵漩是不是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小小的水泡？”
孔凡点了点头，说道：“你是从江家祖传手扎上看到相关记载的吧？灵漩最开始的时候确实只是像小水泡。”
“据说天赋好的灵兽，如果与念师契合度高，所开启的灵漩，一开始就能够供人穿行。因此拥有灵兽的念师，倒是并不惧怕与星师近战。”
江纹申看着灵漩最后一道涟漪消散，嘴角那一丝捡到宝的偷笑，却是再也藏不住了。
不过，当他转头看向前方时，脸上又显出了目瞪口呆的表情。
在飞鱼舰的前方，有一条巨大的冰雪山脉静静的悬浮在那里。
孔凡指了指那个方向，说道：“那就是白令大陆。据说整一个大陆是一条冰雪神龙死后的躯体所化成的。”
江纹申听了，再细看两眼，发现那一条蜿蜒盘旋的冰雪山脉，还真有七八分像是一条冰龙！
这时，原本是负责领航的两艘剑鱼从礁石的另一侧绕了过来。
在那一颗夜光弹的照亮之下，这一块礁石显然已经无法再藏匿任何的异族人马了。
孔凡随即便通过星纹炮向后方民团船队发射了一组四颗星纹弹的信号，确认了一切情况正常。
第三十一章 雪狐关
在等待船队排成长蛇阵继续这一段被打断的航程的间隙里，孔凡看着白令大陆，脸上有些担忧的说道：“看来异族又发起了一次大的攻势。否则白令领的援军早就应该赶到了。”
刚刚经历过第一场真正海战的江纹申没有多说什么，眼神反而变得坚定起来。
他双手在舵轮上灵巧的一滑，飞鱼舰便带着渔网和渔网里那些异族、羽兽满载而归，回到了民团船队的阵列当中。
在接下来的这一段航程当中，孔凡很快便恢复了乐观，说起笑话来：“下一次要再遇到那一头五纹狮鹫，就把它拿下！”
“一头五纹狮鹫的一身纹羽，至少可以让我们的飞鱼舰升舱到剑鱼船，可以多招募一些水手、和星师。”
“那样一来，我们至少也可以使用谐阵了，舰船的防御能力就能得到大幅的提高。”
江纹申可没那么乐观，摇头道：“教官这一次轮戍白令领结束之后，终归是要升调到帝都的。没有神术师，也没有谐阵了吧？”
“到时这一艘是飞鱼舰也好，是剑鱼舰也罢，还不都是为他人做了嫁衣啊？”
孔凡嘿嘿一笑，说道：“也不是只有神术师才能成为谐阵的阵枢。实际上只是因为谐阵的阵枢面对攻击时是首当其冲的，通常才会由最强的星师担当。”
孔凡对江纹申挤了挤眼睛，又说道：“再说了，我说的只是‘剑鱼船’，又不是‘剑鱼舰’。”
“升舱为剑鱼船之后，飞鱼舰归还给船舶司，剑鱼船的船主是我自己啊！我可以租给你使用。”
江纹申忍不住翻了一个出天际的白眼，心想：我现在还只是试炼都没完成的新进水手，教官就不要给我画这么大的一张饼了。
接下来，两人一边说笑，一边欣赏着越来越近的白令大陆的异域风情。
从高空鸟瞰，便可以发现白令大陆其实是并不完全是一片冰天雪地。
白令大陆的主体是那一条蜿蜒的龙形山脉，那是著名的雪妖山脉。基本上都是白雪皑皑的景色。
而白令大陆由雪妖山脉分割而成的，共有六片大型的聚居区域，被人形象的称之为龙首、龙尾和四个趾领。
大秦帝国的其中一支远征混编舰队，当年走的进军路线便是计划先攻占白令大陆。
然而，过去了两百多年的时间，拥有号称无敌舰队的大秦帝国，终究还是只占领了“龙首”和其中一个“趾领”。
白令大陆的各大军团在这一片大陆四处征战，只能说是牢牢的扼守住了通往东曦大陆的灵涡通道。
要想再进一步，扩大大秦帝国在白令大陆的势力范围，却是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孔凡指着下方那一座雄壮之极的城池，说道：“那就是龙首城。白令领一城七关，与右前趾领的白令军团互为犄角，共同镇守航道，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江纹申四下看着，果然发现了前方有标识航道的浮标。
不过，相对黄石郡的航道，前面这一段航道显然就狭窄许多，除非都是十四翼以下的星纹舰船，否则不太可能做得到双向通航。
并且航道看上去就是九曲十八弯。江纹申想当然的就走了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的路线。
这时，江纹申有些吃惊的发现渔网里的那些异族几乎转眼之间就全都冻僵了，他们全身上下唯一还能动的，也只有一双眼睛还闪着仇恨的怒火。
那些羽兽倒是还勉强撑得住，那一身纹羽即便已经黯淡无光，保暖方面倒是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孔凡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解释道：“这种变化，说明我们已经真正进入白令大陆了。”
“这也是我们俗称的‘近海’区域，受到白令大陆的天地运转之道的约束。那些异族的星环消耗过大，已经无法有效的御寒了。”
正如孔凡所说，不仅那些渔网内的异族，就连那些渔网之上也已经开始结出冰霜来。
江纹申稍微分神之下，不过是靠近了航道边缘的区域一会儿，那一侧船舷的几个渔网上面便结出了好几条冰棱！
那几个异族由鼻子呼出来的热气，几乎转眼之间就冻成了一团冰雾，鼻子底下的鼻涕则直接冻成了两条冰棱，挂在嘴唇上面，像一头一头海象！
江纹申知道了原因之后，飞鱼舰立即返回到航道中间的区域来，不再随意的走直线了。
那些异族冻僵的状态果然得到了不少缓解。
接下来的航程，算是一帆风顺。
孔凡也趁着这个空档为江纹申简单的介绍了一番白令领的相关情况。
白令领的龙首城修建在雪妖山脉的西段，一览众山小。
白令领四周群山的险要位置之上，修建有大小共计七座要塞关口。
白令领实际掌握区域之内，拥有大小泊位一千有余！
到了今天，白令领的“一城七关”已经是发展成了极为完善的防御体系。
“龙首城”所在白令领是白令大陆六片聚居地之一，同时也是当中面积最大的一个。
“龙首城”之名通俗易懂，是由大秦帝国二世皇，那一位发起史无前例的远征的皇帝赐名。
就连白令大陆的舆图，也是由大秦二世皇亲手定下了东西南北四个方向，谓之“指定乾坤”。
白令领是大秦帝国的主大陆之外的第一个殖民点，“龙首城”领地是大秦帝国第一块海外殖民地，意义非同寻常！
不过，民团船队此行的目的地并不是龙首城，而是七座要塞当中最靠近左前趾领的“雪狐关”要塞。
“雪狐关”要塞位于雪狐岭，是白令领外围七座要塞当中地势最低的一座要塞。
不过，“雪狐关”却是直接扼守着“龙抬头”领地陆路进出的要道！白令领每次出动军团配合白令军团的军事行动，地面部队基本上都由雪狐关出击。
整一座雪狐岭，看上去像是被天神用开天辟地的神兵给劈了一刀，在一道屏障一般的山脉当中形成了一个狭长的楔形缺口。
雪狐岭防区的关口要塞就修建在“楔形”的尖尖，后方则是南线长城要塞。
两座要塞之间的区域便是的驻守之地以及两座城镇。
第三十二章 异族少女的天赋元纹
严格来说，楔形尖尖的东边区域，就已经不属于白令领的地盘了。
雪狐岭地势险要，驻军却并不算多，由一位军候统领，兵力组成包括第七军团的两千战兵，另有三千民团。
大战之时如若需要也可以临时从峡口镇、雪狐镇征调民夫。
从高空可以看出来，关口要塞确实刚刚经历过一场战斗，关口外面的雪地上两三百星兽坐骑，异族的尸体则更多。
数以百计的守军正在打扫战场，几艘哨船向着关口外的区域驶去，侦察敌踪。
江纹申在两艘领航的剑鱼船的示意之下，缓缓的悬停在了要塞正中的校场之上。
那些异族和羽兽即将被要关口塞守军派人带走收押。
这些异族、羽兽也是此次海战当中为数不多的俘虏，同时也是孔凡的战利品。
黄石民团船队则先后停泊在了关口要塞两侧峭壁的泊位之上。
由于黄石船队在航程当中遭遇到了异族的袭击，伤员以及战死的星师被优先接待，均得到了妥善的处理。
接下来，驻守在雪狐岭的另一支黄石郡民团按照标准流程先跟前来轮戍民团进行了交接，办理换防相关的手续。
江纹申只是匆匆穿上了分配给自己的冬服、装备，暂时没有时间去熟悉今后就要待上半年时间的关口要塞。
他正在为孔凡打下手，完成那几个被飞鱼舰俘虏的异族和羽兽的交接。
江纹申虽然已经穿上了及膝的兽皮大袄，换上了长筒毛靴，刀锋一般的寒气仍是灌了进来，冷得他不停的跺脚，时不时打一两个哆嗦。
不过，他还不能放松下来。
飞鱼舰现在停泊在关口要塞营中的一座船坞当中。
船坞当中有一个巨大的“丫”字形兽骨架，一共有一十二对肋骨，可以满足从飞鱼舰这种双翼到十四翼中型星纹舰船的修复、升级等等的要求。
那些异族、羽兽仍挂在飞鱼舰船舷上，挂了一大圈。
接下来，需要把一张渔网接一张渔网从飞鱼舰上面解下来。
具体操作是由孔凡通过星纹炮敛去渔网以及钩子的星纹，然后将冻僵的异族和羽兽分开来。
孔凡站在飞鱼舰上，江纹申就站在船坞兽骨泊位的下面，负责先给异族戴上手铐赤铜纹器。
几个异族的手环好不容易恢复了九等星，手铐纹器一戴上去，手环卡在纹器两个环槽内，就直接变成了黯星状态。
至于羽兽，则全都是由孔凡再通过星纹炮补上一支冰弩箭，彻底封冻起来，等待合适的买家。
完成这一个步骤之后，便会有关口要塞第七军团的几位伍长负责逐一查验并进行登记。
第七军团是战兵，正规军，使用的最低一等的装备便是江纹申现在装备的那一套剑盾护臂赤铜纹器。
当江纹申解开其中一个渔网时，发现这一个异族还只个十三四岁的少女，长长的眼睫毛上积了不少的冰霜，看起来像是雪做的眼睫毛。
少女虽然也冻僵了，身上还是有一个部位能够动的。
那便是她的那一张嘴。
虽然她只是咕哝着，江纹申侧耳听了一下，却听出来了她正在不断的重复着，说着“入侵者”。
一个伍长看到江纹申凑近了过去在听异族少女在说什么。
他便嘲笑道：“白令大陆的异族现在连这些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都派出来作战了。估计再过些年，帝国就可以将白令大陆全部拿下了。”
异族少女显然是听得懂大秦官话的，她的双眼顿时瞪圆了，狠狠的盯着那一个伍长。
江纹申一手拿着手铐纹器，正想说些什么缓和一下。
他看着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异族少女，突然一阵强烈的危机感由心底升起。
念环闪现，他的视野瞬间进入了一种慢动作之中。
民族少女前额缓缓亮起来了一道七界点的纹身纹。
异族的天赋元纹！
可以看出来，这一道天赋元纹先是由边上的七个界点亮起来，然后以一种近似于灌溉的方式，由天赋元纹边缘向中心，将整一片天赋元纹点亮的。
江纹申虽然不知道这个异族少女准备干什么，但是他知道自己念环不会骗自己。
他所想到的现在能阻止异族少女的，或许只有一种方法。
江纹申双手激活了九五星尊的纹星！
几乎是面对面的近距离之下，星师就是念师的绝对克星！
念师的纹术，或多或少都需要一些释放的时间。
哪怕念师拥有灵兽，灵兽也得先吐出一个泡泡来！
异族少女显然明白了对方亮出九五星尊天赋这一举动背后的浓浓警告意味。
异族少女那一双蓝宝石一般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丝犹豫，最终还是缓缓的将自己的天赋元纹敛去了。
此时，江纹申退出了那种神奇的慢镜头状态，念环也自行敛去。
危机解除！
江纹申倒也不需要敛去自己的全部手环纹星，只是将纹星数量减少一大半，激活了手铐纹器上的星纹界点，然后给那异族少女戴好，锁上。
江纹申好心的用异族语安抚了异族少女一句：“活着就有希望！”
异族少女这时才注意到江纹申是一身水手的服饰，腰间挂着的是一面民团的狼牙腰牌。
她顿时感觉到自己上当受骗了，拿一双美眸狠狠的剜了江纹申一眼。
江纹申一脸无奈的比划了一下自己的双手，模仿出刚才亮出九五星尊时的手势，也算是一种无声的辩解了。
至于飞鱼舰上的孔凡，那几个军团的伍长，则是完全没有留意到电光石火之间一闪而过的这个小插曲。
没过多久，战俘、羽兽的交接基本上已经完成了，几个伍长就在那里闲聊起来。
“这几个四环的异族，膀大腰圆的，丢去开矿吧。”
“这几个六环的异族，交给龙首城的拍卖行。多半可以充入雇佣军团里面去当个刀盾手。”
“是啊！羽兽骑那是肯定不用想的了，必须得是三代归化的异族才有资格。”
“至于这个......”
伍长指着那个年纪最小的异族少女，有点为难。
第三十三章 铁匠招学徒
这时，闾茹突然走进了船坞来。
看她那样子，好像原本是有事要找孔凡的，估计是听到了几个伍长已经在商量处置异族战俘。
她便插了一句说道：“这个女孩交给我吧！我还需要一个打下手，处理药材的助手。女孩子最好，女孩子心细。”
那几个伍长一看闾菇腰间挂着一只小巧的青葫芦，便连忙问好：“见过药师大人！”
江纹申是绝对没想到会有人截胡要人，并且还是指名那个异族少女。
这个异族少女就是一个巨大的隐患，为了闾菇的安全着想，江纹申只好硬着头皮开口说道：“不行！这是我的战利品。”
孔凡愣了一下，与闾茹对视一眼之后，连忙又对江纹申使了个眼色，示意没有必要为这种小事得罪一位药师。
闾菇看了看异族少女娇艳的容颜，再瞥了江纹申一眼，微微皱着眉头说道：“你年纪还小，真要想那个的话，至少也得再过一两年。”
几个伍长对着江纹申挤眉弄眼的，还比划了一个大姆指，显然也是跟闾菇一样“误会”江纹申了。
异族少女眼珠子一转，开始拱火了，有些娇羞的看着江纹申，说道：“原来你刚才偷偷问我腿上有没有力，是这个意思啊！”
江纹申顿时有些坐蜡了，心想：你这个小妖精！几个意思啊？我有说出这么下流的话吗？
闾菇一听，那两道娥眉皱得更紧了，正准备开口索要异族少女，把少女从这个小淫魔手中解救下来，那少女却出人意料的又开口了。
她抬起手来，双手指着江纹申，说道：“不过，我愿意成为你的女奴。”
这一句话就把闾菇的话给堵死了，闾菇再纠缠下去就有点像是为了某位小淫魔而争风吃醋了。
她放弃了，转头看向孔凡，说道：“孔炮官，休沐时还需要租用你的飞鱼舰，这件事没有变化吧？”
孔凡瞪了江纹申一眼，这才看向闾菇，陪着笑脸说道：“说好的事当然得算数。这事已经跟关口要塞第七军团的军候和黄石船队旗主都打过招呼了。”
“闾医师定好时间，我们这边的轮戍时间尽量来配合就是了。”
闾医师确定了这一点之后，便向船坞内的众人告辞了。
她唯独是看向陪着笑脸看过来的江纹申时，却只是摇头叹息了一声，意味深长啊！
孔凡从船坞兽骨泊位上下到地面，正准备教训江纹申两句，那一边有一个伍长却正好开口了。
他说道：“孔炮官，跟你商量一件事哈！”
孔凡点了点头，作了一个洗耳恭听的手势。
那个伍长指了指江纹申，说道：“飞鱼舰上的这一位小兄弟，如果我刚才没看错的话，应该还没有完成手环吧？”
孔凡又点了点头。
毕竟完成了的星环会显示属性，能够使用各种环术。
伍长看向江纹申，问道：“小兄弟手环纹星总数应该超过十八颗了吧？”
江纹申迟疑了一下，心想：老子九五星尊的事不可能告诉你啊！他转头看了一眼孔凡，后者示意但说无妨。
高兴便点了点头。
伍长继续说道：“镇上铁匠铺的学徒出师了，被调去龙首城救急了。现在镇上的铁匠铺正在向整个白令领发布招收学徒的公告。”
孔凡看了看江纹申，然后示意伍长继续说下去。
伍长又说道：“孔炮官想必也是知道的，雪狐关就这一座赤铜矿。那一位可是下品神术星师，坐镇这里多年，一般的‘金’星属性单手环，他可看不上。”
“再说了，那一位所修炼的金炎雷神锤，矛级高达七十六星！也只有双‘金’手环才有可能也达到这种矛级啊！”
孔凡听到这里，终于开口了。
他摇了摇头，说道：“你们几个别在这里跟我们画饼。那是雷震自己亲和‘金’星属性。一般人哪里承受得了四道‘金’星属性的神术？”
伍长脸上现出一丝尴尬的神色，轻咳一声才继续说道：“星纹舰船的部件自然仍是由雷哥亲自打制，但是赤铜纹兵的库存量却已经不太够用了。”
“白令领辖区内倒是可以找到几个四环的星师，不过却已经找不到没有完成手环的星师了，尤其是像小兄弟这般年纪轻轻、资质上佳的。”
“那个，我们军团长说了，如果孔炮官同意在空闲时段将这一位小兄弟借调给镇上的铁匠铺，跟着雷震神术师神术师学习打制纹兵......”
“不管最终完成手环是不是‘金’星属性，都让雷震神术师把《金炎雷神锤》功法图鉴的上册传授给这一位小兄弟，祝其一臂之力！”
其他的伍长这时也帮腔道：“是啊！如果由非‘金’星属性的手环持锤，还不如没有属性的手环。不然哪里轮得到.......呵呵！”
“孔炮官，哪怕只学了上册的星纹图鉴，按部就班的晋级，这一位小兄弟自己回去之后开一家铁匠铺那是一点儿问题也没有的。”
孔凡听到这里，脸上终于有些意动。
他看向江纹申，坦言道：“这一位雷震神术师原本是第七军团的千人将，跟我之间闹过一点不愉快。”
“不过，去或不去，决定权在你。上了舰你得听我的，下了舰你还是可以自由去做想做的事情。”
江纹申心想：今天可算是真正见识到了一场海战，尽快提升自己实力才是当务之急。
受限于目前的条件，碎龙骨锤异界那里的情况还没有机会去了解。
反观目前的情况，哪怕只是学习了《金炎雷神锤》功法图鉴的上册，可谓是一箭双雕，既可以尽快掌握一门真正的功法图鉴，又可以作为返回黄石郡之后开采家中赤铜矿的本钱。
江纹申想到这里，也不矫情，点了点头，场面话还是得说上两句：“舰长，我去当铁匠学徒，多少学点本领回来，日后巡航时也能分担一些舰长的压力。”
孔凡便点了点头，看向那几个伍长，说道：“行！这事就这么说定了。你们等飞鱼舰轮休的时候就过来民团营房找这小子吧！”
第三十四章 雪狐旗苏菲
几个伍长松了一口气，应了一声，便叫进来十几个军团士卒，把那些羽兽、异族分开装上几头冰牦的货架平台或者两侧的带顶藤筐里面。
这些冰牦站在那里，比飞鱼舰也小不了多少。
江纹申看了看被几个伍长留下来的那个异族少女，又看了看孔凡，有点傻眼了，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
孔凡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那么多的‘战利品’当中你就独独选中了这一个，你自己处理吧！”
江纹申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把异族少女念师的身份给揭穿，只是陪着笑脸对孔凡说道：“家里缺一个照顾娘亲的人，是我一时心急了，没有解释清楚。”
孔凡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看似认可了江纹申的解释。
他说道：“百善孝为先！不过，这个小妞儿可真不能进营房。你得在镇上租一个小院子给她住，然后跟当地的里长说明清楚，登记一下。”
孔凡在下巴的胡茬上摩挲着，又说道：“既然你已经答应了去学打铁，干脆在就铁匠铺附近租一个小院子就行了。”
“呵呵，说不定雷震自己就有一两个闲置的房间，那就可以省下一笔开销了。”
这倒是一个一举两得的办法。
孔凡从腰袋里面摸出了一个金元宝和一把碎银塞给江纹申，说道：“这些当作是狩猎的预付款，先给你拿去用着。”
“过两天我们巡航的时候，我带你去赚点外快。好了，你先跟雷震领一面铁匠学徒的腰牌，好方便你日后进出营地。”
江纹申知道自己的腰袋瘪瘪的，确实也需要带些钱防身，尤其是这一次海战当中自己应分得的战利品突然“变现”了之后，手头上真没余钱了。
于是，江纹申便带着自己的“战利品”出了雪狐岭军团的营地，往镇上去了。
因为是先有雪狐岭的关口要塞，这才通过陆续的移民、开垦形成了两座聚居的小镇，这里便十分简单的以雪狐镇和峡口镇来命名。
镇上造册的民户共有三千一百余，但是是加上船行、狩猎团，常住人数已经超过三万人。
江纹申出了营地，走没两步，突然停了下来，把自己身上那一件及膝的兽皮大袄给异族少女给披上了。
他打着冷战用异族语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对于江纹申的举动多少有些意外，她紧了紧大袄，回道：“雪狐旗，苏菲。”
江纹申点点头，继续说道：“我们约法三章。首先，我不需要什么女奴，不会去申领你的卖身契，你不要尝试自己逃跑，被抓住了我就保不了你。”
苏菲偷偷打量了江纹申一眼，点头应了一声。
江纹申继续说道：“等我把这边的事情理顺了，我会找机会带你出要塞，然后放你走。”
“什么？！”苏菲摇头不信，停下脚步，问了一句：“为什么？”
江纹申冷得缩手缩脚，回头对苏菲招了招手，示意跟上，口中又说道：“你在族中的地位肯定不低，我可不想哪一次巡航的时候被兽骑和羽兽骑袭击，更不想为雪狐关引来战祸。”
苏菲这时恢复正常，若无其事的问了一句：“还有呢？不是约法三章吗？”
江纹申这一次倒是停下脚步来了，回头一本正经的对苏菲说道：“当年是异族入侵东曦大陆在先的，后面的事情，大秦只是反攻而已。”
“战争，没有胜者。我们祖辈发动的战争，为什么要我们来继续？”
苏菲一双美眸紧紧的盯着江纹申，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你跟其他秦人不太一样。”
江纹申也没指望两人就这么说两句就能“化敌为友”，他回过身去朝着前面一家衣帽铺子走去。
只听他自嘲一笑，咕哝道：“可不是嘛！满大街就我一个秦人在大雪天还穿着单衣！”
苏菲显然听到了，撇了撇嘴，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江纹申在店铺里给苏菲买好了女装的冬服，让她进里间换上，这才换回自己的大袄穿上。
他向店家打听了铁匠铺的位置，然后就带着苏菲找了过去。
“雷哥铁匠铺”，算是镇上的一家老字号了，至少雷哥现在已经变成雷叔了。
铁匠铺占了一座三进的院子，前铺后院，中间那一进院子用作仓库和纹器打制的区域，最里面一进院子是住人的。
铺面一侧展示着部分生活用品诸如菜刀、锅铲、刨刀、剪刀等，同时还展示着门环、泡钉、门插等等的家居用品。
铺面的另一侧，就是普通的铁匠铺的布置，屋子正中放个大火炉，上面一个大烟囱，炉边架一个风箱，一侧放着一口盛满水的大缸，是用来淬火用的。
另一侧放着铁砧，铁砧边上立着十几斤的大铁锤，铁砧上放着两斤小铁锤，这是店铺内的小工用来找平用的。
日常家用的铁器就是由小工来打制的。
至于林林总总的纹器，自然是店铺内的空间划了一半出来专门做了一个陈列。
至于铁匠学徒，那是“登堂入室”，要到第二进院子，必须得是星师方可传承。
江纹申和苏菲两人在店铺等了一会儿，就听到店铺后面传来铎铎的奇特声响。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大汉从店铺后面走了出来。
这一位中年虬髯大汉的一双腿几乎是齐膝断掉了，穿戴着一双构造十分精密的假肢。
这种假肢打制十分精细，甚至能够看出来还有足弓、脚趾的分工。
以大汉那魁梧的体型来说，他的“脚步声”其实不算大。
假肢虽说能让他像正常人一样行走，但无疑是让他少了两道踝环，根本无法将脚步与强悍的锤法完全的结合在一起，更别说是连环术当中缺失了两环！
雷震问明了两人来意之后，一边检查了江纹申的腰牌，一边打量了江纹申一眼。
他也不废话，偏了偏头示意了一下，说道：“你，跟我进来一下。你，在外面等着。”
江纹申迟疑了一下，还是跟着雷震进了第二进院子。
如果留在店铺的苏菲真想趁机逃跑，他帮不了她，也不打算再帮她了。
第三十五章也没有什么复杂的考核
二进院与铺面的布局明显不同。
这里的一半区域陈列着成百上千个星纹舰船的构件，专门还摆放了一艘四翼的龙虾星纹船用作讲解、展示。
这种四翼船通常用作普通船行的哨船，船首星纹炮，船身左右各两对翼。
其实要说外观，这种龙虾船更像蜻蜓多一些，架在一个兽骨架的船坞之上。
院子四分之一区域，主要是陈列各种赤铜材质的纹兵，主要是护臂、披膊、船靴、胫甲、裙甲这几类。
剩余的四分之一区域，则是真正的工作区，分别是一个矿石分离间，锻打淬炼间，以及一个打制定形间。
雷震指了指一堆赤铜矿石的矿石分离间对江纹申说道：“我这里也没有什么复杂的考核。给你半天时间，用三分匣里面的双手锤把三块赤铜矿石锤成铜坯就行了。”
雷震说完，指了指一旁的一个沙漏计时器，示意让江纹申自己掌握时间，然后就直接转身走了。
江纹申直接傻眼了，看着那堆比人还高一截的赤铜矿石，当中尺寸最小也有普通人家的磨盘一般大！
江家所在的小县城里自然也是有铁匠铺的。
江纹申记得那一位铁匠说过，家用磨盘大小的赤铜矿石，他大概需要大半天的时间才能锤成铜坯。
江纹申此时心里甚至在想，是不是雷震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学徒，所以才采用这一种方法来“婉拒”自己？
不过，他很快就把这种无聊的想法抛在脑后。
江纹申无法左右雷震的考核，但是既然来了这一趟，至少试试铁匠的纹器有什么特点吧！
平日里，铁匠可不准外人碰他们的纹器。
江纹申把目光转到了矿石分离间、锻打淬炼间、打制定型间这三片分区正中的方向。
那里有一个三分匣，一对手筒。
大锤，属于双手赤铜纹器，纹具为双手锤，是一对全臂赤铜纹器。
小锤，属于单手纹器，纹具为两个单手锤，分别一个护臂赤铜纹器。
江纹申也不用怎么挑选，直奔尺寸最小的那一块赤铜矿石，试着把矿石抱了起来。
这分量还算可以，江纹申抱着矿石走到大小锤边上的工作台。
所谓工作台，其实是一块比桌面略大的兽骨。
雷震根据兽骨的形状将其改成了多功能的砧台。
江纹申一挺腰，把矿石送上了砧台，固定住，然后就打开三分匣，开始穿戴大锤纹器了。
直到现在，二进院当中也没有出现半个人影。看来雷震特意交待过了，不让别人来打扰。
江纹申只完成了手环、肘环，当然只能使用大锤的护臂纹器。
咔嚓咔嚓！
纹器与手环、肘环完成契合。
江纹申念动之下，手掌、前臂上那几道纹身纹从大锤纹器表面浮现出来。
纹器表面随即浮现出数十颗界点，为纹身纹指明了可以选择的区域。
念动之下，只需要纹身纹自身的界点与纹器表面的界点相互契合，便可以为纹身纹进行定位，并且加附到纹器之上。
等到手掌、手臂上那几道纹身纹完成了加附之后，轮到纹器纹亮起，完成了对纹身星纹的“拼接”，使两种星纹顺利的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系统。
大锤纹器整片星纹随即光芒大盛，接着一阵雾化过后便具纹成了一柄几乎有半人高的双手大锤。
这还真是......物似主人形啊！江纹申看着眼前这个再普通不过的黑色大铁锤，自嘲一笑，安慰自己先凑和着用吧！
又见他手掌一张，左手指尖、手掌心上有七八颗纹星先后激活，悬浮起来。
手掌再一收，便通过这几颗纹星虚握住了大锤的握把。
咝！
江纹申试着挥动了两下大锤，结果发现分量还真不轻。
没办法，江纹申只能双手齐上了。
抡起大锤，轰的一声，直接砸在了矿石之上。
以矿石被锤击点为中心，一片龟裂显现出来，仿佛是裂开来的熔岩，露出了底下翻滚的岩浆，火星子四下飞溅。
江纹申将大锤立在地板上，低头看了看自己大袄的新出现的十几颗小窟窿，咕哝了一句：“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铁匠难穿新衣了。”
“这一顿铁打下来，这一身衣服还不得是千疮百孔啊？”
他四下看了看，很快就发现了一件挂在砧台边上的半旧皮质护裙，穿上去之后几乎连他的脚都罩住了。
不过，拥有了一套打铁装备可并不代表就能打铁了。
江纹申双手抡起大锤反复的砸在矿石之上，龟裂被砸出来，火星子不断溅射出来。
在这个过程当中，矿石以一种近似于延时拍摄的效果变化着，尺寸逐渐变小，杂色逐渐变少。
虽然整体看着仍有些斑驳，但是已经接近于赤铜的样子了。
江纹申挥动大锤的频次却也明显慢了下来。这时他双手挥锤的总数已经接近于三十次了。
纹器上四道星环的星等早已经降为九等星的亮度，仍然亮着的界点也只剩下一两颗而已，约莫再挥动一两次多半就要强制退环了。
江纹申只能暂停下来，退了环，在心里估算了一下目前的进度，站桩所需要的时间以及完成三块矿石的时间。
他无奈的发现，他是不可能在六个时辰之内完成这个考核的。
甚至仅仅只是完成两块矿石多半就已经要超过六个时辰。
即是说，如果不改变方法的话，江纹申绝对无法通过考核。
至于方法，江纹申其实有。
甚至他接受铁匠学徒也是因为这个方法。
江纹申通过念环的感知，已经确定了附近并没有任何可疑的动静，偌大的二进院子里面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其实他目前只是一个丝毫不起眼的四环星师，理应不会有什么人来监视他。
在他的认知当中，既然那两个铁鹰剑士动用了直兽来辨别是否说谎，应该已经早把他给排除在嫌疑之外了。
他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转变成为一个诱饵，用于放长线钓大鱼。
江纹申看了一眼沙漏，记了记当前的时间，然后摆出一个站桩的姿势。
第三十六章 星云神术：碎龙骨锤
他的左右手环分别对应着：水平放置的地平环，垂直放置的子午环。
念环则对应着倾斜放置的赤道环。
他将那些纹星一一准确无误的到达界点的位置之后，那一个星象便激活了，以某种玄妙的规律在球面上缓缓运转了起来，斗转星移一般。
念环、手环敛去。
而那一团通往碎龙骨锤异界的星云，又再次出现在了江纹申的左右手之间。
江纹申吸深了一口气，再次激活了一对手环，将手环缓缓朝着星云移了过去。
一阵下坠的感觉蓦然袭来。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身处一大片校场当中了。
天色如同破晓一般微微亮。
空旷的校场上，只有江纹申和一个两鬓斑白的中年男子。
男子衣襟上别着的是月银材质的领针，上面刻着一个锚四条杠的图案。
这是战舰的舰长。
舰长先是自顾自的叽里呱啦的说了好几句，后面才想起来用大秦的官话问了一句：“你该不会是人族传承者吧？”
原本只是略懂一些异族通用语的江纹申这一回终于听懂了，迟疑了一下，还是坦然的点了点头。
舰长咕哝了一句，看那神情，估计用的是他母语的国骂。
舰长接着又说道：“我是‘岱’，你的星师导师。你把纹身纹展示给我看。”
江纹申目前在前额上有一道星念纹，在左右手上共有四道纹身纹，左手臂上有一道纹身纹，右手臂上有两道纹身纹。
这样算下来，包丁不知不觉当中已经拥有了一道星念纹和七道纹身纹！
江纹申激活了一对手环、一对肘环之后，好奇之下又偷偷摸摸的激活了念环。
他其实只是为了证实异界之中确实不限制星师或念师而已。
但是，岱导师显然是看不到念环或星念纹！
他只看到了江纹申手环、肘环的纹身纹！
联想起之前米坦爷爷的情况，江纹申禁不住在心底犯起嘀咕来。
难道说如果我主动亮了环，念师看我，我就是念师......星师看我，我就变成了星师？
这难道是这个神秘的百兽图所造成的？
可是，如果我的念环和其他星环同时亮出来的话，念师和星师同时在场.......他们看到的会是什么职业呢
这边，岱导师又说道：“既然是四环星师了，最好选一个锤子类型的功法图鉴同步开始修炼。”
岱导师看到江纹申似懂非懂，便进一步解释道：“碎龙骨锤是不需要通过纹器而使用的环术。这种超越纹器限制的连环术，通常被人族称之为‘祼器神术’。”
“因此，提醒你一句，如果你不想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修炼的是碎龙骨锤的话，最好用其他锤法图鉴以及纹器作为幌子。”
“毕竟碎龙骨锤异界的‘钥匙’，现在就在你这个四环星师的双手之间。”
江纹申这才恍然，点了点头。
随即他又有些疑惑，问道：“碎龙骨锤既然不需要纹器，那在使用碎龙骨锤的时候，纹器上的星纹也不会激活吧？那还怎么作为幌子呢？”
岱导师摇摇头，耐着性子解释道：“纹器是纹身纹的补充、延伸，以手环为输出端，构成或大或小的完整星纹系统。”
“最终能够形成包括护臂、全臂、胫甲、星纹炮在内的各类纹兵，甚至是构建出星纹舰船的庞大体系......”
岱导师看到江纹申一脸的茫然，干脆就直接演示了起来。
岱导师一边通过双手亮出九五星尊的纹星，结成了一个星象，嘴上一边说道：“碎龙骨锤是星云级神术，是需要通过双手纹星结成星象来释放的。”
星象斗转星移，转化成一团梦幻色彩的星云。
岱导师招出左手环，手环星等一等十一星，即一等星、十一颗界点。
岱导师将左手环融入星云之中，左手之前便浮现出一只样式普通的铁锤来，看上去就像是铁匠铺里学徒用的小铁锤。
岱导师左手纹星亮起，探手向小铁锤抓去，大铁锤手柄上随即亮起了一十四颗界点。
界点与纹星一一契全，融为一体。
手臂长短的小铁锤虚握在手中，十分称手。
只见岱导师随手便耍了几个锤花，挂、砸、擂、冲，各种锤法招式信手拈来。
小铁锤在他手上简直比手指还要灵活。
随后，岱导师随意的激活了手臂上的几道纹身，小铁锤的锤面上就浮现出了一条鱼形的图腾。
岱导师接着激活了左肘环，平空招出来一件赤铜护臂纹器，纹器备战完毕，激活了护臂纹器上的一道银色的纹器纹。
这时，鱼图腾小铁锤的手柄末端，多了一个小小的电链形状的圆环出来。
倒是不好说这个小圆环的用处是什么，总不能它其实是一个挂钩吧？
这，这不是画蛇添足吗？
岱导师切换着激活了护臂上属性不尽相同的另外几道纹器纹，结果便是给鱼图腾小铁锤的外形做了一些改动。
随着纹器纹的“盲目”增加，鱼图腾赤铜锤已经变成了面目全非的样子。
别说是江纹申，岱导师自己都忍不住调侃道了一句，说他自己也不记得小铁锤最初的样子是什么了。
看到这里，江纹申自然就明白了过来。
岱导师最后提点了一句：“平常使用时，加两三道纹器纹就足够了，加的星纹太多的话，属性之间相生相克，反而会影响碎龙骨锤的威力和锤法运用。”
江纹申点了点头，认真记在了心里。
接下来，岱导师退环，敛去纹兵，重新演示了两次碎龙骨锤的星象，这才让江纹申动手尝试。
江纹申其实在第一次看到星象，就已经记住了，看到第二次就已经确定了，到第三次，也只是在脑子里重温了一遍而已。
这多半要归功于他念师的转职，其中最为显著的变化之一，便是拥有了过目不忘的能力。
不过，考虑到岱导师从一开始得知自己是人族之后那种古怪态度，江纹申还是选择了低调，没有显摆。
等到岱导师示意可以开始尝试了，江纹申这才一边带着不确定的神情，一边完成了碎龙骨锤的第一次星象。
一团梦幻色彩的星云顺利成形。
第三十七章 跟骨架较劲
江纹申激活了一对手环，一对肘环，简单的检查了一番。
星纹的界点全都激活了，并且两对星环都是对应当前星等的亮度。
这跟自己星环目前的进度是完全相同的。
江纹申这才将左手环融入星云之中，还没来得及感受第一次使用神术的奇妙，就被小锤的分量给吓着了。
他自嘲一笑，心想：这么沉？！这还真是看人挑担不吃力，自己挑担压断脊！
他刚才差点就被看起来应该比民团制式长矛还轻两分的小锤给带着摔倒！
他甚至有些狼狈的冲前两步才停了下来。
岱导师看着江纹申吃力的样子，撇了撇嘴，摇头道：“人族......果然就是人族.......”
说完，岱导师随手一挥，一具几乎有一人高的星兽骨架出现在江纹申面前。
这一具骨架主要是星兽的躯干部分，尾龙骨，一整条脊椎，两排肋骨。
脊椎之上总共有一十一个骨节。
看上去倒是有些像飞鱼舰上作为骨架的那一具龙骨。
岱导师再次招出小锤。
这一次要明显比第一次加快了许多。
双手一合，纹星已经就位，星象阵列，星云浮现，左手环融入。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看起来就像手一伸，碎龙骨锤便已经在手。
看得江纹申是暗暗点头，一脸的向往。
接着，只见岱导师扬起小锤轻巧的在尾龙骨上敲了一记。
这个动作看上去像是在敲一根钉子。
从尾龙骨开始，沿着脊椎第一骨节向前传递，有点像是多米诺骨牌效果一样。
喀喇喀喇的声响，伴随着一块骨节一块骨节的错位，最终达到了脊椎最前面的那一块骨节。
再仔细一看，每一节骨头的错位，竟然都是不尽相同的！
喀喇的声响稍微停顿了一下，便是哗啦啦一阵响，整一副骨架就这么突然散架了！
岱导师再次随手一挥，骨架恢复如初，然后被他手中的小锤随手一敲，又一次的敲散架了。
岱导师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看清楚了吗？”
江纹申摇了摇头。
“那就好！”岱导师便轻轻的挥了挥手，叮嘱道：“你左右手环都是二等星，勉强可以暂时先练这一招了，左右手环交替着练。”
“等你通过我这一关了，再来开始修炼双手锤吧！基础要打牢啊！”
江纹申看着岱导师一阵雾化消失在当场，哭笑不得。
他心想：我们人族和异族一样吧？摇头不都是代表‘否定’的意思？所以我刚才其实是没有看清楚啊......
还有，这个碎骨龙锤还是碎龙骨锤什么的，让人在这练习敲骨头是什么意思啊？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江纹申尝试着举起小锤，朝着面前骨架的尾龙骨砸了下去。
轰！
这一锤，砸是砸中了，不过却呼的一声将骨架翘了起来。
翘起来的幅度不太，有点像是一块跷跷板，一头落一头起。
江纹申若有所思：原来使的是巧劲啊！
他静下心来，在脑子里把岱导师那两锤又回想了一遍。
真的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原来岱导师那两锤的动作也不是完全相同的。
关键在于岱导师起锤的位置，发力的姿势，这才决定了他举起小锤看起来举重若轻。
江纹申领悟到其中一些细微精妙之处之后，便开始进一步的尝试模仿岱导师的动作。
不过，单纯的模仿还不行。
可别看岱导师与江纹申两人的手环星等只相差一等，但身高、臂长不同，年纪、力量差距也大，完全照搬自然是没有什么效果的。
江纹申练一会儿，便会停下来，琢磨其中一些细微的差距。
他现在想开了，已经不跟岱导师比了，只是跟自己比。
看看哪种方式起锤最轻松，哪种姿势舞动小锤更省力。
一旦他开始琢磨这些东西，时间就过得飞快。
等到岱导师再次现身的时候，江纹申其实也只砸出了最初尝试时的那第一锤而已。
这中间的时间，全都是在领悟起锤以及舞动小锤的发力技巧，只是握着小锤在那里不断比划着。
不过，包丁左右手环的星等，全都已经变成了黯星，随时退环。
“碎龙骨锤的星象你已经知道了。”岱导师看到江纹申点头回应后，继续说道：“你的实力太弱，暂时就这么用着吧！”
“修炼碎龙骨锤的，无一不是星尊强者！以一己之力就可以对抗一支舰队！”
“因此，包括大秦帝国在内的各个位面，各方势力，如果招揽不了修炼碎龙骨锤的星师，就像人族所说的那样.......”
“如果不能为我所用，也不能为他人所用！”
江纹申有些敷衍的点了点头，他已经把岱导师的这一番话完全当作了黄婆卖瓜，自卖自夸。
江纹申正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一阵下坠感袭来，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铁匠铺之中，工作台边上。
此时的江纹申自然是有些意犹未尽的。
只听他咕哝了一句：“现在开启的星师修炼模式，如果完成了手环，在异界修炼的时间能延长一些吧！”
不过，当他看到陈列区的那个计时沙漏之后，心情又变好了不少。
最近一次站桩约莫需要两刻钟的时间才能将自身星纹的界点充满星力，同时将手环、肘环内的星云恢复至对应星等的亮度。
而现在，感觉在异界过去了至少半个时辰的时间，实际上才刚刚过去了一刻钟，就已经达到相同的效果了！
现在，江纹申有些纠结的倒是变成了碎龙骨锤异界的效果究竟是缩短了一半的时间，还是仅仅缩短了一刻钟。
江纹申随即自嘲一笑，将杂念抛在脑后，双手纹星浮现，握紧了大锤，轰隆一声，重重的砸在了矿石之上。
他几乎没有停顿，略微调整姿势，起锤，舞动，砸下。
接连砸了四锤之后，江纹申的动作、节奏就基本上固定了下来。
与此同时，他脸上的神情也变得轻松从容了起来。
大锤每一锤砸下去，溅出来的火星子已经基本上维持在三十以上了！
江纹申进入了一种稳定的节奏当中，动作变得某种精密的器械一般，每一个动作似乎都是简单的重复。
第三十八章 打铁挺有意思的
等到他左手挥了超过二十锤的时候，有一个小工从店铺方向探出头来，喊了一声：“东家，那个异族.......”
江纹申停下了大锤，转头看去，看到了小工脸上满是诧异。
后者问了一句：“不是东家在这里打铁吗？啊！对了！你带来的那个异族，在外面睡着了。”
江纹申这时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了一直等在外面的苏菲。
苏菲异族的样貌，袖口露出来的那一对手铐纹器，对于镇上的民众来说并不算什么稀奇事情。
看来小工觉得店铺打开门来做生意却有一个异族在那睡觉，多少有些影响店里的正常经营了，这才进来问了一句。
小工看了一眼工作台上的那一块磨盘大小的矿石，瞥了一眼沙漏，然后又主动说了一句：“你是东家新收的学徒吧？后院有空置的厢房，你可以把那个异族先安顿过去。”
江纹申虽然明知对方这是主动示好，但是对方似乎误会了自己此时的身份。
他只好退了环，一边向铺面方向走去，一边含糊其辞的说道：“我先把她放这里吧！免得打扰.......东家。”
小工呵呵一笑，说道：“不就是完成两块矿石而已，小哥你肯定没问题的！好，你先忙着！”
江纹申来到了铺面，迟疑了一下，还是用公主抱，把苏菲抱进了二进院，直接给放在了四翼龙虾船的船舱之中。
苏菲的身下还垫上了江纹申的冬服保温。
一段小插曲过后，江纹申重新投入到了他抡锤砸矿石的枯燥当中。
这一次，他换成了右手挥锤。
刚刚开始多少还有些生涩，毕竟之前一直用的是左手。
约莫是十锤之后，江纹申很快就掌握了其中窍门，每一锤下去便基本上都达到了左手同样的标准和效果。
江纹申等到两对手环内的星级再次降为黯淡无光，界点全都再次清空，便直接进入碎龙骨锤异界进行修炼，以及对星环的快速恢复。
他倒是不太担心苏菲会发现他碎龙骨锤异界的秘密。
无论苏菲是星师还是念师，一对手环一旦被手铐纹器给锁住了，便再也无法使用任何星环或星纹了。
退一步来说，他现在是以站桩姿势进出碎龙骨锤异界，旁人看了还以为他在站桩，根本不会起疑心。
不过，虽说进度已经比刚刚开始的时候好太多了。
但是当江纹申将第一块赤铜矿石打成了“锈迹斑斑”的赤铜的时候，时间也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
须知他完成的是那一堆赤铜矿石当中尺寸最小的一块！
江纹申没有灰心，他在碎龙骨锤异界之中已经可以将那一副骨架的第一块骨头敲碎了，那是一个好的开端！
那是一个好的迹象！
接下来的时间，便有些枯燥了。
在外人看来，江纹申就是在打铁、站桩之间反复切换着。
就在六个时辰的时限快要结束的时候，雷震铎铎的“脚步声”终于出现了。
他并没有打断江纹申的意思，只是静静的在一旁看着，面无表情。
这时的江纹申，自然不再轻易动用碎龙骨锤异界来恢复了。
他不确定一位神术师能不能看穿他。
因此，等到江纹申终于砸完了第三块赤铜矿石的时候，已经超出了近三刻钟的时间。
雷震没有多说什么，先是接过大锤纹器分别在那三块完成了的矿石之上砸了一锤。
刚才明明已经砸不出火星子的三块矿石，基本上都飞溅出来了二三十颗不等的火星子！
雷震验完了货，单刀直入的江纹申：“小工明明告诉你说只需要完成两块矿石，而且是在明显超时的情况之下，你为什么还费力完成了第三块矿石？”
江纹申这时哪里还不知道小工的出现其实是有“预谋”的？
他心中对雷震暗自鄙视了一番，嘴上坦言道：“我觉得打铁挺有意思的。没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哦？这样啊......”雷震哂笑一声，指了指四翼龙虾船的方向，说道：“那你就过来当学徒吧！内院有两间西厢房空着，你们两个就住那里吧！”
雷震把一块赤铜腰牌抛给江纹申，继续说道：“从现在起，你就是我雷某的学徒了。不需要巡航的时候，你就在这里给我好好的砸这些矿石。”
“你什么时候完成了这些矿石，我就什么时候教你打铁。”
赤铜腰牌的正面是雷震作为铁匠的一串执业证号，背面是“学徒”二字。
江纹申简单的看了学徒腰牌两眼，然后回头看了一眼自己需要砸成铜坯的那一堆矿石，脸上的表情很快就变成了目瞪口呆。
他清楚的记得之前他就是从那边的矿石当中挑了尺寸最小的三块来进行雷震的考核。
而现在，那一堆原本只是比人要高的矿石，已经快要堆到房梁上去了。
江纹申最近一次“走神”是以站桩为幌子在碎龙骨锤异界之中修炼。
修炼不过是一刻钟的时间，雷震就偷偷摸摸的搬来了近百块矿石！你特么要说这不是有预谋的，谁信啊？！
江纹申突然觉得雷震也许并不是想找一个学徒，而是一个免费的劳工。
雷震似乎读出了江纹申的想法，他从怀里摸出来一本兽皮材质的功法图鉴来，指了指首页，示意江纹申自己去看。
江纹申接过图鉴，上面有《金炎雷神锤》的字样。
展开图鉴一看。
兽皮图与草纸、宣纸不同，用的是特殊调制的涂料，用毛笔通过工笔画法细心绘制而成，可以存放数十上百年也不需要担心画质、线条会受到影响。
江纹申大致翻了翻，这一册图鉴一共有十页，每一页对应一道星环的图鉴。
图鉴正中是一个几乎布满页面的圆。约莫是圆心的区域，则有一道主纹。
主纹的四周有若干道副纹，以一种并不完全对称的布局环绕着主纹。
主纹与副纹之间相交的地方用小小的墨点来指代界点。
图鉴的四边空白地方，会以蝇头小楷对星纹进行标注，说明星纹来源。
第三十九章 临时巡逻任务
作为图鉴的主纹，通常是六个或七个界点。而作为副纹，通常也是不少于三个界点。
星师通常是先完成主纹，以主纹界点为基准相继完成副纹。
主次分明，不会出现喧宾夺主的情况。
江纹申着重看了看一对手环的图鉴。
每一道星纹相当于是一个人的指纹、掌纹。
他无奈的发现，图鉴上没有哪怕一道星纹能够与百兽图的星纹对应。
雷震等到江纹申放下图鉴之后才说道：“这是图鉴的上册。你的手环还没有显示属性，可以尽快请念师绘出一副草图，仍有机会完成‘金’星属性的手环。”
“如果你手头紧的话，我可以预支工钱给你。毕竟你的‘战利品’已经兑现了。”
江纹申顺着雷震的目光看去，对方所说的“战利品”显然指的正是四翼龙虾船上的苏菲。
江纹申心想：你前面几句话还像是人话，后面瞎说什么大实话嘛！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雪狐镇现在估计都已经知道前来换防轮戍的黄石郡民团来了一个小色坯了吧？
江纹申有些迟疑。
相对于图鉴而言，他其实更相信百兽图。
他谢过了雷震的一番好意，把铁匠学徒腰牌系上，然后把苏菲先抱过去后院西厢房安顿好。
苏菲估计是真的太累太困了，嘴角居然流了唾沫。
江纹申原本是想到镇上的行会走一趟，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孔凡驾着飞鱼舰来到了铁匠铺，把他接去执行临时的巡逻任务了。
江纹申顺着缆绳爬上了飞鱼舰才知道，在雪狐关的关口要塞附近，异族出现了异动，似乎正在大规模的集结。
雪狐关守军自然不会被动的等待对方发起攻击，派出了所有的哨船向四周进行搜索、查探。
飞鱼舰被分配到雪狐关的北面区域其实属于雪狐关的侧后方了。
那里有一道名为“一线天”的峡谷，由峡谷向外有一大片兽域，那里是星兽的地盘。
雪狐关那种险要的地形与一线天峡谷相比起来已经不能用小巫见大巫来形容了，只能说是天壤之别！
无论是白令领主，或是异族，似乎都没有能力将一线天峡口外的这一大片兽域给清剿干净。
又或者说，双方之间不约而同的将这一片兽域当作是雪狐关、白令军团与左前趾领之间的某一种缓冲区域。
攻防之间的进军路线和战争规模以及战术变化，也由此基本上定了下来。
“一线天”峡谷四周基本上都属于羽兽的领空，大队人马不太可能悄无声息的从那里渗透而来对雪狐关后方发起偷袭的。
飞鱼舰被分配到这个任务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飞鱼舰的航速冠绝所有的哨船。
并且飞鱼舰上有孔凡这一位经验老道的炮官在，完全是可以做出最及时、最正确的应对。
越过一大片丘陵地形之后，飞鱼舰便进入了真正的深山。
有的山峰直插云霄，甚至比飞鱼舰所在位置还要高出一大截，峰顶已经隐入云海之中去了。
这些山峰全都覆盖着厚厚的冰雪，蔚为奇观。
放眼望去，好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
尤其是对一位没怎么见过雪的水手来说，更是画卷一般的美景。
这时，飞鱼舰便不再继续深入了，而是绕着这些险峰的外围航行。
远远的，可以看到那些山峰高处通常都有巢穴，不时有羽兽从上面一振羽翼便飞了下来，然后在高空之中恣意翱翔着，像是巡视领地的王者。
不过，这些羽兽之间也有高下之分。
比如飞马。它们在飞翔时主要是通过一对羽翼，四蹄上的星纹只是做为辅助，悠闲的踏着步子。
有时还真的很难分辨出这种名为飞马的羽兽究竟是在飞行还是在草原上小跑。
飞马名称当中虽然有一个“马”字，可并不是吃素的。
它们俯冲下去消失一段时间之后，返回自己的巢穴时嘴里通常是叼着雪兔、北山羊甚至野猪之类的小型兽类。
然而，就是这样凶猛的掠食者，同样会成为别人的猎物。
江纹申指着其中一只飞马后方的那一小团黑影，将信将疑的问道：“教官，那是狮鹫吗？”
孔凡正操着舰，转头只看了一眼，便点头道：“是的！是狮鹫！”
那一只飞马似乎也察觉到了狮鹫的出现，将口中那一只野猪往下一抛，咴咴的悲鸣一声，便开始了逃命！
只见它一双羽翼上的星纹全部激活，四只蹄上的星纹也是以一种奇特的节奏交替激活。
此时的飞马，在空中做出种种难以想象的变向，急起，急停，俯冲，垂直攀升。
那动作简直比猎鹰还要灵敏好几分！
可惜，这就像是一场猫鼠大战。
飞马是那一只老鼠，而狮鹫则是那一只戏弄老鼠的猫！
虽然飞马诡变的身影时常让狮鹫扑了一个空，但是这一头狮鹫只是探出前爪来，上面的星纹激活，便是一道月牙形状的锋刃激射而去，击中飞马，带走飞马羽翼上的好几片纹羽。
接下来，那一片空域像是下起了一场小雪。
飞马的纹羽纷纷扬扬落下。
它的速度也随之变得越来越慢！身子也变得越来越沉重！
狮鹫追得近了，飞马也会撅起蹄子奋起反击一两下。
又或者是扇动那不比狮鹫小多少的羽翼，试图来攻击狮鹫。
这只不过是让狮鹫展现了它更恐怖的灵活性，一一轻松的躲过。
最后，狮鹫看准时机，一个加速，拿它那闪着寒芒的利爪扑翻了飞马，拿巨大的鸟嘴在飞马颈脖上直接啄了一个血窟窿出来。
鲜血喷泉一般四下飞溅。
飞马悲鸣一声，身上各处的星纹迅速黯淡了下去。
狮鹫四只爪子钩着飞马的尸体，悬停在空中，呼呼呼的扇动着一对羽翼，狠狠的盯着飞鱼舰上的两人，似乎正在警告这两个人族不要轻举妄动。
飞鱼舰刚才一直稳稳的悬停在空中观战。
这种不友善的异常举动多半是让它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第四十章 完成水手试炼
“好！就它了！”孔凡嘿嘿一笑，对江纹申招了招手，说道：“来！换岗了。”
江纹申已经被这些空中霸主一般的羽兽给吓着了。
那一双羽翼扇起来的大风，刮在脸上，一点也不比夜里的山风小。
号称星纹战舰当中最为灵活的飞鱼舰，在这些羽兽面前，估计就像是一条死鱼吧？
他应了一声，低着头，就跟孔凡互换了位置，接管了飞鱼舰的舵轮。
飞鱼舰默不作声的向前滑去，像是一个上蒙学迟到了的稚童正在偷偷摸摸的从后门溜进教室。
“没事！第一次见四纹星兽吧？紧张害怕，都是正常的。”孔凡仿佛看出了江纹申的异常，安慰道：“等会儿你拔它的一身纹羽的时候，就会发现也不过如此，那就过了这一关了。”
江纹申以为孔凡在开玩笑，便讪笑了一声。
孔凡走到舰首平台，抬脚在一旁一个机括上踩了两脚。
平台的木板分成四块，向下降去。
一个几乎有半人高的星纹炮升了起来。
那是足有水缸大小的一颗球形的赤铜纹器，悬浮在炮台之上。
星纹炮赤道上的纹器纹亮起，契合进了炮台四周的纹器纹系统之中，然后构成了一个完成的星纹体系，仿佛一台精密的仪器。
星纹炮这便固定在了炮台之上了。
江纹申咽了一口唾沫，低声问道：“你干嘛激活星纹炮？千万不要引起这一只四纹星兽的误会啊！”
“你听说过一箭双雕吗？”孔凡嘿嘿一笑，说完，招出一左一右两只手环来，契合到了赤铜纹器表面的两个环形凹槽里。
只听得咔嚓咔嚓两声响，纹器便完成了与一对手环的契合。
这个球形的赤铜星纹炮，乍一看像是一颗精美绝伦的象牙套球，由外到内一共有四层。
那一头四纹狮鹫显然知道孔凡现在激活的是一个什么东西，它继续扇动羽翼，朝着飞鱼舰缓缓靠了过来。
孔凡激活了双手的纹身纹，星纹炮最外那一层纹器纹随即激活。
星纹炮之前，一阵雾化之后，具纹成了一张床弩。
狮鹫四只爪子一松，那一只飞马便掉落了下去，转眼间就成了一个小点。
狮鹫眼中闪着嗜血的凶光，嘴里面发出充满威胁意味的咕噜声，显然随时将要发起对飞鱼舰的攻击了。
孔凡激活了一对肘环，契合进了星纹炮第二层；他接着激活了前臂的纹身纹，星纹炮第二层的纹器纹随即激活。
床弩之上，一根矛形的弩箭成形。
弩箭扣在弓弦上，缓缓向后退去。
弓臂越来越弯，弓弦越拉越开。
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在空中迅速弥漫开来。
“左前侧摆！”
孔凡喊了一声，没听到反应，转过去又喊了一声。
江纹申吓了一个激灵，双手一抖，直接将飞鱼舰来了一个侧摆，将舰身侧面对准了那一头狮鹫，悬停了下来。
孔凡翻了一个出天际的白眼，戏谑道：“哎呦！可以啊！还没来得及教你的侧摆转悬停，竟然都已经自学成才了。”
那一头狮鹫此时反而有些迟疑了。
就在它迟疑的片刻，孔凡激活了第三对星环：肩环。
肩环契合进了星纹炮的第三层；接着他激活了上臂的纹身纹，激活了星纹炮第三层上的纹器纹。
那一根矛形的弩箭由头到尾便散发出阵阵的寒气来，仿佛刚刚从冰窖里面取出来。
矛尖转眼之间已经凝结了一层细密的冰霜！
冰霜表面有星纹时隐时现，似乎是猎豹悄悄靠近猎物时的那种轻盈节奏。
其实孔凡每一次招出一对星环，激活星纹炮其中一层之上的星纹，都只是发生在转眼之间而已。
只是他在当中每一个步骤都交待得特别清楚，只是显得慢而已。
那一头四纹狮鹫也不会在一旁傻傻的等着孔凡完成星纹炮的具纹。
“下潜规避！”孔凡突然又喊了一声。
江纹申毕竟是独自面对、引诱、绝杀过双纹大地暴熊的，此时已经将心态调整过来了，没有再一次迟疑，直接做出了一个目前为止最为顺畅的下潜规避。
而就在飞鱼舰刚刚开始下沉的同时，那一头狮鹫也开始了下潜！
看起来像是排练过无数次的双人舞蹈一般“默契”。
孔凡咧嘴一笑。
一道闪电，一闪而过。
那一道冰霜弩箭再次现形的时候，已经插在狮鹫胸口。
刚才还将飞马戏弄于股掌之间的狮鹫，这一次竟然连闪躲都完全来不及完成！
狮鹫身上，以矛尖为中心，一层厚厚的冰霜恣意的四下蔓延。
狮鹫那一双锐利无比的眼睛当中的神彩，正在快速消散着。
孔凡说了一句：“好了，可以正常航行了。”
他敛去三对星环，快步走到船舷边上，取出单爪锚来，撒网一般随手一甩，将几乎已经冻成冰块一般的狮鹫勾住，拉了过来，固定在了一侧船舷。
狮鹫的分量绝对不轻，江纹申甚至能够感觉到飞鱼舰因为增加了狮鹫冰雕而向下一沉。
江纹申有些惊喜，将信将疑的问道：“这就成了？完成水手试炼了？”
这时，一阵不知道究竟是尖啸还是咆哮的声音滚雷一般传了过来。
孔凡顺着声音猛的转头看去，脸色立即变得有些阴沉，咒骂道：“你大爷的！这运气也太背了吧？竟然招惹到一支迁徙的狮鹫群？！”
江纹申还没弄清楚事态的严重性，还在张望着寻找狮鹫群可能出现的方向。
然后，他就听到锚链松开的声响。
转头一看，那一个冰块一样的狮鹫正在离开飞鱼舰，往下坠去。
“换岗！”孔凡直接把江纹申拉了起来，自己一屁股坐到了舵轮中间的座位，接管了飞鱼舰操控，又对江纹申补了一句。
“现在可以完成你那一套赤铜纹器备战了。哦！还有，记得拿锚链把自己固定好。”
江纹申此时已经意识到情况不妙，驾轻就熟的从手筒取出赤铜护臂纹器，完成了剑盾手备战。
他禁不住问了一句：“我们的飞鱼舰快得过狮鹫吗？”
第四十一章 飞鱼舰祭出杀招
孔凡双手按在舵轮上，向后猛的一拉，飞鱼舰如同一支离弦之箭一般向前疾射而去。
这时，孔凡才回了一句：“当然快不过狮鹫！所以我们如果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藏身的地方，我们两人，就全都完了！”
“你盯紧那些狮鹫，追近了的时候就提醒我！”
就在江纹申目瞪口呆的时候，四道黑影风驰电掣的从云海之上追了过来。
其速度之快，直接在云海之上犁出四道沟壑一般的深深痕迹来！
有的云团太大，正好挡在它们前进的路上，呼的一声，便被撞得烟消云散，像是一颗被戳破的水泡！
在飞鱼舰后方的地面，一颗晶莹的白色水珠滴落在地面，绽放出一朵小小的水花来。
江纹申收回目光，这才想起来，那一朵水花应该是那一只被星纹炮冻成冰块的狮鹫在这个世上的最后印记。
啧啧！尸骨无存啊！
啾！
那种尖啸混杂着咆哮的声音，这一次像是直接在江纹申的头顶炸开，一声惊雷平地起！
这时，江纹申终于也看清楚了。
追过来的确实是四头狮鹫，两大两小。
愤怒的嘶吼过后，四只狮鹫的速度甚至又提升了一截。
当飞鱼舰也是直接将一大团云撞成满天的“棉絮”，江纹申才大致了解飞鱼舰目前的速度究竟有多快。
上一次登舰体验的下坠，在这种疾速面前，也只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为了达到更快的航速，孔凡已经前前后后又激活好几颗纹星。
飞鱼舰在大幅提速的同时，还能直接就一头扎进云海深处，时常是以毫厘之差绕过那些藏在云海之中的险峰奇石！
甚至当疾速当中的飞鱼舰掠过峭壁上一株迎客松的时候，直接将那一株迎客松的针叶带了下来不少，下了一场“针叶雨”！
只是，这种极速的极限操作之下，那四头狮鹫仍然是越追越近。
江纹申已经看到四根抖得笔直的狮尾，以及那激活了的纹羽和羽兽纹。
这种距离之下，有狮鹫已经开始了接连朝着飞鱼舰拍下爪子，通过爪子上的星兽纹甩出一道一道月牙锋刃。
狮鹫最先尝试攻击的是飞鱼舰的舰身。
四五道月牙锋刃在舰身外约莫五六尺的距离撞在了一道半透明的苍穹屏障之上，像是滴落湖面的几滴雨点，化作淡淡的涟漪，便消散了。
狮鹫原本就是试探性的攻击，很快就把目标锁定在了一双羽翼之上。
疾速之下的飞鱼舰，一对羽翼几乎已经收敛到了舰身两侧，像是收拢了一大半的折叠刀的刀片一般。
虽然飞鱼舰的星纹能够对羽翼提供一定范围的防护，但绝对不是全方位的防护！
轰！
江纹申心生感应，仿佛预感了什么。
他前额蓦然之间一阵刺痛，眼前的所有场景放慢了许多。
他能清楚的看到狮鹫身上的纹羽其实并不是一直都处于激活状态，而是一种玄妙的波浪起伏而叠加着，传递着，像是风吹麦浪一般。
这倒是与之前海战时出现过的谐阵有些相像。
此外，他还能看到狮鹫前爪子上的星纹是由后向前次第亮起，像是在那些星纹上闪过一道闪电，然后才是在爪尖前方形成一道月牙锋刃。
他还看到，飞鱼舰正在展开一对羽翼，以一种诡异的姿态，“不紧不慢”的进行着翻滚。
这种神奇的状态并没有维持太久。
在四周恢复了正常之后，江纹申看到的是飞鱼舰羽翼上的纹羽尽数激活，所有个体的星纹浑然一体，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刃！
然后，飞鱼舰像是突然打了一个哆嗦一般，快速的连抖了好几下。
而那一对突然展开来的羽翼，像是星师挥出去的两把刀，分别斩在两头狮鹫身上。
最先被攻击到的那一头狮鹫根本来不及反应，被羽翼直接斩落，全身的羽兽纹、纹羽随即全部熄灭，向下坠去。
另一只狮鹫算是反应过来了，拿一双羽翼环抱在身前，像是树起了一面盾牌一样，每一根纹羽都发出了流星一般的光芒。
虽然纹羽随即黯淡了不少，但毕竟算是从飞鱼舰这一个恐怖的杀招当中捡回来一条命！
飞鱼舰这一次突然出“刀”，击落一头成年狮鹫，击退一头小狮鹫。
另一头成年狮鹫直接敛翼朝着快速下坠的那一头成年狮鹫扑去。
被击退的那一头小狮鹫用力的扑腾着羽翼，减速，悬停在了空中。
看那样子暂时是要退出这一场追逐战了。
飞鱼舰使出这匪夷所思的一招，其代价便是速度极大的减慢了下来。
江纹申能感知前额的星念纹激活了第一颗界点！
不过，他顾不上前额传来的剧痛，迅速摆出了一个剑盾手的标准防御姿势。
一路追击而来的狮鹫，四去其三。
另一头完好无损的小狮鹫，此时已经敛翼，稳稳的落在了飞鱼舰的一侧船舷之上，歪着头，冷冷的看着江纹申。
而在江纹申的对面，在小狮鹫的后面，孔凡一双手老老实实的按在左右两个舵轮上，划着水，不敢轻举妄动。
如果他手中还掌控着星纹炮，这一头小狮鹫多半是不可能落在飞鱼舰之上的。
江纹申将目光移到眼前这一头小狮鹫之上。
这是一头双纹小狮鹫。
一身纹羽，那是狮鹫制霸天空的根基。
第二道是羽兽纹，炽热的红色，在它的鸟嘴上，像是精美绝伦的饰纹。
随着它的呼吸忽明忽暗，不时还有一缕一缕的黑烟从羽兽羽上面升出来。
这可不是那一头伤重之后并未全愈的双纹大地暴熊。
从这一头小狮鹫在船舷上异常敏捷的身姿可以看出来它确实不负狮鹫之名！
是天空以及地面的掠食者！
江纹申偷偷瞄了孔凡一眼，后者仍然没有任何作为！
江纹申缓缓的向舰首退去，小狮鹫四只爪子抓在船舷边上，不紧不慢的跟着江纹申。
一双锐利的鹰眼在江纹申的青铜剑、圆盾上面扫过，眼神当中那猫抓老鼠的戏谑，却是藏不住了。
哈！
小狮鹫张嘴吐出一颗火球来。
呼的一声重重的砸在江纹申的圆盾之上，差点就把江纹申给撞倒在地。
咯咯咯！
小狮鹫仰头所发出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无情的嘲笑。
第四十二章 一线天峡谷
就在这个间隙，孔凡终于有所动作了。
只见他从座位下面抱出来一颗星兽蛋来，想都不想，直接就往飞鱼舰外面抛了出去！
“诶！？那不是......”江纹申看着那一颗似曾相识的星兽蛋，一脸的无法置信。
老孔你个败家子！那可是十金啊！
小狮鹫突然转头看向那一颗星兽蛋，毫不迟疑，呼的一声便直接从飞鱼舰的船舷边上敛翼跳了下去！
它随即便激活了全身的纹羽，速度蓦然之间便提高了一大截，与那星兽蛋之间越追越近。
孔凡显然早已经预计到了这个结果，他将舵轮再次向后一拉，飞鱼舰便向前窜了出去。
不过，这一次明显没有之前那么快的速度了。
那一只明显生受了羽翼“一刀”的小狮鹫虽然不打算攻击飞鱼舰，但仍远远的吊在飞鱼舰的后面，不紧不慢，却怎么也甩不掉它。
最早飞扑下去的那一只成年狮鹫已经将那一只成年狮鹫救了回来，用四只爪子抓着，追了上来。
没过多久，另一只小狮鹫一双后爪抱着那一颗星兽蛋，也追了上来。
此时的孔凡也没有太多的办法了。
那一对羽翼上的纹羽早已经残缺不齐，像是被拔了大半羽毛的一对鸡翅膀。
这显然是以那种诡异方式攻击两只狮鹫所付出的代价。
飞鱼舰的飞行状态，是摇摇摆摆的，甚至无法走一条直线，像一个醉汉一般踉跄。
“前面就是‘一线天’了，狮鹫的优势在里面会被削弱。”孔凡示意江纹申过来接管舵轮，继续说道：“一个大的抓着另一个大的，小的抓着一颗蛋。”
“剩下另一个小的，已经熄纹了。”
“那一道峡谷就是你水手学徒最好的一场考验，完全由你来掌舵，看看能不能完在峡谷之中的穿行。”
江纹申刚刚坐稳，手环契合在舵轮上，就看到了孔凡所说的那“一线天”。
这种一线天，不是“平”的，是“竖”的，像是被开天辟地的远古神拿神兵直接劈了一刀，在那山体上留下了一道极为狭长的峡谷。
从峡谷的这一头，隐约可以看见峡谷另一头的那“一线天”。
无论是大狮鹫还是小狮鹫，翼展几乎都比那一道峡谷要宽，确实无法在里面飞行。
至少是无法自如的飞行，更别说转向。
飞鱼舰在江纹申的操控之下，尽量敛着羽翼，摇摇晃晃的缓缓驰入了峡谷之中。
虽然舰体不可避免的会在峡谷石壁上因为摩擦甚至撞击而发出让人牙酸的嘎吱嘎吱声响来，但是飞鱼舰暂时算是把那几头狮鹫给抛在身后了。
那一头成年狮鹫估计伤得不轻，一直处于熄纹的虚弱状态之中，任由另一头成年狮鹫负重而行。
这两头成年狮鹫暂时是不需要担心了。
如此负重之下的狮鹫，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力翻越这个顶端已经深入云海之中的一线天。
它可不敢把无法动弹的狮鹫放在靠近地面的地方，那些星兽可不会放过送到嘴边的大餐。
下一刻，成年狮鹫从一线天这一头消失了。
多半是另寻出路，又或者是找地方临时安置那一头熄纹的狮鹫了。
因此，跟着飞鱼舰进入一线天的，只有两头小狮鹫。
一头敛着羽翼落在了石壁上，如同一头山羚一般在两侧石壁那些突起的石块之间跳跃，穿行，偶尔微微展开羽翼进行短距离的滑翔。
哪怕是那些积雪、寒冰也不能拖慢小狮鹫半分！
峡谷中的狂风夹着雪花吹着小狮鹫的一身纹羽，像湍急的水面一般起伏变换着。
另一头小狮鹫算是目前对飞鱼舰威胁最大的羽兽，但是它也有“弱点”：那个让它割舍不下的星兽蛋。
不过，当它发现了一个突出的石台上正好有一个石坑的时候，便欢快的将星兽蛋放在石坑里面。
此时，它落在后面，距离飞鱼舰已经有一段不短的距离了。
孔凡自从进入峡谷之后并没有闲着，他已经再次激活了星纹炮并完成了纹器备战，所完成的还是那一张床弩。
在峡谷石块之间跳跃、滑翔的那一头小狮鹫立即就察觉到了危险，停在了一块小平台一般的石壁上，警惕的盯着飞鱼舰的方向。
孔凡激活了肘环，通过星纹给床弩上了一颗拳头大小的星纹弹。
咻！
星纹弹弹射而出，一路变幻着色彩，朝那一头停在石壁上的小狮鹫而去。
这一颗五光十色的星纹弹虽然速度颇快，却并没有击中小狮鹫。
小狮鹫及时的侧了侧身，便闪了过去。
“星力潮汐，顺流......风力，中......距离，四十七丈.......目标反应度，中等偏下.......”
孔凡一边报着一连串的星纹炮射击参数，一边为床弩装填上了一根冒着丝丝寒气的弩箭。
这一次，孔凡根本没有迟疑，直接发射了弩箭。
只见一道寒光一闪而过。
这一次，那一头小狮鹫根本来不及作出任何的躲闪，被平空闪现出来的弩箭正中胸膛！
它转眼之间便化为石台上的一座冰雕！
这一支弩箭的速度，至少比那一颗星纹弹翻了一番！半路上还突然隐匿了踪影！目标根本来不及作出任何的反应！
孔凡教官没有喊停，江纹申只能继续操控着舵轮向一线天峡口深处而去。
啾！
刚刚放下星兽蛋的小狮鹫一声悲鸣，敛着翼，在石块之间来回快速的跳跃着，朝着飞鱼舰飞扑过来！
孔凡不紧不慢的为床弩再次装填了一颗星纹弹，发射，然后又报出了新的星纹炮射击参数。
“星力潮汐，顺流......风力，中强......距离，五十八丈.......目标反应度，中等偏下.......”
一道闪电，再次一闪而过。
小狮鹫还在空中便被弩箭化作了一座充满了动感的冰雕！
这一座冰雕翻滚着向下方坠落，在峡谷两侧的石壁之上来回碰撞了几次，最终也是撞在下方石壁上变成了一小朵晶莹的水花。
孔凡退了环，退出平台，一屁股瘫坐在那一张椅子上，指了指不远处石台上的那一座冰雕，说道：“往回！”
第四十三章 开始抢修飞鱼舰羽翼
等到飞鱼舰靠近石壁上的那一个平台之后，孔凡才站起身来，用船舷边上的单爪锚将小狮鹫冰雕卷住，慢慢拖回到了船舷边上。
炮官孔凡，此时看起来确实有些筋疲力尽了。
他四下看了看，又指了指其中一侧石壁，说道：“暂时算是安全了。今晚就停在那里吧！”
江纹申顺着孔凡所指的方向看去，石壁上有一长一短两道石笋打横着伸了出来，正好可以作为飞鱼舰的临时泊位。
飞鱼舰落在两道石笋之间时，还算是平稳。
那一对羽翼在使用了“比翼双飞”攻击两头狮鹫之后已经出现了明显的破损。
不完整的星纹，不仅仅对羽翼的保护已经大为减弱，就连飞鱼舰的舵轮操控起来也显得极为凝滞、迟缓。
因此，进入峡谷之后，飞鱼舰几乎没有停止过四处“碰壁”。
羽翼现在看上去就像是一把残破的羽扇。
孔凡扶着椅子站了起来，走到舰首平台，再次激活了星纹炮。
不过，此次孔凡不仅仅使用了包括踝环在内共四对星环，所具纹出来的也不再是床弩，而是一台尺寸更大、射程更远的抛石机！
抛石机同样也是使用了一颗曳光星纹弹进行测距，确定射击参数，然后才发射了一颗椰子大小的星纹弹。
这一炮，目标正是被小狮鹫临时放在峡谷入口那一端附近的那一颗星兽蛋。
仅仅只是目测的距离，都已经接近八十丈！
那一颗星纹弹的威力恰到好处，并没有对峡谷造成太大的损坏或动静，只是像打弹珠游戏一般把星兽蛋撞出了那个石坑，向下坠去。
这种力道，这种准头，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我也想现在就把星兽蛋抱回来，可是实在太难了。”孔凡有气无力的解释了一句：“星兽蛋马上就要破壳了，不能留在这里，否则破壳的动静会引来其它的星兽。”
江纹申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追究那一颗价值十金的星兽蛋的历史遗留问题。
他此时也是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指了指船舷边上的那一座冰雕，问道：“这一头小狮鹫还有用吗？”
孔凡指了指一对羽翼，说道：“能不能抢修飞鱼舰的一对羽翼，就看它了。你说有没有用？”
江纹申点了点头，这才后知后觉的问道：“抢修羽翼？还有其他人要赶来吗？”
孔凡没好气的看着江纹申。
江纹申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愕然道：“你说的抢修复羽翼，该不会是要我来完成吧？”
孔凡点点头。
江纹申摊手道：“可我只是一个试炼的水手，什么也不会啊！”
孔凡似笑非笑的看着江纹申，取出一枚一锚一杠的领针给江纹申别上，说道：“抢修羽翼，是水手的必备的技能。难道你忘了？你现在已经完成水手试炼了！”
江纹申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他们这一趟巡航前前后后已经杀死三头狮鹫，杀伤了一头狮鹫，远远超出了试炼的要求。
孔凡简明扼要的将修复时的重点跟江纹申说了一遍，便在船舱内摆了一个站桩姿势，抓紧时间恢复星环。
手环、肘环、肩环、踝环，以及一对膝环，孔凡激活了五对共计十道星环。
这十道星环以及星环之间的那些星纹、界点，显然是作为一个整体，由一个玄妙且繁复的节奏，在忽明忽暗的变化着。
当中还有一些更繁复、精妙之处，就不是江纹申现在的水平可以看出来的了。
江纹申看了两眼，便将注意力放到了眼前左侧船舷的一杆羽翼之上了。
他直接跳上了这一杆羽翼之上。
羽翼的底羽其实就是一根巨大的、完整的纹羽，几乎有飞鱼舰的舰身一般的长度，基本上完好无损，维持着猛禽尾羽那种笔直、硬朗的形状。
羽翼上的面羽，都是巴掌长短的纹羽，此时就显得有些残缺不全了，几乎有一半面羽是处于一种散架的状态当中。
江纹申爬到羽翼之上。
此时，便能看出来，底羽被激活之后，显现出来的已经不再是一大片完整的星纹。
这是因为原本排列得整整齐齐的数十片面羽，像是被秋风扫过一般，近半数面羽的星纹已经不能够激活了。
这无疑显得剩下的那些面羽像是凋零的树叶一般稀稀落落。
江纹申深吸了一口气，激活了纹星，只要是确定了手底下的是不能再激活星纹的纹羽，就直接伸手用力一扯，把废掉的纹羽丢到一旁。
抢修羽翼的前期工作，基本上就是一个体力活儿。
左右手的纹星交替着检查纹羽上的星纹还能否激活。
一只手拔毛拔累了，就换另一只手。
江纹申很快就从羽翼这一头爬到了那一头，将羽翼上面近四十片废掉的纹羽全都清理了下来。
不过，废掉的那些纹羽清理干净了，底纹的星纹之上仍有近四十个的空缺，需要用其他的纹羽进行临时的修补。
而当江纹申换到右侧船舷的羽翼之上，激活一对手环的时候却发现手环已经下降到了五等星，四颗界点也熄灭了一半。
江纹申大致看了一下，右侧羽翼废掉的纹羽之数量少一些，约莫三十片左右，便咬咬牙，加快速度继续清理起来。
当他完成清理的时候，界点已经全灭，一对手环自行退了环。
而此时的孔凡，手环、肘环、肩环都已经恢复到了一等星，暂时退出了站桩。
他看了看已经偏西的日头，问江纹申要来了赤铜护臂纹器，完成了纹器备战，站在了舰首的炮台之上。
他简单的试了试纹器，准备应对那一头成年狮鹫可能随时会来的报复。
孔凡手环、肘环、肩环全都是一等星，都是已经拥有属性的星环。
因此他招出来的纹兵像是一把寒光闪闪的斩马刀，招出来的盾则是一面攻守兼备的鸢盾。
江纹申收回自己的目光，现在轮到他去舵轮的平台上站桩了。
只见他面朝来时的方向，双脚与肩同宽，双手虚抱成球，调匀了呼吸，缓缓闭上了双眼。
第四十四章 给小狮鹫“解冻”
很快，江纹申双手之间便亮了起来。
碎龙骨锤异界的星象转眼之间便已经完成，星云浮现。
身后的孔凡显然是对星云一无所知，完全没有察觉到异常。
江纹申这时的神情才算是完全放松了下来。
当孔凡察觉到夜色之中光线的微弱变化而回头看了一眼，他所看到的是江纹申双手之间纹星被激活时所发出的微弱光亮。
在纹星的微弱光亮当中，大量微尘一般的光点开始汇聚在双手所虚抱的球心，转眼之间就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开始缓缓转动起来。
纹星只是负责引导这些微尘一般的光点形成漩涡，很快就自行隐去了。
接下来，江纹申双手上的那几道纹身纹也相继被激活，界点相继点亮。
随着这些纹身纹的点亮，左右手环的星等也在稳步提升着，或提升一个星等，或提升两个星等。
最终，当左右手上的纹身纹全都点亮，界点全都激活，左右手环便也正好恢复到了二等星的亮度。
再接下来，便是左右手臂上的界点和纹身纹相继点亮。
江纹申两对星环恢复满值，便停了下来，换回孔凡又去站桩，而自己取出赤铜护臂纹器，完成了刀剑盾手的备战，继续警戒着夜色之中的任何风吹草动。
这一次，孔凡站桩所花的时间就不算短了，约莫花了一柱香的工夫才恢复到了满值。
不过，孔凡五对星环的星等，最低的是膝环的四等星，其次是踝环的二等星，最高的便是一对手环、一对肘环和一对肩环，都是一等星。
十环星师、十一环星师，都称为“大星师”，是星师晋级为神术师的一个重要阶段。
星师的第十一道星环为脐环，当大星师完成脐环属性之时，就意味着已经完成了神术师的晋级！
按照孔凡他自己的话来说，他已经可以使用连环术了，现在即便那两头成年狮鹫趁着夜色而来，他也是有一战之力的。
并且，他也说了，狮鹫在这种过于狭窄的地形当中相当于是自剪羽翼，其实最多也只能发挥出一半的实力。
他们继续待在一线天峡谷当中，因此也更安全一些。
飞鱼舰需要面对的最大挑战或者说最大的危险，极有可能会出现在返航的途中！
在空中！
现在，既然孔凡已经准备好了，就轮到江纹申正式开始抢修羽翼了。
当然了，正式抢修羽翼之前还得要先将小狮鹫给“解冻”了。
江纹申将小狮鹫的冰雕拖了上来，摆放在了船舱当中。
然后，他招出纹星来，悬浮在冰雕前面，屏气凝神。
没过多久，一道雪花模样的星纹在冰雕内浮现了出来。
随着纹星向后牵引，那一道雪花星纹便缓缓的从冰雕里面给拽了出来。
看上去倒是有些像一张刚刚撒下去的渔网正在收网。
不过，这一网可能是网着了一条大鱼。渔网出水了一半，蓦然之间就被扯了下去。
江纹申对孔凡苦笑一声，说道：“你一个大星师的连环术，让我这个四环星师去提取星纹，这不是为难我吗？”
孔凡戏谑道：“再等大半个时辰的话，‘冰弩’连环术估计也就会失效了。”
“不过，我们等得了，却不知道那两只成年狮鹫等不等得了？我可不敢保证可以干得过两头四纹狮鹫。”
“如果我们完成羽翼的抢修，至少进可攻退可守，不至于像现在这么被动。”
江纹申想想也是，也确实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
他再次伸出手来，这一次是左右手的纹星齐上。
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那一道雪花星纹这一次被提取出来了一大半。
然后.......就卡在那里了。
江纹申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偷偷摸摸的激活了念环之后一看，这一道纹术对应的雪花星纹上面，总共有三十一颗界点！
毕竟孔凡之前通过飞鱼舰使用“乱披风刀法”重创那几头狮鹫之时，必定是增加纹星而达到对舵轮更精细的操控，那样一来对星环体系的消耗必然极大。
后面具纹的冰弩还能够达到三十一星的矛级，孔凡也算是拼尽全力了。
江纹申心中感慨了一番，偷偷的将自己手环上纹星又激活了好几颗，分别精准的加在雪花星纹的那几个界点之上。
孔凡是星师，看不出星纹的界点，顶多以为江纹申瞎猫碰到死耗子，正好把纹星加在了界点之上。
有了纹星对界点的定位，提取雪花星纹自然是轻易了许多。
只是江纹申在确定了这一点之后倒是不急于马上把雪花星纹给提取出来了，只是在那里不紧不慢的划着水。
正好此时峡谷下方传来了一阵异响，将孔凡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等到孔凡回过头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江纹申断开了对雪花星纹的掌控。
那一道雪花星纹已经成了废星纹，像是蒲公英一般飘远了，很快就化为一大团星尘，隐入了夜色之中，不见了踪影。
正如江纹申之前尝试学习飞鱼舰起航，手环的纹星融合界点进行更精细操作时，会加快星环体系的消耗。
此时江纹申手环星等顺理成章的再次变成黯星状态。
孔凡对江纹申点了点头，伸手比划示意了一下，让江纹申赶紧去站桩。
狮鹫所中的环术星纹虽然被强行提取了出来，看冰块的消融速度，却仍需要一小段时间。
这一小段时间江纹申正好用来恢复手环。
没过多久，江纹申就再次满值了。
孔凡听到了身后结束站桩的动静，转头看了一眼，问道：“满值了？那我们开始吧！”
此时小狮鹫身上的冰块已经全部消融了。
江纹申对孔凡点点头，问道：“接下来怎么做？”
“拔毛！”孔凡比划了一下，说道：“把小狮鹫身上的纹羽一根一根的拔下来，加到羽翼上去。”
“当纹羽星纹与底羽星纹的缺口相互重叠时，将纹星加在星纹重叠处，纹羽就固定在底羽之上，成为一个整体了。”
第四十五章 返航雪狐关口
江纹申介绍他的经验：“通常四五颗纹星就足够将纹羽固定在底纹之上了，反正你就当这个步骤是敲铁钉吧！”
“念师能够定位界点，不过念师通常是在造舰船的时候才会干这种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活儿。”
从小狮鹫尸体上拔“毛”，就是最简单的体力活。
江纹申很快就搜集到了足够多的纹羽。
他先是在左侧船舷的羽翼上进行，很快就完成了七八根小狮鹫纹羽的抢修。
这时，江纹申也发现了，虽然那七八根狮鹫纹羽大小形状、颜色等等都是不尽相同的，但是体现在星纹之上，却是一样的。
每一根狮鹫纹羽，都是相同的一道星纹，三个界点。
难怪狮鹫前半身哪怕是一身纹羽，也只算“单纹”羽兽。
狮鹫纹羽与底羽星纹相交的界点，通常是两三个。
按照孔凡所说，星师无法确定两种星纹的界点的前提之下，其实只能将纹星与其中一部分界点相融合。
即是说，有一两颗钉子可能根本没敲对地方，没定位到界点之上。
因此，水手来干这活儿只能称之为抢修。
像是航行当中抢修破帆，简单缝补之后，布料移位或改变帆形什么的，自然是顾不上的了。
正儿八经的念师来干这活儿，才能称之为修复。
没过多久，江纹申不得不再次暂停修补羽翼。
因为，手环、肘环的星等降为黯星，界点星力再次消耗完了。
孔凡估算了一番，神情放松了不少。
他说道：“按照你目前这种进度来推算的话，绝对在明天日出之前就可以完成一对羽翼的修补了。”
“那两头狮鹫现在没有来，估计今晚是不会来了。毕竟它们恢复星纹也需要足够的休息。”
既然不赶时间，江纹申便再次招出龙锤星云，将手环融入其中。
约莫一刻钟之后，江纹申再次满值，继续羽翼的修补。
这就样，完成左侧船舷羽翼修补，共暂停了三次。
孔凡见到江纹申对于修补羽翼已经上手了，便将注意力完全转移到了飞鱼舰之外。
峡谷之中只有微弱的光亮，那是一些夜光苔藓之类的植物。
抬头看去，整一片夜空仿佛变成了一条亮亮的线。
峡谷之中偶尔会有一些诡异的声响，很快就会归于安静，只剩下呼呼的风声。
对于江纹申而言，他也习惯了在修补与修炼之间自如的切换。
虽然江纹申在碎龙骨锤异界之中每一次修炼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对起锤的领悟便又会增加两分。
这几次修炼下来，提升效果算是按部就班。他仍是比划为主，仍是一锤起，两锤止，已经能够敲碎三块椎骨了。
在天色破晓的时候，江纹申终于完成了对飞鱼舰那一对羽翼的修补。
按照孔凡的吩咐，江纹申把小狮鹫剩余的纹羽全都拔了下来，收集起来放进一个木匣子，然后直接把光秃秃的火鸡，哦不，是把小狮鹫推下了飞鱼舰。
在这个过程当中，江纹申好奇的将一根小狮鹫的纹羽放在了左前臂上面。
他惊喜的发现，百兽图对狮鹫纹羽的星纹，是接纳的！
于是，过了一会儿，江纹申左前臂又新增了一道三个界点的纹身星纹。
另一边，孔凡尝试着将飞鱼舰升空，测试了一番修补之后的性能。
就在江纹申有些忐忑的等着孔凡对修补羽翼的总结评价的时候，飞鱼舰突然来了一个“后空翻”。
在江纹申的惊叹当中，两人是头下脚上的离开一线天峡谷的。
孔凡接连测试几个极精准、复杂的航行动作之后，让江纹申接管舵轮，并且尽快熟悉一下飞鱼舰目前的操控。
比较起来的话，羽翼换上了近一半的狮鹫纹羽之后，操控起来明显更加细腻了，性能自然也更好了。
什么左前侧摆、右前侧摆、下潜规避，都比之前要顺畅了许多。
“那是肯定的！”孔凡接过了舵轮，简单的介绍了两句：“狮鹫和翼虎的纹羽都是星纹战舰最常用的面羽材料。”
“这两种羽兽可都是空中的顶级掠食者。飞鱼舰虽说确实是战舰，羽翼只有一对，因此纹羽标配的是飞马纹羽。”
孔凡掌舵，辨认了方位，朝着雪狐关的关口要塞方向而去。
江纹申则被要求先休息，只在狮鹫发动袭击时才需要他来接管舵轮。
暂时无所事事的江纹申并没有闲着。
他也需要为飞鱼舰上两人的安危着想一番。
昨天的事实证明了，护臂赤铜纹器的剑盾在小狮鹫面前都没有一点点的威胁，自然也不用期望对成年狮鹫有什么效果了。
因此江纹申决定装模作样的在赤铜护臂纹器之上加附一道小狮鹫纹羽的星纹，以防万一需要使用碎龙骨锤。
这一套护臂赤铜纹器是制式纹器，上面的星纹只有聊聊数道，可谓是为其他星纹留足了加附的位置。
偷偷摸摸的将一道纹羽的星纹加附在赤铜护臂纹器之上，对于江纹申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通过纹星将界点固定，加附在纹器空白的位置即可。
虽说“画蛇添足”对护臂赤铜纹器的星纹系统而言多半是会有所影响的，事急马行田，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事情虽简单，过程有点小波折。
当江纹申即将完成纹羽星纹的加附时，星纹下方出现了一道疑似星纹的“影子”。
当时江纹申没想那么多，直接将纹星定在了赤铜纹器表面，完成了加附。
之后他才突然想起来，星纹自身就是光源，哪来的什么“影子”？
接下来，便是测试一次。
与在异界校场当中修炼小锤时没有任何区别，也是星云与手环相互融合，一把小锤便出现在了江纹申的手上。
说实话，由于赤铜护臂纹器上原本的几道星纹和增加了狮鹫的纹羽星纹，因此小锤变得有些胡里花哨。
比如说，江纹申自己就绝对解释不清楚沉重的小锤，柄上为什么会有一条挂绳？难道是要挂在腰间，这是要招摇过市的吗？
那么招摇，得要有一条好腰啊！
第四十六章 狮鹫特别记仇
江纹申试了试小锤：起锤，挥舞了一两下。
不过，他可不敢试太久，在确定了与碎龙骨锤异界的小锤没有任何区别之后，很快便退了环，收好了赤铜护臂纹器。
孔凡听到动静也只是瞥了一眼江纹申手上具纹的小锤，目光在那个挂绳上停留了下，撇了撇嘴，没有说什么。
此时，飞鱼舰已经离开一线天峡谷有一段距离了，并没有看到两人一直担心的狮鹫。
江纹申松了一口气，故作轻松的调侃道：“老孔，你说那狮鹫是不是放弃了？”
孔凡却没有那么乐观，摇摇头，说道：“不太可能会放弃啊！狮鹫特别记仇。更何况我们已经干掉了一头成年狮鹫，两头小狮鹫，还用其中一头小狮鹫的纹羽修复了羽翼.......”
孔凡话音未落，一声尖啸混杂着咆哮的声音从峡谷方向传来，滚雷一般。
一道黑影从峡谷方向疾速而来，感觉并不比那一声滚雷要慢多少！
“换岗！”
孔凡喊了一声，三步并做两步，赶到了炮台，升起并完成了星纹炮的备战。
江纹申则迅速接管了飞鱼舰的舵轮。
孔凡随后便朝天空发射了一颗赤色的星纹弹，咕哝了一句：“绝不能让两头四纹狮鹫冲到镇上去！”
那一颗星纹弹显然不是用于测算炮击各项参数的。
只见那一颗红色的星纹弹带着黑烟，一直向着高空冉冉升去。
耀眼的光亮比流星还要强两分。
好好的休息了一整夜的四纹狮鹫，绝大部分界点都已经点亮，危险系数直线上升！
“左前侧摆！”孔凡喊道。
飞鱼舰轻巧的一摆，划出一道弧线来，整个舰身便打横了过来。
江纹申控着舵轮，用余光向后方看去。
那一头四纹狮鹫已经追了上来！另外一头狮鹫暂时还不见踪影。
孔凡这边，也不再是使用曳光星纹或弩箭，而是发射了具纹为渔网的星纹弹。
狮鹫看似竟然完全没有减速，反而是扑了过来，一头撞进了渔网之中。
在江纹申的角度就很清楚的看了出来，那渔网网中的并不是狮鹫，而是一头被拔光了纹羽的小狮鹫！
而且，尸体上已经明显被其他星兽啃咬变得残缺！
看来这一头四纹狮鹫一大早就进入峡谷搜索飞鱼舰去了，却只找到这小狮鹫的尸体。
这一头狮鹫就扇着羽翼悬停在飞鱼舰不远处，鸟嘴上的两个鼻孔正冒着黑烟。
看来正是怒火攻心，七窍生烟。
孔凡在星纹炮上拔弄了两下，渔网便敛去，任由小狮鹫尸体从云端坠落下去。
此时孔凡身上的星纹时隐时现，招出来的四对星环已经全部与星纹炮契合。
“象牙套球”的每一层都是独立的，每一层都以一种奇特的节奏缓缓转动着。
这个场景，像是一位星师摆出了一个起手式，镇定自若的看着对手，只等对手先出招。
而江纹申也是此时才看出来这一头狮鹫为什么是四纹羽兽。
鸟嘴，一双前爪，纹羽，分别是三道星纹，对应三种不相同的属性。
而这三道星纹之间由一道星纹连接起来。
这一道星纹，便是第四道星纹，第四种属性。
这一道星纹，其实更像是狮鹫胸甲一般，成了胸膛里面那一颗晶石的屏障。
这一道星纹以一种奇特的节奏忽闪着，其余三道星纹则是相同的节奏呼应着，忽闪着。
不过，那忽闪的节奏由疾速而来时的那种狂躁，很快就变成了现在的平稳。
看上去像是距离猎物越来越近的金钱豹，动作虽然放得越来越缓慢，甚至是轻柔，却同时也充满了一种随时会爆炸开来的强大力量！
“下潜规避！”孔凡暴喝一声。
飞鱼舰一个猛子向下扎去！
舰首几乎就要指向地面了！
江纹申只看到从自己的上方突然闪出出一大片的月牙锋刃的暴雨！
江纹申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两眼，发现了这些月牙锋刃其实正是由狮鹫不断开合的双翼之上暴射而出。
此时的狮鹫，四道星纹如同烈日一般耀眼。
四种不相同的属性竟然在同一片月牙锋刃之上和谐共处。
月牙锋刃的主体，是“冰”星纹属性，像是由冰块打出来的一把冰刃，呈并不规则的弧线，反射着瘆人的寒光。
月牙锋刃的两个侧面都是“风”星属性星纹，像是一朵一朵的云纹。只是，这些云朵可不是饰纹，每当它们闪亮之时，便是月牙锋刃轨迹飘忽不定的先兆！
月牙锋刃的两个牙尖，是青铜材质，泛着金光。这是“金”星属性。
两个牙尖末端，带着耀眼的火焰，像是两颗流星一般。这是“火”星属性。
舰身上方，曾经将小狮鹫月牙锋刃挡下的上下两个苍穹，率先亮了起来。
月牙锋刃从四面八方，以种种匪夷所思的角度，暴风雪一般袭来！
月牙锋刃的正面劈砍到苍穹之上，瞬间就能把那些荡漾开来三两圈的水波涟漪结冻上！
而如果是那两个月牙尖尖先刺中苍穹的话，通常便是把苍穹戳了一个窟窿！
月牙尖上的火焰与回流过来补窟窿的水波上演着水来“火”掩的戏码，那火舌反卷过去，竟然能够将水波逼退！
因此，仅仅挡下了第一波的月牙锋刃，两个苍穹就先后熄灭了！
目前，挡在飞鱼舰四周的，是一层“龟壳”！
再细看之下，便能发现这一层“龟壳”是由数十上百面冰盾所构成的盾阵！
孔凡此时也激活了星纹炮几乎所有的纹器纹，星纹炮内的四对星环也是光芒爆涨！
冰盾对上“冰刃”，倒也算是斗了一个旗鼓相当，后续第二波不少月牙锋刃在冰盾的细微调整之下竟然被直接弹飞而去。
不过，冰盾阵虽然挡下了这漫天的月牙锋刃，却同时也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在消耗着。
月牙锋刃劈砍在冰盾之上，那砰砰砰砰的声响，简直比狂风暴雨的雨点还要密集，还要急促！
那些冰盾先是表面出现了大片大片的龟裂。
完好的冰盾便移到前面，与龟裂的冰盾互换。
只是，转眼之间，冰盾就没有一面是完好的了。
第四十七章 狮鹫登舰
龟裂四下恣意的蔓延，冰盾承受不住，便直接炸裂成碎片，像是一个个被粗暴打碎的瓷器。
到了后面，“龟壳”所覆盖的面积越来越小，龟壳的甲片也越来越少。
孔凡操控星纹炮的四对星环，星等也在迅速降低着。
星纹炮四个层级上的那些纹器纹，也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接连的熄灭。
四纹狮鹫与孔凡炮官之间的硬碰硬，最后是四纹狮鹫先罢手，熄灭了晶石，敛去了星纹。
四纹狮鹫用力的扇动着羽翼悬在半空中，眼神已经没有那么锐利，鼻孔里的黑烟也淡了许多，看起来这一轮攻击的消耗极大。
孔凡虽然随后退了环，收起了星纹炮，但是飞鱼舰不可避免的已经被月牙锋刃攻击了多处。
舰身上中了几道月牙锋刃，留下霜冻、焦黑的各种划痕。
几道月牙锋刃分别击中了左右羽翼，则是直接将底羽、面羽击穿！
破损处附近的十几片纹羽的星纹，或被直接冰封，或被一刀两断，或被烧焦！
飞鱼舰其他地方的星纹受损程度，一时之间还无法统计。
因此，也就不奇怪，飞鱼舰虽然没有如同鸟儿一般敛翼俯冲，但也失去了有效的操控。
像一片风中落叶一般，捉摸不定的翻滚着，落往地面。
此时孔凡已经冲到了舵轮边上，接过了飞鱼舰的操控，顺手把锚链丢给江纹申，让他绑在腰间。
江纹申那一刻还是有些莫名感动的。
孔凡在这种危急时刻没有忘记江纹申。
随后，孔凡一句话就把江纹申打醒了过来。
“快去修复羽翼！早上留起来的那些纹羽可以用上了！”
江纹申在这一刻对孔凡却有些咬牙切齿了。
孔凡在这种危急时刻居然没有忘记江纹申。
随着飞鱼舰全舰上下的星纹多处破损，整个星纹体系像是个筛子一般，哪里还有什么“脚踏实地”，此时在飞鱼舰之上才能切实的感受到什么叫做天旋地转！
高空中的劲风，吹得江纹申眼睛几乎都睁不开来，耳边仿佛只能听到恶鬼凄厉尖叫。
“一盏茶的时间！抓紧了啊！”孔凡从后面拍了拍江纹申的肩膀，大声的催促了一句。
今早起航前收集好狮鹫的纹羽，排得整整齐齐的，插在一个近似于可折叠屏风的木匣子内。
木匣子此时系在背上。
需要使用时反手按下木匣子上的一个小巧的机括，就可以顺着方向取出一根狮鹫纹羽来。
然而，刚刚爬上羽翼的江纹申，他手中的这一根纹羽还没有捂热就被大风刮走了......
江纹申回头看了一眼，孔凡正在与舵轮作斗争，没空搭理自己。
就算孔凡冲着江纹申再喊些什么，也听不见了啊！
江纹申只能一手抓紧羽翼，另一手招出手环来，将另一根纹羽牢牢的吸附在手环范围内，移到羽翼的缺口处。
然后激活念环，再通过手环的纹星激活纹羽的星纹，将界点定位下来。
江纹申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再次发生。
尽管仓促之间通过纹星将纹羽与羽翼的界点重叠，临时“拼凑”起来的星纹之间的系统却显得十分坚固，狮鹫纹羽并没有被大风吹折或再次刮走。
这种效果才是最为关键的。
这种时候哪里还顾得上考虑念环的消耗？！
江纹申便加快了进度，完成了左侧船舷羽翼上抢修。
补上那几处破损、裂缝之后，飞鱼舰的状态确实稳定了一些。
江纹申可不敢歇着，他东倒西歪的冲到右侧船舷的羽翼之上，继续着抢修。
然而，那一只缓过气来的四纹狮鹫却不会让飞鱼舰轻易过关。
只见它敛着双翼，一个猛子向下俯冲而来！
据说普通猛禽俯冲而下时比弩箭还要快许多。
江纹申今天算是见着了狮鹫版本的俯冲。
那一只狮鹫虽然已经没有了任何羽兽纹或纹羽的加持，但是从上方那一个小黑点飞临到飞鱼舰上方，也不过只是花了一眨眼的工夫！
江纹申刚刚抬头看完一眼，以为没事，取出来的一片纹羽甚至还拿在手中，来不及进行继续抢修，狮鹫就已经临头。
狮鹫十分警惕的在飞鱼舰前后扫视了一眼，便轰的一声巨响，落在了左侧船舷边上。
舰身上的各种纹器纹，基本上已经完全失去了应有的作用，黯淡无光。
以成年狮鹫的体形，即便只是落在飞鱼舰中段的位置，却几乎可以随时攻击到对面船舷羽翼上面或者舰尾的任意一个人。
这个距离，是目前江纹申与狮鹫最近的一次。
他此时才发现成年的狮鹫不包括一对羽翼的话，仅仅是体型而言，已经不比那一头双纹大地暴熊要小多少！
覆盖了前半身的纹羽，像披了一层鱼鳞甲一般；鸟嘴、利爪泛着金属一般的寒光；一对羽翼敛在两侧，正好护住了两肋。
据说这样一头四纹星兽，即便已经熄纹了，但是狂虐一只三纹星兽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这就是星兽等级的巨大差距。
就在这时，狮鹫猛得扭头看向舰尾的方向。
孔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穿戴好了一整套全臂月银纹器，手环、肘环、肩环，将护臂、披膊两部分连接起来。
手环纹星全部激活；左手一张月影弓，左手纹星虚握弓把；右手一个汉白玉扳指，扳指扣在弓弦上，右手纹星在扳指内壁排成一个圆。
如果说赤铜纹器上的纹器纹像是简笔画，那么月银纹器上的纹器纹则是雕龙画凤一般精美绝伦！
然而，正是这么一个连拈弓搭箭也算不上的动作，这么一个略嫌有些虚张声势的动作，却让狮鹫如临大敌一般。
船舷的木料在狮鹫利爪之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仿佛透露出了狮鹫无比真实的紧张。
狮鹫的身子开始像是风中杨柳一般来回轻摆着，既像是随时准备发起扑击，同时也像是要作出躲闪。
预计这将会是一场精彩的对决！
问题是，飞鱼舰并没有完成对另一侧羽翼的修复，仍在下坠！
第四十八章 孔凡三箭，一锤定音
此外，孔凡使用了月银纹器，一双手哪里还有空？
江纹申后知后觉的将目光向舰尾舵轮的方向看去，顿时恨不得对孔凡五体投地，顶礼膜拜！
孔凡此时摆出一个四平八稳的马步，站在舰尾那一张王座一般的椅子扶手上，一双踝环正分别操控着一左一右的舵轮！
目前，似乎只有江纹申可以动。
他小心翼翼的完成护臂赤铜纹器的备战。
狮鹫没有理会他。
他紧接着偷偷摸摸的具纹了带挂绳的“赤铜小锤”。
狮鹫仍然没有理会他。
狮鹫的眼中只有那个手握纹弓，引而不发的大星师。
它觉得旁边区区一个四环星师，哪怕它站着让对方砍，先把对方累死了，它也未必会掉一根毛！
孔凡纹弓引而不发，就是诱使狮鹫按捺不住，抢先出招。
他的这个如意算盘，落空了。
毕竟如果两人一兽一直保持这种对峙状态，最后砸成两大块肉饼的肯定不会是狮鹫。
于是，孔凡马上改变的战术，主动出击。
嗡！
一阵轻微的蜂鸣声。
只见孔凡快速的拉开了弓弦，一支冰凌模样的冰箭转眼便成形。
这种冰凌模样的冰箭，是没有箭羽的。
而另一边，狮鹫的动作就慢了一些。
它沉下身子，强壮的四肢，肌肉虬结，向着另一侧船舷跳了过来。
在它爪下的船舷已经出现了大片的龟裂，四下蔓延着。
须知它脚底下的，可是在海战当中能够直接用于撞击的战舰，其星纹体系只是无法正常提供苍穹屏障的保护或“脚踏实地”而已，但是对舰体的保护仍然是十分值得称道的！
足见狮鹫这扑跳力量之迅猛、狂暴！
江纹申这时才注意到自己再次自行进入到了那个慢动作的视觉境界当中。
这时，孔凡的弓弦轻振，冰凌疾射而出，目标直指狮鹫的胸部。
不过，从江纹申的角度看去，这第一箭最终多半要偏出约莫一臂长的差距，错失目标。
不过，孔凡自己也没有预计能一箭即中。
只见弓弦敛去，汉白玉扳指复位，向后一拉，弓弦复现，第二支冰凌模样的冰箭转眼成形！
也就是在落叶境当中，江纹申才能体会出孔凡纹弓箭术的恐怖之处！
第一支冰箭刚刚到半路。
第二支冰箭滑弦撤放，就已经追了上来！
而此时，第三支冰箭已经在汉白玉扳指后拉之下成形了！
看到孔凡点亮了所有的星环、纹身纹身、界点，光芒耀眼夺目。
江纹申知道这是孔凡全力一击：星落！
第三支冰箭即出，孔凡双手环的纹星、纹身纹和界点、所有星环，统统变成了黯星的状态。
不成功，便成仁！
接下来，江纹申看出来了狮鹫为什么会向着他这一边扑过来。
嗯，更准确一点来说，狮鹫是朝着江纹申的身后方向扑过去的。
虽说江纹申现在那小身子板，要当挡箭牌还略嫌单薄了一些，但是狮鹫这一招却是十分阴险。
江纹申究竟应该先挡迎面而来的冰箭，还是挡身后的利爪？
江纹申看着一切缓缓的在面前发生，心里苦！
他的脑子转得飞快，根本没有受到这种神奇慢放境界的影响。
但是他的身子却完全跟不上他的反应或思维。
他看穿了狮鹫意图的时候，手中的小锤还没有举起来，更别说那一招也不知道究竟管用不管用的碎龙骨锤。
就在这紧要关心，即将错失目标的第一支冰箭尾部亮起了一段星纹，看上去就像是风羽箭的尾部那种凿刻出来用于增加稳定性和射程的风槽。
已经到了半路的第二支冰箭，以及刚刚离弦的第三支冰箭，尾部全都激活了星纹！
这是三支具纹风羽箭，是通过尾部星纹串在一起的连珠箭！
利用的是星力潮汐作为冰箭增速以及诡变的动力，除了环术本身，更是考究星师的纹弓功力、经验。
排头的这一支冰箭虽然确实是以毫厘之差从狮鹫纹羽边上擦过，但是后面两支冰箭的星纹显然是敏锐的调整了过来。
最终，第二箭命中前胸，第三箭命中胸膛里的那一颗晶石！
跃在半空中的狮鹫身子一僵，轰的一声撞地船舷上，掉落回船舱，滚动了两下便停住了。
命中前胸的那一箭，直接穿透了胸甲一般的那一道星兽纹，箭尾的星纹蔓延到伤口，雪花一般的冰封效果，向狮鹫身体其他区域扩散。
伤口附近的狮鹫的星纹，流星一般亮了起来，冒着丝丝缕缕的黑烟，与雪花对抗着。
命中晶石的那一支冰箭，简直就是神乎其技！并不是将晶石击碎，而是先化为水将晶石完全浸泡于其中，然后再冰冻起来，变成一颗冰球的模样。
江纹申手中的小锤此时终于举起来了。
呼！
奇特的破空声响起。
江纹申转头看过去的时候，一根几乎比他大腿还要粗的尾巴抽了过来！
在他旁边，先是一个小水泡浮现。
水泡迸开，随即便是灵漩浮现。
狮鹫看来是想拉一个垫背的了，那一条长尾即便是在落叶境当中也并不比普通人挥出一拳的速度要慢。
江纹申猫腰钻进了灵漩。
砰！
那一条尾巴威力最大的时候，只抽中一团空气。
而在狮鹫身后，一个灵漩蓦然浮现，江纹申猫着腰从里面钻了出来。
灵漩敛去。
呼呼声再次响起。
江纹申吓了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还躲闪了两下，这才发现自己所出现的这个位置估计正是狮鹫身后的死角。
那一根狮尾现在怎么甩也甩不到他身上，并且越甩越慢。
江纹申咕哝了一句，既然这样，就当自己在修炼当中吧！
他举起小锤，对准那个尾龙骨的方位，举重若轻的敲了下去！
喀喇！
喀喇！
一声骨骼响动，从尾龙骨的位置，沿着脊椎向上快速传递。
可以清晰的看到每一骨节错位的那一个瞬间。
整一个传递的过程，便像是相续倒下的多米诺骨牌。
嘎！
狮鹫的头垂了下来，靠在自己一侧的羽翼上。
原本就已经是强弩之末的狮鹫，被江纹申补了这一刀之后，死的那叫一个干净利索！
那雪花一般的星纹，快速蔓延开来，转眼之间就将狮鹫冻成了一座冰雕！
第四十九章 江暮辞团正
江纹申还来不及庆祝自己碎龙骨锤的首杀，连忙敛去了小锤，将护臂赤铜纹器插回手筒，然后手脚并用的爬上了那一边还没有完成的羽翼，低着头就开始抢修纹羽。
他念环仍有上一次那种刺痛感，不过也比上一次减弱两分。这应该是一个好现象。
那一边，孔凡是直接退了环，月银纹器就掉落在座位边上，也没力气去捡，就靠着那一对踝环继续操控着飞鱼舰。
他的目光倒是从狮鹫背上那错位的脊椎上扫过，咕哝了一句：“难道是尾巴抽中它自己了？”
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剩下的就是可能。
这时，几艘雪狐关关口要塞民团的六翼、十二翼帆星纹船终于顺着那一颗赤红色的星纹弹找了过来。
那些船员看到孔凡用踝环控着飞鱼舰，倒也不见有多么的意外，只是简单询问了一番情况。
孔凡接着对那几个船长喊道：“还有一头四纹狮鹫就在附近。一定要把它找出来！趁它病，要它命！”
就在孔凡与几位船长对话的过程当中，江纹申终于完成了对羽翼的抢修。
这种挑战自身极限的试炼，对星环体系同样是一种考验，一种锻炼。
完成修补纹羽之后，最终为江纹申左右肘环的星纹之上各自激活了一颗界点。
至此，江纹申已经拥有六颗界点了。
不久之前，飞鱼舰如同风中落叶一般的疯狂下坠，到了现在终于算是恢复了正常，摇摇摆摆的航行了一段距离，找了一棵光秃秃的“丫”形的大树杈，停在了上面。
一艘六翼哨船找到了飞鱼舰，落在一旁，给孔凡、江纹申两人当起了护卫。
此时的两人，也不管不顾了，一人站在舰首，另一个站在舰尾，不约而同的摆出了站桩姿势。
江纹申满值了之后，孔凡才刚刚完成了肘环的恢复。
江纹申在站桩时虽然偷偷尝试了将手环融入星云，但却无法再次进入碎龙骨锤异界之中。
他这时才想起来米坦爷爷曾经说过，进出异界修炼，开启异界是有周期的。
这个周期有些像是月有阴晴圆缺，“月圆”才是异界开启之时。
江纹申暂时无所事事，便尝试了一次将四纹狮鹫封印成冰块的星纹提取出来。
与他预计的差不多，哪怕用上了念环以及手环的九五星尊的所有纹星，也根本无法将孔凡通过月银纹器全力一击的星纹提取出来。
冰雕对应的那一道雪花星纹上的界点数目，几乎是江纹申纹星总数的一倍！
六翼星纹船上的船长看着江纹申在冰块那一边捣鼓着，终于忍不住了，说了一句：“诶！我说，小子你就别瞎弄了！”
江纹申敛去念环、纹星，从“冰雕”边上探头看过去，说道：“我之前给这种冰雕提取过星纹的。”
船长笑了，说道：“孔炮官这种连环术矛级至少四十星，要请星象念师出手才能提取出来。你一个星师就别瞎操心，让冰块自己融化可能还更快一些。”
六翼星纹船上的船员们哄笑了起来。
船长干脆跟江纹申聊了起来，问道：“诶！你是学员吧？又是一个想当舰长的？”
江纹申有些担心的回头看了看仍在站桩的孔凡。
船长看出了江纹申的担忧，安慰道：“孔炮官现在是物我两忘的境界，不会受到我们说话干扰的。”
江纹申这才解释道：“我不是海事学院的学员，我叫江纹申，来自黄石郡江家！”
船长这才惊诧的问道：“啊！我知道你，你是江旭的崽？江家这一次试炼好像有一个转职成念师了吧？！”
船长旁边的一个炮手低声说道：“头儿，你说的那个是江暮的崽！”
船长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无法置信的问道：“那不对啊！江暮前几天为什么还要将团正的职务辞掉呢？”
这一次轮到江纹申一脸的无法置信了，他半信半疑的问道：“团正才有举荐一个学员进入海事学院的名额吧？辞掉团正，不就没有名额了？”
船长摆了摆手，不以为意的说道：“你们江家终于有念师了，保住爵位和赤铜矿就行，还在意那个名额不名额的干啥？”
船长瞥了一眼江纹申的水手领针，多半是把江纹申当作是孔凡炮官的得意弟子，双方又有同乡之谊，倒是有意套一套近乎。
江纹申维持着得体的客套，敷衍了两句之后，便结束了这一次闲聊。
他立在舰首，望着远处的落日，脸色阴沉，心里琢磨着，成功转职念师，确实不需要什么名额了。
可是......我大伯他前几天并不知道他那骄横的儿子身上会发生这种好事啊！
还有还有，大伯不会还有其他事情瞒着我们吧？
“恭喜孔炮官晋级十一环！”船长的话打断了江纹申的思虑。
江纹申转头看去，发现孔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结束了站桩，正在伸着一个大大的懒腰。
等到他转回过身来对着江纹申的时候，促狭的对着后者挤了挤眼睛。
嗡嗡嗡嗡！
手环、肘环、肩环、踝环、膝环.......脐环？！
孔凡亮环，果然是十一环了！
孔凡对那些船员拱了拱手，道了声谢，这才走到江纹申旁边，拍拍江纹申的肩膀，兴高采烈的说道：“虽然我出力最多，但毕竟是你完成了绝杀。”
“这一头四纹狮鹫是我们两个人的猎物，我们拥有支配权。”
“刨去修复舰身、更换羽翼等等各处的那些开销，我们至少可以有一百两金子的进账！”
江纹申激活了纹星，在孔凡的身前比划了两下，自告奋勇的说道：“修羽翼？我就可以啊！还花那冤枉钱干嘛？”
孔凡哈哈一笑，解释道：“你那个真的只能叫做抢修。我们现在准备要做的是，将底羽、面羽全换了！”
“等过几天完工的时候，你就知道我们这船为什么叫‘飞鱼’了！”
“嗯？怎么了？你盯着我的肚子看什么？”
孔凡说着说着，看到江纹申有些出神的看着自己脐环位置，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江纹申敛去了纹星，迟疑了一下，还是低声说了一句：“狮鹫的第四道羽兽纹，最好不要卖掉了。”
第五十章 白板面甲
孔凡虽然对江纹申的话有些意外，打量了后者一眼，还是低声道：“你不记得我前两天就说过了？我的纹身是‘雪妖’神系，狮鹫的那四道星纹，我一道也用不上的。”
“再说了，加附星纹至少得是念师才有资格进行，我们民团都得去牙行发布委托，等念师愿意接下委托才行。”
江纹申其实自己也是半信半疑的，他摇摇头，就不再坚持自己的建议了。
没过多久，就听到旁边六翼剑鱼船传来了一阵欢呼声来。
“返航啦！”
一支由七艘星纹舰船组成的船队由一线天峡谷方向逶迤而来。
从船舷两侧挂着的那数十上百的异族和羽兽来看，异族确实派出了一支偏师试图从雪狐关侧后方发起袭扰。
一线天那种地势，如果被异族偏师从峡口这一端出来，从容完成了集结，哪怕只有数百羽兽骑，也会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不过，原本就是准备接应飞鱼舰的船队因为搜捕四纹狮鹫反而变成“袭击”异族的先头部队，自然就解除了这个潜在危险了。
接下来只需要留下两三艘哨船盯着峡口那一端，多花点时间、人力，基本上就杜绝异族偷袭的可能性了。
六翼剑鱼船的船长示意飞鱼舰先起航，自己则跟在飞鱼舰后面，向着船队靠了过去。
六翼剑鱼船原本就是哨船，归队之后自然仍是在船队前面警戒。
飞鱼舰则往船队中段飘了过去，停在一艘十二翼水母船一侧。
即便只是十二翼水母船，仅仅只是船身比飞鱼舰也长出了一倍有余。
飞鱼舰在十二翼水母船旁边，大约只是金鱼与鲤鱼体形的差别。
飞鱼舰最终架在了两座相邻作战平台之间的巨大绳床之上，临时停靠。
孔凡将飞鱼舰的单爪锚抛给十二翼水母船的船员，然后对江纹申说道：“我去见一见参领大人，汇报一下战报，了解一下最新的情况。”
江纹申目送着孔凡由炮台上了舷梯，向着舰桥而去，他目光自然而然的看到了十二翼水母船舷之上的一道崭新的焦黑痕迹。
这种痕迹在飞鱼舰上就有好几处。
江纹申四下看了看，发现前后几艘星纹战舰船各处都是或多或少的出现了跟飞鱼舰相似的那些痕迹。
这却不由得江纹申不去多想了。
即便孔凡是炮官，甚至还动用了月银纹器，但终归只是一艘飞鱼舰而已。
毕竟翼级直接对应着星纹舰船星纹体系的强弱。
如果只是捕获这数十骑羽兽以及异族，应该不至于对船队造成这种破坏吧？
尤其是临时作为旗舰的十二翼水母的苍穹在上一次巨礁海战当中都没有被攻破，更没有被留下这么一道焦痕，否则早就应该换掉这一块船舷木了。
没过多久，孔凡返回飞鱼舰来了，说是要等到返回雪狐关之后由那一位西门念师来为狮鹫估价。
看孔凡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他多半并不只是为了这么一件小事专门去面见船队的参领大人。
不过，江纹申自然是不会点破的。
孔凡直言，那一头狮鹫晋级为五纹，从船队的合围之杀出去了。
末了，他还提醒江纹申要去找轮戍的黄石民团船队的那些人，把赢下来的“赌注”给收回来。
蠃的钱虽不多，但需要的就是一个仪式感！
这意味着江纹申的“三天”水手试炼终于圆满完成了！
江纹申瞥了一眼孔凡重新系在腰间的那一块月银腰牌，心里多少有些好奇孔凡究竟赢回了多少赌注。
民团的船队返航途中路过一座小镇的时候，江纹申找了个借口就离队了。
峡口镇，是一座人口不足万户的小镇。
不过，走在峡口镇的街道上，很难想象这也是三万左右人口规模的小镇。
看着街上那些佩戴着手筒甚至背着各式纹器木匣的星师，还有穿着宽大袍子，放下兜帽遮住半张脸的念师，几乎比那些本地人还要多一些。
越过一线天峡谷继续往北便会进入白令大陆其中最大的一片兽域：问天山脉。
异族派出偏师绕远路从兽域那一边潜入的话，其实风险也不小！
每年由峡口镇进入问天山脉的狩猎团、船行，数以千计！
基本上每三四天便会有一艘补给船前往兽域，每过旬日便会有船队满载狩猎团往返于兽域。
那些实力强大的狩猎团，通常会与船行合作，按照一定的比例瓜分狩猎星兽、羽兽的战利品。
嗯，或者是航程当中任何的收获。
江纹申走进一家衣帽店，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衣念师们偏好的兜帽长袍，还特意戴上了一个白板面甲。
这种白板面甲是“全面”覆盖，几乎适合任何脸型；对应着双眼的位置是两条细缝，嘴部则是一条缝。
这样一来，不影响戴面甲的人之视线或说话，同时也避免了被人从眼睛、嘴部特征辨认出来的风险。
他又走了一段路，来到一座相当气派的建筑之前。
揭开兜帽，抬头看了看木质横匾，上面有“峡谷牙行”四个字。
念师、星师进进出出，很有一点门庭若市的意思。
门口两侧肃立着的衙役，则显示出了这里毕竟还是不同于那些狩猎团或船行。
其中一个衙役看到江纹申一身“白衣”，还戴了个白板面甲，什么标识身份的物件都没有佩戴，只是四下打量了一番就要往里面走，便伸手拦了一下，问道：“办什么事的？”
江纹申学着之前那几位念师的样子，不紧不慢的拿手指轻点了点前额，亮出了自己的念环来。
那个衙役就不再多问了，恭恭敬敬的让出路来，让江纹申走了进去。
牙行大堂占地面积不小，足有一个军营校场大小，划分成了好几个不同功能的区域。
里面人头涌涌，简直比外面坊市还要热闹一些。
江纹申揭开兜帽四下看了看，就直奔人最少的那一个区。
他到了这里，也不需要排队，直接走到一个案桌前坐下。
案桌后面的掌书记抬头看了一眼，问道：“办什么事的？”
第五十一章 你看我像是星师吗
“新近转职登记。”江纹申指了指自己的前额，再次激活了念环。
掌书记点了点头，推了一本登记的册子过来，说道：“先填好这些资料再说。”
江纹申看了一眼，无非就是户籍、营生、住址等等的简单信息，当中甚至有些可填可不填。
他三下五除二的填好了。
牙行的掌书记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问题，就给江纹申发了一块号牌，让他去找司库的人申领念师的骨牌。
掌管司库的是一个稍微年长的掌书记，接过号牌，把一块骨牌推到江纹申面前，用他那苍老枯燥的嗓音说道：“骨牌是七纹星兽的碎骨所制成的，遗失的话可没得补办的。”
江纹申听了也只能呵呵一笑了。
骨牌边沿都用赤铜镶了一些简单的饰纹，而骨牌自身也有时隐时现的星纹。
出示或佩戴这一面骨牌，便象征着星辰念师的等级。
骨牌上面并没有其他用于识别的信息标志，与念师绑定的相关信息都在星纹里面。
每次需要更新的时候会以特定的纹器上的星纹在七念兽骨之上进行覆写，然后由牙行掌书记以及念师共同以念环的星纹作为背书。
江纹申奇道：“万一遗失骨牌的话，怎么证明自己念师的身份呢？”
老掌书记抬头似笑非笑的看了江纹申一眼，这才说道：“星辰纹器，星象造舰，星云图鉴。反正啊，星象念师、星云念师从来不会遗失骨牌。”
江纹申听出了对方的调侃，恨不得扇自己两嘴巴，讪笑了两声，领了骨牌之后，顺便将自己带来的双纹小狮鹫的几根纹羽卖给了牙行，换了四两金子。
江纹申办完了注册流程之后，直接便在大厅一侧洽谈区里面租好了一间茶室，同时以自己骨牌编号发布了一条有偿提供绘制纹身草图的公告，就等着顾客上门了。
不过，在那之前，他还得再进一步确认一件事情。
他在大厅角落里随意的找了一个星师，当着对方的面亮出了自己的肘环，然后一言不发。
那一位星师打量了江纹申一眼，那眼神嘛，估计如果不是看在江纹申一身念师的装扮，多半是要发火的。
江纹申这才拿手指轻点了点前额，亮出了自己的念环来，假装问路：“借问，去茶室怎么走？”
星师这才伸手指了指方向，然后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补了一句：“念师大人刚才可以先亮明骨牌，不然我还以为是遇到找茬的呢！”
江纹申打了个哈哈，顺着星师所指方向，走到了茶室区域。
他把兜帽掀开，走到一位腰间系着骨牌的念师面前，再次亮出了自己的肘环，然后说了一句：“你看我像是星师吗？”
那一位念师以一种漠然的眼神看着江纹申，然后回了一句：“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星师，但是多半是白痴。”
反正戴着白板面甲，江纹申厚着脸皮又问了一句：“你看不到我的肘环吗？”
念师这一次直接不回答，摇摇头，绕过江纹申，逃也似的快步离开了。
江纹申不死心，又找了一位念师试验。对方同样看不到肘环，同样是把江纹申当作是白痴。
江纹申进了自己租的茶室，拿钥匙纹器锁好了门，这才将茶室里陈列的一件赤铜护臂纹器取下试了试，发现星环、纹器都正常。
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想法。百兽图，或者说双职者“念星师”，具有某种隐藏职业的能力。
并不是说念师看江纹申，江纹申就是念师。也不是说星师看江纹申，江纹申就是星师。
应该说江纹申公开选择了使用那一种职业，其他人就暂时只能看到这种职业，江纹申的另一种职业就被隐藏起来了。
江纹申想明白这一点之后，禁不住感叹，这要真到了危急时刻，简直就是阴人的利器，哦不，简直就是多了一条命啊！
解决一个困扰已久的问题之后，江纹申临时抱起了佛脚来。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之后，江纹申将那一本《念师守则》合上，收好。
只听他口中默念着：“.......使用纹星来探星纹，绘出纹身草图，给出专业建议.......咝！出图十金.......”
“两个或两个以上星环的纹身草图则需要视具体情况而定，没有定数。”
江纹申心中大致有底之后，这才走到门外将自己的念师骨牌挂了上墙，将门牌翻到“迎客”字样的那一面。
叮铃叮铃！
没等多久，门口边上挂着的小铃铛被摇响了。
哟！第一个敢吃螃蟹的人上门了！
江纹申轻咳一声，正准备开口，看到桌面上一口精致小巧的金钟，才想起来牙行茶室的跑腿小厮刚才当他的面试了铃铛和金钟。
他拿起桌面上的一只小槌子在钟身上敲了一下。
咚！
一声悠扬的钟声响起。
门外的那一位顾客分开门帘，低头弯腰走了进来。
来人是一个虬髯壮汉，皮肤黝黑，最为特别的便是那一字眉，浓密且粗。
他穿着一身保养良好的皮甲，腰带中间挂着的是一面赤铜腰牌，正面刻有“狩猎”、“磐石”字样。
从对方看过来的神情，对于江纹申戴着白板面甲似乎是习以为常，并没有流露出多少惊讶。
江纹申还没想好一个比较霸气一些的开场白，就随口问了一句：“磐石狩猎团？”
壮汉嘿嘿一笑，说道：“小本经营。目前狩猎团就我一个人。”
“坐吧！”江纹申一说完便意识到有些不妥。
那个壮汉真要一屁股坐下来，那一张单薄的椅子估计得散架。
幸好壮汉有些自知之明，在茶室里四下看了看，便直接将那个用于当茶台的大木桩搬了过来，放在椅子旁边，这才坐了下来。
“说吧！”江纹申为了尽量少露一些马脚，便尽量言简意赅。
壮汉开门见山的说道：“念师大人，我想完成左手环的纹身。”
江纹申招了招手，示意壮汉将那一只蒲扇大小的手递过来放在桌面上。
壮汉看了看江纹申坐在那里，头还没椅背高，以及那不太突显的喉结，脸上闪过一丝疑惑的神色。
他便问了一句：“念师大人，我们纹身草图怎么收费啊？”
第五十二章 小江念师试业
江纹申感应到了对方目光所注视之处，便装作有些不耐烦了，伸出手来比划了一下，加快了语速说道：“探纹免费，出图十金，后续另计。”
江纹申给出的“行价”让壮汉疑惑更重了两分。
壮汉若无其事的诈道：“作为星辰念师，大人的收费还真的是很接地气啊！”
江纹申心中暗自咒骂了一句：妈蛋！估计是开价开得有些低了！
他此时哪里还不知道对方已经对自己年纪有了先入为主的看法，进而置疑自己执业的实力。
这时任何的辩解都是无用的。
说的越多，错的越多。
江纹申冷哼一声，伸出去的那一只手激活了纹星。
指尖五星，加掌心六星！共计一十一星。
亮了星，这可远比星环的等级更有说服力！
星环只要坚持修炼，等级自然会提高。
但是手环纹星之总数，却是代表着天赋！
江纹申冷漠的说道：“看不看？不看，滚！”
壮汉被这一招以退为进给被唬住了，连声说道：“看！看！当然看！”
壮汉乖乖的将手摆在了桌面上，不小心发出轰的一声响，只能讪笑了两声。
江纹申将纹星移到蒲扇大的手掌上。
那蒲扇上的两道纹身纹随即被激活。
江纹申凝神看去，在壮汉手上那两道纹身纹一侧空白的地方，有一道星纹以虚影的样式显现出来，像是描摹的底版。
他现在所看到的这种虚影的样式，跟他自己身上百兽图的虚影，是相同的。
江纹申不禁轻轻的挑了挑眼眉，示意壮汉将手背翻转过来。
江纹申将纹星移上去，很快便显出了壮汉的另外的纹身纹，以及另外一道的虚影。
那壮汉正想取出随身带着的一本功法图鉴递过去，却看到江纹申已经随手取过桌面上的一张玉扣纸，拿着炭笔在上面快速的临摹了起来。
看他在玉扣纸上三下五除二的完成手环星纹的纹身临摹。
单单只看这种功力、笔力，没有个十几年时间，别想达到！
方形的玉扣纸之上，主体是代表星环的一道圆环。
圆环范围之内，一共有五道星纹。
一道主纹居中，另外四道众星捧月一般的，都是副纹。
其中三道星纹是炭笔用足了力，线条清晰无比。
而另外两道星纹，则是用炭笔尖轻描，线条跟一条丝线差不多粗细。
这两种星纹显然代表了不同的意义，壮汉更是看了一眼便明白了过来。
他此时脸上已经全都是信服的神情，将刚才拿了一半出来的功法图鉴放到桌面上空白的地方，翻开了第一页。
江纹申若无其事的作了一个请随意的手势。
壮汉有些迫不及待的将玉扣纸覆在图鉴的那一页之上。
玉扣纸莹润如玉，几近透明，长宽尺寸都是裁好的，正好将下面图鉴的纹身图也显现了出来。
除了那两道丝线星纹，另外三道星纹几乎是完美的重叠在了一起！包括那七个界点也是如此！
在壮汉看来，这还是在江纹申根本没有激活念环，没有确定界点的前提之下完成的纹身草图，这含金量可绝对不低。
这多半就是常人所说的烂熟于心，闭着眼也能画出纹身草图来！
“可是......”壮汉惊喜过后，忍不住又问道：“图鉴上是一道三界点星纹。而念师大人给出的草图是用两道双界点星纹取代之.......”
“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冲突？另外，酬劳方面.......”
江纹申听了，心里打了一个突，然后高深莫测的呵呵一笑，突然反问道：“你直到现在连手环都没有完成，你就没想过原因吗？”
“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壮汉咕哝了一句才反应过来，连连摆手道：“啊！大师，我不是那个意思！”
“对了，请问大师，这是哪两道双界点星纹？”
江纹申将一本辞海一般大小的《星纹汇编》推到壮汉面前，拿手在上面拍了拍，没好气的说道：“你还来问我是哪两道双界点星纹？你自己到外面查去！”
说完，江纹申便拿起小槌在金钟上咚咚的敲了两下。
壮汉知道念师的时间都非常金贵，只得先起身将木桩搬了回去，然后向外面走去。
“站住！”
“大人还有什么事情吩咐？”
“留下十金再走！”
壮汉有些懊恼的捶了捶头，快步走了回来，从腰间挂着的佩囊里取出一绽金元宝来，恭恭敬敬的放到桌面上，讪笑着，倒退着走了出去。
江纹申先将门牌翻到了“谢客”字样的那一面，关上了房门，取出《念师守则》，一边翻着一边默念着，又开始了临阵磨枪。
“.......想要完成手环纹身纹，还得先确定草图上空缺的星纹，购得空缺星纹后才可以折返来找这一位念师，完成纹身的加附......”
“......这是业界不成文的规矩，为了避免恶性竞争，但凡谁绘的草图，可以在草图左下角签名画押，通常由同一位念师来完成纹身纹或纹器纹。”
茶室内的江纹申看着桌面上的那一个金元宝，脸上也是有些感慨：“念师，还真的是一个赚钱的职业啊！”
江纹申随即翻开桌面上那一本《星纹汇编》，先是找到了双界点星纹的分类目录，然后很是顺利的找到了他刚才所临摹的星纹。
果然！星纹与指纹有些相似。
辨别一道指纹并不需要将完整的指纹全印在纸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星纹也是如此。
星纹独一无二的纹路再加上星纹属性，界点数目以及那些界点在星纹上的固定位置，就可以确定一道唯一的星纹了。
江纹申将星纹的样式、名称等等相关信息默记在心中，这才将《星纹汇编》合上，打开了房门，再次将门牌翻到“迎客”字样的那一面。
没过多久，茶室外面又传来了摇铃声。
江纹申敲了一声钟，迎客。
这一次走进来的是一位身材窈窕的女子，戴着黑纱帷帽，样子看不清楚，一时之间倒也不好判断她的真实年龄。
第五十三章 求脐环，赠月银
女子的嗓音很是悦耳，她目光同样是在江纹申的喉结上扫过，说了一句跟之前那个壮汉相同的话：“作为星辰念师，大人的收费还真的是很接地气啊！”
江纹申只当对方跟壮汉一样由自己的年纪进而置疑自己的执业能力。
反正江纹申今天只是新开张试业，嗯，搞不好就只试这一天了。
于是，江纹申指了指门口，说道：“看不看？不看，请出去！”
女子问道：“方便请问一下大人的年龄吗？”
江纹申觉得自己必须要更强势一些，尤其是不能给别人看到自己那一张有些稚气未脱的脸，否则自己念星师的身份真的有可能就会露馅。
他拿起桌面上的槌子，作势就要往金钟上敲去。
女子连忙作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解释道：“大人，我求的是脐环草图！”
江纹申毕竟已经恶补过一些念师执业过程中的应注意事项了，瞬间就明白过来了。
“大人这里已经是我今天看的第四位念师了。”女子有些难以启齿的说道：“前面几次都不太愉快。”
“大星师？”江纹申试探着问了一句。
女子点了点头。
为了缓和气氛，江纹申便自嘲道：“放心好了，真要打起来，我可打不过你这个十环大星师。”
女子迟疑了一下，咬了咬下唇，转身走到门口，将木门锁好，走回到了桌子一侧，揭起了外面的衣裳，露出贴身的褻衣。
平坦的小腹，肤如凝脂，吹弹可破。肚脐眼圆如满月，让人看了不由好奇，有伸手一试的冲动。
不过，从江纹申那一双清澈的眼眸之中，并没有看到任何色眯眯的眼神。
江纹申若无其事的伸手将纹星虚按在褻衣上方，来回移动着。
眼前这种旖旎场景，对穿军一员的他来说，对于经常要在顾客身体各种私隐处纹身的他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
肚脐眼附近先是显现出了一道七界点星纹，接着便是旁边一道三界点星纹。
从相对位置上来看，应该是一道主纹和一道副纹。
这两道星纹都是以百兽图的虚影状态显示。
随着纹星的移动，相继显现出来的便同样是百兽图虚影所形成的好几道星纹，都是以主纹为中心的副纹。
最后，江纹申在脑海之中形成的便是一张虚影状态的完整的脐环纹身草图。
这一次虚影星纹数量较多，从各方面来说也较之前那个壮汉手环的虚影星纹要复杂一些。
江纹申回到椅子上坐好，花了一些时间用心默记下来，然后仍是通过炭笔在玉扣纸上面直接“临摹”了下来。
这一次，同样也是包括那些界点在内，全部直接描绘在了玉扣纸之上作为草图。
由于是涉及能够晋级为下品神术的脐环纹身，江纹申足足用掉了四张玉扣纸来作草图，每一道星纹都画得十分细致。
想要完整来察看的话，需要将四张玉扣纸按照“田”字四格的位置严丝合缝的拼在一起。
那女子在一旁看得目不转睛，甚至连呼吸也放得极轻，看得入神时还暗自点头不已。
有时为了看得更清楚一些，双手下意识的撑在桌面上，更显得那身形婀娜多姿。
“好了！拿去吧！”江纹申揉了揉有些刺痛的额头，对女子说道：“至于酬金，你看着给吧！”
那女子目光在江纹申的前额一招而过，有些半信半疑的指了指那四张纹身草图，问道：“大人.......绘制纹身草图、确定界点，不需要使用念环吗？”
江纹申吃了一惊的同时，心中自责了一句：妈蛋！疏忽了！我探纹、绘制草图虽然消耗念环的纹等和星纹界点内的纹力，但是核心是百兽图啊！
他表面却若无其事的摆了摆手，高深莫测的说道：“不需要！至少你这个纹身草图，还用不上念环。”
女子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凝重的神色，然后试探着问道：“念师大人就这么将下品神术的完整图鉴卖给我了？”
“大人可知大星师的脐环纹身草图之上哪怕只是增多一颗界点，念师大人便可以向顾客开出一个天价？”
江纹申听了，禁不住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诶！刚才那壮汉的钱，真的收少了啊！
他没好气的白了女子一眼，直接摊开手来，示意赶紧给钱。
他开始担心继续拖下去，说不定还会露出更多的马脚来。
那女子从一只秀气的佩囊里面取出一绽月银，恭敬的摆在桌面上，十分笃定的说道：“大秦境内任意一家银号或钱庄都可以兑现。大师得空的时候可自取。”
月银打制得颇为精致，虽然是银元宝的外形，细看其实却是一艘小船。
而且还是一十四翼星纹舰的样子，栩栩如生。月银上面流淌着一种皎洁如明月的光泽，月光如水。
月银被放在那金元宝边上，看来就是当作酬劳的意思了。
江纹申只瞥了一眼月银，强作镇定，挥了挥手：“慢走，不送！”
“大师，如果......”女子小意的问道：“如果小女子完成了下品神术纹身的话，可以再向大师求得中品神术图鉴吗？”
江纹申顿时端起来了，无可无不可的说道：“随缘吧！”
他的这一个回答，还真的是“真心话”了。
女子迟疑了一下，还是缓缓的将自己的帷帽摘了下来，露出一张虽然有些青涩，但却注定了日后将倾国倾城的绝世容貌来。
不过，单从年纪上来说，这应该还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
少女说了一句：“既然得了大师的恩赐，嫣然也得以真面目示人。这样才公平，免得日后念师大人不认得嫣然了。”
“美目盼兮，巧笑倩兮......”江纹申由衷的赞叹道：“难怪姐姐你要戴着帷帽了。”
江纹申一句“姐姐”叫出口，对于厚颜装嫩的自己也有些怪难为情的，连忙干咳了一声。
少女对江纹申的来历进行了脑补：姐姐？这一位念师年纪轻轻，在纹身草图之上就已经有如此深的造诣？！莫非是......
第五十四章 少东家的棋局
她对着江纹申万福，再次恳求道：“大师还请给嫣然留下一个联络方式吧！这一次准备不足。下一次......必有重酬！”
江纹申思忖着，也罢！就当结个善缘吧！这个百兽图究竟还有什么用途，或许还需要通过不同的星师来好好的验证一番。
尤其是这种送上门的大星师，助她晋级神术师的话，其参考价值可绝不是之前那个星师所能够相比的。
他这才开口说道：“我注册的骨牌编号，是己午六十七。”
嫣然少女听了，这才嫣然一笔，戴上帷帽，飘然出了茶室。
江纹申此时感觉好像是在梦中一般，将那月银拿在手中把玩着，自然就看到了船底的一道星纹若隐若现。
江纹申心中暗道，月银要不就放在金元宝边上，免得又有人因为年纪而置疑自己的执业能力。
他揉着额头，走到门边，挂上了一块“谢客”木牌，决定暂时先休息一下，将念环恢复成满值再说。
少女嫣然步出了洽谈区，一个银发老者若无其事的跟了上来。
这个银发老者背着一个黑木匣。
这个黑木匣接近于两个三分匣重叠在一起的尺寸，但是厚度达到了五分。
因此这种尺寸的木匣通常称之为“五分匣”。
背负着五分匣，通常说明这个人至少是一位掌握了下品神术的星师，才会使用如此多件纹器，也就是俗称的“全铠”。
五分匣外形看似相同，其实也有杂牌或名家之分。
真正懂行的人只需要看五分匣边角的画押，便可以知道打制纹器是出自何人之手，为纹器加附星纹又是出自哪一位大师之手。
银发老者恭敬的低声问道：“少东家，事情还顺利吗？今天花的时间比往常要久一些，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嫣然少女无可无不可的应了一声，说道：“还算顺利！哦，对了，你帮我留意一下我那一张船卡里面钱银的变动。”
“看看是什么人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从里面取了钱出来。”
老者脸上闪过一丝意外的神色，再三确认道：“少东家！你说的是那一张船卡？！”
嫣然少女若无其事的说道：“我试过了，他完全不认得我。”
“不过，现在这一盘棋，正需要一个有足够分量的局外人来破局。”
“记住，你保持关注即可，尽量不要介入更不要主动与对方接触，免得引起对方误会或不快。”
“因为，我怀疑他是从帝都来的。”
老者凛然，点了点头。
江纹申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给惦记上了，他坐在椅子上，再次取出那一本《星纹汇编》顺着七界点星纹的目录，翻阅了起来。
很快，他就找到了嫣然少女脐环的那一道主纹。
“一呼百应？”江纹申缓缓合上《星纹汇编》，咕哝道：“这是信仰神系纹身纹。这个嫣然的身份，看来不简单啊！”
江纹申甩甩头，走到茶室的空地上，摆出站桩姿势，左右双手合拢，那一团星云便浮现出来。
不过，这一次江纹申只是激活了念环，毕竟手环仍是基本上没有消耗，星等没变，界点也仍是六颗。
可惜的是，这一次仍然未能进入碎龙骨锤异界。
江纹申便在书架上找了一本关于恢复念环方法的书籍翻阅了起来。
书上所记载的方法并不复杂，甚至如果让江纹申自己来总结的话就两个字：入静。
他那一位美院的老师痴迷于玄学，怎么可能不研究入静？
江纹申耳濡目染之下自然多少也懂点皮毛，身体力行之下，效果还不错。
因此这一种需要长年累月才见功力的方法对于江纹申来说倒是很快就上手了。
约莫是半柱香的时间，念环顺利的恢复到了八等星，并且点亮了两颗界点。
江纹申心生感应，便自然而然的从入静
当中退了出来。
对于江纹申而言，入静和站桩一样，都是碎龙骨锤异界之外的常规方式，必须要掌握。
江纹申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白板面甲，打开茶室的木门，将门牌翻到“迎客”的那一面。
他听到身后传来动静，一转头，就发现刚才自己第一位勇于吃螃蟹的顾客已经候在门外了，一副望穿秋水的模样。
壮汉冲江纹申呵呵一笑，手中抱着两个雪花箱，另一手拿着号牌，正好轮到他了。
江纹申左右看了看，其他门口挂了念师骨牌的茶室门外，或多或少都排着队，也只有自己这一个新开张试业的念师这里是门可罗雀。
“进来吧！”江纹申若无其事的说一句，转身进了茶室。
壮汉跟着江纹申进了茶室，不经意之间就看到了摆在他那一个金元宝旁边的那一“艘”月银元宝，嘴巴塔时张得能够塞进他自己的拳头！
这是在他去司库询问并购买了两道星纹就立即返回的这么一段时间当中，有人支付了这一位看起来十分年轻的念师的酬劳！
壮汉只能硬着头皮问了一句：“念师大人，我想问一下，如果完成这两道星纹的加附，酬劳方面.......应该怎么收取啊？”
江纹申顺着壮汉的目光看了一眼，脸上闪过一丝了然的神情，反问道：“你觉得应该收多少？”
江纹申说的这个确实是一个“问题”，但是壮汉明显理解成了一种“不满”。
他讪笑着从佩囊里面摸出了两个金元宝和几银碎银，捧在手上，小意的说道：“要不先完成其中一道星纹吧？最简单的那一道？”
“第二道星纹的话，等我巴塔凑齐了钱，再过来请大师出手吧！”
“那怎么行？！”江纹申摆摆手，说道：“你再来牙行的时候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我怎么知道效那个果......”
“这样吧！你是我今天开市的第一位顾客，我象征性收取一些酬劳，一次过给你完成星纹的加附。”
壮汉愣了一下，脱口问道：“这样也行？”
江纹申让壮汉将左手摆上桌面，示意确实可以这样.......随意。
壮汉刚才是生怕酬劳给少了，现在是生怕对方突然反悔，连忙把其中一个雪花箱摆上桌面，打开来。
第五十五章 巴塔的手环术
这一个雪花箱约莫普通人家的碗柜大小，整体是某种特殊木材，六面内壁全都是赤铜材质，上面都加附了玄妙的纹器纹。
一打开来还有近似于进入冰窖的那种冷气扑面而来。
雪花箱里面放着的是一根纹羽。
纹羽表面缓缓流淌着烛火一般的黑色火焰。
江纹申通过《星纹汇编》已经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星纹普及。
他已经认出来了，这确实是纹身草图上那一道“雷”星纹属性的副纹：“怒发”。
“雷”星纹属性，是由“火”星属性与“水”星属性在特定星兽体内融合而成。
雪花箱内的纹器纹流光溢彩，使得这一根纹羽火焰下的星纹以一种极慢的节奏忽闪着，像是睡眠当中悠长的呼吸一般。
对于提取星纹，江纹申已经是驾轻就熟的了。
他招出纹星将纹羽星纹提取出来，激活念环，显现出星纹的两个界点来，这才缓缓的向着自称巴塔的壮汉的手背移去。
此时，巴塔手背纹身上那一道虚影亮了起来，对应的两个界点也亮了起来，似乎正在引导星纹进行最后的校准，重叠，融合。
完成这第一道星纹的巴塔，整个人突然打了一个哆嗦，脸上的表情也是有些错愕，更多的是惊喜，显然是星纹的增幅有些超出他的预期。
江纹申有些不满的拍了拍桌面，将走神的巴塔唤回来，示意他可以将第二个雪花箱拿上来了。
这一个雪花箱里面放着的是一颗拳头大小的眼珠。
一时之间倒是不易看出来究竟是哪一种星兽的眼珠。
星纹便是在眼珠内，如同虹膜一般。
在雪花箱的星纹作用之下，眼珠内的星纹也是以一种极慢的节奏忽闪着，像是睡眠当中悠长的呼吸一般。
这一道星纹是浅蓝色，是“风”星纹属性。
“风”星纹属性，是由“木”星属性与“金”星属性在特定星兽体内融合而成。
这一道星纹被纹星激活之后，与巴塔手环上已经完成了的纹身形成谐振，以一种玄妙的节奏忽闪着。
巴塔强压着自己的激动，几乎是屏气凝神的等着江纹申完成手环的最后一个步骤。
第二道星纹与虚影重叠融合之后，巴塔手上五道星纹开始了细微的调整。
五道星纹彼此之间的空隙被星纹自行调整，弥补了起来，形成了一道覆盖手掌的完整星纹系统，与江纹申在纹身草图上所绘的一模一样！
这一道完整的星纹系统从左手上悬浮了起来，与巴塔招出来的手环相互靠近，然后以手环为赤道，逐渐形成了一个球面形状。
上面的十个界点亮了起来，在球面上形成了一个独一无二的星象！
随后，巴塔的半透明手环变成了灰黑色，手环之上乌云翻滚着，隐约有阵阵雷声传出。
而巴塔左手上的几道纹身一阵雾化之后，变成了一只熊掌的纹身，覆盖在手掌、手背上，栩栩如生。
巴塔的表情有些喜极而泣的意思，向天祈祷，在那咕哝道：“爸，我成功了！真的是‘雷’星纹属性！”
“左手也有十个界点，距离修炼下品神术的门槛又近了一步了啊！”
有些亢奋的巴塔随即四下看了看，然后走到了那个被他搬来搬去的木桩边上，举起左手来就往下拍去。
江纹申意识到巴塔想干什么的时候，已经迟了，一个“不”字已经到了嘴边，却只能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巴塔的左手纹身之上十个界点闪现出来。
纹身在半路上就已经一阵雾化，手掌之前具纹出来一只硕大的熊掌。
砰的一声，熊掌拍在木桩表面。
嘎啦嘎啦！
一阵龟裂以手掌为中心蔓延开去。
面上足有洗脚盆大小的木桩，中心处像是开了花一般的裂开来。
这随手一掌，足见环术威力之强！
巴塔随即回过神来，对着江纹申，用拳头郑重的行了一个捶胸礼，以此来表达一位星师对他人至高的敬意！
有了少女嫣然以及巴塔的个案之后，江纹申此时的神情也少了一些慌张，更多了一些镇定。
他对巴塔比划了一个赞叹的手势，说道：“听说这木桩可是二十四翼星纹战舰上面截下来的老船木，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场激烈的海战了。”
巴塔看着自己的左手，咕哝道：“是啊！我也想不到环术的威力这么大。”
“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江纹申撇嘴，又说道：“其实也不贵，听那个跑腿小厮随口说了一句，好像大概值个二三十金吧！你留下赔偿费用，就可以走了。”
“哦！啊？！”巴塔这时才反应过来，十分为难的搓着手，一脸难以启齿的表情。
江纹申抬起头来看着巴塔，问道：“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帮你出这一笔钱吧？啊？！你也好意思？”
巴塔这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将自己的佩囊里外翻了个底朝天，苦着脸说道：“大师，巴塔是真没有钱了！”
江纹申伸手在自己光滑的下巴上摩挲了两下，这才开口说道：“我之前已经看在你是本大师开市第一个顾客的份上，减免了不少金钱。”
“现在还要帮你垫付这一笔赔款，今天岂不是白干了？！这不吉利啊！我又不是开善堂的。”
巴塔急了，连声道：“大师帮巴塔一把！我一定会还上这一笔钱！”
江纹申上下打量了巴塔两眼，问道：“你在狩猎团里担任什么位置？还有还有，肘环啊，肩环啊什么的，完成了没有？”
巴塔如实答道：“我这种刀盾手也只能站前排了啊！目前肘环七点负二，肩环六点负三，踝环.......八点负一。”
江纹申看到巴塔停顿了一下，小意的看了过来，眼神中藏不住的期待，他直接摇头道。
他对巴塔说道：“别！你千万别开口！这里的费用还没跟你结清，你还想要赊账？”
巴塔看来是豁出去了，小小的迂回了一下，说道：“大师，有一句老话说的好啊！磨刀，那个，不误砍柴工。”
第五十六章 初步发掘百兽图用途
江纹申听了，无可无不可的笑了笑，没作声。
巴塔继续说道：“我之前在狩猎团虽然站第一排，就算贡献再大，但总是因为手环、踝环没有完成环术而被那些狩猎团长给克扣酬劳。”
“没办法，这也是行规：没有完成任何一道星环都视为白板星师。”
“如果，我是说如果这种情况得到进一步的改善，那我偿还大师这一笔欠账的能力不也就相应的增加了吗？”
江纹申哪里会被巴塔这么轻飘飘的几句话就说服了？
他只是抱着双肩，呵呵一笑，还是什么也不说。
巴塔挠挠头，只好再次将自己那一本图鉴取出来，放在桌面上，正对着江纹申，翻开后面的一页。
他一边在上面点着，一边说道：“手、肘、肩、踝四对环，可具纹为八连环术‘圭雷磐石盾’。”
“修炼成了磐石盾，能到手的酬劳至少是现在四倍甚至五倍！那些月银等级的狩猎团还会争着聘请我！”
江纹申点了点头，然后拍开了巴塔试图遮挡的大手，翻到了后一页，看到了一行小字，默念了出来：“手、肘、肩、踝、膝，十环连环术为‘磐石巨盾’......就可以登舰了？”
“登什么舰？星纹战舰吗？”
巴塔面对江纹申眼神当中戏谑的笑意，像是偷摘别人院子枇杷时被主人家当场逮住的顽童，有些心虚的笑了笑。
江纹申无可无不可的轻咳了一声，低下头去，翻回到踝环图鉴的那两页，细细的看了起来。
这一页图鉴之上，在星环的范围之内，同样有一道主纹，另有四道副纹。
主纹与副纹之间形成了九个界点。
江纹申心中大致有底了之后，示意巴塔将伸出脚来，要探纹了。
巴塔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遮遮掩掩的脱下了自己的一只靴子。
然后，江纹申就后悔了。
哎呀！那扑鼻而来的脚气！那酸爽！
巴塔自己也是知道问题所在的，他脱下袜子，小声的问道：“要不我就亮纹给大师看一看吧？”
江纹申白了巴塔一眼，反问道：“我不用纹星、念环探纹，怎么确定星纹界点？你是念师还是我是念师？”
然后，江纹申便不再说话了，招出前额念环，并且用双手纹星在巴塔脚上的探了一圈，激活了踝环对应的纹身纹和界点。
巴塔见到江纹申终于示意了，便连忙穿上了袜子，把脚捅回靴子里面，脱下了另一只靴子。
呼！咝！
江纹申转过头去，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潜水一般屏住呼吸，这才回过头来，对巴塔另一只脚的踝环也完成了探纹。
做完这些之后，江纹申自己也觉得好笑，以前可没想过探纹会面对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他摇摇头，坐回到椅子上去，把两道踝环的纹身草图分别临摹在了两张玉扣纸之上。
仔细比对一番，便能够发现两道踝环的星纹完全相同。
巴塔直到修炼的进程卡在了手环与踝环的最后一步之上，才不得不放弃了之前的那一位念师，寻找“外援”。
巴塔看到江纹申皱着眉头看着两张纹身草图，有些担心起来。
他小意的挪近了一些，低声问道：“大师，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江纹申面前这两张纹身草图，大部分是按照巴塔一对踝环实际上完成了的纹身纹所临摹下来的。这一部分纹身纹的线条相对而言要粗一些。
只有缺失的星纹是按照百兽图上的虚影星纹所临摹下来的。这一部分星纹的线条相对而言要细一点，以示区别。
不过，这一次，将玉扣纸覆盖在图鉴上便能发现两个有差别的地方。
第一个便是是虚影星纹一如既往的与图鉴上那最后一道星纹不同，同样也是以两道百兽图的虚影星纹取代了一道图鉴星纹。
第二个就是巴塔踝环那八个界点与图鉴上的界点也不完全重叠在一起，看下来像是两套完全不同的图鉴。
江纹申自己也只是刚刚开始发掘百兽图的用法，听巴塔在一旁咕哝，便觉得有些烦，挥手将巴塔赶到一边去自己找个地方坐着等。
接着，江纹申自己则是拿炭笔在草图上比划着，陷入了沉思。
假设百兽图的用途之一，对星环的星纹系统进行解析，然后补全完成环术所需要的星纹。
简而言之，百兽图用途之一就是绘制纹身草图。
而这个解析过程，之前一直都是发生在探纹的时候，有没有一种可能.......
一想到这里，江纹申突发奇想，移开玉扣纸，将纹星放到了其中一页踝环图鉴之上。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在图鉴上方竟然出现了百兽图的虚影。
透过虚影，一眼便能看出，其他的统统没有改变，只是图鉴上中心区域的主纹，在虚影上却显示为由两道星纹拼接而成。
原本的主纹被切分成了一大一小两道星纹，界点位置自然就不同了。
而按照百兽图来切分完之后的星纹、界点，才与巴塔踝环的实际星纹、界点一一相吻合。
换一句话来说，这一页图鉴不敢说出错了，但至少是有古怪，像是对图鉴进行了某种遮人耳目的伪装。
这时，如果再联想到之前手环同样也是出现了这么一个可以“一分为二”的情况，看来图鉴多半是人为的设定了这种“错误”。
巴塔之前找的念师就是在这种错误的基础之上绘制出纹身草图的，从主纹开始就已经错了，自然不可能为巴塔完成星环，不可能让星环具有属性。
再想到这里，江纹申心中便大致有底了。
他抬起头来，看向巴塔，说道：“你从一进门就不相信我能完成环术的草图。能说一下为什么吗？”
“图鉴上为什么隐藏了这些‘错误’？为什么明明是两道星纹却变成了一道星纹？”
巴塔眨巴眨巴眼睛，一下子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解释，急得直搓手，嗯嗯啊啊了半天就是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江纹申隐约猜到了一点什么，皱着眉头。
嗯？十个界点......经过百兽图的修正，图鉴上的手环、踝环，都是十个界点啊！
第五十七章 巴塔的功法图鉴
江纹申想到这里，灵机一动，一边翻阅着那一本图鉴后面几道环术的图鉴，一边说道：“你刚才说了，踝环，‘八点负一’。即是完成了八个界点，还差一道星纹。”
“而之前手环也是一样，完成后你还说了，距离修炼下品神术的门槛又近了一步.......”
“下品神术的门槛，就是手、肘、肩、踝、膝五对星环至少有五道星环完成属性，并且星环界点总数都分别超过十个！”
“最容易完成十个界点的，就是两对手环和两对踝环了。毕竟都是一些低纹级的星纹。”
“这么说来，你这一本图鉴，其实是一本下品神术的图鉴咯？”
江纹申说完，十分笃定的微微一笑，将图鉴合上，看向巴塔。
后者此时明显是认命了一般，点了点头。
江纹申靠在椅背上，悠哉的说道：“说说看吧！本念师听着呢！”
巴塔先是走去把茶室门口确定门已经关好，这才开始解释。
只听他说道：“父亲在去世之前多次特意交待过，只有在正确解析出纹身草图的前提之下，才能放心的将加附星纹的后续交给那一位念师。”
“虽然大地神系的环术公认是防护最强的，通常被用于在星纹战舰之上守护炮台区域，甚至作为谐阵的箭矢。”
“但是，大地神系的环术守强攻弱却也是一个最明显的缺点。”
“要完成脐环的主纹，就算是修炼出了磐石巨盾，也无法单独狩猎星兽，必须要有狩猎团与之配合。”
“而强大的狩猎团的核心，通常离不开一位强大的念师。找到一位能够看穿图鉴‘问题’的念师，完成下品神术的难题，就全都迎刃而解了。”
这一次轮到江纹申眨巴眨巴眼睛了。他多少有些意外，巴塔去世的父亲看问题倒是简单直接，直指核心。
功法图鉴分为“功法”和“图鉴”。
一种普遍的观点认为：图鉴当中最为关键的其实是每一道星环的主纹。
聘请念师绘制纹身草图的目的，是对图鉴“因人而异”的进行若干道副纹的小范围调整，使其更契合当前依照图鉴进行修炼的星师。
然后，江纹申看到巴塔期待的眼神，这才后知后觉的指了指的鼻尖，半信半疑的问道：“你......该不会是想忽悠我加入你那个什么磐石狩猎团吧？”
巴塔连连点头：“诚邀！大师，我这可是诚邀啊！决对不是忽悠！”
江纹申直接否决：“这事免谈！我答应你的事情，现在还有效。给你一柱香的时间去把纹身草图上面的星纹准备好，我就帮你完成两道踝环。过时，不候！”
巴塔知道对方愿意给自己另外完成两道踝环已经是极大的人情了，便点了点头，拿上了纹身草图，便冲了出茶室。
江纹申刚刚起身抓起桌上的金元宝和几银碎银想给巴塔，结果喊了一声没喊住人。
他笑骂了一句“毛毛躁躁的”，然后将“谢客”木牌挂到了门外。
江纹申坐回到椅子上，一边翻阅着茶室里关于星纹基础知识的相关书籍，一边安心等巴塔返回。
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巴塔便冲了回来，抱着四个雪花箱。
江纹申这时自然不好意思再问巴塔怎么购买到星纹的了。
他示意巴塔可以先将其中两个雪花箱打开预备好。
巴塔此时有些患得患失的问道：“大师，纹身上面真的可以多加一颗界点吗？”
江纹申先提取出来的是一道双界点星纹。
他一边提取星纹，一边说道：“没有人想过单界点星纹，因为单界点星纹通常都是元纹，实在太普通了，通常在单纹星兽身上便轻易可以获得，这才被认为是鸡肋。”
“并且单点星纹极不易定位。似乎放哪里都行，但同时似乎放哪里也都不行。”
接着，江纹申示意了一下，巴塔便将靴子脱了下来。
江纹申一鼓作气的接连将一道双界点星纹和一道单界点星纹加附在了巴塔的脚上。
与手环相同，最后一道星纹被纹星激活之后，同样与脚上其他的纹身星纹形成了谐振。
不过，完成环术之后的踝环，看上去像是泥土的材质，甚至隐约能够闻到泥土特有的气息，看上去甚至丝毫不起眼。
踝环对应脚上的那几道纹身纹，一阵雾化过后，变成了一只大象脚的纹身。
但是，巴塔显然比刚才更加的兴奋，不停的念叨道：“‘土’星属性！”
“有了这个踝环，只要双脚踩在地上，就能得到‘土’星属性源源不断的增幅。从今往后，谁也别想推动我的磐石盾！”
等到巴塔飞快的把脚捅回靴子里之后，江纹申才换了一口气，说道：“你先试一试踝环。”
巴塔应了一声，先是用心的感受了一番踝环完成之后所带来的增幅，一脸喜色的点了点头。
然后，在巴塔靴子外面亮起了十个界点，一阵雾化，转眼之间就具纹出一只象脚。
且不说这踝环的具体威力如何，至少环术是确确实实的完成了。
巴塔紧绷的表情顿时也放松了下来，将剩余两个雪花箱也一一打开了来。
江纹申如法炮制之下，另一道踝环的另外两道星纹自然也是十分顺利的就完成了。
两道踝环的星纹完全相同。
另一道踝环的属性，自然同样也是“土”星属性。
这时，巴塔才激活了两个踝环术，具纹出两只象脚来，大致体验了一番。
巴塔咕哝道：“跟老爸说的一样......除了增加脚上的力量之外，还可以通过象脚的踝环术感知四周的异动，比如说地底下虫蚁的动静也能感知......”
“‘土’星属性的踝环术，这种感知范围和敏锐度约莫相当于是翻了一番，是比单纯的踝环要强不少的。”
“这种‘土’星属性的踝环术配合纹器具纹出来的刀盾，尤其是在防御时，应该会非常实用。”
这时，闲下来的江纹申，自然也注意到了巴塔腰间的那一块赤铜腰牌不见了。
看来“磐石狩猎团”的招牌，那一件赤铜纹器，多半是被巴塔给抵押出去了。
如果不是正好买来的四道星纹都是低等级的，如果不是“磐石狩猎团”多少还值点钱，一块赤铜腰牌多半还不够支付的。
第五十八章 黄牛船票
江纹申见巴塔试得也差不多了，便叫了停，把一张玉扣纸和一支炭笔推到巴塔面前，说道：“完成三道环术了，也是时候写下一张欠条了。”
在巴塔还没完全适应手环，捏断了两根炭笔之后，江纹申决定代写。
“探纹三次共计三十金，草图三幅共计三百金，提取以及加附星纹共计八十金.......”
“本人巴塔，共欠下骨牌号为己午六十七的念师四百一十金.......”
“哦！对了，差点忘了，还有茶室木桩的赔偿。记为二十三金。”
“巴塔欠账的总数修改为四百三十三金。”
巴塔看都不看，直接在欠条下面按了手印，便千恩万谢的离开了。
送走了巴塔之后，江纹申再次恢复了念环至满值之后，又接待了一位顾客。
这一位顾客求的是肘环的纹身草图。
他看到桌面上随意摆着的几块金元宝和月银小船，对江纹申的态度自然是十分恭敬的，一点也没有因为对方听起来像是十来岁的少年而有所轻视。
至于江纹申，有了之前那数次的成功经验之后，确实也尽显念师应有之风范。
尤其是他那一手炭笔临摹的功力，那确实是让人叹为观止。
并且，有了巴塔的前车之鉴，江纹申在收费方面便大胆的向着常规的标准看齐，一幅肘环的草图，加上探纹，提取、加附星纹，总共收了对方一百三十金！
而当对方发现江纹申的纹身草图竟然可以为他额外增加一颗界点之后，简直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了，同样苦苦哀求，问江纹申要了骨牌号码之后才离开。
江纹申看了看茶室内的沙漏计时器，便决定接下来的时间不再接待上门顾客了。
他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要完成：给自己完成两道手环。
至于手环的纹身草图，无非就是激活念环，然后左手的纹星给右手探纹，然后画草图，右手纹星给左手探纹，然后画草图。
看到巴塔完成手环、踝环之后的威力，江纹申说自己不心动的话，那一定是假话。
更为重要的是，完成了手环之后，才能正式开始念师的修炼。
他在茶室内换好了星师的装束，特意挂着民团的狼头腰牌，免得又被人置疑自己的身份。
他来到牙行的司库专区，将手中的纹身草图递给柜台的掌书记，问道：“上面的星纹，你们这里都有货吗？”
那掌书记腰间挂着的便是一面星辰念师的赤铜饰纹骨牌。
他先是看了一眼江纹申的狼头腰牌，然后才接过纹身草图看了两眼，拿一根炭笔在草图上大致比划着，说道：“草图上面除了这一道星纹，其他的都还有存货。”
江纹申看了一眼，自己的运气不好也不坏。
手环所缺的几道星纹，只有一道左手的星纹没有。
掌书记好心的提醒了一句：“抛开价钱不说，这一道星纹十分罕见，通常是提取出来的两三天时间之内就会完成加附。”
“如果峡谷牙行的司库没有的话，白令领的其他牙行基本上也不可能会有的了。”
江纹申连忙问了一句：“那近期有什么方法可以得到这一道星纹呢？”
掌书记没有回答，而是拿着那两张纹身草图又看了几眼，咕哝道：“说来也是奇怪。今天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见到这种笔风独特的纹身草图了。”
掌书记看了江纹申一眼，有意无意的咕哝了一句：“这一位念师，画的可全都是单纹星兽的元纹啊！”
江纹申挑了挑眼眉，若无其事的说道：“既然那一位念师已经接待过几位顾客了，想必是有些真才实学的。否则早就有人闹事了吧？”
掌书记一想也是，自嘲一笑，摇摇头，不再多管闲事。
然后他说道：“你要是寄希望于从牙行购买，就不要抱太大希望。”
江纹申脸色一黯，点了点头，显然来之前已经知道了掌书记所说的这个情况。
掌书记话锋一转，把头凑过来了一些，又说道：“不过，我知道今晚就有狩猎团出发前往问天山脉。他们已经雇好了一艘十二翼海龟星纹船。”
掌书记对着江纹申挤了挤眼睛，又低声补了一句：“租船的狩猎团是月银等级的夜狼团，现在船上还剩余两张散客座位，你只需要十两金就可以登船了。”
现在已经是财大气粗的江纹申听了，心中其实是十分意动的，想想左右无事，便直接问道：“几点起航？在哪里登船？”
掌书记目光在江纹申佩囊上面扫了扫，将手放在柜台上面轻轻的敲了敲，笑而不语。
江纹申顿时明白了过来，从佩囊里面取出一锭金元宝来，放到了掌书记手边上。
掌书记不动声色的说道：“酉时，就在峡谷牙行的空港，船舷号为船-甲-海龟-一七......”
掌书记很贴心的将船舷号抄了下来，然后在背面龙飞凤舞的写下了自己的大名，并告诉江纹申只需要向船员出示这一张签名就可以登船了。
抢到了一张“船票”之后，江纹申这才将纹身草图上的几道星纹买齐了，然后回去茶室完成自己的手环。
看来是跟掌书记所说的那样，纹身草图上的都是单纹星兽身上就可以提取的元纹，因此总价倒是颇为亲民。
加上“船票”的十金，江纹申付清了购买五道星纹的费用，居然还剩余二十两金，一些碎银和一只月银小船。
嗯！是的，还有一张价值四百余金的欠条。
回到茶室之后，江纹申关好房门，很顺利的就完成了右手的手环。
尤其是当最后一道星纹被手环激活之时，右手上那些已经完成了的纹身全都亮了起来。
这些纹身、星纹形成了一种完美的谐振，以一种共同的玄妙节奏忽闪着。
完成右手环最后一块纹身拼图时，江纹申才算是体验到了巴塔当时那种打了一个哆嗦的感觉。
那种大雪天泡在温泉里的时长，明显延长了不少。
由此大致推断，完成环术之后对身体的增幅，强度约莫是肘环纹身那几道星纹的两三倍之多！
右手环纹身也因此新增了一颗界点。
第五十九章 峡口牙行港口
右手上的星纹总共有七道，全都是来自于似乎价值不高的单纹星兽之元纹。
然而，正是这些元纹，却同样顺利的完成了手环，并且构建了十个界点的手环星纹系统！
不过，完成了的右手环，此时看上去像是西游当中齐天大圣头上的那一道“金箍咒”，通体金光灿灿，内侧有符箓一般玄妙纹路隐隐发光。
江纹申一脸兴奋的振臂：“‘金’星属性！”
接下来，自然要测试一番手环术的效果。
江纹申激活了手上的星纹。
在江纹申的感知当中，星纹自行拼成了一球状，手环像是星纹球的“赤道”。
界点则在球面形成一个星象。
星象只是昙花一现，变成了一团星云！
然后，星云才一阵雾化变成了一只五趾的金色爪子。
说时迟，那时快。
手环术的释放，其实只是在电光石火之间，甚至比巴塔的熊掌手环术至少还要快上那么一线！
一时之间倒是看不出来这是属于什么星兽的爪子，自然也就不知道手环术的效果具体是什么。
江纹申的右手上一只栩栩如生的五趾金爪的纹身，纹身上总共点缀着十个界点。
之前那七道星纹，却再也看不出原先的样子了。
手环术的五趾金爪，便是现在的手环纹身。界点闪亮了数次之后便全都隐入纹身之中去了。
江纹申自己自然是能够感觉到手环术给自己带来的增幅。
他打算先简单的测试一番，将左右手向前一伸，熟练的具纹了小锤来。
这一次，即便不尝试起锤，江纹申也已经看出来了手环术的强大！
右手指尖激活的五颗纹星将小锤牢牢的抓住，五趾金爪纹身浮了起来，像是为右手戴上了一只薄如蝉翼的手套。
在右手环术的增幅之下，江纹申仅仅随手一提，就已经可以起锤！
江纹申好奇之下将小锤交到了左手，激活左手环的纹星。
没有完成星环的左手，显然无法像右手那些轻松的起锤！
然而，右手在完整手环增幅之下虽然可以起锤，但要是想使用那一个简单的招式，却也只是两锤起，三锤止，同样无法多次或持久。
江纹申将手环恢复到满值之后，同时激活了右手指五颗纹星以及手掌心的九颗纹星。
小锤上也显示出相应的界点来。
这一次，有九五星尊天赋的纹星加持，小锤起锤不仅明显顺畅了几分。
岱钦的那一招，江纹申勉强能够模仿了出那种举重若轻的神韵来了！
仍想进一步测试右手环术的江纹申，很快就把目光转向了那一个已经被巴塔拍了一记熊掌的大木桩。
右手环术还没有退环，正好用来完成最后的测试。
江纹申举起右手来，五趾金爪随即闪现。
他在木桩大片龟裂上面虚拍了一掌。
然后，木桩就像是劈好的木柴一般，四分五裂，散了一地！
不过，手环术随着这一拍，也退了环。
手环以及那一个五趾金爪纹身隐去不见，进入了冷却期，暂时与江纹申断开了心有灵犀的联系。
伴随着手环的大幅增强，限制也相应的增加了。
拥有属性的手环强制退环之后，不再是可以随时恢复的黯星状态，而是进入短期内无法使用的冷却期。
江纹申此时有些能够体会巴塔当时的感受了。
将这一截星纹船上的老木桩拍裂和拍散架，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级别！
江纹申的手环纹身，与巴塔界点数目相同，威力竟然增强这么多！
“金”星属性，果然是无坚不摧！
接下来，江纹申将手环恢复到满值之后，将左手的几道星纹顺手也给完成了。
最后，江纹申结算了租用茶室等等的相关费用，这才前往港口。
这时，天色渐暗。过不了多久就要天黑了。
峡谷牙行的港口，可比民团的泊位“高”多了。
江纹申根本不需要向人问路，直接朝着港口方向走去。
据说那是七纹星兽的一具完整骨架。
骨架垂直的立在那一大片空地之上。
森森白骨表面，有玄妙无比的星纹时隐时现，仍好像是活物一般。
之所以说是完整的骨架，是因为除了民团泊位那种脊椎骨、肋骨之外，还有完整的头骨甚至四肢。
脊椎骨内的骨腔已经被挖空，通过滑轮组以及巨大的升降平台将每一段骨节连接起来，用于升降大宗货物以及分量极重的物品。
另外还在骨节外面修建了螺旋梯样式的栈道，方便小件物品以及人员上上下下。
其实，当看到两头巨大的六足驮兽可以在一根肋骨之上相向而行运送各类物资，便能知道这一座港口究竟有多.......大！
那些星纹舰船，都是停泊在两排肋骨外侧的泊位之上。
那些泊位，则是来自四纹或五纹星兽的骨架，以适应不同翼级的星纹舰船。
抬头看去，港口的泊位虽然没有停满舰船，却已经至少有二十艘星纹舰船在进行紧张的装卸，登舰、离舰人员也不少。
江纹申根据栈道入口处衙役的提示，得先上到港口顶层的那个头骨，呃，应该说到那个海事大厅去，将手中那一位牙行掌书记的“签名”换成真正的船票。
等到江纹申在海事大厅四下张望的时候，已经有人主动上前询问了。
那人穿着海事大厅的统一马褂短衣，看了看江纹申的“签名”便将他带着了其中一个柜台，换到了一张正式的船票。
“左手边，七层第九泊位。”马褂指了指一个大致的方位，便又去接待其他人了，忙得脚不沾地一般。
江纹申只好自己一个人找了过去。
海龟船，顾名思义，就是形似海龟的星纹船。
当然了，特指船底形似龟壳，整体形状和功能必须得是进行长途航行的星纹舰船。
海龟船一侧的船舷搭了楔形的长木台，正在装货，船员们都是从两侧的绳梯上下。
负责检票的船员，领针是一个锚两条杠。
水手长验过了船票，随口说了一句：“亮环！”
第六十章 拔出萝卜，有了一个坑
江纹申虽然有些迟疑，还是激活了自己的手环、肘环。
诶？！对方明显是看到手环和肘环了。这说明约莫是半天的时间，职业的隐身状态就归零，可以重新选择对人显露的职业了？
不过，水手长看到了亮环之后，微微皱起眉头来，置疑道：“六环都没达到......是谁发了这一张船票给你的？那些掌书记想赚钱怕是想疯了吧？！”
江纹申四下看了看，突然发现了一个“熟人”正在船舷边上看热闹。
这人正是欠下江纹申一屁股债的巴塔。
巴塔倒是个热心肠的。
他虽然没有认出江纹申来，仍是扬了扬手中的船票，陪着笑脸说道：“水手长，这一位小兄弟的散座跟我是捱着的，我跟他搭档吧！没事没事，坏不了事的！”
水手长没好气的看了巴塔一眼，说道：“六环之下星师不登船！这是我们船长定下的规矩，要不你去跟船长说理去？”
巴塔顿时就嗫嚅着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江纹申此时有些心痛花出去的那十金了。
黄牛票真的不能买啊！
只是，这种事情怎么好跟水手长解释呢？
这时，一个水手从远处一个泊位快步走了过来，在水手长旁边附耳道：“头儿，那个新招募的水手跳槽了，到另一家船行去了。”
水手长低声咒骂了一句：“当时就应该让他签了雇佣契约再回去取东西的！马上就要起航了，现在倒是叫我去哪里找一个水手......”
水手长看了看江纹申笑眯眯的摸出的狼头腰牌和一个锚一条杠的领针，半信半疑的问道：“民团的水手？你，年纪也太轻了一些吧？”
惊诧可不止水手长和水手，巴塔也是一脸懵。
江纹申呵呵一笑，一脸矜持的答道：“年纪是小了一些。因为我原定是半年后才要入读海事学院。”
水手长查验过腰牌和领针，虽然心中已经信了个七八成，但是还得亲自检验一番才行。
“跟我来！怎么也得先试试你手上的本事。你就用......一对尾翼吧！”水手长当先顺着绳梯爬了上船，领着江纹申向船尾走去。
那个报信的水手被安排临时接替了验票登船的工作。
巴塔好奇之下也跟着水手长和江纹申的后面来到船尾。
江纹申面前的座椅，扶手上的左右舵轮，看上去都是跟飞鱼舰的是相同的样式。
唯一明显的不同之处，就在于前后总共有六张水手座椅，并且都是沿着龙骨的中轴线而分布的。
一号翼、二号翼最长，在船头附近。
三号翼、四号翼，五号翼、六号翼，七号翼、八号翼，长度、宽度等尺寸逐渐变小，都对称分列在两侧船舷。
一对尾翼分别是九号翼和十号翼，则在船尾两侧。
这五对羽翼设计精巧，全部收敛起来的时候就像是星纹船顶上的蓬盖一般，就算是停泊时也可以挡风遮雨，甚至无惧风雪。
水手长看着江纹申坐上去之后光顾着四下打量，就是没有起航的意思，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催促了一句：“小子，赶紧的！”
回过神来的江纹申便将左右手环契入舵轮之中，激活了尾帆的纹器体系。
一上手，江纹申就感受到了海龟船与飞鱼舰之间的差别。
飞鱼舰的舵轮很轻盈很灵敏，海龟船的一对尾翼的舵轮则相对要沉稳了许多。
不过，江纹申却有些着急了。
他现在可不完全是为了不浪费那花了十金的船票而必须要登船，他的真正目的是为了获得那一道星纹的万一机会。
前提条件便是得向这一位水手长证明他确实是合格的水手。否则换了其他的星纹舰船，多半连试一试的机会也没有。
于是，江纹申趁着水手长分神观察尾翼的间隙，亮出自己手环的纹星，激活了舵轮纹器上的界点。
他一时之间也没想太多，左右手环纹星一路增加到了各七颗，海龟船尾已经缓缓抬起来了一丈左右的高度。
即使是以海龟船的体型，这动静可不算小。
不少正在装卸物品或者上下船的船员都好奇的看了过来。
这当中也包括了目瞪口呆的巴塔。
“行了！可以了！”水手长满意的点了点头，示意了一下，喊了停，称赞了一句：“掌舵星纹舰船，快起来很容易，慢下来才见功夫！”
江纹申做事还算是有头有尾，维持着纹星，控着舵轮缓缓的将海龟船降了下去，稳稳的落回到了泊位之上，这才敛去纹星，退了环。
水手长拍了拍江纹申的肩膀，递了一件水手的马褂过来，说了一句：“你看起来确实不像是新手。我就按水手的日薪结算给你吧！”
“呵呵！反正原本也是要出这一笔钱的。”
江纹申接过了马褂，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水手长，我原本是散客，到达狩猎区之后要下船的.......”
“所以才给你日薪啊！就是怕你一去不回。”水手长看到江纹申惊呆的表情，哈哈一笑，又说道：“吓唬你的！”
“其实把我也算上的话，这么一点航程只要有三个水手就可以返航了。只是我们船长比较死板，不达要求就不准我们从港口起航。”
“也只能听他的了，谁叫他是船长呢！”
“你呀，能够一天之内赶回停泊点就再算你一天的薪酬，跟着我们一同返航。否则，你就买其他星纹舰船的散客座位返航吧！”
江纹申千恩万谢的应了一声，穿上了马褂。
不过，他在穿上马褂的时候倒是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
船员身上的马褂都是里外反着穿的。因此，原本马褂胸口位置那两个刺绣的字样就藏在里面了。
那两个刺绣的字样是“顺风”二字。
水手长在离开的时候还交待了让巴塔领着江纹申在海龟船上转一转。
确定了登船资格的江纹申，此时也放下心来，跟着巴塔一起在船上到处转悠，四下打量着海龟船。
星纹舰船与普通的舰船最明显的区别之一，便在于“龙骨”。
江河湖海上的普通舰船的龙骨是精选的上佳木料，而星纹舰船的龙骨......是星兽骨架。
第六十一章 顺风船行
羽翼等级越高的星纹舰船，对龙骨的要求则越高！龙骨的尺寸决定着星纹舰船的框架。
不过，相对飞鱼舰的船身而言，十翼海龟船的船身大了许多，火力要求就高了许多。
海龟船修建有三座炮台，像两颗鱼眼一般，在船头的左右各有一座炮台；船尾还有第三座炮台。
江纹申就看到那些炮手对赤铜星纹炮作最后的检测时，象牙球一般的结构里外共有四层。
那意味着炮手需要修炼出四对星环才能操控这种等级的赤铜星纹炮！这种可是战舰炮的标准！
铛铛！
水手长摇起船舷边上的号钟来，朗声道：“登船！登船！”
江纹申好歹在民团船队待过几天，知道这是海龟船即将起航离港的明确信号，连忙回到自己的尾翼水手位坐好。
巴塔的散客“座位”，就在江纹申登上舵轮座位的左右两排木梯上。
原本江纹申也是得坐在那木梯上的。
海龟船属于常用的补给船，主要负责往返峡口镇港口与问天山脉的其中一个树屋之间的航程。
往返运送各类物资、货物为主，捎带乘客为副，算是捞点外快。
即便是夜狼狩猎团这种月银等级的大团，也不能包下海龟船为他们一家狩猎团服务。
此时，雪狐关陆续派出的哨船已经确定了一线天之外的那些异族已经退走，补给路线重新通航。
巴塔是个自来熟的性子，目不斜视的低声为江纹申介绍道：“那个穿红色星师服的，就是头狼赵刚了。”
江纹申转头过去看了一眼。
不得不说，夜狼狩猎团的座位可比散客强太多了，独占了船舷边上一个作战平台，其实跟包船差别也不大。
这时，水手长停止了摇钟，回到江纹申后面的那个平台站定。
船头的一个中年人回过头来，冲着水手长颔首示意了一下。
水手长便拖着独特韵味的长音朗声道：“起！航！”
就在江纹申好奇水手长怎么还不给进一步的指令的时候，海龟船震动了一下，缓缓的从泊位上升了起来。
江纹申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正是水手长在起航。
水手长左右两侧各有一个半人高的舵轮。那就是传说当中的主舵。
水手长操控的动作潇洒自如，刚柔相济，轻灵柔和，就像正在施展一套养生拳术一样。
正好在水手长前下方座位的江纹申，此时也注意到了从港口起航可不是想怎么走就怎么走的。
港口有专门的领航员给海龟船头的旗手打出各式旗号，引导着海龟船从指定的路线离开，从而避免与其他进出港口的星纹船舷发生碰撞。
在旗手的转达以及在水手长的操控之下，海龟船在几乎可以与其他星纹舰船的船员们握手的距离，安然无恙的将海龟船驰离港口。
江纹申眼中满是敬佩的神色。
他不由得心想：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达到这种掌舵水平。
等到海龟船升高到了云海的高度，江纹申发现因为龙骨是两头翘起的缘故，自己的视角其实比夜狼狩猎团的平台还要好，居高临下，几乎是无死角的环绕全景！
夜色之中，海龟船的十翼上的星纹提供了忽明忽暗的光源。
而作为海龟船最为稳定的光源则是前后三座星纹炮。
一颗曳光弹划出一道彩虹形状的轨迹，在飞行途中为海龟船提供了不逊色太阳的光亮。
而看到远处有同样的曳光弹升起，便知道那是夜航的其他星纹舰船。曳光弹的轨迹，便大致是星纹舰船的航线。
这种奇特的场景看上去，倒是有点像是大海上的鲸鱼浮出海面换气时喷出的冲天水柱。
“一、二号翼，半开！”
“五、六号翼，保持！”
“尾翼，左前侧摆！”
水手长口中报出号令，指挥着海龟船的航行姿态，以及航行路线。
正如水手长之前所说的那样，这一艘十翼海龟船正常航行状态确实只需要三个水手就足够了。
目前来说，江纹申心中对此次航行十分满意。哪怕没能提取手环所缺失的那一道星纹，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江纹申之前配合孔凡，几乎把那一家子狮鹫全给灭了，曾一度以为自己确实已经达到了水手的标准。
现在一看，还有太多需要学习的地方啊！
不过，江纹申还是低估了水手这一个职业。
当海龟船在夜色之中靠近了一线天峡谷的时候，江纹申还在好奇海龟船怎么通过。
然后，海龟船便笔直的朝着一线天峡谷冲了过去。
巴塔在一旁介绍道：“这一片空域羽兽密集，来往的星纹舰船如非必要通常都是由峡谷之中穿行而过。否则一旦升空了，多半会招来上面那些羽兽的攻击。”
江纹申这才恍然。
这时，水手长已经再次通过主舵完全接管了海龟船的航行。
海龟船的一对尾翼比飞鱼舰的羽翼还要短一截。
尤其当其他羽翼全都收敛起来的时候，一对尾翼看上去更像是一条鲸鱼的尾鳍。
接着下来，水手长就通过这一对尾翼顺利的通过了一线天峡谷！
水手长管刚才那上下翻飞，舞龙一般的路线叫做“航道”。
尤其是这一小段航程当中，海龟星纹船大半时间都是以一种接近于各种倾覆的角度在一线天峡谷之中“侧身”而过！
海龟星纹船的龙骨、船舱底的星纹都相继激活了，这才保证船员、乘客以及运来的物资、货物统统“脚踏实地”，不至于掉进峡谷。
当穿过了一线天峡谷之后，江纹申眼前豁然开朗，那充满异域风情的景象，像是进入到了传说当中的异界。
海龟船穿行于一线天峡谷时，离地的高度约莫保持在二十丈左右。
而现在，海龟船像是进入了一片深山老林的一只小鸟。
借着冉冉升起的曳光弹，从海龟船向上眺望，甚至还看不到旁边这一棵树的树冠在哪里！
这种巨大到难以想象的伞形的树，便是生命之树。
峡口镇港口的骨架，在这一棵生命之树的边上，只能算是大树边上的一株小草！
第六十二章 水手长的招揽
巴塔向新手江纹申介绍道：“据说，问天山脉的兽域从某种意义上来看，就是生命之树的‘森林’。嗯，当然了，是原始森林！”
江纹申点头附和了一声。
进入这一片生机盎然的“原始森林”之后，外界的冰天雪地仿佛已经是另一个世界了。
虽然现在是夜里，但是这些生命之树看起来却像是一棵一棵火树银花一般。
树身靠近地面的部分，有不少的夜光苔藓或其他一些发光的植物。那些是生命之树的主色调。
而在树下或树上，还有一些时隐时现的星纹。那些星纹属于零散的兽群。
白令领对于航道附近的生命之树会定期不定期的进行清剿，确保不会出现威胁航道的兽群甚至兽族。
江纹申此次进入问天山脉寻找或求购的那一道星纹，便是一件“地宝”。
海龟船并没有转向离得最近的这一棵生命之树，而是继续往问天山脉的深处航行去。
接下来的航程再次由水手们接管，水手长只需要通过口令来调整海龟船的航行姿态，确保在正确的航道之上。
此时从海龟船向下看去，便会时不时的发现狩猎团的踪迹。
他们手中拿着最简单的灯型纹器，在生命之树的树上树下探寻着。
随着海龟船在问天山脉的进一步深入，狩猎团与兽群或兽族，甚至星兽群相互之间的战斗便时不时会出现。
那场面可比当时江纹申他们与大地暴熊兽群之间战斗激烈多了，有时海龟星纹船还得绕开星力潮汐突发异常的区域，继续航行。
船头那一位总是板着一张扑克牌脸的中年人是这一艘海龟船的船长。
他回过头来朗声道：“好了，各位，我们的船只能停在树屋外围的停泊点。各位作好下船的准备吧！”
船长说完，对水手长颔首示意了一下。
水手长的目光在一众水手身上扫过，停在了江纹申的身上，笑着说道：“尾翼水手，我告诉你泊位在哪里，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江纹申很想问一句，水手长究竟是看中了自己哪方面操船的能力，自己改还不行吗？
万一撞坏了哪里，就算是亮出自己念师的身份，恐怕也赔不起啊！
江纹申心中嘀咕了两句，没有回头，偷偷的翻了一个白眼，应了一声。
泊位很好找，在一座共有三层的树屋旁边。
这种“泊位”还有好几个，其实就是生命之树其中一片“小”树叶的叶脉。
这种叶脉对于星纹舰船来说，非常贴合龙骨的形状，基本上从双翼的飞鱼舰到十六翼星纹舰船都可以停泊在上面。
海龟船的尾翼不如飞鱼舰羽翼灵敏，现在倒是成了优点了。
海龟船在江纹申常规的操控之下缓缓的停在了泊位之上，降落过程十分平稳。
水手长看着江纹申细致的检查了尾帆左右扶手内的晶石，眼神之中的赞许愈发的明显了。
他叫住了准备下船的江纹申，对后者说道：“黄石郡民团的船队每年就是走一两次补给航线，没有什么锻炼的机会。”
“尤其是你这种年纪进了民团船队，一进去就等于是养老。”
“你要是想学真正的航行技术，就加入我们顺风船行吧！”
水手长看着江纹申脸上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知道这个少年是个有主见的，便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他话锋一转，又说道：“当然了，从海事学院毕业出来便可以登舰，进入位面战场，建功立业，获得爵位、领地也都是指日可待的。”
说完这么一番勉励的话，水手长叮嘱了江纹申，告知约莫十二个时辰之后会再次返回这个停泊点，返航峡口港口，便挥手送客了。
江纹申从绳梯下了船，走在那一片比自己院子还要大一些的叶子上面，感觉自己有点像是在渡轮之上，略微有些起起伏伏。
叶脉上面嫩绿的星纹忽隐忽现，照亮了众人脚下的路。
看了看其他人都是习以为常的表情，江纹申便也只好跟着众人从街道一般宽敞的叶茎上离开。
从这个高度四下看去，完全看不出冬季的影子，连一片雪花也看不到。
海龟船上的乘客全部离开之后，才从那三层高的树屋里面涌出来十几二十个人，去到海龟船边上，检票，登船。
这一座树屋对海龟星纹船来说只是一个中转站，她还要沿着航道去往下一座树屋，然后才会返航。
江纹申收回自己的目光，看向一旁的巴塔，哭笑不得的问道：“诶！我说，老哥你该干嘛干嘛去，跟着我干什么？”
巴塔陪着笑脸问道：“小兄弟，本狩猎团招人，你有没有兴趣加入啊？”
江纹申摇摇头，说道：“我只是四环星师，还不是要拖累贵团了。”
巴塔搓了搓手，继续游说道：“你加入的话，我们就可以租一艘双翼飞鱼星纹船，开始接独行客的委托了。”
原来巴塔这一次是看中了江纹申作为水手的能力。
这时，正好夜狼狩猎团过来找巴塔，临时招募一个“盾牌”。
看来巴塔在牙行的狩猎团圈子里面也算是小有名声的。
巴塔离开之前还是提醒了一句：“如果你是想寻找星纹，千万记得到树屋去租一个雪花箱。至少返回树屋就可以马上请念师帮你提取并且完成纹身。”
江纹申挥手目送巴塔跟着夜狼狩猎团下到了地面，顺便也观察了一番众人都是如何从至少一百余丈的生命之树下去地面的。
比较斯文的方式便是通过树枝与树枝之间的滑轮组、平台进行升降。
这种升降方式与峡谷牙行的空港是相同的，只是总的层级数多了不少。
比较狂野的方式，便是“跳”下去。
江纹申看到另一支狩猎团直接将一片生命之树的枯叶抛出去，然后纷纷跳了上去，各自占据着枯叶上的一角或一个位置，相互协同着，保持落叶的平衡。
再然后......
江纹申就目送着这一片枯叶飘飘荡荡的从他身边不远处经过，一直落到了地面。
第六十三章 大海捞针寻树荫
那一个狩猎团便大模厮样的离开了。
枯叶被人拖到了滑轮组的平台下面，被绑好，吊上来，再给其他人重复使用。
这种跳楼一般的方式，收费自然就低很多了。
因此时常看到生命之树四周漫天的落叶飞舞，其实也算是一大奇景！
江纹申看到的，多是通过碎银就可以交易，获得枯叶的一次使用权。
江纹申内心还是挣扎了一番的，他有过冲动也跟着跳上去枯叶体验一把。
他倒是不担心别人配合不到位，只是担心自己拖累了别人。
那些枯叶的降落，也不全都是一帆风顺的。
有时一阵强风吹来，枯叶便像是大海上的一叶孤舟一样，很有一些身不由己的感觉。
然后那些星师们便会使用星环甚至环术来使枯叶重新回到平衡的状态。
观察了这么久，在这个站点树屋附近，估计目前只有他一个人是四环星师......
于是，当江纹申挤上滑轮组平台的时候，迎来了那些念师异样的注视，似乎都在嫌弃这个另类的星师。
这让江纹申多少有点里外不是人的感觉，多少有一点想把自己有赤铜饰纹骨牌甩他们脸上的冲动。
在不同层级的滑轮平台和栈道之间辗转了数次之后，江纹申终于能够脚踏实地了。
下到地面之后，江纹申才更进一步的了解到生命之树的巨大。
那些裸露地面的根部，有的看上去就像是一道山梁。
而抬头看向树冠的方向，一时之间会有仰望星空的错觉。
同一趟的绝大多数乘客，都是有狩猎团在下面恭候着的，加入狩猎团之后便直奔他们的目的地。
只有江纹申提着租来的雪花箱，若无其事的向着远离生命之树的外围区域晃悠。
半路上，他想了想，还是找了一个无人的地方再次将静室里的那一张白板面甲戴了上去。
那些夜光的苔藓，飞舞着荧火虫，以及其他一些叫不上名字的虫子、植物也发着光，将生命之树的地面装饰成了流淌的星河一般梦幻。
没过多久，一个穿戴着全臂赤铜纹器的星师出现在了江纹申的身前，作了一个止步的手势。
江纹申摆出念师的架子来，取出自己的骨牌来扬了一扬，然后一脸的爱理不理，从那个星师身边走了过去。
星师撇了撇嘴，朝着另一个方向继续巡了下去。
没过多久，江纹申便来到了这一大片流淌着的星河的边界。
非常奇特的便是，越过这一条天然的界线，一边还有夜光苔藓和荧火虫，另一边就是杂草丛生，阴暗无光。
地面上这一条天然的界线，便是俗称的“树屋地界”。
这时，江纹申先是将手筒调整到顺手的位置后，才将左手纹星招了出来，弯着腰在那一道光与暗的“树屋地界”上搜索了起来。
江纹申左手纹星贴在树屋地界之上移动着，四周但凡有任何风吹草动的话，也会警惕的停下来张望一番。
这种搜索其实看起来有些像是大海捞针，而江纹申为了增加自己在白令领存活的机率，也得尽量保持足够的耐性，力争完成补全左手环的纹身草图的最后一块拼图。
实在不行的话，江纹申也只能尝试在这个站点的树屋发布求购的委托。就是不知道那一个月银小船究竟能够“自取”多少额度。
不过，大海捞针这种事情看来除了耐性，还得看运气。
江纹申今晚的运气，还不错。
在约莫半柱香的时间之后，他左手纹星在树屋地界上找到了一道星纹。
这一道星纹看上去像是一道嫩绿的叶脉，正好落在“树屋地界”的那一条界线之上。
星纹如同是微风中的小草，轻柔的摆动着。
江纹申小心翼翼的将纹星移了上去。
那一道叶脉一般的星纹便像是风停了之后的小草，定住了。
而江纹申同样也定住了。
就在江纹申感知、接触到这一道星纹的时候，他自己仿佛一下子就进入了星纹的世界之中。
这时的他，才对“一叶一世界”的说法有了确切而具体的体会。
他眼前出现了一道超乎想象的星纹体系。
随着他的意识的游走，他能瞬间去到星纹体系之上的任何一处。
这个星纹体系就像是一棵真正的火树银花，而且是一棵极其巨大的火树银花。
如无意外，这一道星纹便是生命之树的星纹！
有了这个先入为主的观点之后，江纹申这一道星纹树当中很快便找到了主纹。
如果说主纹便是生命之树的......“年轮”！
那么，或许那些根、枝、叶上的星纹，便相当于是生命之树的“副纹”。
至于江纹申手环当中的这一道叶脉一般的星纹其实也并不是单独存在的。
江纹申很快便在火树银花树冠边上的一道副纹找到了一个缺口。
当江纹申从这一个缺口垂直的向地面看去时，便能发现树冠上这一道星纹缺口部分，大致是“投影”到了地面，变成了那一道叶脉星纹.......
江纹申心想：或许这才是为什么这一道独一无二的地宝星纹会被称为“树荫”的原因吧！
此时的他已经回过神来，与生命之树星纹之间的那种玄妙联系自然也断开了。
江纹申招出左手，靠近那一道树荫星纹。
与之前几次相同，树荫星纹与江纹申左手纹身之间形成了完美的谐振。
这就是左手环缺失的最后一道星纹！
接下来的事情，便是将“树荫”星纹提取出来，加在自己左手之上。
“喂！那个谁，你不是想着就这么提取‘树荫’星纹吧？”一把清脆如同百灵鸟一般的嗓音飘了过来。
江纹申身体僵硬的缓缓转过身来，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吓着他的，不是那一把百灵鸟一般的嗓音，而是突然之间铺天盖地而来、恐怖的星兽气息。
这种气息，别说双纹大地暴熊，哪怕是那一头四纹狮鹫与之相比，也多有不如。
江纹申突然看到了不远处的拱形树根上有一个蔓藤编成的秋千亮了起来。
第六十四章 提取树荫地宝星纹
秋千之上，除了蔓藤的星纹，还有五颜六色的花朵的星纹也亮了起来。
这些光亮像是萤火虫一般柔和，交相辉映之下自带着一阵朦胧的梦幻。
秋千上面坐着一个扎着双髻的素白襦裙少女，悠哉荡着秋千，裙摆随风而动，长裙下面露出一双湖绿色的翘头履。
整个人显得仙气飘飘。
如果这里不是问天山脉，江纹申看到此情此景之时多半会误以为自己无意之中闯进了大户人家的后院。
仙气少女样貌第一眼是不如茶室里向江纹申购买纹身草图的少女那么惊艳，却仍是有一种极为独特的气质，仿佛是一株空谷幽兰，清新脱俗。
不过，刚才那让江纹申几乎有一种窒息感的压迫，蓦然消失了。
江纹申这边还在想着如何应对眼前怪异的场景，那仙气少女又开口了。
她说道：“已经有三个星象念师，一个药师，在这里找过了。我一直在等，看看谁能把这一道连我的亲和力都无法与之匹配的树荫星纹找到。”
“你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属性亲和，才能激活这么特别的树荫星纹。还有，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星师在完成手环时就需要用到一件地宝星纹的。”
“你的师尊或前辈，或者指点你来找这一道地宝星纹的人，多半是星云念师吧？”
江纹申眨巴眨巴眼睛，无可无不可的笑了笑。
仙气少女又说道：“让我来帮你吧！这一株地宝星纹的灵性很强大，如果手环不是木属性，恐怕是无法将星纹完整的提取出来的。”
她说完，便直接激活了一只手环。
这一只手环是充满生机的嫩绿色，手环四周有菟丝子一般的细枝缠绕，还有几朵色彩绚丽的花朵。
看上去更像是一个精心编织而成的漂亮手花环。
江纹申思忖道，看来对方没有理由要欺骗自己。
这一位仙气少女之前在黄石的小县城为江纹申的娘亲看过病。不过她当时戴着一顶黑纱帷帽。
她正是此次跟随黄石郡民团换防的闾茹药师！
药师虽然是星师的一个分支，但是绝对是最为特别的一个分支，无论是高高在上的念师还是神术师，都不愿意得罪任何一位药师！
江纹申自己也担心，如果对方说的是真的，过了这个村，就没这家店了。
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了树荫地宝星纹，万一无法提取出来，那不是白来这一趟了吗？
闾茹看出了江纹申的犹豫。
嗡嗡嗡！
她干脆一口气亮出了八道星环。
一对手环，都是“木”星属性。
一对肘环，都是“水”星属性。肘环像是一条环形的清澈小溪，隐约能听到潺潺的流水声响。
一对肩环，都是“火”星属性。
肩环是由岩浆闭合成环形，上面一部分已经冷却形成了焦黑的熔岩，另一部分则仍是翻腾的岩浆。
一对踝环，都是五等星，暂时还没有属性。
八环星师对上四环星师，丝毫不夸张的说一句，前者一根手指就能解决后者！
闾茹没好气的说道：“看出来了？我是八环药师，还能贪图一道树荫地宝星纹？我自己不能提取？就算我自己用不上，难道我还租不起一个雪花箱吗？”
事实胜过雄辩！
至此，江纹申对仙气少女的等级已经毫无疑问，虽然对方目的尚且不明，但是多半是没有恶意的了。
再说了，江纹申扪心自问，他身上又有什么能被对方看得上眼的呢？
不过，江纹申还是出于谨慎的问了一句：“劳烦药师提取星纹，我应该如何支付酬劳？”
仙气少女摇头道：“不需要酬劳！这是我与树荫宝宝的约定。”
江纹申听到仙气少女对树荫星纹这么“童真”的称呼，这才留意到对方这一次留着双髻，其实跟自己年纪应该差不多。
江纹申不再多说，将雪花箱留在原地，退后几步站定，留出足够的空间和距离。
仙气少女走到树荫星纹边上，激活纹星，招出一对手环来，开始提取星纹。
她提取的手法果然与众不同。纹星固然是用于提取星纹，但是一对“木”星属性的手环却一左一右将树荫星纹“夹”在了中间。
树荫星纹最初对纹星确实十分抗拒，扭来扭去。但是在一对“木”星属性手环就位之后，显然就顺从了一些。
在这个过程当中，闾茹的一对手环的星等转眼之间便下降了两等。
“水”星属性肘环激活，一上一下，“夹”住了树荫星纹。
这时，一对手环和一对肘环像是四面墙一般将树荫星纹围在了中间。
“木”星属性手环之上，探出三两根莬丝子，就近从旁边“水”星属性肘环的溪水之中汲取了几颗晶莹的小水珠，然后将水珠轻轻的点在了树荫星纹的叶脉之上。
水珠落在叶脉之上，像露珠一般滚动着。
这时，树荫星纹已经没有任何抗拒的姿态，反而像是被挠胳肢窝一样，很有一些花枝乱颤的意思。
这其实多少已经超出了书籍上记载的那些提取星纹的常规方式，多半用上了药师一派的独门方法。
与之相对应的便是闾茹左、右前臂上这些界点，很快也各自熄灭了三个！
即便是这样，那一道树荫星纹仍然是与植株载体呈现一种藕断丝连的状态。
到了这个时候，仙气少女仍是不紧不慢的提取着星纹，仿佛手中拿着的是一根铁杵在磨着，打算磨成一根针。
如果不是江纹申已经转职为念师，他多半是看不出来提取星纹的缓慢进展。
终于，约莫过去了一刻钟的时间，树荫星纹与植株之间的第一根“丝”，断了。
这只是一个开始。
第二根“丝”，第三根“丝”，都相继断了，对应的一块星纹从植株之上脱离了出来。
等到最后一根“丝”也断了，江纹申这才发现树荫星纹与之前所看见的生命之树那巨大无比的星纹，在形状上还是颇为相似的。
在树荫星纹与植株完全脱离之后，仙气少女这才只留纹星，敛去了其他的星环。
一阵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的星力潮汐朝着四周汹涌而去！就连树屋地界外面的阴暗区域也为之一亮！
第六十五章 赠品是四纹云豹
至此，这一位八环药师消耗了手环四个星等以及星环系统总共六个界点，才完成了对树荫地宝星纹的提取。
这种提取地宝星纹的方式堪称是神乎其技！须知闾茹她可不是念师，根本没有念环！
接下来，闾茹通过手环将权荫星纹放入了雪花箱内。
她等到雪花箱内的星纹被激活了，冒出了丝丝寒气，这才敛去手环，盖好，轻拍了拍盖子，喃喃道：“宝宝，姐姐要走了。你要乖乖的哦！”
江纹申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眼神当中藏着一丝期待，厚着脸皮说道：“请问药师大人还会返回黄石郡坐诊吗？”
闾茹提取完树荫星纹之后，似乎已经斩断了她对此地的丝丝牵挂，此时的态度有些拒人千里。
她淡然的说道：“我还在行医，远没有达到出师的水平。就算到时可以坐诊、出诊了，那不会再是免费的了。”
江纹申对闾茹的话其实是有些将半信半疑的。
不过，他不敢再多问了，担心会适得其反，惹得对方不高兴，断了为娘亲求医的最后一线机会。
树荫星纹一事已经欠了对方太大的人情，还了这人情之后再来说其他。
江纹申目光在闾茹衣襟上绣着那一朵木兰花上面扫过，心中暗自猜想，木兰估计有可能与她的师门有关。
闾茹抛了一颗丝毫不起眼的小果子给江纹申，说道：“哦！对了，那个异族少女......反正你如果改变主意了就用这个告诉我。捏碎了它，我就能找到你。”
闾茹说完，便踏着欢快的步子，走进了树屋地界之外的阴暗当中。
边界之外亮起了六道星纹，一闪而过。
这六道星纹，都在一头星兽身上。
江纹申看不到这一头星兽的全貌，因为对方只是在一片漆黑当中亮了纹，针对某人再次警告了一下。
星兽随即便隐入了黑暗之中。
江纹申只能听到闾茹轻巧的脚步声，哼着悦耳的曲调，越走越远。
江纹申低头看了手中的小果子两眼。那是一个蚕豆大小的黑色果子，表面有星纹时隐时现。
江纹申不敢在这里再待太久，提着雪花箱，转身便向着树底下滑轮平台的方向走去。
他还没走几步，无意间看到了一头四纹花豹正酣睡在不远处草地上。
它身上的每一个圆形斑点，其实是“金”星属性星纹为底，“雷”星纹属性星纹为边。
“风”星纹属性星纹在四掌之上。
一对长长獠牙上面的星纹，是呈现出一种冰花的颜色、材质，一股冰天雪地的气息迎面而来。
这是“水”星属性与“风”星纹属性融合而成的“冰”星纹属性。
“冰”星纹属性是白令大陆之上星兽当中较为常见的一种属性。
这一头四纹花豹距离他刚才发现树荫星纹不过是四五十步的距离！
四纹花豹子身上的四道星纹以一种呼吸的节奏忽闪着。
一条手臂粗的蔓藤将四纹花豹束缚起来，绑成了一个粽子的模样。蔓藤上的那些荆棘密布，大半都刺入了四纹花豹的身体各处。
蔓藤表面的星纹忽闪的节奏略微领先于星兽身上的星纹的节奏，两者之间就这么相互呼应的忽闪着，有些像是一唱一和。
如果这一头四纹花豹在江纹申刚才搜索树荫星纹的时候发起袭击的话，江纹申就死定了！
如无意外，便是闾茹使用环术顺手解决了这个隐患。
江纹申一想到这里，心里不禁有些后怕，除了眼前这一头四纹花豹之外，对闾茹的实力也有些敬畏。
他想象不出来仙气少女究竟是怎么无声无息的解决掉这一个大麻烦的！
当然了，按照闾茹拒人千里的性子，多半是不希望四纹花豹影响她提取树荫星纹才出手的。
这一下，前后欠了两个天大的人情，江纹申就算不为娘亲求医问诊，在白令大陆完成轮戍之后也必须得找到闾茹把人情还上！
江纹申蹑手蹑脚的绕过四纹星兽，根本不敢打对方的任何主意。
万一那少女制住星兽的环术的效力正好失效了，那么江纹申的乐子可就大了。
没过多久，在返回树屋的途中，江纹申正好又遇上了之前试图拦下他的那个星师。
对方这一次倒是对着江纹申客客气气的拱了拱手，说道：“多谢念师大人出手解决了一个小麻烦！”
江纹申想了想，半信半疑的问了一句：“那一头四纹云豹？”
星师显然是会错意了，小小的吹捧了一句：“是的！四纹星兽对念师大人来说，自然也只能算是小麻烦了。”
“按照惯例，树屋与大师各选两道星纹。”
江纹申挑了挑眼眉，心中暗道一声，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日后找机会再一起还给闾茹吧！
于是，他若无其事的说道：“那就这么办吧！”
那星师看江纹申还是那一幅爱理不理的样子，便住了嘴。
他指了指大致的方位，对着身后几位星师示意了一下。那几个星师便火急火燎的朝着那边去了。
没过多久，另外两个星师把一头星兽的尸体拖了过来。
江纹申一看，果然就是之前那一头被蔓藤星纹给制住的四纹花豹。
负责巡逻树屋地界的几位星师自然不会放过一头没有抵抗能力的四纹花豹，趁它病，要了它命。
于是，江纹申一边装模作样的绕着四纹花豹的尸体走了一圈，一边不动声色的通过百兽图确定了自己可以从星兽尸体上提取三道星纹。
这一下，江纹申就有些发愁了。
一来呢，他有点不太好意在三位星师面前暴露自己只是一个星辰念师。
毕竟人家已经称他为念师大人，并且将四纹星兽算作了他这一位“大师”的战利品。
二来呢，人家刚才明明说好了双方各取两道星纹，自己如果要多拿一道星纹，应该付出什么代价呢？
江纹申心念电转，便决定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扯着念师大人的虎皮从对方手上买下来第三道星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