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彩的事(女出轨 叔侄盖饭1v2)》 1、低声些,这难道光彩吗! 今天是安云暄和庄翊的家人第一次见面的日子,地点定在本地高档酒楼的包间,安云暄再三确认自己的着装是否得体,还对镜子摆出了有别于职业性笑容的宜家宜室微笑。完美! 庄翊是他们家里最小的孩子,比他上面的那个姐姐小了十来岁,父母生他时已是高龄。如今庄翊学成归来谋得一份高校的教职工作,他的年纪不算小了,更遑论上面的父兄辈,一家人盼着他的婚事已久,安云暄和庄翊二人都很看重今天的这次见面。 安云暄满意地走出卫生间,在过道上和路人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她下意识地道歉。 “谢金妹?”来人的声音带着讶异。 这是一个承载安云暄前十八年不堪回忆的名字,她惊恐地抬头,看到一张意想不到的脸。 自己高中时的前男友,辛越。 她瞬间黑了脸,一副凶神恶煞的做派,恶狠狠地对辛越说:“别叫我这个名字,我早改名了你不知道?我现在叫安云暄。” “安云暄是你?!”辛越差点叫了出来。 “干嘛?”听上去他更熟悉她的现用名,却不知道那就是她本人。 “庄翊是我小叔!”辛越咬牙切齿地说,“今天的饭局是我爸办的!你怎么会和我小叔谈恋爱?” “什么?”安云暄是听庄翊说过他随母姓的事,也知道今天的饭局是庄翊大哥主持的,但她不可能把现任和多年前的前任想成一家人啊!她说:“在学校认识的,他是我学校的老师,怎么?” “我这几年都在国外。”辛越说了一件安云暄根本不在意的事,“谢……安云暄,当年是你甩的我。” “哈?”安云暄非要和辛越在洗手间外的走道掰扯起往事了,她听不得这突如其来的脏水,“怎么是我甩的你,是我上了大学你一条消息说异地恋没意思咱俩散伙吧!全平台的账号都拉黑了!” “那不是我,你别乱说!”辛越说不过她,“你现在在做什么?我说工作。” “律师。你没听你爸妈说未来小婶的事吗?”安云暄说。她还是个实习律师,没有独立执业的资格,但只是规定不能以律师的名义招揽业务,没规定不能在前任面前小牌大耍。 “……你高中的时候说对法律没什么兴趣的。”辛越再提往事。 “你高中的时候六门加起来不到三百分也没妨碍你出国留学啊。”法学院不是安云暄高考专业的第一志愿,这事和她的曾用名一样被她划分进了成年前的回忆区块,跟如今的自己是两个不同的人了,“你爸妈知道我们交往过吗?还有其他亲戚。” “要知道我们也不会在这里对话了吧。”他回国不久,在父亲的公司里跟着打下手,说不上悠闲,突然听父亲提了一嘴小叔要带女朋友回来,女方叫安云暄,刚工作不久,仅此而已。他没多问,也没要照片来看。 “总之我警告你别和任何人说我们以前的事,还有那件事。”安云暄放了狠话,即使她好像找不到什么威胁辛越的有效凭证。 “为什么?”辛越问。那件事又是哪件? “这有什么为什么的?”安云暄踩了一脚辛越,“这难道光彩吗?” 谈笑间,安云暄觉得自己应该扮演好了庄翊未婚妻的角色,符合他家人的要求。为了不触及她的心事,交往的这两年里庄翊也鲜少提到他的家人,安云暄对庄翊的家庭情况知道个大概,要概括的话,是和她家来自两个阶层,这一句话就足矣。 庄翊的父母年事已高,大哥主动扛起了抚育幼弟的责任,庄翊的童年和少年时期大多和大哥一家人一起度过。这次的见面也是由大哥先把关,之后再一起回到老家与其他亲人会面。 大哥大嫂对安云暄热情却不冒犯,欢迎她加入他们的家庭。有庄翊的交代在先,大哥大嫂没有提到家人十分关心的婚育问题,说顺其自然就好,好好发展事业,爸妈那边他们也会帮忙劝说少提这些的。 安云暄松了一口气,她心底仍然不安。 她的余光能时刻感受有凶狠的目光注视着她。想也不用想,是辛越投来的。每每她回望过去,辛越都是匆忙地别开脸,假装没事人一样看着包厢角落的布景,这样的动作甚是刻意。 辛越是属于另一个时期的她的印记。那时候她还叫谢金妹,扮演着海城二中的阴暗面,而辛越就是靠关系进二中的公子哥之一。她知道他们的“恋爱”只是始于辛越和朋友们的一个赌约,但她也无所谓,和辛越的交往是她一潭死水的高中生活里的缤纷点缀物,也是十七八岁时稍纵即逝的快乐。 但那都是过去了,辛越为什么要拿这样的眼神看她? 过家家式的高中校园恋爱,谁也没欠过谁吧? 还是说他想用她最不堪的秘密来阻止她嫁给庄翊,这不需要确切的理由,只需要一句小学生式的“看你不爽”。 除去她在道德上有瑕疵的隐瞒,光是现男友是前男友的亲叔叔这种荒谬关系,让安云暄尴尬到脚趾抓地。 该庆幸当年和辛越没做到最后一步吗……还是该为自己的前景担忧…… 出饭店时下起了雨,庄翊送安云暄回她的住处。 “感觉还好吧?我和他们说了不要提那些有的没的。”庄翊说。 “还好啊,你家人挺好相处的。”安云暄想了很久还是问了,“辛越是你侄子?没听你说过啊。” “啊,是的,你们认识吗?”庄翊记起了辛越也在海城二中读过,从年龄推断是和安云暄读书时有重合的时间。 “算是认识吧,他很有名的,没想到会是你家人。”安云暄没指望自己和辛越那货能天衣无缝地装出二人不曾相识过,只是装成不熟的普通同校同学还挺有把握,毕竟如今的他们也能真正称得上不熟二字了。 “这样。”庄翊若有所思,说,“跟他的相处有限。虽然年纪差得不大,但我一直在外面上学,只有小时候跟辛越待一起的时间比较多。他还算好的,更小的侄子外甥我差不多就只知道名字和长相了。” “哦。”安云暄发觉自己做错了。庄翊和辛越的年龄差距不算大,庄翊以前说过他在海城时都是住在大哥家里,那么即便后来因为外出求学疏远了,辛越要再想和庄翊拉近距离那也是轻而易举的。 她的想法还是有点简单了。和庄翊交往两年,她从庄翊的言行和性格中推测他和自己一样都是对亲情比较淡漠的人,但回过头来想,是庄翊考虑到了她的家庭背景才避免跟她过多提及家人才对。 饭局之后紧接着调休成的清明假期,庄翊和家人的意思是都工作忙,难得回到老家一趟,一次把事办完成了。庄翊想安云暄是他未过门的媳妇,不好跟着一大家子去上坟,便跟她商量好了跟家人见完面后她就回云城,之后的假期他再陪她出去玩。 当时安云暄可乐着呢,她自己家的坟她都不稀得去上,跟别提未来老公家的坟了。 但现在傻眼了,庄翊和他的家人们要一块待上三天。 她不仅没有辛越的联系方式,还在高中毕业时把所有同学都给删光了,她要想问辛越有没有说漏嘴,要么就通过庄翊联系辛越,要么就直接问辛越本人。 站在房门外,安云暄踌躇,开口:“庄翊,今天可以留下来陪我吗?” “怎么突然说这个?”庄翊抚过她的脸。 “可能是见了你的家人,想到我们很快就是一家人了吧。”安云暄抓着自己的手臂,感觉自己的贸然开口还是失态了。 “是啊,我们很快就是一家人了。别急,好吗?” 庄翊在安云暄额头上落下一吻,安云暄抱着他的肩背回吻脸颊。 “好的,晚安。”安云暄哂笑。 关上门,她叹了一口气。 这不是她第一次向庄翊提起或隐晦或明确的性需求了,每一次换回的都是拒绝。 在辛越之后庄翊之前,安云暄在荷尔蒙分泌旺盛时也和不同类型的男生交往过,这些庄翊都知道。 在她的情感经历里,庄翊的确是最独特的那一个,她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可以吸引到庄翊非她不可的地步,难不成是庄翊有什么拯救困苦女孩的情结? 不过她迷上了庄翊身上那种独有的温柔淡雅特质。可能就像庄翊自己说的那样,爱情到来的时候就是那么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 庄翊的独特还体现在他拒绝婚前性行为上,不是因为宗教因素,是他自身的性观念与安云暄不同。这令安云暄很是烦恼,且不说婚后的性生活质量问题,几次求爱下来她发现自己完全没能破除她的性羞耻。 她对于性的态度经历了几个阶段,她不断变化着,又好像没有走出原点。 她想对庄翊表达自己的欲望,却不想让他认为自己是个重欲到放荡的女子。能产生这种想法,说明她的内心深处还是会对女性重欲这件事感到羞耻的。 而且再遇辛越,她就不得不回忆起很多年前那个和辛越一起度过的下午。 说到底,成年人接受交往对象和前任发生过关系相对简单,但若未婚妻和自己的侄子是差点上过床的前任关系呢? 2、性格里的弊端 次日中午,安云暄收到了庄翊抵达老家报平安的消息。 “今天怎么样?还顺利吧?”她回复。 “还可以,我跟大哥轮着开车。” “你侄子怎么不开?” “小辈,放过他了。”庄翊向安云暄说着趣事,“大哥之前一口答应我不乱说话的,你不在场他还是忍不住问我们几时成婚,先订婚也行。辛越还笑呢,被大哥发现了之后炮火转移到他身上了。” “哈哈哈哈哈。”想象出辛越的吃瘪样,安云暄笑开了,“他没女朋友啊?” “好像没呢,这些年没听说过。”庄翊也不太确定。 这小子至少在24小时之内还算有良心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作,安云暄想。“他在国外读的大学?” “是啊,UDAL。”庄翊说了一个名字,“我以前跟你说过我有一个侄子跟我念的一个学校,就是他。” “不是吧- -|||||,他都能念,我真是败在家里钱不够上了。”安云暄为自己鸣不平。 “以后想念就继续出去念啊。”庄翊说,“听大哥说,他高中后半段还算努力吧,像换了一个人,大学读到一半出去的。怎么,你好像对辛越很感兴趣啊?” 安云暄打哈哈:“他也算二中的风云人物啊,觉得很稀奇,以前听过的名字要和我做一家人了。” 她心说:不是吧,我只是喜欢帅哥而已啊,难道要我说他长得像我前任或者他就是我前任吗? “你的家人要我推你的微信,可以给吗?”征得安云暄的同意,庄翊说了一句很神经质的话,“如果不是先认识了你,会觉得你和辛越更加般配吧,你们年龄也更接近,共同话题也多一些吧^^。” 你有病吧!安云暄吐血,我和你侄子可是真的亲亲抱抱我就蹭蹭不进去的关系啊!她说:“没有啦,我还是更喜欢你这样的。” 安云暄转手通过了辛越的好友请求。 安云暄:? 辛越:? 安云暄:加我干嘛? 辛越:跟你通个气,帮你打掩护,时不时串个供。 安云暄:这么好心? 辛越:你可以跟庄翊分手我还是要跟他做亲叔侄的[微笑] 安云暄:你还是滚吧。 辛越:我发现你真是变挺多的。 辛越:你在哪个律所上班? 安云暄:我是公司律师,不在律所。 辛越:?好吧,不懂这些。 安云暄:又干嘛? 辛越:还说给你介绍案源。 安云暄:这么好心? 辛越:一家人[龇牙] 辛越:还有一点前男友情谊[握手] 辛越和安云暄的对话因为家里的餐桌礼仪中断了,他匆匆吃完,对着家人们说了一句“我吃饱了大家慢吃”,就出到庭院里和安云暄继续聊。 辛越:原来你是实习律师。 这是他在饭桌上得知的。 安云暄:庄翊告诉你的?看不起实习律师? 去年刚毕业的她现在也只能是个实习律师,没资格做别的。 辛越:不是。只是想问你为什么会做这一行。 安云暄:第一志愿没录上,一个个志愿掉下来,刚好最后一个志愿是法学就录上了。学校转专业要求高,读研换专业也不方便,就这么读下来了。 辛越:哦,我记得你当时跟我说过想学医。 安云暄:是啊,临八是X大理科分数最高的专业。 安云暄:临床医学八年,五年制低一些。 安云暄觉着辛越这人高中没好好念,大学又出了国,对国内大学的专业设置和升学路线应该不太了解,给他还多做了一些解释。但她在和辛越好言好语说了这些话之后,又觉得没必要把自己的情况说得详细。她拿捏不准今后要怎么跟辛越相处,硬要说的话她是他同龄的长辈了吧。 她没信心能把和辛越的关系一辈子瞒下去。虽然结婚不止是两个人的事,更是两家家庭之间的事,辛越的父亲又是这个家族实质上的家长,说出往事很有可能因为世俗观念遭到反对,可总比长期隐瞒之后被揭露的好——她明明是知道这个道理的,但她还是隐瞒了更重要的事。 目前看来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先和辛越沟通,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把这事告诉庄翊,再寻求一个合适的办法告诉全部家人。至于她的秘密,凡事都有个优先级吧。 她现在卡在第一步上了。 昨天吃饭时的辛越的目光能生生剜下她一块肉,当面对话的表情也不算友善,线上的对话倒是一股没皮没脸的劲儿。 这人从前就说不上好相处,谁知当下是走向成熟还是走向了变态。 安云暄承认,当年分手的处理方式算不上好,可她都把所有同学删除掉了,对于辛越只是加了一步特殊化的处理:拉黑。因为别人不会再找她,而辛越可能还会再联系她。 过了这么多年,改名换姓,摆脱家庭,完成学业,实习的证都快挂满了,安云暄以为对比高中时的自己能说得上一个脱胎换骨。 当面对关系尴尬的故人,她方知性格里的一些弊病是很难根除的。 最简单的例子,她就没和前任交流过,这些人都是分手后就滚出她的世界的,要怎么才能融洽地和变成侄子的前任相处?她想不出来。 3、那你现在算不算对不起你小叔 “和云暄聊着呢?”庄翊也放下了碗筷,出了通往庭院的落地窗,见辛越在玩手机,表情尤为认真,便走到他身边打趣了一句。 “嘶!”辛越在屏气凝神思考和安云暄的对话衔接,对话框里的字打了又删删了再打,猛地被小叔一吓,手机被丢到了半空,还好他接住了。 这番举动着实让庄翊称奇:“这么激动?看见我像见着鬼了?” “你别吓我啊!”算起来辛越也有很久没有和庄翊独处过了,两人在不同处求学数年归来,多了一层微妙的关系。 辛越回想起小时候和庄翊待在一块的点滴,想再复刻当时的相处模式,辛越心里却多了一个疙瘩,无法自然面对。 “这就吓到你了?”庄翊笑着问,“云暄也特意问起你来,你们以前很熟么?” “你问她不就得了。”辛越还没确定安云暄那边是怎么和庄翊说的,得对好了台词才能帮她圆好。方才他问庄翊要推微信也只说是以前的同学,听父亲说安云暄这个名字没和她的曾用名对上号,再相遇有些事要问她。 这个说法有个漏洞,他和安云暄差了两个年级,在高中里相识也需要学生会、社团之类的机缘巧合,他临场现编也得符合安云暄的个性。 但是庄翊没问,他也就没答,过了一会儿庄翊像刚刚想起来一样才发问。 辛越有点后悔光顾着和安云暄犯贱,没把正事先说了,他还有好多事想问安云暄,要一条条拣着说。 “那你们呢?你和……安云暄怎么认识的。”这个现用名对辛越来说还是太拗口了。 “感兴趣?” “那不是全家人都在操心你的终身大事么。我小叔和我以前的同学凑一块儿了,对我来说平白无故地矮了一辈,是得问问啊。”辛越觉得这对话一定没把他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流露出来,这一贫嘴有点找回以前的感觉,他现在的表情应该挺自然的。 “学校里认识的,她捡到了我的卡,交到校园卡中心的时候我刚好在挂失,一来二去的就认识了。”庄翊琢磨着他的回忆,“云暄挺特别的。高中时的她又是什么样呢?她说过一些但是不多,她说她自己都不喜欢以前的她,联系起她家里的事,大概能想象出来,不过我还是想知道具体的样子。” 辛越敏锐地捕捉到问题里的陷阱,他透露出来关于安云暄的往事越多,那就说明他越了解她,他们曾深交过。可是一味地拒绝回答也会反向告诉庄翊他们在逃避。 “庄翊,你们都要结婚了,她还不愿说,说明那对她来说就是心底的秘密吧。我跟她也就是认识的关系,就算知道一些有的没的,交代给你了我不是对不起她吗?”辛越满意自己的回答,他也不是吃素长大的。就是庄翊走之后他得马上跟安云暄知会一声,他把他们的关系定义为不熟了。 庄翊拍了拍辛越的肩:“那你现在算不算对不起你小叔?” “这时候你就会拿叔的身份压我了?”辛越拍开庄翊的手,“你们这算是订婚了,还是打算以后再办一次?” 庄翊和辛越这俩人比起叔侄,一直以来都更像一对堂兄弟,他们本身年纪差得也不多,庄翊的性格不会让他无端抛出小叔的身份。 “看云暄的意见吧。我想她会等事业发展起来了再考虑下一步。能和她在一起就行,家里给的压力其实我无所谓的。”庄翊耸肩,“云暄想要的我都会给她。” “呵呵。”辛越在庄翊胸口推了一把,走了,“小叔,您算不算象牙塔里待久了有点不问世事啊?连我这刚搜索的都知道案源对律师多么重要,你做老师的帮不上她也多托我爸办点吧,怎么我爸上个月才知道你有女朋友?” 进了一楼的主卫,辛越的脑袋在镜子边咣咣砸了两下,抓狂地薅起了自己的头发,弄得发型全无。自我推敲了大半天还是一时冲动说了不该说的话。 他在为安云暄出什么头呢?庄翊帮不帮安云暄关他这个大侄子什么事啊? 才为自己的高情商沾沾自喜没超过十分钟,他就落败下来,败给了自己的大脑。他沮丧地从兜里摸出手机,看到安云暄的回复。 安云暄:我觉得还是直接和庄翊说了吧,我跟你的关系。 辛越:? 安云暄:会影响你的家庭关系? 辛越:不是。是你先说要瞒着的,我帮你圆了一大圈了你又跟我说你要铺开了说? 安云暄:废话,遇到前任当然下意识地否认啊。但我想了一下觉得瞒下去也不是一个办法。你没意见的话就想想怎么和庄翊说吧,我倾向于直接说。 辛越敲了敲屏幕,她都决定了还问什么?她只打算说这个,说明那件事她已经和庄翊说过了? 只听从客厅传来他奶奶的声音:“翊啊,越啊,都哪儿去了呢?大老远的难得回来一次怎么都不跟家里人多聊聊天呢?” 辛越和庄翊应声被庄女士召唤进屋,一大家子人齐聚在收拾好的大客厅里。果不其然庄女士这一嗓子就是冲着小儿媳妇来的,没说几句话题还是来到了安云暄身上。 “翊啊,妈盼着你这媳妇儿都多久了,怎么带给你大哥大嫂看了不带给爸妈看呢!”庄女士责怪道。她家老头瘫靠在椅背上,手臂颤颤巍巍地摸向旁边的拐杖,也想拿起来指两下庄翊。 没等庄翊开口,大哥辛雷率先向庄女士发难:“妈!我都说了,就是你们这样庄翊才不敢带人家姑娘回来,人小安要上了门,你们怎么可能少说几句?” 4、同学,有兴趣和我谈个恋爱吗 庄女士拉大了嗓门,中气十足,全然不像一个近八旬的老太:“我们答应得好好的,你怎么连你爸妈都不信呢?” “行了妈,”庄翊叫停,“云暄她有事,忙着呢,有一大堆案子积在那里,平时也没个休息日的,等她有空了我一定带她回来。” 辛老头的摇椅吱呀着,他说话也像吱呀:“律师好啊,忙点儿好啊……” “那不行,庄翊,我是你妈还不知道你,一年到头回来几次啊?这年才没过去俩月呢,下次见到你要几时?”庄女士捂胸口,“你妈明年就八十了!你就一年回来一次,我还能见你几次啊!” 这是她老一套的演技了,庄翊看得也无奈,在这事上他确实愧疚。 二姐叫妈别演了,虚三岁才到八十呢,三姐说妈你有空去市里一趟不就成了,真操心就自己办去,四哥两口子带着大女儿在闷声嗑瓜子。老太把遥控器一扔,对,庄翊,你跟小安联系联系,安排好了我上市里一趟,不带你爸去了! 老头哼哼。 辛雷赶紧朝庄翊使眼色,该办的就办了,也没什么理由再拒绝下去。 庄翊回给辛雷一个眼神,不紧不慢地说:“妈,那我还是要跟您说好。云暄的家庭情况比较特殊,应该到了结婚也不会有她的家人参与,也希望你们不要在她面前提这个话题,和催她结婚要孩子之类的,我们只想顺其自然。” 哥哥姐姐都朝庄翊看来,侄子侄女们年纪大的还在玩手机嗑瓜子,没在听这边说什么,年纪小的还在哀嚎追打。 “得了,你才几岁,比我还能念叨。“安云暄的情况被辛雷庄翊两兄弟轮番交代,庄女士也听烦了,大手一挥,“这一窝孩子还不够添乱的呢?我没那兴致!” 辛老头哎哟叫唤起来,意思是他不同意,被庄女士一眼瞪回去了。 辛越看这乱成一锅的场面,再看了看手机上安云暄说的“会不会影响你的家庭关系”,嘲弄地扯了扯嘴角,这一大家子几十年前就鸡飞狗跳过了,犯不着被她这个新晋小媳妇搅得天翻地覆。 “我奶奶也就是你婆婆指着名要上市里见你呢,要不你来我们老家吧,摊牌见家长一条龙办完得了。”他给安云暄发了一条消息,点下发送,心里莫名泛酸。 十七岁的安云暄在海城二中的天台上和他说过,她讨厌她的弟弟和因弟弟引发的一切争端,如果有一天她会结婚,她绝对不会要孩子,把痛苦传递给下一代。 二十五岁的安云暄却作为他小叔的未婚妻, 被他的家人将婚育话题搬到台面上来谈论。 这些人能在这里夸夸其谈,也是因为他们不知道她的身体生育困难吧,也不知道这个检查是他带着安云暄去做的。 安云暄的高中时代是什么样的呢?这个辛越没有回答的问题,是藏在他心底某个角落的专属回忆。 那时候的她还叫谢金妹,给人最大的感觉是阴沉。 辛越只和叫做“安云暄”的她吃了一餐饭,能看得出她变了很多,至少变成了一个有能力融入集体的人。 齐刘海、黑色长直发、细边眼镜、宽大的二中校服和土气的双肩包,这是谢金妹的常见外表。 辛越也见过她脱下眼镜、撩起刘海的精致脸庞,和校服下凹凸有致的裸体。 他也记得那场没做完的爱。 也许是职业的要求,现在的安云暄有意往职场女性的方向打扮,化着偏向成熟的妆容,看上去十分精明利落。她的言辞更像一个普通女生了,目光还如从前一般锐利。 辛越不禁想,交往两年,安云暄会不会和庄翊什么都做了呢? 当年他和安云暄也只交往了几个月。 安云暄最后是和谁完成了那次性爱呢?是庄翊,还是这些年里她交往过的别的男人? 若非安云暄刚才自述了求学工作心路历程的只言片语,辛越对这些年的她可谓是一无所知。 他无从知晓她后来有没有和别人交往过,只能下作地想象安云暄和唯一确切的交往对象亲热的场面。 辛越一边觉得自己恶心,一边控制不住大脑高速运作。 “越哥,你看那边那女的。” “干嘛?” “嘿,就那土包子样,你安的什么好心?不能让咱辛越哥去聊那样的吧?” “我哥他们班的学霸。辛越,你就说你敢不敢吧?” “我说你也忒损了,死读书的能有什么意思啊?就长那样。” 一群损友们七嘴八舌说个没完,话题的主角之一辛越暂时没作声,他远望着走廊上抱着习题册向教师楼走去的女生,问最先抛出话题的朋友:“赌什么?” “赌我叫你一学期的爹吧!”损友很是兴奋,“前提是你能坚持过仨礼拜。” 另一损友说:“看不起谁呢?辛越什么人啊?” 又一人说:“女学霸的口味,很难说的啦!” “呵呵。”辛越轻蔑地笑,快步上前,拦下谢金妹,对她说,“同学,有兴趣和我谈个恋爱吗?” 5、? 这块回忆碎片足以让如今的辛越尴尬到脚趾抓地,但十六岁的他只会觉得自己穿着大一号的校服把袖子撩到手肘以上、双手插兜的样子帅到无以复加,能迷倒万千少女。 “为什么?对我有什么好处?”谢金妹一开口,辛越就想,果然是那种爱学习的女生啊。 “呃。”辛越听到了藏在楼梯拐角的损友们的窸窸窣窣声,他卡壳了一下,目光扫过低处,只一秒就从谢金妹的帆布鞋判断出了她的经济状况。 在制服统一的校园里,能满足中学生攀比心理的不外乎那几个部件,鞋子则是最明显的一个。 也就是几十倍价格的差距吧。 “我零花钱很多。”辛越不经思考地说。 这句话回头看来可能会带有侮辱人的味道,但当年的辛越是意识不到的,还正中了当年的谢金妹下怀。 “好啊,把你零花钱的八成交给我,我就跟你谈。”谢金妹也看出来辛越是个有钱的少爷,她没想到的是,她发挥想象力想象出来的八成,还不到辛越实际零花钱数额的零头。 知道金钱对谢金妹意味着什么都是后话。 在当下的时间线上,她变成了安云暄,从她的衣着上再看不出来昔日的寒酸,大概也有庄翊出手阔绰的帮助。 “?”安云暄回了一个问号。 刚从回忆里抽离出来的辛越差点问她怎样才愿意过来,往上一看聊天记录,人也没说不愿来。 他在放空中回忆了许久,没在听家里人吵嚷了什么,回过神来的时候庄女士挂上了满意的笑容,庄翊又要出院子里去打电话了。 “云暄,我妈还是想尽快见你,抱歉,我压不住我妈的性子。”庄翊向安云暄道歉,他没能按照承诺把见父母的事尽力延后,他和安云暄原本是预计见完大哥之后过几个月再见父母的。 有辛越的话在前面做了个铺垫,安云暄对此有心理准备。“没事,早晚要见的嘛。”她和庄翊说话时多用这种撒娇的语调,但还是因为有跟辛越的对话在先,联想到辛越那个人,她有点想吐。 “嗯……那你看看吧,最近什么时候你有空,我们再跟我妈吃一餐饭。只吃饭就行了。” “庄翊,你跟小安谈谈呗,现在就回去把她接回来得了!”庄女士站起来,把手当成扩音器放嘴边朝庄翊喊道。 辛老四玩了许久血流麻将,终于打了一局好牌,兴致高昂:“庄翊,你跟你媳妇儿说,来家里,四哥给她打个大——红包!” 俩最小的侄子更是兴高采烈,鼓起掌来:“新娘子!新娘子!” “什么动静?”安云暄听到了杂音,问。 “我妈叫我现在就去接你,我四哥说你来了打个大红包。”庄翊捂着靠近大厅的左耳说,“开玩笑呢,你难得休息,好好享受假期吧,红包你什么时候来都有的。” 安云暄来了精神,午饭后的晕碳倦意一扫而空。 她喜欢钱。她们这种穷久了的人都这样,就算告别了拮据的日子,还是会在某个关头发现自己非常危险地难以抵抗金钱的诱惑力。 就连被她称为填错了的志愿也是这样。前十二年努力读书却没有一个职业选择教育,她对未来职业的认知局限于她的眼界,和少部分上网时间搜索来的知识,高考后填报的都是看起来体面、能赚钱的专业。 第一志愿滑档没有让她感到难过,她后来了解到要成为能挣“大钱”的医生得熬几十年,她可能会饿死在规培期。 然而她就读的法学也只是看上去很美,咬牙读了才知道这是一个不输医学的“大后期”职业,还更依赖手中把握的资源。 还好她也不再是一个一穷二白的学生妹了。她认识了庄翊,他为人低调,从不露富,但是愿意倾尽资源给她。她挂证的律所,她的带教律师,都算是庄翊托人给她找的。 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安云暄会审视自己,她对庄翊的爱情是否不够纯粹。她想嫁给他,有几成是因为爱情,有几成又是因为他的家庭。 她对自己说,都那么努力地从她的家里逃了出来,想为了自己谋求一个更好的环境有错吗?又不是不爱他。 凡事论迹不论心。安云暄每个月都能用这句话说服自己好几次。 在打证之前她一定会把她的身体状况说出来的,现在不是还婚期未定吗? 可是辛越出现了。 她有了新的角度审视了自己,她就非得要在多出一层复杂伦理关系的情况下,再毅然决然地嫁给家庭环境也不算简单的庄翊吗? 而且一听到能马上拿到迟早会得到的钱就心动了。 “云暄,你要过来吗?”庄翊轻声问。 庄翊知道她的家庭背景,知道她的喜好,当然知道她曾经的贫穷和现在的爱财。他那人聪明得很,能问出这句话,说明他有自信把握住了她的心里轨迹。 那她还装什么呢。 “来吧!” 安云暄决定去一次庄翊家,最好能逼自己一把,别再逃避根本性的问题了。 6、你到底是想要我来,还是不想要我来 庄翊的家人个性各有不同,庄翊比较像是和辛雷一脉相承的低调。这次辛雷自己驾车回的家,听到安云暄要来,不等他俩商量过来的时间和方式,二话不说派了司机去接安云暄。 辛家的祖坟早几年就迁到了海城城郊新设立的公墓里,庄老太“顺手”给自己跟老头也买了墓地,坐等百年之后依傍青山绿水。 所以辛家的清明也不是我为你翻山越岭的祭祖,实际是庄老太用来制裁她家老大和老幺那句“有空就回家”的手段。 安云暄从床上一跃而起,极短时间内梳妆打扮并为自己收拾好了未来两天的用品,来到了辛家里。 这一大家子对她热情到过分了。安云暄生长在缺乏与家庭成员良性相处的环境里,还是上大学以后逼着自己参加各类活动才学来的如何与人交流。 总算是应付过去了这一家人,她以上洗手间的名义获得喘息的机会,辛越阴恻恻地靠近。 “你吓死我了!”这要是公共厕所安云暄都想报警了。 “别叫。”辛越压低声音说。 安云暄警惕:“干嘛?” “你怎么说来就来了。”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你发消息还比你叔打电话早两分钟呢。” 安云暄在应付一家子亲戚的时候,辛越也是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上冷眼看她。她自顾不暇,哪有闲心去想辛越在想什么。 可能他想起了以前那个土气的她,再看到眼前用最短的时间化最精致好嫁妆的她,两个顶着不同名字不同外观的形象重合在一起,让他感到可笑? 辛越质疑:“叫你来你就来?” “你到底是想要我来还是不想要我来啊?有红包领呢。”安云暄拿着手机在辛越脸上晃了晃,她加上了他的家人们,未读消息里还有没接收的红包。 辛越的确想起了谢金妹,他想到的是她听到有钱拿就换了个神情的模样。 “庄翊没给你钱吗?”辛越问。 这还真对比上了?“我又不能靠他接济过活。”安云暄把辛越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语气带着一点儿轻蔑。她有点打肿脸充胖子的意思,如果说话对象不是辛越,实习律师的那点可怜薪资根本没法让她硬气起来。 辛越听出来安云暄的言下之意是在贬低他怎么问得出这种问题,他们又不是完全陌生的两个人,他懊悔自己又说了蠢话,犹豫后说:“安是你妈的姓吗?” “是啊。”就她家的那些破事,也没什么不能和辛越说的,“我想自己一个姓的,派出所不给,就这样呗,总比原来那个好。” “云暄又是什么名字?” “当时觉得好听改的,现在感觉太言情小说了,但总比谢金妹好吧!”只要比十八岁之前过得好就行,这就是安云暄的人生信条。 “……”辛越短暂地沉默,在他看来安云暄一家子都是同等的恶人,她的母亲不比父亲好多少,“你还跟你家里人有联系吗?” “断联挺久了。但是活在天眼下,想找一个人总能找得到吧。你想帮我?帮我弄死我家里人,还是帮忙瞒着你家里人啊?庄翊都知道的。”安云暄全然破罐子破摔的态度。 “你说话总呛我干嘛,没必要对我这么大恶意吧!”辛越为自己鸣不平,“你说要和庄翊摊牌,那你倒是说怎么摊啊,我给你发消息你又不回,要不我们现在就出去当着全家人的面说对不起其实我和我小婶谈过一段?” “喂!”安云暄甩开被辛越捉住的小臂。 “云暄?云暄?”二人都听到庄翊在外面找安云暄的声音,安云暄白了辛越一眼,走到楼梯旁:“庄翊,我在楼下呢。” “还以为你上楼去了呢。”庄翊看到了一段距离外的辛越,“哦你们碰着了啊,聊着呢?” 还好跟辛越是在非密闭空间说的话,不然本来要说开的话又平白无故地蒙上了一些桃色。 “是啊,那不是上次见面的时候都在吃饭没空聊嘛,有些话还是当面说的比较方便。”安云暄也意识到了问题,临时想了个由头补正她的话,“辛越说我欠他两百块钱还没还回去,我说怎么可能,他要当面跟我对质,还说什么他手上有借条,不信的话我可以去他家里拿。” 辛越瞪安云暄,这女人现在健谈得可怕。 “是吗?”庄翊笑,“那我替云暄给了吧,辛越,两百块能记这么久么?” 辛越失语,硬要说的话那安云暄欠他的不止两百块钱,数额再多就不是高中生的浅交会借的了。 在这座城市里历经几十年的变迁,庄老太和老伴儿住进了大儿子买的别墅里,平时有保姆照料他俩。选定这个住址,老太是希望子孙们常回来看看,还一买买了两栋规划出了全家人谁回来了住哪儿,再添几口人都不怕。可是没人理会她的心愿,各回各的小家。 辛雷两口子这几年不常待在海城,有事需要往返也是回到闲置的居所里。 庄翊的生活单调,人也随性,无所谓住哪里,但安云暄随性不起来。 “庄翊,你怎么不让咱小弟媳一起住妈家里呢?妈能现场给你收拾出一间喜庆对大婚房来。”辛老四调侃。 “少说些不正经的东西。”辛雷喝止。 “爸,就是你总这样我妈才走了的。”辛老四的大儿子打完一盘王者,以残酷之语浇灭他说胡话的激情。 没过门的媳妇说什么也不该留在婆家过夜啊,辛老四被大哥训斥完了又被老娘喷了一通。老太对安云暄表示歉意,安云暄摆摆手。她没什么好说的,上酒店住去了。 她倒是不想假装矜持,她还想要趁这个机会把庄翊办了呢。 酒店没有空房的烂俗事没能成功发生在她身上。 7、所以你们当年做到哪一步了呢 刷卡开门,安云暄用响起的“滴”声掩饰住了自己的轻声叹息。 “坐坐?不急着回去吧。”她招呼庄翊。 “嗯。”庄翊坐下,“明天还要早起,我不待太久了,让你跑了一天辛苦了。” “才几点,哪睡得着啊?”今天的强度远没有她和带教律师在法院和立案庭工作人员吵架来的大。 “对不起,我四哥人就那样,他也不是有恶意,就是那张嘴不该长出来。”庄翊还在道歉。 “……”安云暄皱眉。 庄翊向他的家人宣称他们没有同居过,放在大众语境里可以理解为他们没有发生过关系、她还是完璧之身的意思。可她不是,不仅如此,她还出身一个罪恶的家庭,有着一群会吸血的家人。尽管庄翊不断重申,她还是直觉地认为庄翊的家庭接受不了她,今天的其乐融融只是流于表面。 “云暄。”庄翊焦急地唤她,“没事的,我家里人只要我平安快乐就好,不是那种口头上的,他们是真的能尊重我的选择的。” 安云暄摇头,不安全感萦绕着她,这是根植于她心底的恐惧。 庄翊握住了安云暄的手,再把落到额前的头发撩起,他注视着她,嘴唇微动,看似要低头吻她。 “等一下。”安云暄伸手挡在了庄翊的嘴前,眼下的情况里她不能简单地接受庄翊的吻糊弄过去,“我有事要跟你说。” 庄翊眨了眨眼,示意她往下说。安云暄深呼吸,严肃地说:“我有事瞒着你。我和辛越不是简单的同学,我们在高中时交往过。” 她说完静待庄翊的回应,庄翊只是说:“是吗?” 怎么是这个反应?“你知道了?” “嗯……”庄翊摸了摸下巴,“有猜到这种可能吧。” 安云暄一愣,是哪个环节让他看出来的?是在楼梯附近对话时她和辛越的反应不自然,露出了马脚吗? 庄翊哂笑:“毕竟是我看着长大的侄子,有些异常的反应出现在辛越身上,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果然是辛越的问题。安云暄低头:“对不起啊,我没想过会再遇到以前认识的人,还刚好是你亲戚。刚遇到他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先瞒着,这又不是什么好事……不过我今天已经和辛越说好了要跟你直接说了的,我没想继续骗你。” “没事的。”庄翊摸摸她的头顶。 嗯对,她想否认上大学前自己的一切,高中时的男友当然也在排除的行列里。他是她即将成婚的男友,一定是了解她的这种心情的。安云暄松了一口气,心也软了下来。 庄翊挑起她的下巴,这是吻要来了。安云暄迎了上去,二人抱在一起,唇齿交缠,吻至安云暄动了情,他才松开怀抱。 安云暄眼神迷离地看着庄翊,她又想到了那方面的事,甚至夹了夹腿。 庄翊说了一句出乎安云暄意料的话:“所以你和辛越做到了哪一步呢?” 安云暄被迫从情欲里抽离。 “啊?就是普通高中生的交往嘛,没有什么那一步不那一步的。”她语毕,对自己的厌恶程度重返巅峰。刚坦陈完一次隐瞒,马上又说了下一个谎言。这也是小时候谎撒多了的弊端。 “据我所知,辛越在高中的时候只谈过一次恋爱,那个人就是你吧?他高一,你在读高三。”庄翊仿佛看透了安云暄的想法,“辛越大学出国之后保洁在他的房间里收拾出了一盒避孕套,一盒六个,只剩三个。大哥还大费周章地和大嫂开了一次家庭会议,我当时在家也就听了几句。” 安云暄心里一紧。三个。她也记得这个数字,那时的她和辛越一对童男童女,在尝试破处这件事上都是百分百的新手。学怎么戴套浪费了一个套,顶了半天辛越觉得不舒服换了一个套,最后没做成放弃的时候又扔了一个套,刚好就是这三个。 她在回忆里恢复了她的思考能力,反问:“庄翊,我没有必要骗你吧。交往的时候我就说过我和前任发生过关系了,那个人不是辛越。而且我和辛越做过和没做过有什么区别呢,只要你家里人知道我和他处过,那就会默认我和他是做过的,我和你这种谈了两年都没法上床的才是少数。”她说着说着就赌气起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跨过那一线之隔,我和辛越以后相处的方式也会变得不同吧。”庄翊忙着安抚她的情绪,“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保守,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开放。” 安云暄的心情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了,庄翊的话正中她的疑惑,他给她的感觉就是十分矛盾,在性事上的观念既保守又开放。 她宁可庄翊因为她和辛越或者其他男人交往过吃飞醋,也不想要他放着她的生理需求不管! 干,好想做爱! “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庄翊扭过安云暄背对他的身体,让她面对着他,”等我们回去,我们就领证吧,不等了。“ 他牵起安云暄的手,放到了他裆部的凸起上,安云暄为之一震。 “我们亲过抱过那么多次,我也不是没有生理反应的啊。”庄翊语调委屈,眼神透露出他的无助。 安云暄与他四目相对,看他睫毛颤抖的模样,心生不忍。 该多获得一些时间宽恕的人是她才对,庄翊只是在坚持他的性观念,她却是在欺骗和隐瞒。 说吧,说吧,已经是最好的机会了……庄翊向她迈出了对他而言破戒的一步,她却连最基本的尊重都做不到。 婚期提前,是庄翊兑现对她的许诺,也是在无意之中把她推到了悬崖边上。 8、太晚了 庄翊的那玩意儿,隔着裤子也摸得出它的格外健康。 没人和她做爱不代表安云暄没有自我纾解的方式。 学会自慰多年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在床上大开着腿揉弄阴蒂的样子很淫荡。 她的性幻想里充斥着另一个男人的身体,那个人与她想要与之发生性关系的男人流着同样的血脉。 她是见过辛越性器模样的。也许是今天终于得以触及了庄翊的性领域,得知他也有傲人尺寸的器具,她摸着了没见着实物,按捺不住躁动的身体,只能用她曾经见过的那根东西来想象它在自己身体里进出的快感。 记忆里跪伏在她身前的人逐渐变成了庄翊的外表。 他握着阴茎在她的腿间顶弄,不得要领,心急地叫她把腿再打开一点,她说我已经到最大角度了呀,没法再打开了…… 想象至庄翊的额角滴下汗珠的时候,安云暄中断了手上的动作。 这些画面属于回忆,而不是想象,主角也只能是辛越。 到了真正和庄翊做爱的那一天,她可以凭着自己的经验带着他进入,再也不会出现当年白忙活的青涩场面。她不会也没有必要假装青涩。 独来独往是谢金妹的主题曲。和辛越的交往后她在流言中的“异类”特征又上了一个台阶,她好像在抗拒和班上同学最简单的日常交流,却能走出教室了就和那个辛越有说有笑,对她的评价由中性转为贬义。 但也有不会在意这些事的人,比如谢金妹的同桌。她们是高三才组成的同桌,谢金妹之前都是一个人坐的,同桌由重点班升至火箭班,加入她们班的时候被分配到谢金妹旁边的空位上。谢金妹不主动和任何人对话,她和同桌的关系止于刚好坐在一起。 “为什么没有见过你去……换小面包?”有一天,谢金妹那个腼腆乖巧的同桌问她。 谢金妹假装没听到,没有回答。 巧的是同一天下午放学,辛越拉着谢金妹去吃他朋友的生日宴,其中一个朋友的女友悄悄对朋友说她要去换卫生巾,由于太急没能把声音压得足够低,附近的几个人都听到了。 “为什么没见过你换卫生巾?”辛越也这么问谢金妹。 谢金妹愣了半天才说:“我没来过。” “啊?”辛越不可置信。 “……”这是什么很值得奇怪的事情吗?谢金妹搜寻着记忆,说得也迟疑:“我从来没来过例假。” “怎么可能?”辛越也怀疑他自己了,“我是女的还是你是女的?你妈没跟你说过吗?” 提到她母亲,谢金妹瞬间黑了脸,甩开辛越的手直接走了。 正常情况下,10-19岁之间都有可能是初潮的年龄,大多数女生会在12-15岁之间月经来潮。 谢金妹在心中复诵着她所知的月经知识,浅显易懂的初中知识,她还能不懂吗?她刚满十八岁,还在正常的区间里,就是晚了一点,干嘛要像看怪物一样看她? 还看了她的胸。 还提起她妈。 她开始穿小背心还是邻居家大婶好心提醒的,她妈只会放着她的凸点接受来自四海八荒目光的打量,花钱买内衣像要了她妈的命一样。也就辛越这种在母爱里长大的公子哥儿会觉得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父母的关爱会无微不至吧。 恨意涌上心头,直到下了晚修都没有褪去。辛越在谢金妹的教室后门堵到了她,她想无视他径直回家,被他扯住了书包带子。 “我道歉行了吧!你听我说!” 谢金妹停下了脚步,不懂辛越在急什么。 辛越把手机屏幕怼到她脸上:“你看这个啊,现在的人营养好,发育比以前的人早,十八岁还没来需要去看医生了!” “我营养不好。”谢金妹说,“我也没钱看医生,我妈不会给的。” “我给你。” “为什么?” “身体健康问题啊!”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替我操心成这个样子。” 辛越的火气也往上窜了:“我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拒绝的!是我出人出钱出力带你去看病!”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怀孕了呢!”辛越的声音吸引来了放学大军的注意力,他的叫嚷让谢金妹幻视了她弟弟,几乎就要一巴掌打上去,她说,“还有几十天高考,我没时间。” “喂!” 现在的安云暄很拧巴,当年的谢金妹还要病态。她跟辛越闹了一架,隔天还是问辛越要了手机上网搜索,看得她胆战心惊。 “搜出来的东西都是吓唬人的,还是先去医院看吧。” “你也挺能吓唬我的。” 他们混出学校,先去了辛越预约的医院。辛少爷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没经历过和女生上医院看妇科这种大事。他感觉去家里人绑定的那家私立会被一层层传到他爸耳朵里,去公立的三甲又可能会被医生要求带家长来,可小医院他也信不过。 三天后出了检查结果,他们要到下一个周末才有空去拿。 信不过那家医院的医生,二人换了第一人民医院重新看结果,医生给的结论还是一样的: 谢金妹是非典型的幼稚子宫,所以到这个年纪还没来月经,需要用药维持月经,但也不确定将来能够生育。如果早几年干预治疗她会好不少。 为什么现在才来看呢?都十八岁了呀! 谢金妹也想问这个问题。结合她的生活环境来看,这是一个命中注定的笑话。 9、要做吗? 出了人医一楼大厅,谢金妹被春夏之交的烈日直射刺得睁不开眼。辛越追了上来,想要安慰遭受人生重创的女友:“没事的,治疗下去的话……” 她没钱治疗,考上大学能申请助学贷款,数额大概不能覆盖生活费,还得自己打工去挣。她默认了这个夏天结束她和辛越就会分手,她也不会再接受辛越的馈赠,和这座城市切断所有联系是她在今天以前的最大愿望。 谢金妹抬头望着太阳,半天没说话,辛越以为她受到的刺激太大,人傻了。 “辛越,我们做吧。”她说。 傻了的人成了辛越:“啊?” “反正不会怀孕,要做吗?”谢金妹转身,抓住了他的衣领,“你难道已经和别人做过了吗?不能吧。今天就破处的机会,你不想要吗?” “……”辛越瞪着她,眼神游移。 “不要就算了,走吧。”谢金妹打算回学校了。 “要!” 辛越和他那些公子哥朋友不一样的是,他没把发生关系纳入恋爱的目的里,他从没想过要和谢金妹做那事。贸然被提出性要求,辛越在刹那间想的是一个女孩子对性的态度不该是这样的,即使谢金妹的身体与“正常”有一定的差距,也不能自暴自弃吧。 见谢金妹要走,他转念又想,如果今天她走了之后,她和别人发生了关系怎么办?他说的不是今天或者今年,是未来的某个时间点,一个人总是要告别自己的第一次的。 那个人还不如是他。 这个想法算一语成谶吧。 没到睡觉时间,辛越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回忆过往。 这个点了庄翊还没回来,足够算上事前事后工作来一发了吧。要是庄翊不够持久,加上不应期可以来两发?他们声称没有同居,有多少是在他家人面前维持女人的贞洁形象? 记得那医生说过安云暄的病需要在绝经前都每日服用药物,如果她和庄翊同居过,那每日服用激素类药物很难不被发现,所以庄翊知道她怀不上也正常。 安云暄恰好在辛越的猥琐时分来了个消息震动:我和庄翊说了,我们以前谈过。 辛越再度陷入沉思。 初次裸裎相对,二人都是羞涩难当。 谢金妹率先掀开了挡在她身上的被子,低头嘲弄自己的身体:“该长的都长了,为什么肚子里面的没长好。要是都不长的话,我再迟钝也发现了。” 隆起的乳房,有耻毛覆盖的外阴。辛越就这么直截了当地看到了女性的裸体,他当即起了生理反应。 该怎么做?为数不多的观影体验和朋友的闲聊告诉他,接吻,抚摸,口交,搞到女生湿得差不多了就可以上了。 辛越上了床,实施第一步,接吻。 他涨红着脸动弹不得。要上床了才发现他们压根就没有正式接吻过,几个月来他们的交往比起旁人只能说是幼儿园般的过家家。只有从校门口到第一教学楼的并肩而行,校门外的牵手拥抱,和仅有的两次在朋友起哄之下蜻蜓点水式的接吻。 “对我的脸下不了口?”谢金妹的食指勾住了辛越腰上围着的浴巾,她看到了他裆部的凸起。 她的食指用力,浴巾落下,辛越惊叫要去挡住裆部,被她拍开了手。 两个人都“啊”了一声,谢金妹是惊讶,辛越是羞愤。 谢金妹对男人的性器尺寸没什么概念,也谈不上对阴茎外观有什么审美,她对于做爱的认知也很浅显——在命运改变时产生了想要阴茎进入她阴道的想法,没有去细想辛越会有着怎样的性器,和对性爱进程的影响。 她的身体里亦写着人类原始活动的本能,她的直觉说,辛越的这东西大得可怕,她的女性生殖系统却发育不健全。 这做得了吗?谢金妹退却了。 “你别盯着它看啊!” “害羞?出水了。” “靠!”辛越爆了粗口,“又不是用来看的!” “没见过,多看看怎么了?”谢金妹伸手要去搓弄那东西,它惹眼的顶部快要流出液体了。 辛越慌乱之下用嘴堵住了谢金妹要说来戏弄他的话。 谢金妹瞪大了眼睛,陌生的触感袭来,主动提出做爱的她方才意识到接下来的一系列动作是何等亲密。 接吻时手往哪儿放都不舒服,辛越无师自通地摸上了她的乳房。看着不大,摸起来还挺有料,为什么她的身体会是发育不良的呢? 专属于女性的身体部位天然带着禁忌的神秘感,辛越沉浸在具有性意味的新奇触感里,激动地揉捏她的乳头。 “唔……”谢金妹扭动身体。她无法描述乳头上传来的感觉,只觉得很怪,而且两腿之间产生了更为强烈的感觉,她只能夹紧双腿去抑制。 她曾经阅读过家中角落堆迭的地摊读物,里面语焉不详地描写了男女之间的私事。以前看得似懂非懂,读完就塞回角落,现在切身体会到了那些文字对女子胸乳的迷恋,原来乳房真的与性快感有所联系…… 她也不知道手放哪比较好,摆动着双臂,搭到了辛越精干的腰上,顺着往上摸,回击一般也掐了一下辛越的乳粒。 辛越放开了谢金妹,怔道:“……怎么样?可以继续吗?” “嗯。”感觉还挺不错的。谢金妹没有讥讽辛越的生涩动作。 辛越依葫芦画瓢模仿着成人影片的动作,亲吻谢金妹,抚摸她的全身,把她的乳头含进嘴里,一路顺着往下。他其实也挺难受的,忍不住在动作的间隙里撸两下阴茎,又怕自己还没到正戏就射精,丢了男人的脸。 10、你来做我的伴郎 辛越分开了谢金妹的双腿,他看不出来她的私处外观和一般女性有什么不同。 “别看了啊,医生也说我外面挺正常的。”谢金妹上周上了检查台,默念那是看医生,看医生,看医生……但辛越不是医生,是要和她做爱的高中男生。辛越被她看了一下马眼都会害羞,她下面有三个眼儿对着他呢。 辛越为了化解尴尬说了一句更尴尬的话:“你流水了。” “喂!”谢金妹合拢了腿,“废话,你不也是!”辛越的性器直愣愣地竖起贴在他小腹上,正面对着她。 “我不是那个意思,弄了那么久不出水才有问题吧!” “……” 空气静默了一下,“有问题”三个字直指他们俩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谢金妹没觉得被冒犯,也不知道怎么打破僵持才好。 她拉着辛越的手,在她的阴道口抹了一下,沾了一手的湿滑。 辛越得到讯号,俯身吻她,手覆在阴阜上,再度打开她的腿。 他有点后悔从前的自己不够好色,看得片子不够多,知道的实践技巧更少,他模糊地知道前戏时应该刺激女性的阴蒂,摸了许久那颗小豆,两个人都找不到该有的感觉。 要不直接上吧。 来的路上辛越去便利店买了一盒避孕套,还在谢金妹洗澡的时候紧急搜索了怎么使用,但他没完整地记住内容。他得先分辨正反,排空储精囊的空气,套到自己的阴茎上,勒得他吸了一口空调吹出来的凉气。 “你夹到毛了?”谢金妹给足了脸面,没笑出声。 “太紧了!”辛越直叫唤。 “切……” “可能戴反了。”辛越扯下了套,换上另一个,调整姿势跪在谢金妹面前,“好了,那我……” “嗯。”谢金妹闭上眼,等待即将到来的痛楚。 辛越试了一下,两下,三下,他怀疑了自己,怀疑了姿势,怀疑了他太大她太小……怀疑了世间的万事万物,也改变不了他进不去的事实。 “要不算了吧。”谢金妹的腿一直维持M型,酸的不行,她阴道口附近的皮肤也感觉要破皮了,“下次再说。” “嗯。”辛越低头跟老二大眼瞪小眼上了,他觉得再尝试下去会得到今明两天无法顺利解手的后果。 现在想来,当时她就知道没有下一次了吧。而自己摘下套的时候持有的心情是哪种不甘呢?是没能完成一件事的挫败,还是没成功发生关系的遗憾,还是错失了她初夜的悔恨? 明明都顶进去了小半个头了,她一直喊痛,他便退了出来,之后怎么做她都在叫疼…… 辛越伸手进了自己的内裤里,回忆着安云暄痛楚的神情,她挺立的乳头,他的龟头被她的穴口紧咬的感觉……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想着她自渎,也不知道遇到“安云暄”之后自己心里那股酸涩从何而来。 说到底,这几年梗在心里的那个障碍究竟是什么,导致他抗拒和别人展开一段新的恋情。 他一直对自己说,区区一个谢金妹不至于的,他不是在大费周章地寻找她的动向,只是想要那个女人给一个说法,解释她的不告而别。这种说法在重逢安云暄之后不攻自破。 精液排出体外,排解不了他的难受。 辛越起身收拾残局,听到门锁的感应声,是庄翊回来了。 “没睡?”庄翊去他房间无需经过辛越这儿,他是特意过来的。 “还早。”去掉他心里的那些意淫,辛越也不想刚手淫完就和家人聊上天。 庄翊直奔主题:“我听云暄说了,你们以前的事。” “哦。”辛越没什么表情,“你介意?我跟她没什么的。” “我没说有什么啊。”庄翊很平静,“你白天问我的那个问题,我要修改一下答案了,我和云暄打算过几天就去领证。” “哦。”辛越揣摩了一下,这是专程告知还是现任对前任的示威,不管是哪个都不像庄翊的行事风格,“那你有给她她想要的一切了吗?” 这是辛越式的反唇相讥,是保留在他的性格里的习惯,没过脑子就说了出来,庄翊却停顿了一下。 “会有的,辛越,你可以做一个见证者。”庄翊说,“你来做伴郎吧。我跟你爸说说,领完证婚礼找个日子尽快办了。” 到那时候安云暄想要的性和她想要逃离的家庭,都能成真了。 11、这里没你想的那么好 一大家子上坟去了。全世界的人都赶着清明节来探望家人,这也是“要办事”感最强烈的一个法定节假日。西山墓园外的大道被八方来车堵得水泄不通,墓园里出了规矩,文明祭拜。 辛家人给祖宗置办的豪华墓地,但也不是独栋,邻居的后人也来祭祖了,他们家人只能分批祭拜。 “爸妈,小翊也要结婚了,这是他媳妇儿小安,做律师的……”庄老太把庄翊和安云暄拽到墓前,一边手一个。 “也不知道我还有多少次能来这里看你们,下面见吧!”辛老头说,他的轮椅挨了老太的一脚。 原来老头是能说完整句子的。 庄翊的爷爷奶奶是合葬的,墓碑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后代的名字,在跟前这么一站,安云暄有了自己要加入这个家族更近一层的实感。 一行人接着去看了其他故去的亲戚,一路上庄翊和安云暄牵着手走在前排,安云暄总觉得后面有什么动静。 “不舒服啊?” “没,就是觉得……是不是有人在看我们啊。” “那当然啊,都觉得新奇吧,这应该是他们第一次看到我和女孩儿牵手走在一起。”庄翊把十指交缠的手举到嘴边亲了一下。 安云暄猛地抽回了手,心虚地瞟了瞟队伍后面。 昨天求性交的人和今天因为牵手害羞的人都是她,这可不冲突啊,现在他们可是当着全家大大小小的面啊。 庄翊笑了笑,“周末去选婚纱怎么样?看中哪家的?” “我哪懂这些啊……”安云暄想了一下,“下周六上班啊,就周日休息,再下一周吧。” “行,你有空看看,挑好了我们就去,最好一次挑中,省得累着你了。” 庄翊的话是说给后面的辛越听的,跟他说他们的好事将近,非常近。辛越的拳头都要捏碎了,安云暄更是冒冷汗。 庄翊和大哥大嫂在清扫他们小叔公的墓碑,这位老人家葬在普通园区,墓碑旁的空位更少,闲杂人等在山上的空处自己找位置站着,还得注意不干扰到别的行人。 辛越找机会把安云暄捉走了。 “又干嘛啊!”安云暄服了,指不定哪个亲戚就在看这边呢? “昨天怎么不回我消息?”辛越直冲冲地问。 “是你没回我的好吗?”安云暄觉得辛越纯纯发瘟。 辛越拿出手机一看,确实是他没回复,最后的消息往来是安云暄发的“我和庄翊说了,我们以前谈过”,他看完消息手淫了一次就和庄翊正面对话去了,气得没回复。 “你们马上要结婚?”他换了个话题,绕开自己的恶人先告状,“怎么没说啊?” “干嘛要跟你说。”安云暄当然理直气壮了,“临时决定的。” “发生了什么?”辛越察觉到在庄翊和安云暄之间一定发生了足以成为转折点的事。 “没什么,就你们家人对我特好,家庭氛围特别融洽,让我马上就想加入你们家行了吧。”又不能说是因为一场打不了的炮才急着结婚的。 “……”安云暄搬出了家庭,辛越不得不联想到关于她家的种种,和“家庭”这个概念所牵涉到的问题,“庄翊知道吗?” “知道什么?” “你身体的问题。”安云暄脸色一沉,辛越知道他说中了,“你生不了的事。” “神经病!”安云暄真的很想一个大耳光抽上去,可她打不了,还得顾虑她的音量会不会被亲戚们听到,“关你什么事?” 辛越当即做出解读:“所以他不知道?你疯了,这么大的事你也瞒着?” “我是说,我有没有告诉他关你什么事啊!你不知道这是我和他的私事吗?”安云暄觉得这事也得是庄翊本人来跟她急赤白脸,“我旁敲侧击过他的,他说可以不要小孩。你是要代表你们家人跟我说庄翊说的是假话,怎么可能放着他不要小孩,其实你们家想抱他的下一代想得不得了?” “你这么牙尖嘴利的干嘛?我什么都没说。”辛越从安云暄的话里知道了她的毛病还没治好,医学进步再快,这种大问题也不是她能治得起的,“你学法律的,不知道你不告知就结婚是无效婚姻?” 安云暄走下一级台阶,说:“第一,我没说我要一直瞒着他,结婚之前我肯定会找个机会跟他说,再由他定夺。第二,这不是无效婚姻,《民法典》删去了《婚姻法》关于无效婚姻规定里的不告知重大疾病,而是规定为可撤销婚姻,至于这个重大疾病包不包括生育困难——没说。辛越,下次百度法条也与时俱进一点吧。无效和可撤销的区别要我给你讲讲吗?”老实说,这般向行外人卖弄知识的样子像极了她本科时在法学院谈的前男友,她就是受不了他那股劲儿才分的。怎么到了自己身上也这么臭不可闻,她说着还挺为自己的条理清晰得意的。 “……”辛越的眉毛跳了跳,“庄翊昨天跟我说要跟你尽快结婚,还让我当伴郎,你不在尽快之中的尽快跟他交代,在这跟我贫嘴?” “你当伴郎?”她该惊讶那句话为好,看来庄翊昨天回去之后还跟辛越说了一些有的没的,包括他们要把婚期提前的事,这俩人都没和她说。 “安云暄,这个家没你想的那么好,你非要嫁进来不可吗?” “那也比我家好。”安云暄说得很拽,“我会说的,不用你操心。” 辛越有什么话想说,到了嘴边被另一个人打断了,他四叔叼着烟到了这里:“聊着呢,小安怎么没和庄翊一块儿。” 辛老四递了支烟,被辛越推开谢绝,他不抽烟。 “我跟辛越是高中同学,有个认识的同学要结婚了,跟辛越聊聊要不要去参加,半熟不熟的,去不去都有个理儿。”安云暄张口就是一句扯谎。 “哦这样,去呗。过阵子你和庄翊结婚了,叫人把红包领回来。”辛老四的笑容说不上善意,“四哥赞助你俩一个红包呗,不用还,到时候婚礼上再给你们打个大的。” “不用了哥——”安云暄后退,辛老四紧跟上:“小安啊,你家里是做什么的呢?大哥和庄翊藏着掩着,感觉特别厉害啊。” “四叔!”辛越扯开了辛老四,这动静把全家人的注意力都招来了。 “他就是一神经病,你别在意。”辛越在安云暄耳边留下这么一句话,后面安抚的事交给庄翊,教训辛老四的事交给了辛雷。 关于辛老四,由于庄翊很少提他的家人,安云暄知道的本就不多,大概知道他是哪个局的小领导,闹了这么一出才知道了全部:以前是领导,某次“不小心”酒驾之后被投入大牢,工作没了,老婆也跑了,现在啃老度日,估计看到过得好的人心理不太平衡。 看来这家人也没她想得那么高大上,这辛老四说不定还和她的生物爹是狱友呢。 而且,她瞒了庄翊的同时庄翊也瞒了她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你介意吗?” 她答的当然是不介意,一个四哥,一个旁系亲属,顶破天了都没有她父亲的负面影响大。 她想尽快回到云城,待在辛家的别墅里或者是酒店里还好,走在海城的户外她时刻感觉会被血脉相连的亲人抓回暗无天日的小屋里。 12、可笑的性观念 回到云城,什么婚礼婚纱的事都被安云暄抛之脑后,她实在太忙了,忙到没空看庄翊的消息,每天到了出租屋倒头就睡。事情没有好转的迹象,她随团队外出到邻省办理一个破产案件,未来几个月的时间都将是不见天日,婚期得无限延后。 如果她想,花一天请个假往返云城打个证也不是不行。 然而对安云暄来说她对婚姻的向往来自于她和庄翊的观念冲突,不是因为爱情的承诺,不是法律对财产关系的保护,也不是她向往了二十多年的脱离原生家庭,就是很原始的——性。 在外地的安云暄每天两眼一睁就丧失了生存欲,还谈啥性啊,都半个月没手淫过了。 领证需要户口本,安云暄毕业时通过云城的人才引进政策把户口落到了集体户上,把她那页户口调出来也算是小事一桩。庄翊那边由于他的随性,户口还跟着辛雷一家人,要结婚也是提一嘴的事——他是这么认为的。 “这么快?” “两年了,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感情到了就该结了。” “就她了?”辛雷正是要敲打庄翊,你们的感情真的到位了吗? “大哥,我这个人认准了就不会放,所以我从来没有看上过别人。” 辛雷徐徐道:“关于安云暄这个人,你知道多少?” “大哥果然去调查了是吗?你知道的,我也都知道。”庄翊了解他大哥,嘴上答应和着手去做是两码事,辛雷手握实权,于家长或兄长的身份出发,他都不想一个放乱七八糟的女子进门。 安云暄,曾用名谢金妹,海城人,现年二十五岁,其父谢进发因故意伤害罪二进宫八年,目前未释放,其母安洪在海城经营发廊,其弟谢锦祺中专辍学后以打工为生……关于安云暄的过去,庄翊觉得值得辛雷拿来说道的无非就是这几个隐患型的家人。他们家不指望也不需要女方的婆家来帮衬,但也没有人会想要一个处处是雷的亲家。只要他还和安云暄维持伴侣关系一天,那家人就随时可能找上门要钱一天。这些事在他们的恋爱关系逐步稳定时安云暄就和盘托出了。 庄翊在心里盘算着辛雷会说什么,是否会当面宣读他调查来的资料,这可不够体面。 兄弟俩之间维持着诡异的静默,辛雷忽然说:“她和辛越的事你又知道多少?” “我都知道。”庄翊答。 “你知道的不少,看来你们的确是一对感情甚笃的新人。”辛雷从抽屉里取出一沓资料拍到庄翊面前的桌角,“这你必须想好,你自己决定就行,后果你自己承担,但我的态度也放在这里了。” “大哥,没想到你真当你是我爸了。”庄翊从容应对辛雷的家长话术,这些话他还从学生家长那里听到过,自己到了三十来岁还能被用上,“所以呢?我们家是什么有牌坊才能进门的世家吗?还是说十几岁不懂事时谈过一场恋爱,她就有什么道德伦理上的问题了?我认识她时她是我未来的女友、妻子,不是我曾经的侄媳妇。” 他猜得到辛雷给的资料是什么,看都没看一眼。 辛雷沉声道:“她不能生育,这你知道吗?” 他拿出来的是穷尽手段调查出的安云暄资料。庄翊只说安云暄的家庭复杂却避开详情的态度可疑,尽管不道德,辛雷还是派人去查了,调查出的结果往好的来说,安云暄本人是一个遵纪守法的上进女孩,但辛雷忽视不了时间点的问题。 他看到了一条多年前安云暄与辛越的开房记录,只此一条,却与当年搜出辛越避孕套的时间点不谋而合。顺着这条线,手下的人掘地三尺调出了安云暄的诊疗记录。 庄翊明显地停住了,他还是说:“我知道的。” 辛雷看出了庄翊的动摇,没有点破。 “你自己的路,自己走吧,我只能点到这里。”辛雷用钢笔指了指那迭资料,“一对夫妻没有孩子,感情……” 庄翊失礼地打断:“大哥,我今天说了好几次‘我知道’了吧,不用我再重复了,我想我对外的形象一直都是一个聪明人才对,不是一台复读机。走之前我也想给您一个忠告,以对你好为名的过度干涉,对我,对云暄,对辛越都是一种伤害。” 庄翊没有联系安云暄,把自己关在不开灯的房间里。 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许多大事小事他们都共同商议过,两人也约定好了婚后不要孩子。他对子嗣没有特别的看法,既然安云暄不想要,那就过二人世界吧,他一向心静,能沉得住。 再之前安云暄也借着社会话题明示暗示过她厌恶生育与孩童,他只当是年轻女孩的共性,还庆幸过她遇到的是他,而不是那些生下来就伴随着繁殖焦虑的男性。 她竟然是生不了而不是不想生。可是于他而言这有什么区别呢。 安云暄在试探时是出现过一些细微的表情,表露出她的不安的。当时他浸润在恋爱的甜蜜里,忽略掉了细节,知道了真相再回想才觉察出此中真意。 说过那么多,做过那么多,还是逃不掉安云暄觉得他和普罗大众万千男人没什么两样,所有承诺都将流于表面。害怕他在婚后的方方面面寻找无法繁衍的补偿,她才选择了隐瞒吧。 不得不承认,初识安云暄时,他是有那么一点儿奇怪的心理,他很喜欢这个女孩身上坚韧不拔的劲儿,安云暄还嗔怒过“你是不是就喜欢我这种穷困潦倒的样子啊?” 一个十五六岁就要被家里卖去嫁人的女孩,能够在相恋之初就坦然她的感情经历和性经历已是不易,如果她只是图他的钱,大可不必这么做,这无疑会加剧把她扫地出门的风险。他虽从不认同那些观点,但活在这个社会里,他不会不知道大众的想法是如何的。 她不过就是没能完全摒弃世俗成见对她的影响罢了,那点隐瞒无足轻重。 相反,庄翊审视自身,自己对安云暄又做了什么呢,才让她充满不安,没有说出她的秘密。 他的问题好像是什么都没做。 庄翊还是翻开了辛雷给的资料,忽略掉调出的开房记录,翻到了安云暄的诊疗记录,在网上查阅着与疾病相关的文献。 经过长时间的研读,结合眼见的事实,他找到了方向。 安云暄的病症是怀孕困难,但不是绝症,有治疗成功的病例。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后面的说明,这一型的患者阴道发育正常,可以正常过性生活,有着与常人等同的性欲。 这给了庄翊重重的一击。 他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那些无关紧要的性观念成了他和安云暄的阻隔。 真好意思对辛越说“她想要的我都会给”,他连最基础的鱼水之欢都给不了她,仅仅因为一些可笑的性观念。 13、他是个小人 “我高中时有一个男朋友,高三结束分手了,来这边上大学之后谈了几个,都不咋地……” 庄翊犹记得安云暄说过的这句话,她以一个尴尬的笑容收尾。当时他怎么说的来着,三分是因为他真的不在意这些事,三分是想以自己的绅士风度安抚这个紧张的女孩,剩下四分全都是装X了。 给自己使了个大绊子。 他的性观念是在不知不觉中形成的,从此他要求自己坚守底线,保守自己的清白之身,也必须从方方面面尊重女性。简言之,严于律己宽于待人,未来伴侣有怎样的过去是她的事。 说得轻巧,真正面对的时候方知自己的宽宏大度都是装的。 庄翊站在浴室里,冷水从顶上的喷头倾泻直下。进入到云城的夏季,自来水管直流的冷水达不到庄翊想要的透心凉标准,他的身心都平静不下来。 他伫立良久,昂着头放任水流激荡过眼眶。思绪万千的他,手最终还是伸向了罪恶之源,这一场冷水澡起到了反效果。 在他对自我的高要求下,他不允许自己去想象安云暄过往的性经历。她的第一次要么是与高中时那个男朋友发生的,要么是与大学后认识的几人里发生的,对此他只是感到遗憾,没有能够分享到她最青涩的性体验,但他们还能在婚后一起体验他的新阶段。 未成想那个和她共享了初夜的人,是他看着长大的辛越。 对于看着长大的辛越,庄翊始终带着一种长辈对晚辈的俯视感。即便辛越是他的同辈而非小辈,庄翊也不会摘下给辛越安上的“毛头小子”标签,辛越就是那么一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富二代公子。 他们相差八岁,到辛越有记忆的时候,辛雷已经发家,大嫂惯着儿子,辛越沾染上了一些公子哥都有的习性。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辛越在他高中那个女朋友之后就再也没交过女友了。要说他洁身自好,又在高一的时候就被翻出了避孕套,要说他性开放,却把所有追求者都拒之千里之外。 反过来想,辛越不是没有可能因为被安云暄分了手才不再另谈恋爱的。是好是坏,辛越都在安云暄身上存在某种情结。 这个飞扬跋扈的骄纵小子竟然是个情种。 庄翊想起了小时候的辛越,和别人家的孩子打架到灰头土脸,回来噘着嘴和他妈妈说“我才没有错,是他先犯的贱”,被辛雷暴打了一顿;又想起了初中时的辛越,双肩包只有一边肩带被拉得死长,松松垮垮地挂在右肩上,身后跟着一帮穿着校服的兄弟,吆喝“今儿我请客,尽情了喝”,被开车路过的辛老四抓了现行,一通电话打给辛雷,又是一顿暴揍…… 剩余的是庄翊可悲的想象。高一的辛越身形已经出落到少年与成人之间,庄翊假期回国时见过辛越一面,想象里用的就是这个辛越的形象。 那一年的4月17日,下午16时03分,这是资料里随着翻页一晃而过的开房记录。空调房里,酒店标配的白色床品上,少年辛越趴在安云暄的身上,捏着她的乳房在乳尖上亲了一口,试探性地嘬了一下奶头,望着她问“可以了吗?”,安云暄说好,辛越笨拙地撕开了那个银色的避孕套包装。 他们的性器紧密相接,男孩一番顶弄,两个人都痛得咬牙,最终他入侵了她的领地,他们从最初的疼痛逐渐过渡到纯粹的原始欢愉中,房间里交织着喘息与呻吟…… 庄翊的可悲在于,他想象中的安云暄是她现今的形象,一个活泼灵动的都市女孩,不是事情真正发生时谢金妹的外貌。 他只知安云暄的脸庞,而想不出她裸体的具体模样。 但辛越见过,抚摸过,亲吻过,在她的身体里进出过。 他看不起的辛越得到了他最想要的东西,他曾以为不重要的东西。 庄翊在妒火中发泄了出来。 其实不用进行如此漫长的分析的,早在他知道辛越是安云暄前任的那一晚,他就不再是从前那个努力装出来的温和长辈了,否则他说不出让辛越来当伴郎的挑衅话语。辛越那种粗线条有没有察觉到不好说,庄翊自己注意到了失仪。 他远不是他想伪装出的君子,他是个小人。 14、有过性经验么? po18l.c om 这些日子辛越给安云暄发了不少消息,她全都已读不回了。追问“为什么我发消息给你你都不回”会显得他像个小丑,辛越憋着一股气,等安云暄出差回来找个机会当面问她。 安云暄出差的事还是辛越回家吃饭时知道的。 那女人在扫完墓之后就对他屏蔽了她的朋友圈!刚加上好友的时候他翻阅了一遍,都是实习律师小安的工作打卡记录,活脱脱一枚积极向上的小律师。 这餐饭是在外面的饭店吃的,在上菜前辛越支开了庄翊。 “庄翊,你上次说要我当伴郎那事……” “嗯?”庄翊的意外点在于,距离那天的对话已经过去一阵子了,难不成辛越是把这事反复琢磨得出一个成果才开口的?他不是那么拧巴的人才对。 “我当不了,你另找人吧。”辛越语气不善。 “怎么不行?”庄翊来了兴趣,“咱这也没侄子不能给叔叔当伴郎的风俗啊,未婚就行了。” 辛越否认,也没说个具体理由:“不是。” 现在很适合叼着一根烟把雾喷辛越一脸,可惜庄翊不抽烟。“是见着前女友出嫁难受么?还是你不想站在我身侧,把云暄交给在你们中间的我?” “庄翊,你还为人师表呢,说的什么话?像个下三滥。”辛越一点就着,他很不喜欢“交给我”这一说法,如同是在炫耀安云暄是哪个人的所有物。 “这话哪里下三滥,你该去清理一下你的思想了。”庄翊笑,那你还对她做过下流事呢,“认真问你一件事,就是确认一下,你现在对云暄没有那种意思了吧?” 辛越不耐烦道:“你有毛病是吧?都多少年前的事了,高中生玩玩的事惦记到现在,我干脆带进坟里得了。” 你最好能带进坟里。庄翊的目光也十分锋利,扫过辛越的脸,同样,他也不喜欢“玩玩”这个说法。 结束这场对话,二人进了包厢回到饭桌上,一家人吃吃喝喝交流着工作和生活的日常,这一餐寻常的家宴也就要过去了。 “大哥,我和云暄打算十一办酒,你看如何?”庄翊放下餐巾,慢条斯理地说,“合适的话我们就着手准备通知亲友,好让大家安排时间了。” 辛雷夫妇和辛越都放下了碗筷,只有辛雷没那么惊讶。 “这么快?”辛雷还是这句话,如同他和庄翊没有进行过之前那场要户口本的交谈。 “不快了。”庄翊也是一贯的表情,“可以慢慢来的,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办酒之前之后找个工作日去把证领了都行,不急。” 这话是说给辛雷听的,暗讽辛雷不给户口本那事。 辛越“哼”了一声,呛上了:“呵呵,自己学法律的还兴办酒不领证呢。” “你安静一会儿。”一张桌子上就他们家四个人,坐在方桌的四边上,辛越的妈妈想掐他还够不着,“小翊,你们的事自己决定就好,有什么的需要帮忙的跟大嫂说,能帮得上的一定帮啊,婚礼这不是小事的,小安这姑娘也是不容易……一辈子一次的婚礼让人家开开心心的啊。”更多类似文章:hunzi rj.co m “我知道。” 庄翊的脸上洋溢着即将新婚的喜悦,辛雷父子俩都是憋着一股火。 上次的交流充其量算一个表态,没有提出切实有效的解决方案。辛越的话与辛雷的想法不谋而合,提醒了辛雷,只要庄翊想,他有无数种方法可以和安云暄在一起。庄翊是一个完全有能力独立生存的成年人,还愿意时常回家联络感情,多半只是因为习惯。 辛雷看着辛越就气不打一处来。他不喜欢在家里唱白脸,棒打鸳鸯更是老封建才会做的事了,还不是辛越这小子惹的祸。 在饭桌上辛雷没明着点出来,打算后面另找个时间和辛越说他和安云暄以前的事,是时候跟这小子算总账了。 几天后辛雷带辛越出席了一场和老友的晚宴,找了个借口把辛越和老友的女儿单独留了下来,给年轻人对着江景聊聊天。 干,他爸的借口有够烂的。这就安排上相亲了?闭着眼都想得出老头的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净说些“交个朋友以后有帮助”的鬼话。 辛越不满父亲配种欲大发的安排,他爸的身影消失,他也起身要走,被对面的女孩叫住了。 女孩是辛雷老友的女儿,中文名辛越没记住,英文名叫Layla,要好记得多。 “别走啊,来都来了,聊会儿呗。”Layla的打扮走的商界名媛路线,看上去比辛越年长几岁,“在UDAL的时候我就听说过你,就当做个朋友呗。” “哦。”这是一个不带疑问语气的字。 “那时候没机会接触你啊,谁都知道有个叫辛越的帅哥,不出来玩也不谈朋友,神秘的很,只能在教室见到你。” “没什么兴趣。”高中的后两年辛越还是个能维持正常社交的人,和朋友打打闹闹,三五不时参与一些小型聚会。出国之后换了一个崭新的环境他像泄了气一样,再打不起精神,横着过一天竖着过也是一天,他也换了一种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方式生活着。 “哦?那我们对你还是感兴趣的。”Layla意指她参与过的微信群聊,“管文杰你认识吗?他的专业应该和你有交叉。” “知道。” Layla抛出了管文杰的话题,这是前两年学校里的大名人,聚集了时间管理大师、封建迷信、道德伦理、黄赌毒、超前人体艺术等,热门要素一应俱全,在地区的公众号里沸沸扬扬地连载了十几篇,应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火爆到和非留学生也能侃侃而谈。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她想用这个话题打开辛越的话匣子,可辛越兴趣缺缺,心不在焉。 “你有心事。”Layla是个外向的女孩,她不惧辛越的黑脸少言,还能调笑起来,“心里有人?” 辛越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没有。” “前女友么?”Layla和她的朋友们都猜过辛越是旧情难忘才不找新人。 “怎么可能?”辛越的语调不再冰冷,对前女友的话题有了强烈的反应,Layla知道她说对了。 Layla摇晃着杯子,里面的冰块碰到杯壁发出清脆的响声,她的食指指向辛越的眉间:“问你一个大人的话题。有过性经验么?” 她看上了辛越,这人的外表着实诱人,还有着提到前女友就沉不住气的反差感。她也不是会乖乖服从老爸安排相亲的主儿,她有着说出来会吓死她爹的混乱私生活。 要是辛越是处男,那吞下去实在太香。 “你有病吧?什么问题啊?”辛越再也沉不住气了,撕破他那张看似冷酷的脸皮,“埋单!” Layla被骂得挺开心的,这年头还有说到性会脸红的男生啊。 15、一场十五六岁的跟风 “怎么就回来了?” 辛雷对辛越的相亲结束过早并不满意,辛越还有一大股子气要往他老子身上撒:“你别再安排我相亲了,我要找女人自己会找!再搞这些有的没的我就搬出去住了。” 这小子竟然用搬出去住来威胁人,辛雷都想笑了,辛越果然还只是小孩的心智。“你过来,我要问你一件事。你上高中的时候,保洁在你房间里发现过一盒避孕套,已经开封使用过了,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你们侵犯我隐私?”辛越先计较上的是这事,他感觉到被严重冒犯了。 “辛越,你当时是个未成年人,我有义务教导你。”时过境迁,辛雷不好再在成年与否的问题上做文章,“我直接问了,当时和你在一起的是不是谢金妹,也就是安云暄?” “什么意思?辛雷,你调查我?还是专门调查她?”辛越快要炸了,直呼他老子的名字,压根儿不怕被打,“你也知道我‘当时’是是未成年人了,我他×的都二十三了!你也真好意思!” 若不是辛雷私下调查家人理亏在先,现在该发展到父子对打了。辛雷说:“我好好问你话呢,别那么冲。安云暄要和你小叔结婚,和我们成为一家人,她以后就是你小婶了,有些问题问清楚了我也好处理你们之间的关系。我不是来审问你的,你就老老实实地跟我说,我既往不咎——你是不是和安云暄发生过关系?” “爸?!”辛越几乎是喊出来的,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是没有成功,“我没和她做过,你儿子我正儿八经的处男一个!怎么了,爷俩第一次谈性是在这种场合,你是不是恨不得我是搞大了别人肚子回来让你帮压下去,也不想是这种乱七八糟的关系啊?我看你查得挺明白的,爱信信不信拉倒了,我和她开房去玩避孕套的行了吧,满意了吧?你还是放心吧,我有分寸,我和他们还是能做相亲相爱一家人的。他×的,管天管地还要管儿子鸡巴,什么人啊?” 最后这句话是辛越的碎碎念,但辛雷也听到了,他上前一个耳光抽得辛越原地退后了两步。 “你听听你说的什么话?像个地痞流氓一样!”辛雷怒斥。 辛越没有父子对打的念头,他懒得搭理辛雷,过往二十余年他在辛雷这里受到的教育就是,惹怒了辛雷冷处理是最好的。 垃圾爹,成天就想着当一个好哥哥,该好好当的爹一天都没当过。做他儿子还不如点击取代庄翊。 得到Layla的启发,辛越夺门而出后打了个电话给发小邱小狄,问今天有没有局,复现一下往日荣光。 邱小狄现叫了几个兄弟。他们以前经常在一起玩的那群人里也有几个刚好在云城发展,都被邱小狄叫了过来。聚会地点是一家热门pub,场子里人声鼎沸,说话得用吼的。 “哟辛越,回来这么久了第一次请哥们儿,心里还有这个兄弟没有?回来之后忙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呢?”兄弟们无一不觉得辛越是个稀客。 “在给他爸当司机呢。”邱小狄说。 “没有。”辛越闷声喝酒。 “越哥,还没给我们弄个嫂子呢?” 辛越把对他爹没发的火撒了出来:“你们都没正经事的吗?净想着给你老子我配种!” “哎哟,急了!” “你们还记得那个谢金妹吗,贼土那女的。” “拉倒吧你,不长个记性,又想挨嘴巴子了。” 辛越给自己满上了一杯酒:“她要结婚了。” 哥几个都哑巴了。 邱小狄听出了辛越情绪不对,出来打圆场:“哎,以前辛越都不让我们说她土的,别说,谈了一年越变越漂亮了,辛越给她素人改造成功了,丫把辛越直接踹了!辛越那急的啊,一整个夏天都在打听谢金妹的去向,实在打听不了才放弃的,哈哈……”邱小狄就是这么个角色,别人不敢说的话他敢说。 结果被辛越从正面泼了一整杯酒。 “放你×的血吧邱小狄,是你犯贱用我手机给她发的分手!” 辛越感觉自己今天像个神经病,不断重复着和人对话到被激怒走开的过程。他独自行走在街上,可是初夏湿热的夜风根本无法冷却他的头脑。 他想不通怎么满世界都要把他和安云暄联系在一起。 安云暄现在是挺漂亮的,他妈的,从走廊上的第一次对视开始他就知道她五官很好的,到了毕业的时候她已经会夹起来她的厚刘海了。但这世界上漂亮的女人还少吗,安云暄最多就是其中一个,有什么必要一个个都说他爱她,还搞得他为了她守身如玉一样。 开什么玩笑,那些情情爱爱的无聊得要死,有什么必要每个人都上赶着去追逐。他早过了那种跟风起哄的年纪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和安云暄的交往也是一场来自十五六岁的跟风。 * 谢金妹是一个很孤僻的人,跟她待在一起只能等她刷完题之后搭理你一两句。 辛越闷得难受,他和邱小狄的赌约还在继续。 “喂,你能说点话吗?”辛越用胳膊碰了碰谢金妹。 “干嘛?”谢金妹刚算完一道题,不算被打断思路,态度还算好的。 辛越“啧”了一下:“你不是能正常交流的吗?你跟我多说点啊。” “没什么话好说,就不说了。”谢金妹推了推眼镜。 “收钱办事啊!” “也没到账啊。” “那是你的问题,你没有微信没有支付宝,我往你饭卡里打几千几万块?我去外面找个ATM给你取现得了,你自己小心弄丢。”当年的辛越还是个跟女生斗嘴也丝毫不让步的家伙。 “我不要现金,我妈会定时搜我的身。”谢金妹淡然的话语弄得辛越吓了一跳,这人生活在什么环境里?她继续说:“你找张银行卡存着吧,毕业的时候给我。” “你不怕我私吞?” “你们那一伙人不是都爱装阔佬么,一个月的私房钱也要吞的话你们跟我一起去申学校的助学金得了。” “你……你凭什么说只有一个月?” “不然?你不是为了你的赌约硬着头皮在跟我谈么?准确来说,是三个星期吧,还剩一半。” “你听到了?” “嗯。” “……”辛越瞪着谢金妹,“我不管。这事对你只有好处没坏处,我说停再停。” 谢金妹有点意外,不过正如辛越所言,和辛越交往对她没什么坏处。她能在鸡飞狗跳的家里静下心来学习,也能在辛越那群狐朋狗友的喧哗声中刷题。 辛越时常带谢金妹和他的朋友鬼混在一起,人人都劝他拉倒得了,懂的都懂,别死要面子活受罪把自己都演信了。邱小狄也为辛越的意志品质所折服,对他敬了个礼叫了声爹。 那时候的辛越是谁啊,一个处在叛逆期巅峰的二百五,你说往东他就要往西,和谢金妹的恋爱他是铁了心了要谈下去,还为谢金妹出头了不少次。 他也是个臭要面子的,听不得这群人总说谢金妹土,那就是在质疑他眼光!合着全世界就他一个人慧眼识珠看到谢金妹的五官是还行的! “我说,你就不觉得挡眼睛吗?你把刘海夹上去会怎样啊?”辛越就不提让她换隐形眼镜了,她肯定要说费那时间干嘛、会被她妈盘问。而夹上刘海的理由只需要一个“碍眼”。 “还好吧。”谢金妹漫不经心地说。 “夹上去。”辛越坚持己见。 见谢金妹不理他,辛越掉头去了校外的精品店,扯了好几版彩色发夹下来。回到谢金妹班上把她叫出来。她才说了一个“干嘛”,他就拽着他的刘海往头顶上掀,学着以前看到的其他姑娘用夹子的夹子给她夹了起来。 “这样才对嘛。” 辛越送了谢金妹一大袋夹子,她拢共也就用那么两三个,她懒得向她妈解释哪来那么多花花绿绿的东西。 头顶上一个彩色大发卡还是很土,但起码看得出谢金妹的底子了。 辛越暂且满意了一下,邱小狄等人可不满足。他们说你们不就是搭伙吃饭的关系,算什么男女朋友,谈恋爱就要有谈恋爱的样吧? 怎么着金妹儿,跟越哥啵个嘴儿吧,这个数。邱小狄问过辛越为什么不给谢金妹改善改善她的条件,给自己撑撑面子,辛越隐晦地透露出不是他不想,邱小狄从这些话语中没弄懂原因,倒是确认了谢金妹的穷是真的。 闭嘴,你叫她姐还差不多! 辛越和谢金妹交换了一个眼神。辛越的意思是别听他的,要钱我给你。谢金妹眨了眨眼,贴到辛越的耳边说,你想吗,你想就亲吧。 有了这样亲切的举动,哥几个起哄得更大声了,辛越和谢金妹对视了许久,看不懂这女的在想什么。 他们的初吻是谢金妹在起哄声中主动吻上去的。邱小狄早八百年就和前前前女友舌吻过了,看出了这个短暂的吻多么符合校园恋爱的纯情特征,心中感慨他们越哥看上去和实操完全俩人啊。 16、狠狠诅咒那对未婚夫妻! 冬天到了。 海城二中允许学生冬季可以不将校服外穿,于是冬季成了太子党们耍帅的时节,辛越也不例外。谢金妹则是用她的校服掩盖住了陈年老棉服和层层迭迭的内搭,导致原本细细瘦瘦的一个人显得无比臃肿。 “你不冷么?” “冷。”谢金妹吸着鼻子说,“别想了,大件衣物过不了关的。” 这次对话在辛越想给谢金妹改善生活事件排行榜位列第二。第一是不久之后,辛越到谢金妹班上时一阵闹闹嚷嚷的,她平时是面无表情,而那天脸色很差。 她说她爸被抓了,班主任通知她的,她妈急着叫她回家,但她坚持上完晚修再走。 因为她回去也帮不上忙,只能听她妈泄愤的发言。 那天是辛越第一次送谢金妹回家,到了那一片居民区外,谢金妹婉拒了辛越再跟她深入到内里。 批捕了。谢金妹说。二进宫了,希望能重判吧。 那时她还没系统地学习过法律,只是出于自己情感认知这么说的,并不知道她父亲达不到累犯从重处罚的条件。 在天台上,谢金妹首次对辛越说起了自己的家庭环境。她父母是一个村子里出来务工的,和其他类似的人群一样,年轻时日久生了情,生了小孩才知道两个人并不合适,在终日的相互埋怨和争吵中度过。 谢金妹是一个不被期待的女孩,更简练一点说,是个拖油瓶。她父亲则是一个不安分的人,她怀疑他骨子里就有暴力基因,第一次犯罪情节不严重,从出狱后到二进宫之前做的唯一一件有意义的事就是把他们老谢家的根传了下来。 “金妹”这个名字足以看出夫妇俩对女儿的不上心,她弟弟叫谢锦祺,这名字也说不上多么别致,但是是两口子到处找人算命选出的好名字。后来谢金妹就成了弟弟的保姆和父母的出气筒,两口子原是不想让她读高中的,人家都给她选好了。恰好那年二中推出了贫困生助学金,谢金妹大闹了一通,在家里又打又砸的,和两口子寻死觅活,一股我读不了书你们也别活的劲。 她说两口子是觉得又不用出学费,多读几年书还能多收点钱,才放她来读书的。所以她要继续往上走,走到可以告别这里。而且她以后绝对不会生小孩,带大她弟的那几年足以让她厌恶到底生子这件事。 说完,谢金妹长舒了一口气。 辛越的前十六年简单模式人生不会让他接触到社会庞大的阴暗面。他就是和一个看起来阴暗、其实还挺有趣的女生谈了一场恋爱,居然要一起背负她沉重的阴暗人生。 “我帮你吧!”他说。 “你能怎么帮我?”谢金妹笑得很疲倦,“辛越,跟你约定好的那些钱,就算是你赞助我以后的大学生活费了。” “你不想去更好的大学吗?” “够了,我考得上的学校都还可以吧。”谢金妹觉得她和辛越从来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人,看待问题的眼光也不一样,所以她也没参考过那群公子哥嘴里说的择业意向。他们的未来是亮一下自己那枚金汤匙就能上去的直通车,她还在攒车票的零头。 学校放榜的地方辛越经过都不会看一眼,他挺看不起那些只会学习的书呆子的,谢金妹除外。他去高三年级的放榜处看了,谢金妹还真是恋爱不耽误学习的。 那次失败的做爱略过不表。时间来到高考前,6月6日上午是高三年级最后的自习,下午会要出发去看高考考场。 辛越在上午把银行卡交给了谢金妹,密码是她的生日。 “我会贴身放着的。”谢金妹开了一个最后的玩笑。 “随便你。要是我想,我可以随便划走,这卡还是我的名字。” “随便你。”谢金妹还给他这句话,“就当这一年喂了狗吧。拜拜咯。” “拜拜。” 简短的告白即是谢金妹变换身份之前他们最后的见面。 谢金妹计划好了高考后要办的事。取钱,改名,去外地打工攒钱,她不嫌钱多。在她的计划里辛越不给钱或者把钱收回去也没事,她查过助学贷款的额度,算上在校期间的兼职她应该能活下去。 向当地派出所提交了更名申请的谢金妹去了一个被称为打工圣地的城市。 哦对了,辛越。好久没见过这人了。他是要补完课才放暑假吗?高考之后他没联系过她,她忙着家里的事没空想他。 谢金妹想起来辛越并不知道她的具体住址,高考前只要还在一个学校读书就能轻易见上面,离开了学校却一丝能联系的途径都没有了。 出了学校的单纯环境,在外没有手机寸步难行,谢金妹购买了一部手机,在工作人员的指导下安装了一些常用软件,她登录上了QQ。在初中的信息技术课上她也接触过互联网,和辛越在一起的时候他借手机给她玩,她主要用来查资料,但也跟辛越加了一些软件的好友,例如QQ和微信。 辛越的备注名是他自己添加的,她看到这个挂着“辛越”的名字的头像说:分手吧,以后不用再见面了。 谢金妹没想太多,他们的关系本就是该到这里结束。天差地别的两个人不过恰好要在同一所学校念书才凑到了一块,海城二中是她拽住了救命稻草才读的,辛越是懒得挑选被他爸妈塞进来的。 “拉黑”好像比“删除”更具有江湖不见的味道。按下拉黑好友的确认键时,谢金妹想,最后几十天里他们的相处已经不如从前自然,尽管有辛越的努力伪装,但怎么想都还是尴尬。 一场年少时付费观赏的喧闹至此结束。 她不知道也无需在意的是,那条消息是邱小狄用辛越手机发的,美其名曰“开个玩笑”,为此辛越暴打了邱小狄一顿。 辛越找了谢金妹一整个夏天,夏天结束的时候辛越后知后觉,她早就有分手的打算了,有无数个记忆片段透露着她毅然决然要离开此地的念头。 于是他放弃了寻找她,包括那张卡的动向,他也没有再查过。升上高二的辛越很用力地在掩饰他的泄气,邱小狄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尽管他好奇心作祟,查到谢金妹改名成了安云暄,在某校法学院一路顺利升学,他也没打算告诉辛越。谁曾想在辛越这里谢金妹这道坎就没过去过。 再出现时谢金妹成了他未来的小婶安云暄。 辛越很气愤,这人不是说的要努力学习往上走吗,你往上走就是靠嫁人实现的啊?真没意思。那你跟我分手干嘛? 庄翊有什么好的?至于你毕业一年,才二十五岁,实习证都没变成执业证,就要上赶着嫁人?笑死了,绕来绕去嫁给一个海城人,逢年过节的回老家碰到你们家人怎么办啊? 你还记得你以前信誓旦旦地说你有多讨厌生小孩吗?合着生小孩不行结婚可以啊,有区别吗,我看你婚礼上别人祝你“早生贵子”的时候怎么笑的。 怎么就是庄翊啊……一个平静到无趣的老男人,还装得要死。 辛越的酒劲就没下去过。要不怎么叫辛越呢,他越想越生气,走在伤心街头,对着路边的易拉罐就飞起一脚。 庄翊比他大8岁,去年就过了三十的关头而一直没谈过女友,辛越有足够的理由怀疑这人没开封就报废了。没报废也比他要早报废8年。 他就是要诅咒那对未婚夫妻! 17、我们还是再冷静一下 这个项目结束时安云暄快要忘记她是谁了,这辈子没说过多少dirty talk倒是干了一大堆dirty work。 “还记得有我这个男朋友呢?”庄翊也这么说。 “哎呀……”安云暄不好意思地哄她,她前两天忙收尾工作,消息都没回,“你是未婚夫啦。” “这你也记得。”庄翊用很夸张的语言和表情传达一种幽默,“十一办婚礼怎么样?你觉得没问题,我就去准备请帖了。” “十一啊……”还有三个多月,安云暄想了一会儿,这时间还是有点紧张的,弄不好现在订酒店都来不及了,算下来也就十几个双休可供她操劳婚礼的事了。往后几个月她工作时间被安排得满满当当,看来得为了自己的终身大事连轴转了。 “嗯,10月2号是个好日子,假期里办酒也都能来吧。会不会太急了?不行就往后推吧。” “是哦,十一假期里。”安云暄恍然想起,云城这两年成为了大型网红城市,每逢节假日来游玩的人远比外出的人多,在十一黄金周里接亲,那车队行驶在路上不得是百舸争流的字面意思啊,“到时候会好几对新人一起站酒店门口吗?提前把最帅新郎的奖发给你好了。” “不在酒店怎么样?网上看到青山那边有可以承办婚礼的城堡,我们办户外的。”庄翊想的是那些接亲迎亲的传统仪式就免了吧,不想一遍遍地提及安云暄的家庭,他想给她办一个最隆重的婚礼,重头戏只在婚礼上。 “现在订来不及了吧……” 庄翊在安云暄的鼻梁上刮了一下:“有门路的。怎么样?考虑考虑?考虑好了你要自己好好选婚纱咯。” “你不是看了酒店吗?那你把婚纱还有结婚照都选了呗。庄翊,你最近是不是科研压力很小啊,你未来的老婆我都要累死了,你还笑。”安云暄刮了回去,“我还得准备执业的面试,到十一了我一定是执业律师了。” “是是是,恭候安大状驾临我的婚礼。”庄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安云暄给他拍了回去:“好土啊你,住口。” 她是去年四月开始挂的证,现在已经满了一年,可以申请考核了。不过前段时间她一门心思扎在工作里,忘了这回事,她整理好材料就会向律协提出申请,还得等上一两个月的排期才能进行面试。 马上就要能发布一条庆祝自己成为一年级律师的朋友圈了,文书上她的名字后面跟的文字也能去掉“实习”二字了。这些外人看来虚头巴脑的东西正是她看中的,她这么多年的努力没有白费,可以迈上一个新台阶了。 她的事业和爱情要同期进入一个新阶段? 安云暄神游了一会儿,没在听庄翊说什么,她的嘴巴跳过了思考的程序自己机械化地用“嗯”“啊”应付了对话,她的脑子被心事霸占。 事已至此,没有再退步的理由。她鼓起勇气说:“我有事要和你说。” “嗯?”庄翊正在和她说婚房的事,蓦地被打断,他静静看着她,等待她的自白。 安云暄低着头,没有看到庄翊眼里蕴藏的其他含义,她抿着唇,舌头用力顶着上颚,再三踌躇后说:“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没有办法怀孕,是病。” 庄翊表演出了一种错愕后的开口:“没关系的,我们不是说好了以后不要小孩吗?按我们的生活节奏过下去就行了。” “不是的,能生而不生,和生理上就不能生育是两回事。你知道吗,有很多案例就是因为无法生育导致的心理扭曲,引发了各种悲剧……”把自己的伤口剥开给庄翊看,安云暄颤抖了起来,“我也是因为看过很多类似的报道,害怕我也变成其中一个,才瞒着没告诉你,其实我早就是其中一员了吧……” “别哭啊云暄。”庄翊卸下了伪装,看到安云暄情绪波动到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他是发自真心地在安慰她,“我活到这个岁数才开始恋爱,之前那么多年我早就思考过了我的人生,我这一生想做的和需要的究竟是什么。以前你问我的时候我就说过我的答案,后代不是我人生的必备选项,你是不想生还是不能生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云暄,这个世界那么大,有无数种生活方式,我们不用再把自己套进别人的框架里。你也相信我一下好吗,相信我和大众不一样,凡尘俗世的东西不是我的必备。” 庄翊说得恳切,却触及了安云暄心里最伤痛的地方。 “可是结婚本来就是凡尘俗世才会做的事啊……”安云暄混乱了起来,“我们还是冷静再思考几天吧。” “云暄!” 安云暄对自己很失望。她情绪失控的样子像极了她父母,听不进一句人话。她想她的身体状况的确对她心理造成了不小的负面影响,说一千一万次“我很正常,那个功能对我不重要”“介意的人也别来挨我”,也比不上一念之间闪过的“我的身体是有缺陷的”。 这年头的大数据推送可怕的很,只要你点进一次某个内容,系统就会判定你对此感兴趣,开始不断推送相关内容。安云暄就是偶然点进了某位同病相怜的患者之帖,之后看到了别人的酸甜苦辣。在不少人认同和趋向于不育的今天,她们会因为生理上的异于常人而去寻找加倍的代偿。 安云暄感慨还好自己没有这种心理的同时,也不禁会想若她也是其中一份子,她会过着怎样的生活。 这些年她为了学业和生活奔波,既不想多花钱,也在心理上排斥这个毛病,没有再去复诊过,按时服用药物维持月经。庄翊对她出手阔绰,缓解了她绝大多数生存压力,她花着他的钱住着他的房子,难免会想象他们辗转于各大医院生殖科的画面。 遇到了真正不介意的人,她也只会选择用不同的方式逃避。 她坐在床边,把脸埋在屈起的膝盖里。 她住的这套房子是庄翊的一处房产,因为二人的上班地点在城市两端,在大城市里上班的时间成本过高,庄翊拒绝了她同居的提议。当时她内心吐槽,他是怕同居越轨,一个擦枪走火她把他吃了么,结婚了住到一块还是要有人在上班路的事妥协的。如今庄翊置办好了新的房产,他们真要搬到一起了,她已经没心思再去想那些深层需求了,她在从根本上质疑自己。 胡乱地打开手机上一个又一个软件,刷几下就退出换到下一个。反复了几分钟之后她关闭了勿扰模式,打开微信查看有无工作上的消息,还好没有,但庄翊的头像右上角有一个“1”的角标。 “那我们就冷静一会儿吧。相信我,你没有错的。[抱抱]”他说。 安云暄又漫无目的地临幸了一遍各大APP,再回到微信界面时拇指大幅度地从屏幕顶部滑到顶部,画面跳过一大堆服务号,辛越的名字和头像出现在了中间。 18、垃圾的自我分类 “啊。”她叫了一声,这段时间辛越是给她发了不少消息,每次都是在她的上班时间发,电脑弹出提示点一下消掉红点就没看过。哦,也有晚上她回到住处之后发的,上划去掉消息提示干别的去了,空闲时间就那么点,分不到辛越那里去。回消息的优先级不高,说白了就是不想回这人。 辛越发的东西还真不少,频率颇高,内容看得安云暄万分讶异。 “你这几年除了学习都在干嘛?” “我在给我爸打杂,好烦,都没点正事做。” “出来吃个饭吗,叫上庄翊也行[微笑]。” “我看你们那个所规模也不大啊。” “干嘛不回我?” 这是头几天发的,没有得到的辛越态度急转直下。 “有必要吗故意不回,你也对我摆谱啊?我的婶子。” “你能不能劝劝庄翊别让我当伴郎了?想的什么啊,他不尴尬我尴尬得要死好吗?” “真不回我?不会是你们俩合谋的吧。什么见证不见证的,你教他说的?” “算了我自己跟他说了。” 安云暄没看明白辛越谜语一般的话。辛越消停了两天,连续撤回了五条消息,在半夜三更给她发起了长篇大论,活脱一个喝多了的醉鬼形象。安云暄记得那天她醒来看了一眼消息就长按“显示已读”了。 “你确定你要和庄翊结婚?他有什么好的。你记得我以前和你说过的吗,我小学一年级,跟人在学校打了一场,回家我把撵得我满屋子蹿,我跟我小叔求救,他看了我一眼继续写他的作业去了。那天我皮都掉了两层。后来我才知道庄翊回家之前就写完了作业,他在草稿纸上乱涂乱画呢,他就是不想帮我,装得要死。你怎么确定以后遇到类似的情景他不会同样对你?你比我还在国内多待那么多年,古语你不会我还会呢,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辛越的心理年龄还停留在十六吧? “我真不懂你为什么一定要结婚。结婚是什么很好的东西吗?你自己说过什么不记得了?你还跟我拽什么民法典,你不专攻这一块你也自己想想吧,在中国结婚能保护什么啊?财产?哦对……钱。哈哈哈。我也有啊,庄翊那些房啊车啊有几个不是我爸送的。” 看到这一段安云暄确信辛越是喝高了,否则她下次见面一定会送她一个云城精神卫生中心出院纪念的帆布包,让他这个西装笔挺的伴郎在婚礼上揣着走。 “他们都以为我没记忆呢,我记得的,我还在幼儿园里的时候,我爷爷身体还硬朗,说要不离了得了。我爸要没发达我也觉得我妈跑了算了……”此处安云暄省略过辛越对他父母关系的表述没看,“要我说我爸是真有毛病,跟我摆什么谱啊。我跟你说,我们家的人就是一脉相承的,我爸我四叔你都见过,他们是什么样那庄翊就是什么样。拉倒吧,总有一天会原形毕露的。” O.M.G. 安云暄无语,这是喝醉了找垃圾桶吐真言,把自己也垃圾分类了么。要这么说的话你又好到哪去? 以前和辛越交往时她觉得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辛越则处在叛逆期,不爱说他的家人,说了她也当耳旁风不放到脑子里。看了辛越的倒垃圾,她想起来了一些辛越从前抱怨过家人的话语,不过她没想明白为什么是找她来倒? 她又往“他还对我有情意”的方向上想了,大可不必。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批阅完了辛越的大作文,庄翊的来了。 “抱歉,今天你问我的什么时候领证,我也对你隐瞒了。我户口还挂在大哥那里,他调查过你的事,知道你和辛越交往过,也知道你的身体状况,所以不同意我和你结婚——我有办法解决,需要一点时间。对于冒犯到你的隐私,我也只能代表他们对你表示歉意,我也不会说他们为了我好,也有苦衷的话。 但是云暄,我也咨询了,你的情况还是有小概率怀上的,我们不要给自己压力好吗?我很庆幸我们没有生育的需求,你不必到处就医接受治疗,这些事任我说得再多,也是由身为女性的你来承担痛苦。 我从来不是你想的那么好的人,我也有私心,我也会有所隐瞒,我也是真的不想和你分开。未来还很长,正面的也好负面的也罢,之后人生里的变化,我想和你一起面对,好吗?” 19、今晚留下来,好吗 安云暄和庄翊不是那种连体婴情侣。经历过几次失败的恋爱后,她在他这里找到了舒适区。 后面几天的工作较之前的清闲了些,刚好满足了她想喘口气的心理。 一连冷静了好几天,双方连日常的嘘寒问暖都没了,安云暄甚是想念给对方狂发刷到的网络新鲜事的日子,但她点分享的手指缩了回来。 “小安,好事将近啊。”主任在午休时间后来了律所,经过安云暄的工位,笑吟吟地对她说。 安云暄选择这间律所就职也有庄翊的原因在,律所主任是他朋友的旧识,为人温和谦逊。此外,她的择业观也受到了庄翊的影响,如果没有遇到他,她应该会在毕业的第一年就想方设法挤破头,做人群里的0.001%。背靠庄翊的支持,她对自己的职业规划进行了长足的思考,最后综合多方面因素来了这家律所。 “哎,您就别笑话我了。”安云暄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脖子。 “怎么是笑话呢,跟小庄快快乐乐地过啊。婚假记得请。” “哎……” 主任走了,坐主任对面的小高律师来凑热闹了:“小安子,要结婚了不通知我们啊?” “没定呢……”安云暄小声说。 “开个单身party怎么样?”小高和安云暄年龄相仿,对同龄人要成婚的事很感兴趣。 “得了上班时间呢,我还有活没做。”安云暄要彻底结束话题。 “什么时候再带你们家小庄老师出来溜溜啊?”小高没打算放过安云暄,上次她在中院开庭时遇到一个特帅的书记员,念念不忘了好久。 安云暄码工去了。工作量不饱和,她还有闲心暗自惆怅。纵观全社会,二十五岁结婚算是适中,毕竟她十年前就差点被卖去给人做媳妇了。但如今她转变了身份,和她走同一条求学就业路的人里,甚少会选择在事业还说不上起步的时候就成婚。 像小高,比安云暄大了一岁,又早读书了一年,目前已经执业两年,她完全没有恋爱结婚的打算,就是单纯地馋好看的人。 其实这些事情也是早该考虑的,她和庄翊以结婚为目的开始长久交往的时候还比现在年轻两岁呢。身为最了解婚姻本质的人群,她还要义无反顾地往里跳的原因是? 这是一个平静的工作日,安云暄宣布今天的班就上到这里,临下班时间偷摸搜索了一下“婚前恐惧症”。 “今天要加班吗?一起吃晚饭?我来接你。”电脑右上角随即弹出庄翊的消息提示,吓得安云暄一哆嗦。 “不加。你现在过来会不会堵在路上啊?” “我在你们律所楼下了。” “啊,那你等我下班吧,到点了我就下来。” 看来是被先斩后奏了。主任找她搭话也是因为庄翊那边放了消息吧。 安云暄在公司楼下看到庄翊的车,上前敲了敲车窗,假埋怨真撒娇了一下,约我干嘛不提前说,我今天都没带补妆的东西。 “给你个惊喜。”庄翊说,“这礼拜忙吗?” “还好啦,比之前闲一点,希望不要我前脚说完后脚开始连续加班。”安云暄说这话是为了让庄翊问她这几天有没有把婚事想清楚,但他没问。 “去哪吃?” “不是你说要给我惊喜,你已经想好地方了吧,还问我。” “那去家里吧。我们的新家。” “啊?”这确实是一个惊喜。安云暄不喜欢高端餐厅的菜式,和庄翊出去多是去下一些情侣都爱去的馆子,她以为庄翊的惊喜指的是发掘了哪个宝藏店铺,居然是要去家里。他们也在彼此的住处进过两三次餐,都是不得已的时候点了外卖。 安云暄大胆猜测:“你是挖到了什么宝藏大厨给我做国宴么?” 庄翊打方向盘上了路,笑着说:“就是我啊,菜都备好了,等你到了炒几个菜打个汤就能吃了。” “这么好?你早都选定好了,还问我呢!”安云暄的嘴角也止不住地上扬了。 新房位于车程三十分钟外的楼盘,虽是二手房,但前户主装修好之后就闲置了,装修的风格中规中矩,符合庄翊急着买来结婚的需求。房内的家具被置换了一遍,还散发着新家具的气味。 “你慢慢看,我先做饭了。”庄翊系上了围裙。 “要我帮忙吗?”安云暄粗略走了一圈,她自小的梦想就是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对房屋的结构和室内设计却没什么见解,走在屋内更多的是“以后我就要住在这里”的感慨,尽管她清晰地知道房子在法律上不属于她。 庄翊开了火:“不用,我都备好了的,你好好等着品尝我的手艺吧。” “哎哟哟……”安云暄靠近灶台,戳了戳庄翊的脸蛋。 备好的菜品摆满了料理台,都是安云暄说过的她喜欢吃的菜式。其实安云暄自己一个人做一大桌菜也不在话下,她就是对煮夫版庄翊感到十分新鲜。在厨房里打打闹闹,言笑间真有了那么一点新婚夫妇的感觉。 “手艺还行吧?” “行啊,我喜欢的味道。这么久了才给我露一手,这是你为了娶媳妇专门留着的独门秘籍么?” “是啊。怎样,我求娶,你嫁么?”这话在这里等着她呢。 安云暄惊呼:“天……庄翊,我以为怎么着都会在一个特浪漫特诗意的地方才会有求婚环节的,你一顿饭就把我打发了?” 她的心跳加速了起来。 “那当然不止这一句话。你看哪天有空,我们去办手续,我把这套房子转给你。” “不好吧,这这这不是你刚买的吗,再转给我费用好贵的。”安云暄都结巴了。 “我出就行了,这点钱还是出得起的。还有我的其他资产,房、车、股权什么的,有的我都给你一半。”庄翊是预谋已久的,他拿出了一枚戒指。 安云暄呆呆地放着庄翊给她戴上戒指。她有点想拨打反诈电话。此前的恋爱里她已经收受了庄翊的不少赠予,要在这个前提上再向上一个量级,说再多的爱不爱的话题,她也会感到心慌。 庄翊看出了她的不安,缓缓道:“不用跟我客气的,也不要感到受之有愧。我们将来是要携手共度人生的伴侣,你的难关我应该帮你度过,我想尽我所能帮你消除生活中的顾虑。你的背后没有一个可靠的家庭来依靠,若有一天我们不得不分开,我希望你能有底气从容地离开,而不是被迫留在我身边。婚姻说到底也只是一种财产关系,而我除了一些空口的承诺,能给你的也就是这些物质上的东西了,如果你需要,财产协议由你来拟定,我都接受。” 安云暄的手停滞在空中,她怔了神,失去响应,定定地望着庄翊。 “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庄翊的背后是大落地窗,从安云暄的角度看过去他就坐在这个城市的霓虹江景之中,“今天留下来,好吗?” “呃……”安云暄手里的筷子掉了下来,和碗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当然听得懂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20、我愿意为了你放弃我的底线 若非说话的人是庄翊,套用到其他的情侣关系里,再联系先前的对话,一般人都会联想成某男以物质换取某女的肉体。 可他们俩是一对反常识情侣! 庄翊这是要进贡了钱包再献上肉体?她何德何能啊!安云暄怀疑自己失去了一次记忆,在该期间对庄翊下了什么蛊,或者进行了一次精神控制,让他甘愿成为她的奴隶。 安云暄没拒绝庄翊的邀请,默认了她要留下来。 晚饭后二人收拾干净了桌子,在沙发上看起了综艺。两人肩并着肩,庄翊不时搭手到安云暄手背上,两人食指交缠,相视一笑。 他们在电影院里也会这样,不过看电影可没有之后的环节。 反正安云暄没看进去多少节目内容,她另有心事。 综艺结束,也到点了,庄翊起身锻炼去了。安云暄说他办事够效率的,房子没买多久,自家的健身房都安排上了。庄翊说只有一些基础器材而已。 “等我。”庄翊拍了拍安云暄的头顶,在她脸上吻了一下。 等庄翊离开客厅,安云暄立马拽了个抱枕,把自己的脑袋深埋进去。她的脸一定烧得很红吧。 一天下来她的妆掉得差不多了,今天早上随手抓过一件内衣也没管是什么颜色,内裤……等,这新房有她换洗所需的贴身衣物么? 待会是怎么说,他们分别洗完了再办事,还是她现在就去洗,会不会显得色过头了?健身完要休息一会儿才能洗澡吧,这个间歇里庄翊会出来休息一下,他们不知不觉地进了浴室裸身扭打…… 安云暄打开了一部时下火热的偶像剧,她没心情看两个快四十的中年人开着强效磨皮谈恋爱,权当个背景音听,她自己的恋爱还没解决好。 她有几年没做过爱了。和庄翊相比,读书时那些前男友本就拉低印象分的缺点都被无限放大,优点也变得乏善可陈。 过往的性经历没有什么值得留念的地方,反而是当时的她会厌恶自己。她的身体违背了她的认知,患有她的疾病应当是对那方面没有需求的才对,为什么她会反过来渴望性爱?后来她做了,也慢慢接受了自己全部,把性当做和吃饭睡觉一样的基础需求。 在与自我和解的过程里,她还有一些鸡毛蒜皮的小疑问。她喜欢下体被填满的感觉,也能在性爱中感受到快感,这是她做爱的理由。但是在和现任发生关系时,回味前任的size好像不太好,但这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还是那句话,凡事论迹不论心。 说白了她就是在和前男友做爱的时候,闪回到多年前的那个下午,回忆那天看到的性器尺寸,想象它进入到自己身体是什么感觉。 现在的安云暄也在脑补差不多的事。她既想着性爱时被顶弄到敏感点的快感,又想着庄翊的脸和身材,还有她上次摸到的粗壮…… 庄翊有保持健身的习惯,光是穿着衣服显现出的宽肩窄腰就让人浮想联翩,再配上辛越的性器外观…… 安云暄夹紧了腿,用交迭的腿根抑制下身的痒意。她感觉得出自己的阴蒂已经立了起来,而且内裤上似乎有黏腻感。 大龄的处男常见,但是像庄翊这样优秀的人,靠着自律主动保持处男之身到现在,却要在今天交给她…… 诶?! 庄翊洗澡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安云暄因想到这个问题而从沙发上弹跳起来。 “怎么?” “我,我去洗澡?”面对庄翊大片裸露的胸膛,安云暄说话都卡壳了。这是真要办事啊,他竟然在腰上围了一圈浴巾就出来了,和他之前的禁欲形象截然相反。 “不用这么急吧?”庄翊主导了起来,他轻抚安云暄的脸庞,“我觉得……我们应该开始得柔和一些。” “嘶。”安云暄抽了一口凉气。 她坐着,庄翊站着,她的视线范围所及之处有庄翊那种几近完美的脸。他把刘海全部撩至头顶,从发稍到腹肌,处处可见下滑的水珠。瞥到男人的乳头这种无趣的部位也能让安云暄呼吸急促,因为这个背头的庄翊、裸露的庄翊、主动要和她做爱的庄翊,对她而言都是一个陌生的庄翊。 她突然想说“我还没有准备好”,会不会装过头了,毕竟一直以来都是她求爱失败。 “等等等一下!”安云暄的手推到了庄翊的胸上,这手感该死的好,“我还是跟你确认一下,这真的……好吗?我知道咱俩因为做……这事有一些小矛盾,但是你坚持了这么多年,现在也就剩三个多月了,有必要……为了我,放弃你的底线吗?我是说,我都等了两年了,再三个月我也等得起的。你看,我再来个活,一晃眼三个月马上过去了。” 这也是她前面在想的问题,一下子在想黄色内容,一下子跳到做人底线的事,左右横跳之间她都想遁入空门了,后面庄翊去洗澡的动静她也没听见。 “可是我不想让你等了。我知道的,我漠视了你的正常需求,还用一些自欺欺人的理由把我的行为正当化。我的那些坚持真的重要吗?为了它们我让我最亲近的人一次又一次地落空期望。”说到这里庄翊低落地垂下眼帘,“这次争吵过后我想了很多。我现在真不明白之前的我是怎么想的,爱和性本来就是一体的才对,我在反人类,违背了我的本能,也伤害了你。我们就从今天开始,好吗?我说的想要消除你的担忧,也包括这方面的。你其实很害怕我不行吧?因性生活不和谐分手的情侣不在少数,这两年你被迫忍耐,是我不好。” “我……”安云暄那些强行锻炼出来的口才一点都发挥不上用场了。 庄翊扣住安云暄的后脑勺,径直吻了下去,堵住她的胡思乱想。他的吻带着薄荷味的清香,从唇到舌都具备着柔软和甘甜。安云暄迎合着伸出了舌头,她抵在庄翊胸口的手在一番慌乱的摆动之后,渐渐垂了下来。 庄翊一手揽着她的腰,另一手拨开她的手臂,覆在了她的胸口之上。 “唔!”安云暄睁大了眼睛,她的缠绵的喘息中断,而庄翊的节奏依旧。 结束了这个漫长的吻,庄翊在安云暄的耳边吹了一口气,抿了抿她的耳垂,说:“我帮你脱,还是你自己脱?” 21、戛然而止 ji zai8 .c om 安云暄在浓情时分化身吐槽角色,这人挺会的啊,男性本色都露了出来,之前装得得有多辛苦啊! “我自己来吧……” 安云暄今天穿的是简单的商务风,上身是略带设计感的气质型衬衫,下身是半身裙,去上班穿得不出错就行了。但是现在她考虑起了要是穿的连衣裙该怎么脱:先拉下背后的拉链,把裙摆掀到头顶,然后甩飞胸罩。她在家里就这么做的,不过放在当下就煞风景了。 她一颗颗解开纽扣,袒露出了胸前大片肌肤。庄翊先她一步,手臂掠过她的身侧,想替她解开内衣的搭扣,两手费了许久的劲都没解开。庄翊的表情在深情、严肃、费解里转换,最后惹得两个人都笑了出来。 “比我想的难好多,也没个视野啊。”庄翊挺难为情的。 “庄老师真有学习精神,这都学上了。”安云暄乐坏了,“其实我也不会从背后解。” 在庄翊疑惑目光的注视下,安云暄把内衣转到正面,轻松取了下来。 “怎么这个反应?”安云暄噘嘴,“这又跟你想象的差多少呢?” 庄翊愣了一下,视线离开安云暄的胸口,他的脸上泛起了红晕。“没……它们和你一样可爱。” “只是可爱?”安云暄用手臂推高了胸部。 “当然……”庄翊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俯下含住了安云暄的乳头。 “啊……”安云暄闭上眼仰着头,静候敏感部位久违的刺激。 很快,她的另一只乳头也得到了抚慰。她抱着庄翊的后颈,抚摸他的棘突,胸乳上的快感也愈入佳境。 她估摸着庄翊说不准还学习了一番吃奶的技术,明明是生物本能,还要先试探一番呢,好像是怕牙齿咬到她……刚想到这里,庄翊的舌尖勾过她的乳孔,另一侧奶尖也被他的食指指侧压了过去。 庄翊的牙齿轻轻研磨着奶头,庄翊先前的试探都转化为了实践,他知道他的触碰不会让安云暄感到疼痛,便放了心去疼爱她的敏感。 酥麻的电流仿佛传遍全身,安云暄周身微颤了起来。她实在是太久都没有体验过他人带来的性快感了。她摆动的四肢在庄翊身上毫无章法地乱晃,他还在忘我地取悦着她,她已经起了歪心思,手从他的背脊滑至腰间,扯掉了浴巾。 紧接着空调风带来的凉意,庄翊感受到他的性器被握住,安云暄在用掌心摩挲他的顶端。 瞪大眼睛的人成了庄翊。鲜少自渎的他最多熟悉来自自己右手的触感……他有些后悔自己前面夸下了海口,毕竟他是一个货真价值的大龄处男,再怎么学习也逃脱不掉最直白的生理反应啊。 安云暄也不擅长给男人做手活,她就是想先在手上验验货,戏耍一下男朋友。她偷偷看了一眼,跟她摸着的一样,庄翊的那东西着实充满诱惑。在她能看到的范围里,它的外观还挺符合她的审美的。 她靠着沙发垫,腰臀不断下沉,身体慢慢地软了下来。在她自己没注意到的时候,庄翊分开了她的腿,压在她身上的他得到了更进一步的接触。他们的身体之间只剩下安云暄下半身的衣物了。 玩了许久胸乳,也该向下探寻了。安云暄用她的肢体语言表达她的欲望,她把腿张得更开了一些,抛了个眼神给庄翊,叫他转移阵地。更多免费好文尽在:ri ri w en.co m 庄翊笑了笑,双手各捻了一下她的乳尖,托起她的臀部,安云暄就顺势拉下了裙子拉链,欢欣地把脱内裤的环节交给了庄翊。 然而庄翊的笑容定格了。 “你来例假了。”他说。 霎时间安云暄的脸变得铁青。她内裤上的湿滑感原来是月经不是淫水啊!真是好死不死的……她靠药物维持月经周期,准确的说这玩意是撤退性出血才对,往常都是一个服药周期结束后的第四天才来,这才是第三天晚上! “没关系的啊,下次嘛,总有机会的……”庄翊安慰她,慌乱地找起了手机,“你先去洗吧。” 他给安云暄准备了全套的换洗用具,唯独没有买经期的用品。 他空出了一整个周末的时间,想给安云暄营造出他们共建新家庭的温暖。或许在别人看来,在婚房里做一餐饭求婚是一件很寒酸的事,但他认为他的女孩心底向往组建一个没有她原生家庭影子的新家。他想把能给的一切都给她。 一阵兵荒马乱过后两人总算是躺到了一起。 “打证的事可能没那么快,放心,我有办法说服他们的。” “不急啦……我都行的。” “那你急什么?五天后么,还是七天?” “我的天,你是这种角色的么?”安云暄捏着庄翊的脸说,“五天吧,唉……” 22、他们好上了,你满意了吧! 这个甜蜜的夜晚,城市的另一处有个人拉上了朋友喝闷酒。 邱小狄约辛越出来,表面上是来赔不是的,实则来八卦一场。上次辛越泼酒的行为,在场的人都说辛越被戳到痛处,还对谢金妹念念不忘,其实邱小狄也这么觉得,但他还是给辛越打了个圆场,说辛越就是犯病了。 “哎哟我的祖宗,叫您祖宗了行么?跟我出来还摆那张臭脸啊。”邱小狄表演欲上来了,做了个给自己一耳刮子的样子,专门做给辛越看的。 辛越不吃邱小狄这套。 “还在为上次的事生气啊?至于吗?” “没。” “那您摆着张脸干嘛啊?” “心情不好。”辛越没看邱小狄,注视着手里晃动的玻璃杯。 “你什么时候心情好过?”有好几年了吧,辛越给邱小狄的感觉在生人勿进的基础上加上了熟人也勿近。 “我爸逼我相亲去了,我不想去,他要把我扔外地去,没两三年回不来,有病一样的。”辛越那一股郁闷劲儿无处诉说,兜兜转转宣泄给了愚蠢的邱小狄来,“我看到你就想起你爸,想到你爸就想到我爸,烦得很。” “你爸那么急干嘛?咱才几岁啊。”邱小狄不解。 “我怎么知道老东西在想什么。我小叔要结婚了,所以我爸想给全世界都配上种吧。” “哟,翊哥啊!这可是一桩大喜事!”邱小狄的爹妈和辛雷夫妇是老相识了,两家人生意都是合伙做的,邱小狄也了解辛越的家庭结构。 “叫叔。”辛越不允许邱小狄习惯性自我抬高辈分。邱小狄在这装什么呢,庄翊要结婚这么大的事辛雷能不说出去?邱小狄爹妈不得盛装出席婚礼,在敬酒时对庄翊说一大串“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的鬼话啊? “嘿,我就不理解了,你为什么就那么抗拒呢?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种角色吧,十年八年以前我一撺掇,你立马蹦了上去,说明你当时接受度比现在高多了,是什么改变了你?”邱小狄也是兜兜转转了一圈,就是要和辛越耍嘴贱说起谢金妹,他俩从小打到大的,还怕辛越再泼一两杯酒不成,“少说什么没兴趣了,我看你对谢金妹就挺有兴趣的,你是铁了心要在她那里吊死啊。” “邱小狄,你以后再跟我说这些弱智话就别叫我出来了,我没你想的那么闲!我警告你也别劝我去试什么狗屁试!” 果不其然,说到谢金妹,辛越一点就着,正中邱小狄下怀。 邱小狄有好些年没跟辛越提到过谢金妹了,上次是他试探性问的,看看辛越走出了他的阴影没有,一问还真问出玄机。 “你有谢金妹消息了?”邱小狄再探,“还是见着了?她现在在干嘛呢?” 那可不是见着了么,根本就不能用“见着了”来概括。辛越忽然泄了气:“少一口一个谢金妹了,过去多少年的事了,还把我的一举一动都要扯上一个跟她有关的原因啊?我吃喝拉撒还活着都是因为谢金妹行了吧!她都要结婚了,说的什么屁话!” “高,实在是高!”邱小狄是说他自己,套辛越的话是如此轻松的事,“今年什么年啊,这么多人结婚,哦赶着明年生个好生肖的孩子是吧?”邱小狄摸出了手机要看明年的生肖,恍悟明年是他的本命年,他就是因为这一离谱原因出生的。 “你这人说话真的……恶心。”辛越没标榜过自己是个高雅人士,但邱小狄的粗野是打小练成的,他嫌弃得很。邱小狄专往辛越的心窝子捅刀,说完庄翊说安云暄,说完安云暄了又说那两口子本该交配下崽的事,这正是烦扰辛越的心事。 话都说到他已经遇着了谢金妹,有了交集,辛越一不做二不休跟邱小狄托底了,“得了,你想知道是吧,我说,谢金妹要和庄翊结婚了,行了吧?满意了吧!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好上的,总之这俩人就是在一起了!谢金妹要成了我小婶,你也得跟着叫!” 邱小狄连着“哦”了好几声,嘴巴张大得能塞进一个酒瓶。“我去,牛。”邱小狄比了个大拇指,“敢情你是在为这事发愁呢。” “闭嘴。”辛越没否认。 “你急了,急得很。我说呢你怎么比以前更像一个神经病了呢?您这是不甘心呢还是不乐意啊?” “我有什么好不甘心的?” “你自己明白啊。” “你再打哑谜我抽你。” 把前因后果串在一起,邱小狄想明白了七八成辛越为什么抽风。 不过,邱小狄一直猜的是辛越对谢金妹旧情难忘。庄翊作为主人公加入到辛越和谢金妹的故事里,邱小狄此前所有的猜想都得推倒重来。 在邱小狄的童年里,庄翊是标准化的别人家孩子——安静、学习好、不惹事。每次邱小狄犯了事,他爹在拿大棍子抽他爹时候都会说你怎么不像你庄翊哥学学,邱小狄叫嚷辛越自己都没学上呢,他爹更生气了,另赠送了两巴掌。 邱小狄和辛越像俩泼猴一样从小疯到大,永远撒泼打滚,永远被家长拳脚相加,家长还要求他俩向身边的正面教材学习。虽然辛越看上去烦邱小狄得要死,邱小狄没觉得是坏事过,他俩还是死党,是性格不同的一类人——庄翊是另一种人类。 庄翊对邱小狄而言,只是父亲的朋友的弟弟这种绕了两个弯的曲折关系。邱小狄还问过老爹,为什么庄翊不和自己爹住要跟大哥住。但是庄翊是辛越同住在一个的小叔叔,血脉相连。 旁观者邱小狄认为,辛越是打从心底看不起庄翊的。庄翊是辛雷用来打压辛越的工具,辛越对庄翊纯天然带有敌意,只是屈服于辛雷构建的家庭关系,才保持了表面的平衡。 再者,辛越也不止一次用“装”这个字眼来形容庄翊。 然而辛越心心念念的女人转身要嫁给辛越讨厌的庄翊了。 辛越觉着邱小狄是个五大三粗的低俗弱智,可邱小狄多谈过好几次恋爱,在感情这块比辛越细腻多了,比辛越本人要更了解他在想什么。 辛越在感情的区域里缺失了不少脑沟啊,只有一根筋来着,什么事都需要外人来点化。 23、我要阻止他们结婚。 “你是在不爽谢金妹把你一脚踹了,当没事人一样结婚去了,还是说,你不爽的是,那个人是庄翊?” 辛越思考了起来:“都有。” “哪种更多?” “我不知道。”辛越要能想明白他的症结何在,也不至于要来和邱小狄诉苦,他那口闷着的气盘旋了半天,才听出邱小狄又在损他,“你还好意思说,她甩的我?!明明是……哦还真是,她甩的我。”他走了神,失落地喃喃道。 “你恨她拜高踩低哦?” 辛越的神回来了,条件反射一般说:“庄翊算什么高?他有什么钱不都是我爸给的吗,一个教书的有几个钱,他马上就到期了要非升即走了吧。我就是不懂,她谢金妹不是脑子很好使,想靠学习逆天改命吗,她最后给自己选的路是嫁给庄翊!都是要收辛雷的钱过日子,那她白忙活些什么,她不跟我分手中间这些年早滋润起来了!” “哎,这你就不懂了吧,指不定是爱情呢?你看,你叔再怎么都比你成熟多了吧。”邱小狄摆出一副过来人洞悉爱情的模样,这时候他就不占便宜,乐意管庄翊叫叔了,“谢金妹那那家庭……缺了父爱往庄翊身上找呢。” “神经。”辛越被邱小狄没下限的话恶心到了,反胃中,“找父爱找到床上去?三十多的处男,他那儿还能用吗?” 邱小狄兴致大发:“哎,那你和谢金妹又做到哪一步啊?” 尘封多年的好奇心终于有机会揭秘了,好不容易等到辛越主动开口说到那方面的话题,这机会一般人等不着。 “滚。”辛越简洁明了地拒绝说明。 “不是吧,我的越哥,你还是个雏儿啊,要遭天谴了。”正是因为邱小狄知晓辛越反常的生活状态,他才会有一种猎奇的窥私欲,“换我我也气啊,都大老爷们儿,那点心思我懂你的。你为她守身如玉,她在外面享受花花世界,还好死不死享受回你自个儿家里了!” “谁跟你一样啊!” 再说下去辛越又得重复他的“我没兴趣”论了,邱小狄趁早止住这个势头。“你爱她,她却把你抛下,‘你伤害了我还一笑而过,我爱她轰轰烈烈最疯狂,最爱你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邱小狄朗声歌唱,有一种脑子坏掉的疯癫感。辛越大受震撼,白眼翻上了天。邱小狄再多唱一句辛越就要走人了,也不知邱小狄爱唱这些歌,他究竟是哪一年出生的人。 邱小狄不是情歌王,唱了三句衔接不上后续了,接着说:“我之前认识一人,跟你一样,男的还在微博上写诗缅怀爱情呢,女的都要二胎了,男的活在过去,走不出来,谁劝都不乐意再找。哎对,‘因为你有你的人生我有我的旅程,在前方还有等着你的人……’”他又想到新的歌了。 “得了!”辛越不耐烦地拍了一下桌子,一句歌都不想听,“我不喜欢谢金妹,我们高中时就是纯开玩笑!所以也没有你想的那些有的没的!” “骗鬼吧你!”邱小狄演技浮夸地做了个表情,“别人不好说,我是谁啊,你那点情感波动我都看着呢,你不喜欢谢金妹你后来找她那么久……” “我就是不高兴!我不爽她!”辛越这话和承认他是没头脑和不高兴的结合体没区别。 “你不爽,行啊,那你去阻止他们结婚呗!” “婚期都定了,我去阻止他们?”辛越没指望和邱小狄聊天聊出事情的解决办法,他纯泄愤。 “抢婚啊,众目睽睽之下拉起你前女友就跑,刺不刺激!”邱小狄嬉皮笑脸地说,“能在庄翊人生最重要的时候报复他个大的,爽吧?” 辛越和庄翊之间的那点故事压根说不上恩怨,也没有起过正面冲突。若他们是兄弟,辛越能像其他多子女家庭成员一样,很快厘清这些因人有我无产生的微妙妒恨。但他表面上是辛雷的独子,生活中的角色却介于庄翊的侄子和弟弟之间,辛越只总结出了他对于庄翊抱有一种负面情感。 因为丁点“看你不爽”的负面情绪就去破坏一桩婚事,这种行为和中小学生的校园霸凌毫无区别,辛越在最飞扬跋扈的岁月里也还是有底线的。如今的他多被人评价为性格变了个样,却糟糕地发现了自己不仅进行了抢婚的想象,还心生了不少快感。 他想看到庄翊吃瘪的表情,更想在庄翊一手策划的婚礼上,在众人的注视下牵起安云暄的手将她强行带走。不再是谢金妹的她,脸上挂着激怒的表情,大吼“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还想当场教育他几句法律话题。 …… 辛越想象里的自己久违地出现了张扬的笑容。 “那就做!”辛越说。 “啊?”这又是怎么个反应?邱小狄想。 “我要阻止他们结婚。”辛越宣布了他的决定。 “真的假的!你认真想想啊!”始作俑者邱小狄有点慌了。 “我没说我要抢婚,我说的是阻止他们俩结婚,这办法多了去了。” “……哟。”邱小狄吹了一声口哨,从兜里摸出一个东西抛给了辛越,“那成,有什么需要哥们儿帮忙的尽管说啊,这玩意儿送你以资鼓励了。” 辛越接住了一看,是个避孕套,他一脸嫌弃地扔回去:“用不上,滚。” “对姑娘好点儿,哦对,对你小婶好点儿。”邱小狄锲而不舍地耍嘴皮子。 “啧。”辛越想说他多半和邱小狄用不上同一个尺寸的套子,反被邱小狄这个四处留情的狗东西误解成了不戴套的渣男。 啧完这一下,他发现自己多了一层驱动力。早一天拆散庄翊和安云暄,那俩人就能少做一次爱。 “还坐在这干嘛,赶紧找你小婶去啊!”邱小狄给他捅出的闹剧添柴加火,“你们家……暄儿?” “我靠!”辛越这次反应得很快,“你也有在查她?” “哈哈哈,那可不吗?从她消失开始,我等你开窍等了多少年啊。走吧,我那想拆散自己亲叔叔婚事,也不愿承认自己还爱着小婶的哥们儿。” 邱小狄想要和辛越勾肩搭背回忆一下童年,又被辛越泼了一杯酒。 24、要是早一点说,他就愿意和我做,那就好 得益于工作上的清闲,安云暄和庄翊度过了一个宛如新婚的周末。她一觉睡到自然醒,庄翊在厨房给她准备午饭,下午庄翊临时有事,处理了一些工作上的邮件,安云暄自己看书去了。到了晚上他们去附近的商业中心吃饭看电影逛街散步,回家打闹了一会洗澡上床睡觉了。 和爱人度过了最简单的一个假日,夜晚和衣而眠。庄翊入睡得很快,安云暄要慢一些,她注视着他的睡颜,纤长浓密的睫毛随着呼吸的节奏平稳地起伏。 庄翊做了个美梦,脸上挂着甜蜜的笑容,他的手在被子里无意识地摸索,碰到了安云暄的手背之后攥紧了她,还想要和她十指交缠,只是睡眠中的人没有清醒时的肢体控制力,是由安云暄主动握住了他。 这种以小家庭为单位的幸福,就是她向往已久的生活吧。 他们两个还差最后一步了。破除了庄翊的心理防线,一对相爱的年轻情侣躺在一起,势必会产生一些肉体接触。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身体自然而然地交缠起来。 庄翊掀起安云暄的睡衣,在她的胸口舔吸起来,安云暄后仰着脑袋,感觉庄翊比前一天晚上又熟练了一些。“你说你憋着干嘛呀。”她娇嗔道。 “我后悔了。”庄翊衔着安云暄的乳头,自下而上地望着她,可怜巴巴的。 “后悔什么?” “后悔……没早几天。” “只是几天?”安云暄用膝盖顶了一下庄翊的内裤,那儿硬得明显,“要我帮你解决吗?” 庄翊摇头:“不用了,我……还好的,我还是想留到那个时候吧。” “天呐,这就没必要了吧,你还信一滴精十滴血吗?” “不是,你不是不能……吗?我想我们一起快乐的。”庄翊恳切地说。 “呀,那方面的事也要讲究你来我往吗,两口子床上也要算明账。”安云暄方才还觉得他俩的性话题已经说开了,可以口无遮拦了,看来还是得在性观念上满满磨合才行。 庄翊爱抚遍了安云暄的周身,她双腿之间饥渴难耐。她握着庄翊的坚硬,多么希望它能深入到自己体内,或者由它的顶端来戳弄她的阴蒂也好。 睡前的安云暄又回想起了这段边缘性行为,身处经期的她欲望较之平时更为强烈,阴蒂挺立,呼唤抚慰。也是在此时,她注意到了庄翊的生理反应。她在网上看到过,阴茎会在男性睡眠时自发勃起,但她并没有刻意留意过。 庄翊硬了。安云暄在夜色里看着它的形状,即使温和如庄翊,也依然长着雄性动物丑陋的性器。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被进入,想要他的阴茎插入拔出再插入,他的卵蛋在她的会阴上拍打出的声音盖过她的呻吟……她想要庄翊在性事上对她展现出侵略性的一面,不要再是一味的温柔…… 她骑跨到了他身上,但内裤上多了一层阻隔,夹着茎身前后摩擦,也给予不了她快慰。隔靴搔痒的举动有如饮鸩止渴,安云暄体内燃烧的欲火愈发旺盛,像一条毒虫在迅速生长。 安云暄像回到了刚上大学的时候。当时她很厌恶自己,她该把精力都投入到学习上,体内却始终有压抑不下去的性欲,占据了她的大脑。因为这种肤浅的理由,她找了新男友开了荤,性欲变本加厉,一发不可收拾。 她的身体是畸形中的畸形,有了降低性欲的病吃了会抑制性欲的药,她比“正常”的女人还要饥渴得多。 早点把事情都告诉给庄翊,是不是他就愿意做爱了……激进一点想想,应该一开始就该对着庄翊的家里人大叫“我是辛越前女友我还生不了孩子”,庄翊欲抵抗全家人的反对,要跟她生米做成熟饭,把一切原则都抛下,真是倒反天罡了。 好在他们约定了结束这个经期就做爱,她不用再等待下去了。 周一上班,小高打趣安云暄不愧是有爱情滋润的人啊,活脱脱一个满面桃花的荡漾感。她俩私下里关系挺好的,犯了不要把同事当朋友的大忌。在没有别人的茶水间开开玩笑无伤大雅,安云暄没好气地说你说话小心点啊。 十分钟后小高被一个电话召唤去做笔录了,拎着包路过安云暄工位时摇头叹息,话还是别乱说,小安子你再笑就帮我开车去。 安云暄的上午在一些基础工作中度过,没等到订外卖的饭点,噩耗传来,庄翊说学院临时有事,指派他代替另一名生病的老师远赴外地培训去了。 “回来一定!!!!”庄翊发了好几个感叹号,还带了几个[祈祷]的表情。 “我也没有那么急啦……”才怪,“大白天就在聊这种哦庄老师?白日宣淫那还是您吗?” “是的吧,申请执业人员小安^ ^。”庄翊也知道安云暄还在工位上聊不正经的事呢。 小高那边捷报频传,安云暄就惨了。庄翊没回来,她又走了,去外地调查取证了。 事发突然,手上有个案子被通知紧急开庭,安云暄忙前忙后,打电话、邮寄申请、打印材料、规划行程订票,第二天一早踏上旅程。 在车站安云暄收到了法院电子送达的调查令,法院收到她于前一天邮寄的书面申请后第一时间就开具给她了。这次是她主动请缨一个人去外地的,当然,她确认过,所去的单位只要带足了材料就允许实习律师取证。不同地区不同机构的办事规则都不一致,她可不想跑了几百公里只是一场空。 公事公办,事情进展得还算顺利,没有出现“律师调查取证经验帖”里的失败教训。小安同志带着她调出来的复印件走出大楼,心情大好,准备在手机里大书特书一篇“小安今日办案心得”。理智上告诉她这只是高级一点的跑腿活儿,情感上她仍止不住地开心。 明天她会赶去另一座城市与带教律师会合,前往客户的厂区。今晚就让她享受一下在异乡的独身生活吧。 “今天还蛮顺利的哦。”安云暄转身拍了一张大楼的照片,“前面还去了他们城西法院调一审的笔录,还好我提前联系过,过点了他们就不接待调档了,厉害吧。哈哈哈他们法院的工作人员很好说话哦。” 庄翊那边不知道在忙什么,没回复,看来培训也没有他说的每天上下班打卡走人那么惬意。 安云暄走在去地铁站的路上,继续编写给庄翊的消息,要把今天一整天的奔波都说给他听。她切出去搜了一下地铁沿线有没有什么值得一逛的地方,她还想带点东西回去摆在新家里。 她没想好要不要就此和庄翊同居,她没问庄翊是怎么个意思,庄翊好像是默认了这个周末是同居伊始。他们只共度了一个周末,她还有很多东西放在原来的住处,图上班方便,庄翊又不在家,这礼拜她还是在原来的家住着。 安云暄的脑子里出现了很多网上关于要不要试婚的讨论帖,还有关于先领证还是先办酒还是先同居的争执。她甩了甩头,她和“大众”的经历差挺远的,她家那口子离普通男人差了十万八千里,不用去附和主流观念。 “谢金妹!!!”突然,一个歇斯底里的声音划破了这块街区的宁静。听到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安云暄浑身的血液都要逆流了,她的手止不住颤抖,拎着的文件包和握着的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她的曾用名普通且俗气,全国估计有上千个重名的人,这里也不是她居住过的故乡,甚至她是行走在该市人迹罕至的新区内,但是这个名字带来的恐惧曾深入她的骨髓。 25、不愿回到的过去 不要,千万不要……安云暄祈祷着,上千道利刃剐过她的心头,揭开了记忆里那些见不得光的伤疤。她扭过头,人行道上有一个面目狰狞的男子气势汹涌地大步走过来。那人高大壮硕,皮肤黝黑,从外貌上判断许是附近工地的民工。 安云暄认出来了,这人……是她的亲弟弟谢锦祺。她上大学时谢锦祺还未到变声期,她悄悄回到过海城办手续,和家人的干架不足以让她记住谢锦祺变声后的声音。 “好啊,终于让我找到你了!”谢锦祺穿的是无袖,安云暄却仿佛看到了他拿着棍棒撸起袖子的样子——和她父亲暴打她时如出一辙。 安云暄的脚步像被钉死在地面,根植于内心的惧怕使她动弹不得。 跑啊!她对自己咆哮。 “你别跑,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谢锦祺步步紧逼,安云暄终于恢复了行动能力,拔腿就跑,但以谢锦祺的身形用不了多久就能追上她,况且她还带着阻碍她行动的文件包。 附近行人无几,安云暄呼救也不一定有效,还会影响她的速度。她想要找到一个拐角将谢锦祺甩开,或者躲进哪个角落拨打求救电话,但她根本不熟悉附近的结构。 “救命啊!救命!”她喊道。 “你喊什么?你给我停下来!!!”谢锦祺距离安云暄的距离不足二十米了。 “谢金妹!”又是这个名字,但是是另一个声音在叫她,一辆黑色轿车闯入安云暄的视线,车主猛按了几下喇叭,“安云暄!你在干嘛?” 是辛越!他怎么会在这里?安云暄没来得及想这么多了,她立即求救:“辛越!救我!” “什么?”辛越也看到了安云暄后面的男人,他先想到的是光天化日之下的恶性暴力事件,“快上来!” 安云暄加速奔向她的救命稻草:“别问了!” 紧急情况之下,人往往会连一些最基础的日常生活技能都无法施展。辛越看安云暄一味地在车门上施力,他在分秒必争的时刻犯了蠢,愣了一下才解锁车门,留给谢锦祺追上安云暄的时间。 “我看你往哪跑!”安云暄拉开车门,谢锦祺也抓住了安云暄的衣摆,“谢金妹,这是你找到的野男人吗?”他听到了安云暄和辛越互相叫名字,这二人定是认识的。 这下辛越再坐不住了,他一脚踹开车门,爆冲向谢锦祺,怒吼“放手”,说着拳头已然挥向谢锦祺。 谢锦祺没把这个穿西装的男人放在眼里,看一眼就知道不是他的对手。可是辛越是个正儿八经从小打到大的,一直保持着训练的习惯,论霎时间爆发的力量,他有信心不输给任何人,而且谢锦祺因为轻视对他不设防,一拳就被重重地打歪了脸。 “上车!”辛越命令安云暄,安云暄麻利地爬上副驾驶座关上门。 谢锦祺怒目而视,拳头当即回击:“你!” “我什么我,我警告你,离她远一点!” 辛越左右开弓,抡起胳膊就是对着谢锦祺一顿猛击。虽是对殴,谢锦祺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两人一路扭打,辛越揪住谢锦祺的头发往电线杆上撞去,谢锦祺痛得跌坐在地,被辛越施以最后一击——发狠地践踏了裆部。 “渣滓,别让我再看到你出现。”辛越留下这么一句话上车扬长而去。 “你超速了。”颤抖中,安云暄不忘提醒辛越。 “哦。”辛越抹去嘴角的血祭,减速拐道上了驶离该城区的大桥。 “你下手太狠了,你不怕他报警吗?” “不怕,我爸会处理的,谁让他把我丢在鬼地方。”辛越今天是来谈生意的,不巧碰上了出现在异乡的安云暄。 “他是我弟。”安云暄说。 辛越的超速是无意识的,想踩刹车是下意识的,还好控制住了。“你弟?就那个……”他远远地见过安云暄的弟弟一次,还是个没长开的小孩,和今天这个彪形大汉相去甚远,她弟弟现在也只有不到二十岁才对。 热泪涌出安云暄的眼眶,她没有一丁点平复情绪的办法,倒在座椅上,头侧向窗外,隔着车窗看着后视镜里模糊的自己。 “……他们找到我了,一定会往死里报复我的……剥我的皮,吸我的血……这么多年没给他们吸上,都急坏了吧……哈哈。”随着抽泣,口腔和鼻腔连接处传来莫大的痛楚,她的语句模糊且不完整。她不在意辛越能不能听懂她在说什么,这些都是她嘲弄自己命运的话语。 “安云暄……”辛越很后悔见面时先喊出的是她的原名,那个和她家人有千丝万缕关系的名字。 安云暄闭上眼,痛苦地仰起头,也止不住泪流。“我没事。迟早有这一天的,我知道的。” 她离家七年了,每当她觉得自己的生活稳步向好的时候,心里总会有徘徊的怨灵凄楚地发出噪声,提醒她还有切不断联系的家人等着她。她的这七年是一步步奋斗向上的,还夹杂着一些幸福感。 七年的时间太长,她的家人在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里没有找到她,虚幻得不真实。对于一个在阴暗角落长大的女孩来说,这些年就算辛苦劳累,也是在阳光下行走。这一切美好得像她偷来的日子,她是在苟且营生,过着不属于她的生活。 “谢金妹”是只能龟缩在没有光线照射的角落,倚靠长满霉菌的黏腻墙壁的。她的一墙之隔在商议“卖”掉她能赚几个价钱,另一墙之隔的狭窄卫生间里,水龙头年久失修,滴落的水滴与母亲放置的塑料盆碰撞,不间断地以同一节奏发出响声。 坐在她左边的辛越也是过去生活的象征之一。 在得知庄翊家人反对他们婚姻的节骨眼上,和辛越共处一室,将所有不堪回首的过往凝结成一个整体,如陨石一般击垮了她。 26、我生不出那样的怪物 “你别哭啊……我的天。”辛越不知所措。 安云暄从来没在他面前放纵地哭过,她展现出最难过的一面,大概是那年在天台上诉说她的家庭情况时,她说完一句话停顿下来深深吸气,紧咬自己下唇,极力控制情绪。彼时的她还能保持她显露出的愤怒多于悲伤,此时的她完全失控了,泪流满面。 “哎!”辛越腾不出手,右手迅速地拉开副驾驶座前的抽屉。 辛越从来没觉得自己是嘴笨的人。他和邱小狄等人互损一次都没输过,后边还有好多年他走的是高冷路线,话都不常说。他只有那么一次需要安慰女孩的场景,就是那次在天台上,他一句话也说不出,现在是第二次,他对着同一个女生还是想不出一句有用的话。 下桥后辛越开去了最近的停车场,抽出好几张纸,给安云暄抹去脸上的涕泪。 “别哭了。”他哄着她,“好吗?” 安云暄今天出门化了一套职业妆容,中午还补过一次妆,但这套她发挥得相当满意的妆容已经哭花了,纸巾上沾满了化妆品。额前散落了好几缕头发,她也没拨回去。 “你别管我了。”她说,“我过一会儿就好了,我可以的。” 辛越担忧的目光对视上安云暄浸满泪水的眼眸,他被震慑住了。学生时代的谢金妹聪慧而坚毅,重逢后的安云暄伶牙俐齿,活泼而嚣张……要说安云暄也曾透露出她的脆弱,得追溯到那个她说“我们做吧”的下午。 辛越抱住了安云暄,拍打着她的背,让她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慢慢平复下来。 “你要哭就哭吧……反正我在的。”他还是说不出安慰的话。 安云暄没有拒绝,人逐渐放松,身子也软了下来,静静地埋在辛越的宽阔的胸膛里。辛越比十六岁时长高了不少,他默默地心说,安云暄是这么瘦小的一个女孩啊…… 不知过了多久,辛越感受到了一种肢体僵硬的酸痛,那是邱小狄说过的姑娘靠肩膀太久带来的幸福痛。 安云暄推开了辛越,又用纸抹了几把自己的脸,正坐道:“我好了,走吧。” “哦。”辛越也坐正了,“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安云暄报了一个中端商务酒店的名字。“我来出差的。” “哦,要吃个饭么,到点了。” “不了,我想睡一觉,醒来吃外卖吧,我明天回云城的车。” “哦。”辛越成了只会说“哦”的驾驶机器。到了酒店停车场,他执意要扶安云暄上去,他对自己发誓他只是担心她的人身安全,绝无半点趁人之危的非分之想。 安云暄哭得头疼,确实没什么力气了,放着辛越搀她走了。 她和辛越在房门口道别,她抬手要关上门,然后倒到床上睡到自然醒。 辛越挡住了快要合上的门缝,说:“你以后怎么办?永远躲着吗?” “我怎么知道。”安云暄无力地说,“……你知道的吧,你爸调查过我,不想庄翊和我结婚。光是我跟你交往过,还有我生不了孩子的事,就够我喝一壶的了,还用说我的这一家人呢……我那一家,攀上你那一家,就是无底洞啊,他们是吸血鬼……” “我不知道!”辛越是真不知道他爸明确表达了反对意见,难怪之前那餐饭上他爸和庄翊之间有一股火药味。 在他和邱小狄的计划里,有一个备选方案是借助辛家人的反对来拆散庄翊和安云暄。邱小狄说都要拆散人家婚姻了还管什么胜之不武啊,辛越还在犹豫该把安云暄的信息捅到哪一步。 哦对,他还有个拆散他们的目的来着。辛越今天在客户那里被摆了一道,不仅在商场上是个初出茅庐的嫩瓜秧子,在家事上做个恶人也是被他爹甩得远远的。 辛越表现得情绪过激了些,本就不在状态的安云暄恍惚了一下,辛越抢先她的动作一步进了屋,把门给锁上了。 “今天这些事你要和庄翊说吗?”他问。 “……应该会吧。但他又能做什么呢?” 对啊,庄翊能做什么啊!铁废物一个!“杀了他们。”辛越说得很有信念感。 “……?”安云暄的疑惑写在了脸上,这是在发疯?他们家的能量哪能越过国家暴力机关啊。 安云暄进卫生间洗了把脸,不请自来的辛越坐在床边,他也没底进了房间该干嘛。房间设有一张办公用的小桌,地上躺着安云暄摊开的行李箱,正中央有一只粉色的胸罩,那形状好像与他当年摸到的有所不同…… 日!身体先于脑子行动的辛越意识到,他这是入侵了一个女生的私密领地。一男一女单独待在酒店的房间里,不都是来做他们上次做的事吗…… “你还在这干嘛?”安云暄洗完脸清醒了一些,出来看到辛越在呆望天花板,举动怪异,“我要睡了,你走吧。” 辛越既觉得自己待在安云暄的房间里不妥,又不情愿这么轻易离开,他还带着自己布置的主线任务呢。他心虚道:“你就打算这么拖下去?跟庄翊结婚,让那一家人赖在后面,隔三差五地找你们要钱,直到他们死为止?” “走一步看一步吧,怎么做我还要跟庄翊商量呢。” “你就没什么,那种,法律上的解决途径干掉他们?呵呵,庄翊那货估计只会说‘那我们一起扛下来吧’,他是挺乐意扛的。” “法律不是万能的,没用得很。”安云暄没好气地说,“你对庄翊那么大恶意干嘛啊?” “你就那么想跟他结婚吗?结婚有什么好?” “两个人相爱不就结了吗?哎我跟你怎么总在说这个事啊。” “不结婚也可以在一起啊,怎么过不是过啊,非趟那个浑水?”辛越把自己说生气了,他好像最多只能阻止安云暄和庄翊领那本证,没法真正分开一对恋人,“你忘了你父母的教训吗?” 安云暄说得轻松,两手一摊:“还好吧,我和别人不一样,我生不出谢锦祺那种怪物,不会再把痛苦传给下一代了,绝后了。” 27、你欠我一次,还给我吧 “你跟庄翊说了?” “说了。” “他怎么说?” “他无所谓啊,他接受没小孩。” “这你也信?” “我怎么不能信了?” “他今年几岁啊,他三十岁可以随便说他不想要小孩,到了他四五十了突然就想生了,你怎么办?” “不怎么办啊,身体正常的人不也一大堆谈不下去了散伙的吗?”和前男友聊这些话题也太奇怪了,安云暄快恢复到正常状态了,“辛越,你好懂啊,你该不会……也是这种人吧?” “你说什么啊!”辛越想过这个话题,如果安云暄跟他结婚,他敢打百分百的包票,他不需要小孩那种狗屁玩意儿,他们家那群亲戚的小孩他看着都烦死了,“可是我们家人就是因为你生不了才反对吧!你怎么想的,这年头上边还能有四个哥哥姐姐的,会是什么正常人啊,我们家看起来像是什么正常家庭吗?他说不生,我家那群老东西同意吗?他很容易就心理扭曲的。我看他要不了多久就要暴露本性了,《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你看过吗……” 辛越口不择言了。 “我小时候家里没电视。”安云暄只是淡淡道,“你不也一样吗?你们名义上是叔侄,实际上就是一家人啊。” “我和他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跟你说过了,他虚伪得要死,就拿我小时候的例子来说吧,那次我和……” “这些你不是说过了吗?” “你一次都没回我,我怎么知道你看没看到!” “我不懂你总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我是叫你考虑清楚,我比你认识庄翊更久,我是旁观者,我更清楚他是什么人。他没你想得那么好……”辛越卡壳了一下,“咱俩好歹,好歹前任一场,我不想看你跳火坑。” “我没觉得他有你说的那么差啊,你跟他相处是时间上的长度,我跟他相处是情感上的深度。这两年我也是认真在和他恋爱,我能感觉得出来他是哪种人。” 辛越听到“深度”二字脸变得煞白,不过安云暄根本没看着他的脸说话。 “你这就是典型的被爱情冲昏头脑……他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你了解到的不是他的全部……至亲至疏夫妻你听过吗……”辛越语序混乱中。 “辛越你还会念古诗啊?”安云暄倍感新奇,辛越是个文盲才对。 “跟你说正经的!” “我挺正经的。谢谢忠告,至于其中真真假假,我是成年人,有分辨能力。您请回吧,我的侄子。”安云暄下了逐客令,她也该发现这个孤男寡女的情况对她不妙了。 辛越是无路可退,只能以破釜沉舟之势发起绝地反击了,他使出了最后的手段。 “我问你,你和他做过吗?他现在行,以后还能行几年?你结婚不考虑性生活质量?想守活寡吗?”他跟安云暄撕破脸皮了。 安云暄惊得从床上跳起,拉开距离,指着辛越:“辛越,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这是性骚扰!” “我是在跟你说最现实的问题!你以为说完家暴说完逼生说完什么财产不财产就结束了?没完呢!”辛越步步紧逼,抓住了安云暄的手腕,“你要进我们家的门,为什么不选一个更好一点的?” “你疯了?” “我在跟你实事求是。你还不是我小婶,但你是我货真价实的前女友。”而且他也只有过这一个前女友,“我是什么样的,你是见过的吧,他呢,他能有我好吗?” “闭嘴啊你!”安云暄不合时宜地想象出了这叔侄二人性器的外观,夹紧了腿,平复其间泛起的涟漪,“他挺好的,不用你操心。” “他现在行,那八年后呢?再过八年,我也才到他现在的年纪,他已经要报废了!”辛越有十足的信心在性能力上压过自己小叔一头,年轻即是资本。 “你有就有,关我什么事,你以后自己在你女朋友你老婆身上施展你的本领吧!”安云暄甩不开被钳制的手臂,“省省吧,我不跟非处男做的!” “什么?”辛越双目圆睁,所有的不满和困惑在脸上放大,尔后明白了安云暄对他产生了根本上的误解,他一字一顿地说,“我没有过其他人。我只有过和你的那一次。” 全世界都可以误会他,只有安云暄不能。 “啊?”安云暄一时怔住,陷入茫然之中,失神地看着辛越,忘记了自己处于愤怒之中。 辛越在安云暄错愕的瞬间将她扔上了床,趁她还没有回过神来,把自己上衣粗暴地解开后丢弃,然后着手于安云暄的衬衫。 女人的扣子这么难解开的吗?辛越火急火燎,却连最上面那一刻纽扣都无法打开,他果断用蛮力扯开了这件衬衫,崩开的扣子一颗颗散落。 裤子则要比衣服好脱得多,大片裸露的肌肤所接触到的冰凉空气换回了安云暄的神智。她往死里捶打、踢踹辛越,想抄起一些硬物砸他,然而可触及之处都没有有用的东西,她完全被辛越的力量压制住。 安云暄的两边肩带被辛越拨下,滑落至上臂,他的食指在罩杯上一勾,她乳房的全貌呈现在眼前。 这对乳房与七年前看到的模样相差多少,辛越也说不出来。他凝望着挺立的奶尖,说不出原本要说的话。 辛越的暴行蓦地停顿了下来,呼之欲出的强暴二字从安云暄嘴里收了回去,她对这不合逻辑的举动感到困扰。几秒后,她的腹部好似有一丝温热,辛越竟然不仅看她的乳房入了神,还滴落了泪珠。 “你欠我一次,还给我吧。”辛越开口,声音沙哑,“好吗?” 28、先一步和她融为一体 “我……我欠你的?”安云暄不知道辛越的情绪波动从何而来。 她的乳房就是很普通的一对圆盘胸,摸着还算有料,但外观并不具备特殊的诱惑力。就算有人专好这一口,也不至于辛越这般触景生情,对着一对奶子落泪吧? 要说欠,那只能想到了那个下午,辛越怎会认为是她欠他?那是他自己进不来的问题啊。 辛越喃喃自语了些什么,安云暄没听清。他的唇瓣朝安云暄靠近,覆上了她的嘴唇。他很久很久没有亲吻过她了,但没有忘记过她嘴唇柔软的触感,和接吻时她会出现的肢体摆动。 场景虽是与七年前相似,但在开着空调的酒店房间里接吻只是前戏里最不值一提的事。辛越急切地想要和安云暄发生进一步的肢体碰撞,他的手在她的胸口游走,生涩地握住乳房揉捏。 安云暄不大喜欢这样的刺激,都被摸胸了,她更想要被摸乳头,明明辛越以前是会玩奶头的啊。她“唔”了几声示意,辛越没听懂,舌头撬开她微微张开的齿间探了进去,滑向她的柔软。 安云暄是迎合者,被动地适应辛越的侵袭,二人的唇舌交缠在了一起,难舍难分。辛越卷起舌尖与她搅弄,却被她轻咬了一下。他退了出来,捧着安云暄的脖颈,手背轻轻抚过她不久前浸满泪珠的脸颊。随后他的侧脸取代了手指,贴靠在她的脸上,而手指终于如安云暄所愿,捏住了她的乳尖,附带着一些捻搓的动作。 “如果我们当时做了,现在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了……”辛越在安云暄的耳边说。 “哪样?”安云暄反问,辛越没有作答。 她想他指的是错过那次性爱之后,再相遇时的身份截然不同,即便像此时一般进行性爱的前戏,她的身体也不是最初的青涩了。 辛越把安云暄的胸罩拉至她的腰间,一口含住了裸露的左乳。他吃得忘情,大多是吸吮着乳头,时而齿尖研磨过乳粒,她不断呻吟着,直至抚慰她右乳的手覆盖在了她的阴阜上。 她连忙反对,推开了辛越埋在她胸口的脑袋:“不要,这个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辛越摸到了安云暄挺立的阴蒂,他对女性的下身结构并不熟悉,不太确定他碰到的那个尖儿是否是记忆里的性器官。 “再做下去就是越轨了你知道吗,我是说,这百分之百是出轨?” “那你被我吃了奶,出轨进度是多少?65%?只要我没有进去,你就还是庄翊完美的未婚妻?”辛越的手指再往内裤里深入,他表情不变,实则有被安云暄阴道口湿润程度惊到,并且转变为了自满,“你真要告诉庄翊今天发生了什么的话,你要怎么跟他解释我救了你,我送你回酒店,我跟你同处一室但什么都没发生,还是我功成身就打废了你弟弟就全身而退?那个男的就能全身全心地信任你么? “他……”安云暄反驳的话被异物侵入感打断。 “我爸调查过你,还当面问过我有没有和你做过,我说没有,他们会信么?七年前做过也是做,现在做过也是做,进去过一次,我们两个在他们那一群人眼里就始终挂着前科了。这算什么……既遂?” 辛越引出的概念都是他胡说的,他随手一试,在看不见的情况下他的中指就轻易地跟随液体进入了安云暄的穴内。他在里面试探性地抠弄了几下,又加入了一根手指。 安云暄的肉穴也是太久没有进入过东西了。她自慰时通常只会抚慰阴蒂,又因为月事错过了和庄翊的初次性交,庄翊的手都没到过的地方,辛越率先进去了。 她无法具体地去描述穴里的感觉,它既陌生又熟悉,舒爽中又带有想要被更深触碰的欲望,让她沉迷其中……她闭上了眼,上半身后仰靠着枕头,双手撑在柔软的床上,双腿张开的角度越来越开。 她不再抵抗,也不再去控制面部活动,放任辛越在她最私密的地方进行探索,凝眸她的赤裸和她浸入欲望的表情。 安云暄生理反应无疑是一种正面反馈,辛越托着她,一手感受的是阴道里的收缩,一手感受到的是她躯体上的微颤。 他仍然止不住与过往进行对比,那时的安云暄完全没有今时今日对性的熟稔,若换成现在的她,他们的性也不会以失败告终吧。 在辛越的认知里,女人的他脱下了安云暄的内裤,也释放出了自己的欲望。他握着阴茎在她的花丛上下摩擦,热烫的龟头碾过阴蒂,尤其是接触到阴蒂头的刹那间,安云暄发出一声绵长的呻吟。 辛越知道不该说出这句话,但他还是把煞风景的话说了出来:“安云暄,你的第一次是和谁做的呢?不能是庄翊吧?” “大学时的前男友。”安云暄说。 “大几?” “大二,谈了半年散了,没什么意思,很普通一男的。那什么也很普通,所以他很轻松就进去了,不像你,太大了。”把这段故事说给辛越,安云暄觉得比起说一件趣事,更带着嘲讽的意味,她平躺着,侧着头望着窗边,补充道,“其实我和庄翊没做过。” 辛越上一秒还在为安云暄的初夜深感不值,并交织着失落于嫉妒,下一秒大脑就被震撼得几乎停止运转。他难以置信地重复:“你们没做过?” “没有,他反对婚前性行为啊,我想做还不能呢。”安云暄半立起身子,“你在干嘛——你别拿那玩意戳我啊,你收回去,我不能……” 与安云暄的惊叫相对应的是辛越急促而紊乱的呼吸。此时不做等待何时,他制止住了安云暄扑腾的四肢,下压茎身,前端与那一汪湿滑接触,他便知道找准了地方,挺身进入。 他终是得偿所愿,先庄翊一步,与这个女人融为了一体。 29、他好像没想过性爱的快感该是如何 长久以来,把辛越困住的是“没能成功和安云暄做爱”这件事情本身,至于做爱的快感究竟几何,他反而没想过。 和安云暄交合在一起,辛越只有一瞬的时间来懊恼那一次为什么不能像现在这样简单。下一秒,他被软肉包裹住性器的感觉所吞噬。 “辛越……啊……”安云暄呼唤着他。她被连根撞入,一插到底,久未经人事的逼道深处被阴茎顶开,她颤抖不已,穴肉自发地含吮住了茎身。 被辛越的阴茎插入原来是这种感觉……他要是动起来呢? 辛越的上身与安云暄贴合着,与成年男性的体型差异让她浮想联翩,肉逼裹着鸡巴不断蠕动,她甚至能感觉出辛越的形状。 她表现不出她应有的抗拒,她的反应无不说明了她其实渴盼更多的抽插,想要反复被鸡巴插满插牢,尽管这不是一根应该出现在她逼里的鸡巴。 安云暄的手臂抵着辛越的胸膛,他没有如她想象中的那样开始大开大合的操弄,他都没看她的表情。 辛越是想干她,生理本能也在逼迫他进行最基础的活动,可他另有心事。一怒之下做了越轨的事,屌都插到底了,不管是光插不动还是秒射都太丢脸了吧……他真没个底儿,光是这样静止不动,安云暄的肉穴都夹得他要咬牙坚持,浸泡在淫水里的性器还涨大了几分。 做处男的可耻原来是体现在这里啊…… “我……可以的,要不你……”安云暄没明着说要辛越干她,体内被填得满满当当,她也不想放他走。 她是在出轨啊!能有点羞耻心吗! 二人各有心事,辛越是更进退两难的那一个。酷爱和安云暄论理的他只是“嗯”了一声,折迭起安云暄的双腿放在身前,抱着她的腿开始了抽插。 经过漫长的闲聊,苟且中的他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呻吟与喘息,而且两个人都是压抑着自己。 层层迭迭的逼肉夹着辛越的阴茎,不肯放它走,一感觉鸡巴要离开,穴肉就狠咬了起来,要把它吸回体内。 辛越闷头进行着,压在安云暄身上耸动下身。他卖力地抽送,每一次他全根没入,她的甬道都会收缩,像是有最柔软的一块嫩肉紧裹龟头,着重地刺激他的马眼。 他还不想射,意图转移一下注意力,延迟射精的时间,把和安云暄最初的性爱体验得最完满。他抬头,安云暄闭着眼,双颊绯红,红晕好似一路蔓延到了胸口,奶子随着他抽插的节奏摇晃。再低头,是他们性器交合之处。肉穴吞吃着他的鸡巴,两瓣阴唇因双腿并拢而被夹得愈显肥厚,阴蒂突出挺立在阴唇之间。 “啊……啊……”安云暄细细碎碎地从喉咙里溢出呻吟,她不愿放声显露出她的情欲。 辛越一直都不能理解其他男人对于性事的沉迷,他能通过手淫得到快感,但他绝不会沉迷其中。然而此时此刻,任凭辛越怎么看,安云暄的表情都是发自内心的爽畅,再无其他可能,他在交合之中体验到了巨大的心理满足。 他天生长了一根壮硕的鸡巴,那儿向来是男人的自豪之处,他能使用它给在意的女人带来性交的快感。他找到了门道,跟随着阴茎的进与出,安云暄的声调也变化着。她的手臂环着胸口,把双乳拢在了一起,手指狠抓胸侧,感觉自己随时都要承受不住灭顶的快感。 她是真受不住了,从来就没有男人能到达那么深的地方,还是以高频的速率打桩一般干她。 庄翊,要是今天在这里的人是你就好了……你和我做爱又会和辛越有多少相似点呢…… 安云暄高亢地叫着,几乎是到了呐喊的地步,她再控制了。 辛越得到提示,手指按上了她的阴蒂,画圈一般地揉了揉,再猛地把鸡巴操到了底。双重刺激之下,安云暄全身都战栗了起来,尤其是她的穴肉开始了剧烈地收缩,绞得辛越动弹不得,阴茎根部被锁在逼口。 他后悔了,接连顶了几下,再禁受不住逼肉的吮吸,一口咬在安云暄锁骨上的同时将自己的初精倾泻在了她的阴道里。 等待了多年的性事就这么结束了。辛越握着仍硬着的阴茎缓缓退出,带出了不少浊液。安云暄的小阴唇外翻着,逼口尚未合拢,精液淌出。 安云暄张开四肢瘫在床上,激烈的性事中缓过来后她也没产生什么羞耻之心,她就大喇喇地把刚被奸过的逼对着辛越,让他给她擦抹。 她这是切切实实地出轨了,她很清楚自己的心理变化,这是一场因她性欲失控而默许的和奸。虽然辛越贸然插入了她不在预料范围内,她没想到他有如此色胆包天,但先前做了那么多边缘性行为,她的心底是有一层疯狂的性幻想的。 和庄翊的约定近在眼前,她对与男人性器的交合的欲望却吞噬了她。她对自己失望至极,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庄翊。 辛越镇定了下来,面对流着自己射出白浊的女阴,也是难为情了起来。他擦了又擦,她的阴道口还是会缓缓吐露出精液。 也没有憋多久吧!为什么会射这么多! “你……没事的吧?” “没事,我的药附带着避孕的作用。”安云暄笑了,“几率近乎于无。你是冲着我的身体才敢无套的么?” 辛越辩解:“不是!我有套的,在车上……也不是你想的那样!” “呵呵,但我是。”安云暄伸手扒开了她的穴口,要辛越正视他的罪证。 “……”辛越移开视线,没话找话,“庄翊不跟你……做,你还要同意跟他在一起?你不怕骗婚?不怕性无能?” “你跟我怎么总是来来去去那么几句话?”安云暄踩到了辛越的裆部,用前脚掌和脚趾轮番按揉他的阴茎,“因为我觉得我爱他吧,爱到可以忍受得住寂寞。” “你也没忍住啊。” “那是因为谁啊!”不得不说,辛越的软下来的鸡巴和卵蛋鼓鼓囊囊的,很大一包,踩起来的脚感很好,“我已经要和他做上了,裤子都脱了,因为我来月经才没做成的……他size跟你差不多吧。” “开玩笑!用起来差远了!” “你也没好到哪去啊!你是说正面的差远了还是负面意义上的?” “你!”辛越气坏了,“我是第一次好吗?男的第一次就这样!不信你再……” “你为什么还是第一次?不应该吧。” 辛越一副气恼的模样,说:“……我不知道。我就是对别人没有那种想法。” “对我就有?你……一直喜欢我?不能吧。” “我没有!那你呢?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没有。”安云暄说得果断,“我们以前就是那种过家家啊,开个玩笑而已。不是你和那什么,邱小狄打赌才硬着头皮谈的么。” “你是这么想的?” “对啊。那你又是怎么想的……” “我……” “当年我没想过你是怎么想的,我只想离开那里。你想知道这些年我经历了什么吗?我为什么非要和你看不上的小叔在一起不可。” 30、这是我的第一次! 安云暄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很无聊的故事。咱俩开完房,离高考没几天,我没多少心情想那事,然后打工上大学,军训军理法理宪法……一通乱学,我也不知道我学了什么,我还得逼着自己社交,我觉得我不能再像以前那么阴沉了,我要改头换面,为以后更好的生活努力。可是我把时间都排得这么满了,我还是发现我的身体,一天都停不下来对性的渴望。 “你知道的吧,我这个病,大部分患者的性欲近似于无,而且我吃的药也有一个主要副作用是减少性欲,为什么我会是畸形中的畸形。我努力过,压抑过,厌烦过,最后我接受了。 “你好奇么?我在大学谈的第一个男朋友是我学长,法学男的核心要义是什么,是装,还有散不尽的爹味,半年散了。第二个是打工认识的,没装过,他就是想上床来的。表面功夫也做一些,但我和他都知道我们只有性,那人当炮友来处还成的,周末泄泄火,处了几个月我忘了,也不到一年。第三个么,这人好像是对我很认真的,跟我谈生命谈理想,说他爸妈对他的要求如何如何,以后我们结婚该如何分配主内主外——可我没想过和他结婚,我对他们都没想过。 “我跟第三个提了一嘴我不能生育,前一天还在朋友圈宝宝我的宝呢,仨小时后说对不起我妈不同意我们在一块……呵呵。本科就这么结束了,我保了本校,我们学校的学硕是两年半,我要上学,要刷实习经历,读研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该准备毕业的事情了,我就在这个时间点遇到庄翊了。 安云暄一个劲地说着。赤身裸体地在刚做完爱的前任面前奚落自己的前半生,符合安云暄对文艺片情节的想象。 可惜辛越不光没有给她点上一支烟,还用一种恨中带怒的眼神死死盯着她。 辛越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十八岁前经历的人,她要把十八岁到二十五岁的故事给辛越补全。从今往后安云暄要和辛越共享的不止是她不光彩的过去,还有今天共同犯下的通奸之罪。 辛越没觉得自己干了小叔的女朋友是件多么罪恶的事,他心中冉冉升起的痛快被怨气压了一头。 安云暄甘愿和这些歪瓜裂枣凑一块是不是在糟践她自己?还是用来嘲讽他的,她宁愿和一个爹味法学男交往也不肯回头找他?说的第二任又是什么意思,暗示他们以前也只是装的,表面功夫没做足,炮友都做不成?第三任呢,她不该是从里面吸取教训,再也不往狗屁爱情火坑里跳吗? 而且为什么是三个?她也懂那套“问前任一律说三个”的套路? 哦不对,算上他自己是四个。 “遇到庄翊的那天我只当是一个巧合吧,他给我的第一印象……很温文尔雅的一个人。在大学那种环境待久了,不大相信这样的人会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啊。我没想太多,我还赶着吃完饭去做晚上的助教。后面他要了我的联系方式,约我出来,我也没往那个方面想,我说举手之劳,就一张卡,老师您不至于吧。他说他想以交往为目的追求我。要细说起来,虽然不是直系师生,但他的确是我学校的老师,我只是一个学生,公然搞师生恋,那道德上是有瑕疵的。” 安云暄连叫床到讲述,讲得口都干了,也没喝过水,辛越听了老半天,才幽怨地说了第一句话:“他本来就是!” “……”安云暄的思路断了一下,“你想说他是来骗我对吧?当时我一无所有,我也这么想,有的人不图身体不图钱,只求一个掌握他人心理再摧毁的快感。我不知道我有什么吸引他主动追求的地方,他说他喜欢我,他给我送钱,给我介绍工作……很虚幻,真的,从庄翊这个人再到他的爱。可是我也对他产生了感情。” 辛越气无可气了,他就算现在是一具尸体,那他的精液还在她阴道里汩汩流淌呢。她刚做完爱,就敞露着下体在他面前说她如何爱另一个男人!果然是那个高中毕业就想再也不见的女人做得出的事。 “什么是爱?我也能说爱吗?我以为这种感情与我绝缘了的,偏偏对他产生了想要靠近的念头。但是他说,他拒绝婚前性行为,没有为什么,只是他的观念告诉他不能做。”安云暄有着无穷无尽的倾诉欲,“在庄翊一次又一次拒绝我之后,我更加不懂我和性欲谁才是身体的主人了……就这么过了一年多两年,他突然说他可以做了……” “你那么痛苦那你停下啊!他真不是个东西,折磨自己的女人算什么。他有个狗屁性观念,都一个家里长大的,他哪里学来的那一套卫道士!我看他是刚去做了延时手术才好意思邀请的你吧!”辛越怒其不争,坐起按住了安云暄的肩膀,“和我在一起吧!要钱也好要性也罢,他有什么的我都会给你,不,我还会给你更多!” 安云暄茫然:“为什么?” “我们做了啊!你还怎么跟庄翊在一起?你看,你说要做,我哪次不是马上就做了!”辛越理直气壮道。 “我只说了那一次,当时也没做成啊。你是那种上了个床就要结婚的人吗?那你还蛮危险的,还是无套。” “那你是怎么想的?你只把我们当一夜情吗?” “那不然呢?你说的,还你一次,我还了。到此为止吧。我可能会和庄翊分手,但我也没法跟你在一起,就像你说的,你们是一家人。我绕来绕去,还是要面对你们那个不正常的家庭——你们家那群老登同意吗?”老登这个称呼是辛越前面用的,“嗯……如果跟你在一起,那么我的现任变成了前任,前任又变成了现任,共轭了。” 辛越舌头快要打结了:“你!安云暄,这是我的第一次!” 安云暄没当回事:“你要我还给你的啊。所以,你是因为喜欢我想要跟我在一起,还是因为你只是想抢庄翊的女朋友?” “是因为我想干你!”辛越无言以对,怒然大勃,扑上前去堵住了安云暄的嘴,也用蛮力打开了她的腿。 31、滚滚滚滚滚滚 初尝性爱滋味的辛越还发掘出了一些带着愤怒做爱的别致乐趣。 安云暄被他按着又来了一炮,这一次辛越的技术和持久度都无师自通地精进了不少,他从背后环着她的腰,用力量压制着她。 她顺从了他,毕竟爽是切实的。粗壮的阴茎插在她的逼里,还学会了画着圈一样地顶弄她的宫口。她把脸埋在枕头里,手抓着床单,不知不觉中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大脑里也仿佛炸开了,白光乍现,之后的事她一概不记得。 迷糊之中她听见辛越嘟哝了一些她听不清的话语,大约是叫她起来去洗澡,她不想理会。她晕头转向的,只想就此睡去。 聊天也好,事后也罢,重逢后他们两个人的交流总是他单方面输出,她高兴时才回应。女人不是都喜欢事后温存的么,这人为什么做完就睡啊? 辛越自己的下身一塌糊涂,混合了精液、淫水和汗水,整根鸡巴湿漉漉的,龟头上还有残留的精液。 安云暄也好不到哪去,在她失去响应的这段时间里,她逼里流出的液体沾满了床单。辛越呆坐在床上想了一会儿哪来这么多水,得出了一个结论,这是做爱时她喷的水。在性交的兴头上他确实感觉到了一阵又一阵的冲击,没追究从何而来。 眼看着自己又硬了起来,辛越反思起了自己的罪行,打横抱起安云暄带她去卫生间清理身体。 他没给别人洗过澡,干那档子事还能依从生理本能,给安云暄洗澡只能发挥想象力了。冲水打湿身体,抹上沐浴露,给她搓身子…… 前面对着她的胸乳又咬又吸,上面留着他的印记,现在辛越不太敢直视她的奶孔。他看了几眼,在心里对比乳头挺立前后的形状差异,好像做爱的时候都是立着的。 他没忍住上手捏了一下,奶头在他的指间由软变硬。他鬼使神差地在自己身上试了一下,像过了电一样马上松手,痛骂自己有病。 他端详起了安云暄的身体,与他相比,这个躺在怀里的女人只会显得娇小。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一点,在那个下午他也没有去仔细感受她身体的柔软。 安云暄是过度惊吓累着了,给了辛越尽情操纵她身体的机会。他在她身上找到了最柔软的地方,他小心翼翼地捏着她的大阴唇,生怕弄醒她。 他的呼吸有些加速了,乱七八糟的事情做了一堆,才开始对异性的生理结构产生专研的兴趣。他的中指向她的肉缝里探去,摸到了她的阴蒂,那颗豆子和他的手指并不贴合,他一边换着角度揉弄,一边观察她的表情。 他又进入了反思历史环节,当年为什么没想到用嘴伺候她,给她弄舒服了是不是事情就办成了……呵呵庄翊你给她舔过逼么?你见过她流精的样子么? 安云暄就是在辛越的探索里感觉到不对劲的,她自慰时有一套固定的角度和力度,身体最敏感的部位已经知道触感来自不熟悉她的人。而后辛越对着被他打开的腿间发呆,回味了半晌做爱是什么感觉,他总算是有了点干坏事的背德感——靠,他真的干了前女友兼未来小婶,还内射了进去!得亏他知道她的身体状况,不然他脑子里出现的就不是羞耻感,而是一出给小孩验血的狗血剧了,这种剧情的精髓就是男主和女主一发入魂。 为了掩饰自己的罪证,他拿着喷头对着她的穴口冲洗,调小了的水流不好掌控浓稠的白浊,他伸手去抠挖,把安云暄弄醒了。 “你干嘛啊?”有人在抠她下身,她醒来就给了辛越一巴掌,还附带一个飞踹。 不过她被放置在马桶上,不好发力,差点失去重心打滑。 辛越扶住她:“我给你洗啊!” “你洗什么洗!里面不能抠的你懂吗!你怕就别射在里面啊!你是想我在马桶上蹲半小时把精液都排出来吗?” 辛越画面感十足,酸溜溜地说:“……你对这种很熟悉哦。” “这是网络上的段子!你没连网线就少给我发点消息!”安云暄跺脚,但是她怕打滑,“你是怎么越活越回去的,当年你还会用套的!” 辛越委屈上了:“我有套的,下次一定。” “哪还来的下次,就这样吧!”安云暄的心情从“我被不明生物抠了”转变为“我被辛越上了还怎么见人啊”了,荒唐得很,她刚说的那句话也像是在嘲讽自己,她现在会撒泼,怎么不在上床的时候清醒一点。 “你怎么还把我头发弄湿了,我还要吹!”她拿和她通奸的当事人出气。 “我帮你吹。” “你会么?” “不会。”辛越扁起了嘴,“把头发吹干还要什么技巧。” “呵呵。”安云暄听这话怪怪的,“对,是不要什么技巧。” 安云暄扯了一条浴巾,胡乱擦着头发离开了浴室,她从被扔到地上的衣物里找到了自己的手机,显示的时间和窗外的夜色相呼应。 糟糕透顶。锁屏上显示的来自庄翊的若干条微信消息也是这么说的。 “刚才帮同事看他学生的东西去了。” “我好惨啊,周末还得培训,他们培训老师想加班我还想买票回去看你呢T T” “和同事一起订的外卖[图片]还不如我做的……” “你还在忙?还说跟你连线看个电影。我看明天云城要下雨,你回去的时候别感冒了。”这条是庄翊见她久久未回复,以为她临时有别的事,发的最后一条消息。 安云暄百感交集,手悬停在键盘上。这一天的事要从头和庄翊交代是无法长话短说的,她组织不出语言,也不能无缘无故地彻夜不回消息。点到遇到她的吸血鬼弟弟和被辛越救下为止,然后把话题转向解决她的吸血家庭,是她最好的选择。 安云暄打了一长串字,结尾是“还好遇到了辛越,他帮我打跑了我弟。等你回来我们要好好谢谢他,送我回酒店他就走了。” 她点击发送,辛越出现在她背后,他找了半天才在房间里找到了电吹风,扯长了电线要接上。安云暄因为专心打字,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动静,吓了一跳。 辛越盯着安云暄的屏幕:“哦……” “喂!你别看啊!”安云暄匆忙遮挡信息内容,可辛越已经看全了。 他抢过她的手机,对着麦克风说:“后面我以身相许,和辛越做了。对不起啦老公,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了,我们分手吧!” “你干什么啊!”安云暄夺回手机,又扇了一巴掌辛越,把他脸都抽歪了。 屏幕上没有显示任何新的内容,辛越说完话选择的是取消发送。 “骗你的,暴力狂。”他捂着脸说,故作惊讶,“难道你们两个不互相叫老公老婆的?” “你给我滚!滚!!!”被戏耍的安云暄恼羞成怒,抄起散落着的衣物一股脑地砸向辛越,一路连打带踹,把辛越推出了房间,摔上了门。 安云暄爆发得突然,但是论武力她不会是他的对手。辛越抱着他的随身物品,看来今天得当一回暴露狂了,希望今天的值班人员不要把他在走廊上穿衣服的视频发到网上。 辛越松开抱在怀里用以遮挡的衣物,他在口袋里偷藏了安云暄的婚戒。 她还会来找他的。 32、也没给她舔过 安云暄想一头撞死。庄翊关切地打了语音过来,她有气无力地说,我今天状态不好,回去之后再好好跟你说吧,再说下去我又要哭了。他听出她的情绪不佳,便说好,我们回去说,你不要太激动了,在外面一个人好好照顾自己。 她一觉睡到了清晨,梦到她的母父弟穿着囚服,带着工地上的水泥钢筋上门要求她支付现金八十万,还要给他们买一套现房,好吃好喝地供着,每月定时打款。她问为什么,他们说就凭我们生你养你十八年!她在梦里怒极,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梦里的愤怒比现实更无力,发展也更为离奇。辛越背着大砍刀出现,把那三个人都砍了,然后当场上了她,嘴里不停地念叨“庄翊能为你做到这些么?” 被活活吓醒的她头疼欲裂,痛骂了所有人,包括管不住下半身的她自己。 回云城的高铁上她删了辛越的微信,抬手一看,没戴几天的婚戒不见了!她只想得到一个可能,辛越在她失去意识的那段期间里摘掉了她的戒指。 还没跟这货算撕烂她衣服的账,他还耍起手段了? 安云暄更生气的是她要去辛家的家庭群里找辛越。 她切出去搜索了微信加回删除的好友会不会给对方弹提示,辛越秒发了一个“龇牙”的表情。 这人为什么那么喜欢发龇牙,和他的形象一点都不符! “你是不是拿走了我的戒指?[微笑]” “是啊。”安云暄早起赶高铁,辛越也没落下。早起办事,他一句怨言也没有,手机黑屏时自己的脸简直容光焕发。 辛越连发了三个[龇牙],安云暄还以三个[微笑]。“还给我。”她说。 “我最近都不在云城。” “发到付给我。”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的吧,你该戴的不是这玩意。” “我去你全家的吧!”安云暄问候上了,她很久没有过素质这么低的时刻了,“你先学会戴套再说话吧!” 她把辛越拉黑了,从黑名单里放出来要方便多了。 庄翊出手买的婚戒想必不便宜,弄不好还是那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定制款,不好找个仿品糊弄过去。距离他回来还有一周,还是得从辛越手上拿回戒指。 辛越的态度摆明了是要她再过去挨几炮的,弄不好要上演因一枚戒指沦为性奴的剧情。 这一整天她都过得心不在焉的,还好白天的加班也是去当个摆件, 没人说她什么。 她去“婚房”住了一夜,这里很快就会失去婚房的意义了吧。 距离事发过去一天一夜,她偏向于和庄翊分手。 她去洗手间用前置摄像头查看了自己的下体,过去这么久,怎么说都该排干净辛越的东西了。 这世界上应该也没几个女人喜欢用镜子照自己下面看,安云暄也不例外。十八岁之前她对那里也怀有一种羞耻的心理,不肯直视。得知自己的缺陷之后,她和辛越有着同样的想法,好奇自己为什么外观正常却内里残缺。不过那儿说不上是什么美观的地方,看了几次新鲜劲也过了,能正常生活就行。 所以现在安云暄也说不出她外翻的小阴唇是不是辛越惹的祸。 …… 那人活还挺好的。 安云暄带着羞耻心把手机放到了架子上,手机突然震动,发出急促而刺耳的摩擦声,还快把它自己震到了架子边缘,安云暄在它掉落之前捞了起来,是庄翊的电话。 “今天工作怎么样?” “还好啦,就那样嘛……也不用我说什么做什么,回来又在做检索,哎,晚饭大家一起订了外卖,吃完回来的。”安云暄的日复一日的繁杂工作就是如此,平淡的重复类型工作,写下来文字与其说是记录和宣传,不如说是给自己灌的鸡汤。 “回我们家么?” “……嗯。”安云暄望了望天花板,被浴室的顶灯直射得眯了眼,她心虚得很,摸着鼻子用鼻腔发出的声音。 “我也想回去了。”庄翊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安云暄把手机拿远了再靠近,他还是有浓厚的鼻音,还有明显的换气声。安云暄怀疑起了她的手机,买了不到一年电话都打不明白了,就这还顶配? 庄翊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自顾自地说着:“我觉得我挺傻的。跟我一起住的夏老师,今天他老婆过来了,他们出去‘玩’了,晚上不回来了。我也太不知道变通了吧,培训多大个事呢,我半夜打辆车回来找你都好,或者我任性一些,也叫你过来吧,我拉不下这个脸,你工作那么忙……” 安云暄听得心一沉,她早上刚想过在空闲时间里速战速决,去找辛越要回戒指的可行性。庄翊直抒胸臆地倾诉对她的思念,心里有鬼的她感受不到温情,更像是庄翊从不知名途径找到了她两次和辛越开房的录像,把她绑在架子上用羽毛尖儿搔她的痒。 “我一个人住么,没别人,自己网上找了点东西来看……你会喜欢看这种类型的么,我看它叫女性向,跟我想的很不一样啊,原来女孩子是喜欢看这种的,我觉着我……各方面都比里面的男演员要好不少?以前上学的时候有人会带那种光盘回宿舍里看,我走读的么,也不喜欢参与他们这些事,看了几眼不太喜欢……” 到这里,安云暄终于听出庄翊那些莫名的粗喘从何而来了,她惊呼:“庄翊,你不会是在……” “嗯。”庄翊爽快地承认了,“不过有马赛克啊,要么得想象,要么就得去找那些很粗野的东西来看。嗯,我是在以你的角度来看你会喜欢什么,不知不觉地变成了想象我抱着你做里面的那些事……有些难想,但是……嗯……” 他的喘息变得愈发厚重,咬字也模糊起来,从鼻腔内发出一声绵长的低吟。安云暄仿佛能看到庄翊本人在她面前自慰,他撸动自己的欲根,想要获得射精的快感,却又觉得自己的举动难为情。 虽说两人因为性观念不合,在这方面的交流甚少,但安云暄确实猜中了此时庄翊的想法。他感觉自己的性高潮即将来临,也为自己无端找安云暄语爱的行为感到羞耻,有一种隔空猥亵了她的罪恶。 他抑制着自己的欲望,说:“我今天无意间找到了自己以前的博客,我在里面摘录了一段‘远离淫行’如何如何的,发的仅自己可见,搜了之后我都笑了,我也不信教啊,写这些干嘛呢。不过那时候的心情是怎么样的我倒是想起来了,那时候十几岁,刚上大学,周围的人都在求偶,其实高中开始就是这样了,我很不喜欢他们那种快餐式的感情,就想我一定不能这么做。那会儿很多人会把性当做一种炫耀的资本……后来就剑走偏锋往死胡同里钻了。” “你说这么多也亏你还撸得出来啊……”安云暄情不自禁地吐槽。 “听到你的声音就可以。”庄翊长叹道,“我确实是错得比较离谱吧,想要和自己喜欢的女孩在最神圣的仪式后再做那档子事,把我们俩都害了。我感觉我像开闸泄洪了一样,虽然之前没做到最后,但好像我的身体已经被唤醒了,再也压不下去了……我想见你了。” 听庄翊用比平时低沉的嗓音说色情的话,做过比语爱色情千百倍之事的安云暄烧红了耳根,在浴室里绕了几圈,一跺脚,回卧室里脱下了内裤。 语音的最后,安云暄听到庄翊的呼吸急促,声音颤抖,静默了数秒传来抽纸声。安云暄说:“我先挂了,我也要……解决一下。” “等我回来一起。” “嗯。” 她不该来这边住的,一个玩具也没带,她的性幻想有些匮乏了。在刚才语音里,她仿佛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鼻息,不仅面部,还有她的下体也想要和庄翊零距离接触。庄翊的鼻子那么好看,他给她舔的时候鼻梁擦过阴蒂,从她的角度看过去一定是一副美不胜收的图景吧……辛越好像也差不多。 干,辛越也没给她舔过。 完事收工,安云暄反思了今天一天的工作内容,还反思了自己的低俗行径。昨晚和辛越上了床,白天想着要和庄翊分手,晚上回到庄翊买的房子里跟他打语音性爱,同时还想起辛越,每一个环节都挺可耻的。 她和辛越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她这个人断情绝爱才是正路吧,投入到情爱的世界里会毁了她和身边的人。 安云暄乱头苍蝇一般思考着,这二十五年的人生如云烟一般浮现在眼前,画面定格下来时都是她的原生家庭。若她最终选择隐瞒与辛越的关系并成功糊弄过去,那也应该着眼于和庄翊探讨解决方案,而不是狂打语音性爱。 她那24小时待命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提示是一个陌生号码,出于职业病她不敢不接。电话那头说: “你好,我是辛雷。就你和庄翊的婚事,我有一些话想要和你说,明天下午有时间吗?” 33、我的人生从来没有得到过祝福 辛雷说的是“你和庄翊的婚事”,安云暄知道还有一层是“你和辛越过往的恋情”,不用劳烦他点出来了。 安云暄坐在餐厅里咬着吸管,等待她对面的辛雷发话。 “大哥,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庄翊不在场,大哥二字对安云暄而言烫嘴得很。辛雷看起来是年轻,可她七年前就能做他实质上的儿媳妇了。“您叫我过来,无非就是想要我和庄翊分手对吗?”她有气无力地说。时间提早个两三天,她再怎么犹豫要不要走进婚姻,也能理直气壮地说出“我和辛越什么都没有。” “你是个聪明人。不过我想你也不用对我抱着这么大敌意,我也不是你想的那么死板的人。”他面对的是一个初入社会的小姑娘,辛雷身居高位,说得当然从容,“与你初见时,我的确是真心祝福你们的。我看着庄翊长大,也希望他有一个美满的人生,这么多年没有一个人能走进他的世界里,我以为他也在性格里有一个缺口,然后你出现了。” “所以您想看看我是什么人,是个普通姑娘也就罢了,不仅普通,还有毒是吗?”安云暄破罐破摔了,她对辛雷连对客户的一半耐心都没有,虽然她知道没了庄翊这一家人,她以后独立或者半独立都是没客源饿死的命。 她想了想,她应该是会对摆出父亲姿态的男人条件反射地暴躁起来。辛雷肯定要和她谈她的家庭问题,说到家庭就绕不开她那该死的父亲,她的梦魇之一。 “不要妄自菲薄。不过我很意外,我是第一次看到庄翊表现出激动的情绪,强烈地反抗,为的就是你们的婚事。” 还有辛越吧,哦,辛越大概是无时无刻不反抗。安云暄一直等着辛雷说她和辛越的事,再串联起她的家庭背景,得出一个她不能和庄翊结婚的结论。 辛越跟辛雷闹了两天了,嚷着要回云城工作,并扬言再让他相亲就让辛雷断子绝孙。想起这小子就烦得很,不到必要时刻辛雷不想提及辛越。 “我今天找你来想说的是,你是怎么想你的家庭的?你也明白,从法理上你是无法断绝与你父母的关系的。婚姻是两个家庭的联系纽带,往后还要捆绑几十年,作为一个兄长也是家长,我没有办法坐视他步入一个无底洞。一个人可以在婚姻里付出,但不是没有底线的。”辛雷的笑带着十足的“我是过来人”气息。 庄翊说这些事他都想过,他都懂。 一个长期待在象牙塔里、没有感情经历过的人能懂什么? “我也不知道。”安云暄回答的是辛雷的前半句话,“其实这些来自家庭的问题我当然也想过,我这个人生下来就去不掉这个家庭的烙印,可能这就是命数吧。庄翊是一个比我年长好几岁的成年人,他对我的家庭情况还有我的丁克意愿是了解的,若是他本身乐得承受这些呢?” 安云暄说得还是客气了,她想说如果庄翊爱扶贫,辛雷得反思他们家的家庭教育。不是爱聊家庭么?能教得出辛越那种脾气的也是怪人家庭吧。 “那你想过么,没有家人祝福的婚姻意味着什么?”安云暄说了丁克,辛雷也知道她这种被动不育的人不算严格意义上的丁克,但他没说“没有子嗣的婚姻算什么”。 “我的人生从来没有得到过祝福。”安云暄笃定道,“大哥,不瞒您说,清明去您老家的那天我是想得到你们一家人的祝福的。就算是我这种人,也会想到得到世俗的幸福的。时过境迁吧,就在前两天,我遇到了我痛恨的家人,他们要做什么您也想象的出来。碰着了我弟,我想起了我来时的路——您也明白,我是反抗了我的家人才能完成学业的。我可以跟庄翊因为感情淡了之类的原因分手,感情这种事没人说得准,但我不想只是因为家人的反对。” 她望了一眼窗外,辛雷约见她时她说去普通的简餐餐厅就好,外边的行人里就有与她家人打扮相似的人。 “很好。”辛雷点头,眼角上扬的弧度些微增大,“那如果我说,我有办法帮你处理掉你的家人,条件是你和庄翊分手呢?” “处理?”安云暄停顿了一下,她刚还觉得自己像个从容不迫的谈判专家呢,被两个字吓成了学生妹。不愧是亲父子,辛雷和辛越开口都是这些黑道一样的内容。 辛雷也是被安云暄的反应唬得一愣:“我是正经生意人。” “不好意思啊,我不是那个意思。”安云暄摸了一下发尾,“我没有和庄翊分开的打算。” 她对辛雷这么说了,也就说明她把这两天的摇摆不定的天平按沉了其中一头。 她又道:“我以为您会用我的身体问题来劝分。” “呵呵。想过,也劝过,不听么。”辛雷斟了一口茶,“想想孩子这东西,的确没什么用,气人的功夫倒是个顶个的高。辛越上高中的时候谈过一次恋爱,那会儿我忙,他又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没怎么管他。后来他整个人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想他是受了点什么挫折吧,也挺好的。” 话题还是来到了她和辛越过去的恋情上。 辛越变化很大?没觉得啊。 “我和辛越只是那种高中生之间的误打误撞吧,那时候忙着学习,我还在处理人和人之间的关系这方面……其实到现在也不算擅长。可能当时我急于离开家上大学,分开时忽略了辛越的一些感受。” 辛雷自然听得出这是安云暄用来给自己开脱的辩白。“你和我想的很不一样。” “嗯……是吧?”安云暄未置可否。她想把自己打扮得精明利落,但她长相的底子是温婉可人小女生那一挂的。 “能从那样的家庭走出来的,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辛雷道,“以我们各自的身份进行交谈,你应该知道逆着我心情说话的后果。当然了,我也不是那种人。” 庄翊是一介穷书生,他的资源说白了就是仰仗他大哥辛雷。法学三大出路安云暄自己先天断了一条考公,再断一条去做没案源的律师,她还是想着转行吧。不过辛雷只要想弄她,还管她在哪行呢?虽然辛家也不是什么只手通天的名门大户,安云暄也不愿被威胁过有情饮水饱的日子。 安云暄摆出上班的公式化微笑:“做正经生意的,您说的。” “你家人的事情,我会着手的。好好过日子吧。” 辛雷表示这件事就这么过了,安云暄也希望如此。 34、下套 “您好,欢迎拨打云城法院12368,请您说出想要转接的法院。” “青山法院。” “正在为您转接城西区人民法院……” “青山法院,青山区!” “正在为您转接市中级人民法院……” 安云暄怒吸一口凉气,旁边的小高听得笑出声来。 交涉完毕,挂了电话,安云暄又接到了前台转来的内线:“安律,有一个您的顺X到付件,顺X问您方不方便签收。” “我的?送到这边?有说是什么东西吗?”安云暄疑惑,她买东西都是留她本人的电话送到住址,工作上的东西也不会单独挂她的名字留律所的电话。 “啊这,不好意思,我忘了问,要不您自己问问?” “算了,你让他过来吧。” 快递员带来的是一个巴掌大的小型快递盒,他问安云暄是否需要验货后再签收,安云暄一看面单上的寄件人处赫然写着辛越。她上次是骂了他不戴套之后把他拉黑的,天晓得这人会不会寄一盒避孕套到她单位来示威。 她签收完之后做贼一样带着快递盒去了卫生间,在隔间里拆开之后还是想骂辛越。 好在她躲到角落里来了,这人把她的戒指寄过来了!被同事看到再传到庄翊耳朵里,她又得多一个要去圆的谎。 她戴上戒指握了个拳,然后把辛越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你怎么发到我律所? 辛越前脚收到了快递小程序的签收通知,正在美滋滋地想象安云暄的反应,后脚弹出安云暄的消息,他喜上眉梢,回复道:网上查的,信息时代真方便啊! 辛越答非所问,安云暄怒,这职业让她失去了微信头像昵称朋友圈自由,还把她的隐私也剥夺了,上公示平台一查她名字就能有律所的地址和电话。 辛越:你说的发到付哈。[龇牙] 安云暄:我现在说叫你滚,立即执行。[微笑] 她转手把辛越又塞进了黑名单。这人安的什么好心,她要戒指他就给,前两天嘴硬干嘛? 辛越摸了摸裤子口袋,里面放着另一枚戒指。只要他想,安云暄也是会中计的嘛。 * “有空吗?现在打个电话?”临近下班时间,庄翊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平时庄翊不会要求在上班时间通话腻歪,安云暄今天准时下班没问题,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去外边走廊打了过去。“怎么了?” “一个好消息。”庄翊的声音透露着雀跃之情。 “嗯?” “大哥同意我们在一起了,叫我回去之后把户口本拿出来,我们就可以打证了。”庄翊留了一个惊喜给安云暄,“你去见我大哥,也没和我说啊。” 安云暄没来得及高兴, 先打哈哈:“嗯……怕你担心嘛,我觉得我可以自己处理的啦,他是你哥,又不会对我怎么样。” “他说跟你聊了一会儿之后对你有很大改观,怎么做到的?” “啊?我……我也不知道。” 安云暄今天和前天早上醒来都是同一个反应,想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每次做事的人是她,第二天睡醒了后悔的人也是她,事件的另一主人公还是一对亲父子,还好事件的性质不一样……停。 对她昨天的表现,她自己只能说四个字,至刚易折。幸好这一家人思路都不太正常,辛雷还能因为她那番感性大于理性的话刮目相看。 早知如此,七八年前去找辛雷求爱心企业家资助,是不是后面的路就好走得多了?和辛越也不会变成现在这种扭曲的关系了吧。 ……还在想辛越呢? 庄翊关切地问:“他有说很过分的话吗?我是说,他之前跟我聊的时候,对你的那些情况说得挺过分的。我怕他也用那种态度对你。” “还好吧……我又不是你,他不会对我甩脸啦。怎么说呢,他确实跟我说了对我家庭情况的担忧。我前两天不是遇着我弟了吗,这事还是想跟你面对面说一次……后面再跟你说吧,反正我跟你哥说了些上情绪的话,正中他下怀了。我怕我哭出来,还没下班呢。”安云暄抹了抹眼角,她不想眼角通红地回到办公室,惹得人问她发生了什么。 “别哭,都怪我,留着太多事没跟你说。我到你律所楼下了。想给你个惊喜,跟你讲一通很长的电话,到你下班时间我就把你接走,弄巧成拙了。”庄翊皱眉,感觉类似的场景不是第一次出现,他的自省毫无作用,“我总是这样对不对,总是藏着些东西到后面才告诉你。我跟你说我有办法突破我哥这一关,也不是什么高明手段,我找我爸妈去了,他们把大哥批斗了一番,全家视频会议,你敢想象么?” 以下是庄翊添油加醋给安云暄的转述。 “我哪有不给他结婚啊?”辛雷身上还穿着面见安云暄时那身西服,坐下来听完庄女士的控告,立马坐不住了,要为自己击鼓鸣冤。 “他是我儿子!你别,别以为带过他几年,他就是你儿子了!这是越、越俎代庖!”老头老太在保姆的帮助下连上视频,二老的脸挤在小格子里,再容不下辛老头要挥舞的拐杖了。 “少摆谱,人都痴呆了学会想儿子了,脑子运作的时候也不多管点!”庄女士骂完老伴骂儿子,“得了啊,你别对你弟弟使心眼了,他爱结婚就结去呗,我们这一窝孩子,还缺庄翊那一个呢?他后悔了也是他自己的命。少拿大哥的身份压他,你能有今天,也是你老娘老爹留下的人脉,我退位让贤,才让你耍家长的威风。” 庄女士听到安云暄的具体情况,内心自然显露出的第一种情绪还是失落。但是当老幺徐徐说道“妈我是真喜欢她,我什么都不要,我就要她,即便没有她,我也早就想好我不需要后代”,她还是心软了。 她也想了许久,老幺从小到大没有表露过什么激烈的情绪,若要和世俗定义的幸福相抉择,她倾向于庄翊能有健全的人格。幼子被交给长子抚养,缺少了生身父母的陪伴,她对庄翊愧疚居多。 她在房子里上上下下来回踱步,走到老头说她晃得眼睛疼,她把老头骂了一顿,决定召开这次会议。 辛雷无语:“这都哪跟哪儿啊!” “嘿嘿。哥,要不我把我家这几个送一个给咱老五?呀,可惜,他们年纪都上来了,没记忆的时候过继一个过去没准能行,辈分也不用变,没人吃亏!”也不知辛老四是为谁高兴不用吃亏,他边嗑瓜子边说。 老三不屑:“就为的这事啊?我当多大点事呢。庄翊爱挥霍就给他挥霍去吧,挣这么多钱干嘛呢?真当富得过几代啊。我待会要开会呢,不说了啊挂了。” 老二不爱听老三的话:“你这话怎么说的?爸妈还听着呢!” “得了吧老四在这就说明咱家快到头了!各寻出路吧!”老三多容忍了一句她不爱听的话,呛完老二就挂了。 老二对辛雷说:“哥,我看你还是先管管辛越吧,那庄翊是咱弟,辛越是你一个人的亲儿子,别两头不讨好。” 老四哈哈大笑:“老五为人师表,不用大哥来教,辛越就难咯……” “就你家那孩子,还好意思说辛越呢,人外国宽进严出,辛越也是毕了业回来的。”虽说老二被老三怼了一句,但不代表她对老四有好感,而且她恨屋及乌。 “哎!”辛雷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全家上阵骂他。假以时日不得是辛越再往下的小辈来数他不是啊。“我没为难庄翊,刚开始知道的时候我是不大乐意的,那也是人之常情啊。后来我找庄翊和小安都分别聊过,你们不懂庄翊我还不懂吗,他那人认了死理还能变?小安那姑娘一路走过来挺不容易的,庄翊对她有情她对庄翊有意,我能理解,那我也得有个转变的过程不是?刚要和庄翊再好好谈一谈呢,你们又是演的哪一出?哦他小子,找家长告状啊……都多少岁的人了。” “呵呵,是啊,是有点回到我们在水木湾住那会儿,全家围在桌前批斗大哥。那次是什么事来着……”老四发挥想象力回到三十多年前,他还是个初中生。一家子活泼得不像他们这个年龄段的人。 “少说几句,大嫂不乐意听的。”老二提醒。 “好像是和大嫂有那么点关系吧……现在几几年了,还有什么大嫂听不了的事啊,不能吧?”老四揶揄。 “好了!散了!”辛雷在公司开会都不用摆这样的脸色,他现在不是管理一个公司的老板,而是几十年前因使唤弟妹失败而气急败坏的大哥。 辛雷宣布散会不算数,庄女士说了才算:“散会!辛雷,记着你妈疼这个小的就行,少使绊子啊!” “……”辛雷把这股气打碎了牙往肚里咽,闹了个里外不是人。 35、正宫与小三的狭路相逢 安云暄听完,笑眯了眼:“你就在旁边听着啊,真服了你,能这么完整地叙述一遍,你不是编的吧?你去写小说得了。” “写什么小说啊,我期刊还没着落呢。”他俩说着说着要到下班点了,“怎么说,你下来,还是我上去?” “我下来啊,你带了喜糖么就要上来给我同事发。好了不说了啊,我回去收包了。” “我放个付款码,各位自取吧。” 安云暄听到了这栋大楼独有的电梯提示音:“哎!” 她匆匆跑回去捡东西打卡下班闪人,争当第一个离开工位的人,和后边的人拉开一段距离。在电梯出口见到了庄翊,她跑过去怪罪他:“到点下班被问起来,你负责啊!” “谁敢说你?”庄翊想挽过安云暄,下意识地闻了闻袖口,“我身上还一股高铁味。没开车来,就近找个地方吃吧。” “行啊,烤肉!味道对冲,看最后留下来的是谁!” 安云暄笑着牵上了庄翊的手,她能感觉到他指节上婚戒的坚硬,笑容僵硬了半秒,便听另一部电梯也发出了“叮”的提示音,辛越从里面走了出来,左右扫视寻找指示牌,他看到了十指交缠的安云暄和庄翊,他自满的表情也僵硬在了脸上。 没人想得出来这场相遇的原因,两个男人都以为对方应该出现在另一个城市。 庄翊先发制人:“你怎么来这?” “我……”辛越看了一眼安云暄,被她瞪了回去。 安云暄抢过话茬:“哦,我前两天不是遇着我弟问我要钱吗,辛越给我救下来了,我跟你说过的啊。然后辛越说他怕我弟找到这边来,既然你最近都不在云城,那他来送我上下班吧。我说太麻烦了,我弟要是通天眼也不会在工地上做工了。你大哥也没那么容易松口让辛越回来吧。然后我就把这事忘了,可能今天辛越给我发消息我也没回,他默认了要过来……是吧?” 她卖力地朝辛越使眼色,这货正常人的智商还是有的吧? 辛越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对,就是这样啊。我说你们两口子,一个两个的回来不打声招呼,我开车过来的,挺费神的,回去休息了。” “哦这样。”庄翊了然于胸,拍了拍辛越的肩,“辛苦了,之后请你吃饭。还是说,你要跟我们俩一起共进晚餐?我看你瓦数挺足的。” “不用了。下次记得提前说就行。”辛越全身神经紧绷了起来,有敌意也有紧张,他咬牙对庄翊说,“自己的女人自己保护好懂么,小叔。” “多谢侄子忠告,回见。”庄翊拉着安云暄进了电梯,并在辛越的注视下按上了电梯的关门键。 辛越并没有上前用蛮力扒开电梯门,他呆在了原地,目送他们离开。 “呵呵。”电梯门关上之前,庄翊看出辛越的僵化,他捏了捏安云暄的手,然而她也传达出了肢体僵硬感。 安云暄感觉出来她全身都在冒冷汗,但是她动弹不得。 庄翊和辛越碰面,交谈着她弟弟的事,她尽力在演了,辛越说的每一个字在她耳朵里都像在说他们有奸情。 叔侄俩不仅会交流她的出轨,还会把她塞回给她的家人。她是这么想的。 “怎么了?” “我……”安云暄抱着手臂,低头说,“想起了我弟弟。那天他已经抓到我的衣服了,如果不是辛越刚好路过,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在哪里了……警察的通报里吗?我害怕。” 安云暄细细碎碎地说着,想到哪说到哪,说尽她前半生的苦楚。 都是一些没有新意的故事,你可以在万千女孩的自述里找到相似的情形,但这些都是真实发生在安云暄身上的。 “我能怎么办呢?找个由头把他们都送进监狱,那也有出来的一天吧,除非我死在他们面前。我也恨不得他们都死掉,或者两个终身瘫痪,还剩一个照顾他们了此残生,我有有效的办法么,你有么?我赔上自己的人生去弄死他们,那我逃出来的意义又在哪里呢?”安云暄歪着身子,头靠在墙壁上。 断断续续说了两三个小时,她也累了,随意用了晚餐,吃和说都没尽兴。回到家里她放了一缸热水,原来觉得庄翊放置个浴缸华而不实,还是得有一个现在这样需要全身放松的时刻才能体会到它的用处。 她把鼻梁以下都沉入水面,用口鼻一起吹得水面上噗噜噗噜地冒出泡泡, 庄翊在浴室外面听着,说道:“交给我吧。” “交给你?你要为我做这些犯法的事吗?你大哥也跟我说过他来处理,我不知道你们会怎么处理,他可能是想截断我家人获取我信息的方式吧,但是那天辛越在我弟面前喊了我的名字。”辛越也说过要帮她,三个人的许诺,没有一个让她真正安心,“我早知道会有遇上他们的一天的,当这一天来临,我还是会害怕被拉回以前的生活里。” “做掉他们。” “我都说了……” “用合法的手段。我能想得到,我大哥也想得到。黄赌毒,人一旦沾染上就是无穷无尽的欲望。他们会自取灭亡的。”庄翊推开门走了进来,“他们能力范围的途径无法填满无底洞,他们会想到你。这期间可能他们会来找你闹事,但是我们的最终目的是一步步喂大他们的胃口,这样就能滋生更多的罪恶。” “我……” “会觉得我太狠心吗?” “求之不得吧。”安云暄狡黠道,“我想过更多干掉他们的方法,阴暗的人是我。” 水面折射出安云暄的裸体,她没有遮挡,看着着装整齐的庄翊朝她步步走来。 他从浴缸里捞起她,取下她的鲨鱼夹,带着湿意的长发散落,她被他放置于淋浴间里。 庄翊调整了一会喷头,给安云暄洗上了:“我看了点给女生洗头吹头的方法,给你试试。” “笑死,PhD水平的洗头小弟。”安云暄笑,庄翊好像很擅长调节她的心情,“你怎么不脱,喜欢穿衣服洗澡么?” 庄翊“嗯”了一声,安云暄没回头去看庄翊,但听到了他利落地脱下衣服甩到脏衣篓里,随即用身体感受到了他贴上来的炽热胸膛,以及…… 他拿着花洒给安云暄慢慢冲洗头部,而他的身体一直看似无意实则有意地与她的背部分开又贴合。 这样的情形维持了一会儿,俩人好像都觉得气氛到位了,安云暄扭着臀蹭了蹭庄翊,庄翊把喷头放置好,双手都空闲了出来,他环抱住了安云暄。 水流仍在继续,安云暄被结实的臂膀环绕,他们肉贴着肉,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他们没有说话,庄翊的双手来到她的胸口,包围住了她的乳房。 他先是用掌心摩挲,然后用指间夹住了她的乳头轻轻晃动。 “这个技术怎么样?”他问。 安云暄动了情,决定说一句淫话:“我想要……PhD的那个。” 36、为什么先和我做爱的人不是你 庄翊明知故问:“哪个?” 安云暄向后握住那个顶了她许久的坚硬:“这个。” “我设想的场景是我们在房间里看着别人的教学,跟着他们实践呢。竟然要在浴室里做我们的第一次么?” “但我想要。” 庄翊本来也是调节一下气氛,他说过要满足安云暄的性,安云暄再求爱,他哪还有说不的分。 安云暄被摸了奶子,奶尖被庄翊换着角度捻着玩,她的身体又是前两天才唤醒了对真实性爱体验的记忆,身体正是重欲的时候。她赤身裸体地,撅着屁股,摇摆着去蹭身后硬挺的阴茎。他的腺液流到茎身上,再蹭到她身上,滑腻腻的,和流动的自来水是两种触感。 庄翊将安云暄翻了个面,安云暄想他会是从上亲到下么?以面对面的站姿插入?她也就瞄了一眼庄翊的下身,直立的阴茎贴着小腹,看上去狰狞得很,顶端冒着水。 庄翊却是直接蹲了下去,抬起她的一条腿,朝她腿间舔了上去。他没发表对安云暄性器外观的评价,专注地贴着,舌头席卷过她的穴口,还是把重点放在了阴蒂上。 安云暄背靠着墙壁,手扶着架子。她被舔弄得要支撑不住了,舌尖一次次地勾过她的阴蒂头。而且和她想象中的一样,庄翊直挺的鼻梁在给她口交的时候会刮过她的外阴,从上往下看庄翊完美的上半脸嵌入她的黑色丛林中,视觉上和心理上都是美不胜收。 庄翊把她的腿固定住了,防止她滑倒,她空出来的手抓住了庄翊的额发,要把阴蒂上的快感转移出来。庄翊更起劲了,去到更深的地方,舌尖伸入阴道里搅了几下,退出来对阴蒂连舔带吸,口唇裹着这颗嫩果儿嗦吸,再挑逗她的阴蒂头。 这人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些技巧?互联网上还有专门教人舔逼的板块么? 安云暄的呻吟声变得高亢起来,颤抖着泄了身。 庄翊对自己的成果喜形于色,对安云暄吻了又吻,手指进入她的穴内,里面一片湿润,穴肉还在自发地挤弄指节。 他拍了拍她的脸,安云暄眼神迷离,目送庄翊去拿了个避孕套回来给他自己戴上。 要来了吗?她想。在自己已经出轨的前提下,再把庄翊最珍视的第一次夺走。 她由他操控身体,又转身靠向墙,她的双腿之间夹着一根硬物。 它经过她的穴口,向前顶到了她的阴蒂,失去了观察的视野,庄翊发现理论和实践终究还是不一样的,找到了湿润的穴口不意味着他能顺利进入。 安云暄笑了一下,她沉下腰,向后伸手握住了庄翊的阴茎,调整它的角度,带领庄翊进入她的身体。 年长者无知,年轻者熟手,这对怪异的情侣结合了。在被庄翊插满的那一刻,安云暄感觉她摆脱了她绝大多数的性羞耻,但这却发生在她和其他男人通奸之后。 “啊……”她长叹。 她的穴儿会吃舌头和手指,那么阴茎也是一样,这点和庄翊想的一样,他的阴茎被层层迭迭的湿软嫩肉包裹着,顶端的龟头更是被深处的鼓胀挤压着。 他忍住马上抽插的冲动,从背后抱住安云暄,轻声问她:“可以吗?” “嗯……嗯。”安云暄扭腰,她被顶得酸胀不已,内里的穴肉呼唤更深入。 他将她的身体托起,把双腿摆成M型,让她的上身贴着墙壁,下半身由他掌控。 他的抽插由慢及快,逐渐掌握了门道。狭窄的甬道夹着他的性器,像是会自动吞吃一样,推着他进进出出。 从身后看不到安云暄的正脸,他只能看到安云暄的部分表情,头发还因为身体的晃动散落,遮住了她的脸颊。 正因如此,安云暄也没有收敛自己的表情,放纵自己享受沉沦在情欲里。她的上半身贴着墙壁,胸乳会随着他的动作一次又一次地碰到冰凉的瓷砖。 落在庄翊视野里的是安云暄的背部曲线、她的腰窝、她的臀部、她的菊穴,她那两瓣被插到薄薄一片的阴唇,和自己在其间抽插着的阴茎。 看着自己布满淫液的阴茎,庄翊对它的另一个名称有了更深的体会,尽管他也曾撸动它进行过对安云暄的意淫,幻想过和她的性爱,但只有在当下这个与安云暄合二为一的时刻,他才真切地认知到性的含义。 “庄翊,庄翊……”安云暄的双腿已经麻木了,还好有庄翊托着,她不用担心平衡的问题。但是她的穴里完全是另一种感觉,宫口都被撞得酥软了,她能听到自己下体喷水后被阴茎差出的咕啾声,可她顾不上这些羞耻。 庄翊听安云暄一遍遍地呼唤他的名字,内心仿佛被激荡过一般。却不知安云暄心里充斥的是对他的愧疚和怨念。 庄翊,你为什么不肯早一点和我做爱呢?这样的话你就不会晚辛越一步干到我的花芯了…… 就这么想着,她又涌出了一股淫泉,庄翊得到讯号,加速操干了起来。安云暄感觉他的动作好似要把几日前辛越留在她里面的东西刮出来一样,这正是雄性阴茎的形状成因,虽然那些东西她早就自然排干净了。 她想他应该不会坚持太久了,才日过他的雏儿侄子,她对他们的水平心里有数。 意乱情迷之间,安云暄被庄翊抱到了镜前。若这是一面落地镜,安云暄还能看到拍打在自己腿间的阴囊,但光是看到自己迷离的眼神和甩荡的乳房,她就刺激得逼肉绞尽了他的阴茎,非要他交代在这里不可。 庄翊将安云暄放到了地面上,她不大站得稳,不过他拦住了她的腰,另一手的手指插进了她的口腔,搅弄她的舌根。 “唔……”安云暄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找不着北。 “云暄,这话由我来说可能比较怪……”庄翊的嗓音低沉了下来,带着明显的沙哑,他低头在安云暄的脖颈上咬了一口,再抬头说,“我终于明白了,人类的性交有快感正是因为这不仅仅是生殖行为……” 他将她的脸扭过来面对自己,他要看着她的表情完成自己人生的初次。他吻上了她的唇,也挺身将自己的精液灌注给了她。 37、你跟他做的时候有跟我做这么爽吗 后来的几天安云暄都不好意思描述,她算是知道开闸泄洪四个字是怎么写的了。庄翊异于常人地禁欲个十几年,仿佛是为了加倍奉还在她身上一样。 她上班前还要反复检查自己的穿着,会不会有红痕裸露在外,她想给自己涂上一斤遮瑕,再全天候穿着防晒衣,否则时刻会过上了黄文女主生活的错觉。 有个工作日傍晚,小高在等她的工作餐外卖送上楼,念起了社交平台的热帖:发现男友在和我交往之前收藏过备孕知识要不要分手? “说真的小安子,我有时候刷这些乱七八糟的也想接个离婚案子玩玩,但我怕被打。”小高认真说。 “呵呵,呵呵呵……”听到备孕俩字,要不是知道自己有问题,安云暄还以为有人戳她脊梁骨呢。 当晚安云暄也刷到了一条帖子,备孕时不是做得越多越好,要讲究一个天时地利人和……以下略,她感慨自己对这档和她无关的事还是了解不足。 以及庄翊真的是奔着那些快感在和她做爱的。 “领完证和大哥他们吃餐饭?怎么说也是件大事。”在少年儿童可以观看的时间段,二人商量着他们的终身大事。 “啊,我看看,嗯,6号,宜嫁娶。” “你也看黄历的么?你看的这版本不行,我这个是开过光的,8号最合适。” “8号就8号。教职人员也玩封建迷信啊?” “一般吧,比我神叨的人多了去了,我也不是马院的啊。”庄翊在安云暄的鼻子上刮了一下,“听说你们律师为了胜诉还会用不同颜色的夹子,黄的给对方,事情黄了;红的给法官,开门红;绿的留给自己,一路开绿灯……” “你还刷这些么?”安云暄也看过这个帖子,“绕来绕去你是不是要我谢谢你,多亏有你们一家人,我才没有去医院演双簧接工伤案啊?” “感谢的话留给我大哥说吧。” 工作、爱情、生活,一切都在朝正常的轨道运行。安云暄也接到了考核通知,不出意外半个月后她会领到她的执业证,她将会成为一名半独立律师,虽然身边人都在鼓励她做一名独立律师,但她还是想再多学习学习,做几个月半独立觉得两头不讨好,再转独立也不迟。 结婚之前她应该还能拿到她的房本,打算和庄翊养一只小猫,他们在本地的猫舍相中了一只幼猫,待它再长大一些就能接回家里了。这也符合安云暄自己要求的,有了稳定的工作生活再去养一只宠物。 如果她能抹除掉和辛越的那段记忆,她的生活已经是理想中的样子了。白天从事一份不算喜欢也不算讨厌的工作,前景尚可,晚上回到家里和爱人缠缠绵绵分享闲暇时光,还有一些没羞没燥的性生活……放做是十八岁前的自己,想不到会过上这种路线的幸福生活吧,感觉距离她很遥远。 也想不到自己会变成一个纵情于性欲里的女人吧。性与那时候的她无关。 庄翊还没放下他那个跟着教学片操作的念想,运用起了主卧的巨幅投屏。安云暄想男的果然还是男的,纵使前面几十年再怎么禁欲,开荤之后还是会在搞黄色这一块无师自通。相比之下她对性也不算狂热了,至少在这之前她也没想过要把女性向的小电影投屏到墙上看。 庄翊说他是下载下来的,安云暄说这还能下载的么,她都是在小网站上快进看完就睡的,庄翊说是啊女性向的片子不比一般的男性向,在种子站上的资源很少。 安云暄的表情和表情包里鄙夷的小猫一样,她说你下片子这么熟练,以前是不是装出来的啊?庄翊咬着她的耳朵吹气,我是不是装的你感觉不出来么? 好吧,安云暄承认他说得对。这人开荤完了之后持久度和技术直线上升,总是要弄得她求饶。 今天放的是一部同学会题材的片子,连上了信号安云暄发现她看过,就是昨天看的那部。影片的主角们是一群大学时的旧友,反正都是av了,也没人会去细究为什么会在旅馆里进行同学会。影片的上半部分女主和男一、男二号在同学会上相遇,前男友兼男一号找了个由头拉女主进了隔间里,在浴室的过道里大干了一场。 昨天庄翊和安云暄演的就是这一段,当时是把手机放在架子上照着演的,俩人的动静快把庄翊的手机从架子上震下来。庄翊急着冲刺就没管,事后安云暄说你能不能把浴室本来的功能归还给它,庄翊说那怎么行,它可是对我有特殊意义的呢。 安云暄红了脸,放过了他,就是在浴室做爱比在卧室需要的体力多了好几倍。 她问那这片子对他有什么特殊意义,非得演完上半部还得把下半部续上。 庄翊说上次没演完,顺势继续了。 安云暄说倒也不是这么个资源节约的法子的,昨儿他说手机要是摔碎了就刚好换个有通话录音功能的,对一部平平无奇的A片感兴趣了起来……她心说莫非题材合他胃口么,可怕。 庄翊拍了拍她的屁股,说,可能我想一人分饰两角吧,见证一下自己的实力。当初没走专业演员的路真是选错了职业方向啊。 安云暄知道他是在自嘲开荤太晚,错过了和她做快乐的事。她嘴一顺,差点接过话茬说,是啊你再犹豫一会媳妇都要因为无性恋爱跑路了。 她又被拍了一巴掌,影片的聊天环节结束了,开始身体接触了。下半部分是男一号和男二号同住一间和式卧室榻榻米房,男一号起夜去了,女主偷跑进来把男二睡了。 女主骑跨在男二号身上,他们穿的都是日式浴衣,又是A片,女主自然没有穿内衣,肩膀的衣物一滑落,露出了胸口的大片肌肤和她的乳房。 女主的胸型和安云暄很像,故而她的代入感还是很强烈的。她模仿女优的动作,双手向后撑在床上,挺着腰,用臀部摩擦着庄翊的裆部。那儿很快就硬了起来,硬挺的阴茎隔着她的内裤与阴阜磨蹭,布料上也留下了凹陷的痕迹与汁液。 虽然是在私人卧室里,但这样大开着腿朝天的姿势还是会让安云暄害羞的。尤其是音响传来了女优的3D立体环绕娇喘声,抬眼还有中文字幕。 其实她不是很喜欢看有翻译版的,手淫么,爽就行了。 “大翔君,我想要你的鸡巴……”女优双颊绯红,娇喘着说。 安云暄出戏了。且不说国人看“大翔君”这个名字有多么怪异,她相信同发音的名字里有更好的汉字可供选择,主要是在女性向的影片里看到“鸡巴”这种最粗俗的荤词,把她的羞耻感放大了几倍。 “云暄,你也说说看。”庄翊把安云暄内裤裆部的布料拨到一边,卡在阴唇和大腿内侧的缝隙上,拇指和中指捏着她的两瓣大阴唇,用食指敲打凸出的阴蒂。 他一下又一下地触碰她的阴蒂,自带着一种节奏感,指腹会刻意地在阴蒂头的接触面上有所停留。安云暄扭动:“不要啊,太脏了,我不想说那种词。” “你不是也说过吗,想要我的……再说一遍。”庄翊提示她,在他们第一次做爱的那天,她就说过想要他的“那个”,只是没说性器官的名字,更不会说“鸡巴”这种词。 “想要你的这个,好啦……”安云暄握住了庄翊的性器,用给它的撸动来蒙混过关。 “说嘛。” 庄翊的食指从安云暄的阴蒂上离开,插进了她的阴道里,相比之下显得有些粗糙的指节剐蹭着细嫩的穴壁,被她吸吮着,他迫不及待想要把他外表更粗犷的东西放进去了。 安云暄耳边有A片里两位演员的叫声,还有庄翊有意压低的声音,他又加了一根手指,给她的快感有但是还不够舒爽。 “干嘛要我说?你会很喜欢听这些东西吗?”她说。她感觉是辛越想听这些荤得要命的话还差不多……怎么又想起他了,再跟他做一次他也会说“我的鸡巴插得你爽不爽”吧? “嗯……听觉上的刺激,还是有一些吧。”庄翊也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理,可能他本人不常会接触到这些粗野的东西,他和安云暄的职业也是光鲜亮丽型的,白天干点外界看来高大上的工作,晚上在自家做点见不得人的事,最优雅的人说最低俗的话。要安云暄用她那张谈法说理的嘴来谈论他下流的性器官,当真是一种享受。 庄翊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安云暄肉穴里的凸起,手指绕着圈,就是不去碰它。痒意从下体蔓延至安云暄的全身,她的脚趾都绷紧了,穴里更是用力夹着庄翊的手指。 “想要你的……”她说不出口。 “说嘛。”庄翊还是在哄她。 “想要你的阴茎插进来。”她选择了那玩意儿的学名。她看黄色小说能看那些低俗的词汇,不代表她能从嘴里说出来。 “插进哪里?”庄翊捏着她的奶头问。 “我的……”安云暄受不了这种情趣play了,她都想放声大叫了,“插进我的逼里,行了吧?” “呵呵,这个字倒是敢说么?”庄翊亲了一口她的腰窝,将她的臀部抬起,脱掉她的内裤之后让她握着他的阴茎缓缓坐下。 当她吞吃到底,被龟头顶开层层迭迭的软肉,激爽地发出一声绵长的呻吟时,庄翊按住了她的腿根,说:“以前和别人做的时候,也会说这些吗?” 安云暄在刹那间清醒了过来,庄翊为什么会问出这种话?在过去两年和他的相处里,她都有意在谈话时处理掉了和前任相处的细节,他也没有过问,兴许是出于不问前任的成年人社交礼仪,也许是他根本不在意。 但是在最不该多嘴的性事上,他竟然说出了口!就算是她那几个缺点大于优点的男友,都不会过问她和前任的做爱细节啊! 她想说些什么,然而庄翊下身发了狠劲,像个打桩机一样不知疲倦地操弄她。 庄翊快进掉了影片里女优给男优口交的片段,跳到了正戏环节。片中的主角也是在用女上位做了一会儿,起夜的男一号回来了,苟合中的男女赶忙躺下,用被子遮挡住了连接在一起的身体。 和A片里的大多配角一样,男一号具备足够的愚蠢和瞎眼,他和男二号随意交谈了几句,这时男二号还在用侧面的体位奸淫着女主角。男一号没看到被子里一个成年人身型大小的鼓起,迷迷糊糊地继续睡去了,男二号掀开了身上的被子,和女主又换了个体位交媾。 换姿势的时候安云暄还想了一下,庄翊是不是恨不得学个分身术,达成真正的一人分饰两角?看进度条这片子后面是不是还有两个男主一起干女主角的戏码? 她也和女主角一样被摆弄成了后入的姿势,面朝着床位,可及之处只有床单和被角可供她抓取。身后的男人把她顶撞得胸乳甩动,她眯眼看不清视频的字幕,只能一味地叫唤。 论长相、气质、身高、身材,庄翊都要比片中的男优优越不少,更遑论那一坨打了马赛克的性器官,再模糊也可以看出眼前和身后的是两个尺寸。那根想被她直白地唤作鸡巴的东西在她身体里直进直出,硕大的卵袋在她的阴唇上拍打,阴茎带出的白浆溅满了二人的耻毛。 “云暄……”庄翊将趴倒在床上的安云暄捞起,吻住她的软唇。这时的安云暄有点儿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只会承受甬道内的冲撞,她浑身软绵绵的,见庄翊要吻她,她自觉地伸出了舌头和他缠绵。 在这个吻存续的时间里,庄翊放缓了下身的动作,只有九浅没有一深,细细地搔刮她的敏感点,弄得她越发想要被填满。 湿吻结束,她的身体又沉了下去,双手无力地乱晃,被他从手背覆上。二人十指交缠的同时,他冲刺了起来,劲腰摆动,干得是又急又重。 龟头狠狠地顶上她软嫩的宫口,她失声惊叫,绷直了脚背。 他觉得这还不够,说:“辛越和你做的时候,有跟我做这么爽吗?” 安云暄的穴道猛地收缩,喷出一大股阴精,烫得他精关失守,两人一同到了顶峰。 射精过后庄翊仍停留在安云暄身体里许久,才拔出了他的阴茎。安云暄也从余韵里缓了过来,但话还是卡壳的:“你说什么啊,我跟辛越没做过的。” 她以为事情败露了,在短短的几秒里她回顾了若干蛛丝马迹,在寻找庄翊是从哪个环节知道的奸情? 是辛越的主动告知,辛雷的旁敲侧击,还是庄翊自己发掘出来的? 他在她身上装了什么摄像头么?她和辛越的那一夜,他是从头到尾都知道她出了轨,后面的时间里都在看猴戏一样观察她的举动,看她什么时候招供? “哦,是么?”庄翊笑,取下了阴茎上的避孕套,“这么说,你们高中的时候没有做过?” 他说的是高中那一次开房记录? 安云暄迅速反应:“哪能啊?那次是辛越提醒我没来过例假的事,他带我去看病,我拿到结果之后打击特别大……他提议去酒店开个房吧,清静,缓和一下心情。” 多说多错,她还有别的论据,但说出来就显得她心虚了。 “这样,是我多想了,我说呢,我这个做长辈的,年纪都快要是当时辛越的两倍了,才结束我的处男身。” “那还不是你自己害的。” “是啊,自讨苦吃。”庄翊一副苦恼的样子,抱着安云暄扭动身体,寻求她的安慰,“感觉我又做错事了,大哥给我你的资料,我看了你的开房记录,见有辛越的名字我就以为……我不该这么想对不对?你还是个高中生,才知道自己的病,怎么会有心情做那种事……” “是啊。”安云暄挤眉弄眼地,说什么都要顺着庄翊的话把这事糊弄过去,“我没跟你说过,是因为我都不好意思说,我第一次是跟我本科那个前任……” 说完和前任的那次无趣性经历,这事好像就这么过去了,但安云暄还是感到毛骨悚然。 她发觉庄翊可能也不是她想的那般完美的结婚对象。 38、然后就做了未婚夫妻都会做的那种事 po1 安云暄在工作中不停地走神,脑子里总是会闪过那次性爱里庄翊问她前任的片段。后来庄翊再也没有问过类似的话,日子甜蜜依旧,但她就是无法制止自己复盘。 这件事是和表面上一样简单,还是庄翊对她的第一步试探?他从她的反驳中得到了信息,正在进行第二步的计划,所以暂时没有行动。 她找了借口推迟领证的日期,反正领证需要她的户籍信息,得在工作日去了派出所再去民政局。只要和她工作有所冲突,这个借口就是合情合理的。 和辛雷一家人吃饭的事也随之推迟了。 她还得准备转正考核的事,能想想庄翊就不错了,没想过辛越这个人,她甚至忘了和辛越在电梯的一别。 再见辛越是在婚纱店,她和庄翊约好了来挑选婚纱,早上一起出的门,中午她从接待一串当事人里喘了口气,庄翊说他临时被学院外派去调研了,短时间之内回不来。 安云暄气得想笑,上次临时叫的你,这次还是临时叫你,全院那么多老师抓着你薅,是凭你水平高还是凭你长得帅还是凭你要结婚啊? 庄翊预约了婚纱店,她就下班一个人来看了,可以自己试了拍个庄翊共同参谋参谋,却在婚纱店遇到了辛越。 “你来干嘛?”她不像见到这人。 “庄翊没和你说?他又出差了,叫我来顶班啊,我这也刚下的高速。”辛越听上去对自己开车往返各城独有一番兴趣,不能怪他的朋友们戏称他是他爸的司机。 “怎么可能?”安云暄拿出手机一看,真有一条庄翊的未读信息,说他请辛越代他筹备婚事。 安云暄服了,这也能代? 叫辛越来代班,这真不是有意为之? 她腹诽了庄翊一通,要当面问也只能问辛越了。 “你为什么在这?” “庄翊叫我来的啊。” “我不是说这个,你不是说你爸把你扔外边了吗,你怎么回来的?你爸又同意了?”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 “知道什么啊?” “我这段日子都在为了谁跑啊,还不是你……” “我?” 婚纱店的店员迎了上来:“是庄先生和安小姐吗?二位请进。庄先生,您说的那款定制已经到货了,就在我们的主厅展示,这边请。” 安云暄想否认她旁边这人不是之前和店员联系的“庄先生”,辛越清了清嗓子说:“好,那我们去看看。”他还压低了声音来凸显自己的沉稳,跟着店员的手势走了进去。 这人在干嘛?假装是庄翊?安云暄瞪了辛越一路,他全都无视了,害得她一句店员的讲解都没听进去。 “我们自己挑一挑吧。”店员的滔滔不绝告一段落,辛越扫视了一圈陈设的婚纱,像模像样地发话。 二人在一处单独的展示婚纱前停下,和店员拉开了一段距离,安云暄咄咄逼人地问:“你装你是庄翊干嘛?” “谁说我装是他了?”辛越抬眼望了一眼顶端的监控,“退一步说,我就不能也姓庄吗?”想看更多好书就到:p o1 8l.co m 他不喜欢自己的名字,每次升学去到一个新班级,都会因为和女生重名被取笑。小学时某卫视买了《新月格格》的版权无限重放,那段时间辛越每天都过得暴跳如雷。 “你就是想占我便宜。” “我怎么占你便宜了?我还要跟别人解释我为什么陪我小婶来,还是说咱俩之前……” “神经!”安云暄踩了辛越一脚,不让他说他俩发生过关系的事,她吆喝店员,“你好,我要试一下这件。” “好的,您这边请。”店员带安云暄去了试衣间,因为婚纱的款式复杂,需要有人帮穿,她们折腾了许久才弄好。 安云暄拒绝了店内提供的化妆服务,脸上顶着的还是上班那一套商务淡妆,但她走出试衣间的时候还是惊艳了辛越一把。 “这套Ms.Victoria设计的婚纱真的很适合安小姐呢,不愧是庄先生您之前在线上也相中过的!还是做未婚夫的最了解自己未来妻子,谁来看了都得说一声郎才女貌,庄先生,要不我给您俩拍一张吧,我们这儿也提供拍摄服务的。”店员推销起了其他服务,恋人盛装打扮,穿上了婚纱,不发一条朋友圈怎么行呢? “咳。”辛越别开脸说,“不用了,我给她拍吧。” 为了让客人从各个角度观察自己的试穿效果,店铺内设置了大量的落地镜,辛越领着安云暄到了一个角落,他还有没说完的话要跟她说。 安云暄扬着下巴说:“怎么?小庄先生觉得我不好看?看了一眼就移开眼了。” “没,挺好看的,适合你。” 辛越竟然直接夸起了她,安云暄感觉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要不然就是辛越对她另有所图! 镜中的辛越还是没有直视她,他连身子都没有正对前方,侧身看着两面镜子交界的直角处。这件V领的重装婚纱在设计和剪裁上都对得起它的价格,把安云暄的身段衬得窈窕有致,遮盖掉了原本的缺点。 安云暄在想象里给自己换上了婚礼时新娘的浓妆和盘发,到时留在婚礼录像里的一定是个美好的形象,可以过了几十年再打开欣赏自己的美貌。 就是这店员没话找话的功夫还得提升,辛越这个毛头小子看上去就是个刚毕业的,哪里有做她丈夫的样子? “庄翊给你选的?” “他叫我自己选,但他还是挑了一些吧。” “他看过你穿么?” “没,看过我还来试什么。” 辛越喜欢这个答案,他欣喜道:“那天……” “哪天?”安云暄敏锐,这人要在公众场合说带荤的? “我去律所找你那天。”辛越是要说黄的,“你和庄翊后面去哪了?” “回家了,我俩婚房。” “然后呢?” 安云暄的耐心是对客户限定的,在和辛越对话时耐心值不仅归零还会变成负数,她干脆直接说了辛越最关心的事:“然后就做了未婚夫妻都会做的那种事。” “哈?”辛越虽然是想问,但他好歹走的迂回路线,没料到安云暄会把他的心事摔在脸上,“你们……做了?” “做了,本来也是该做了的。”安云暄感觉她没达到想要的效果,不该是她向辛越交代案情,他们之间不是要交代的关系。 “怎么样?” “比你好,至少他会用套。”这句话就对味了,“辛越,我不是完全生不了,是怀孕的几率很小很小。” 辛越果然受了刺激,原本要说的话梗在喉咙里咽了下去,扭头小声说:“对不起。” 虽然安云暄说过她的药附带了避孕作用,辛越还是保留他原先的观念,认为避孕是作为男人的责任。他知道自己做的是错事,仅局限于情急之下忽略了戴套这一基本操作。他和安云暄上床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安云暄不屑轻哼:“这时候知道认错了。你可以安心地去了,我测过了,没怀。” 原本也不怎么气氛冷了下来。安云暄看着镜中的自己,她转来转去换了好几个角度打量自己的外形,在这个过程中辛越始终扭着脸不看她。 “你确定要和庄翊结婚吗?”他终于开口说话了。这个问题他好像已经问过她好多次了。 “我不知道。”安云暄抬头,看着前方映出自己的下颌线,打扮得人模狗样的辛越在她的视线一角里思考着什么。 以前他们还穿着校服的时候,她没把自己和辛越真当成一对儿过,也不会在一场游戏里因为自己的外貌和家境自卑。如今身份转换,中间还多了一层实质奸情,她左看右看,只觉得……辛越好幼稚,心理年龄跟不上她。虽然他们一个身着婚纱,一个穿着高定西服,但她不会去想和他走红毯的画面。 “跟我结婚吧!”这是辛越思考的结果。 “哈?”安云暄跳过了质疑辛越脑回路的环节,“你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求婚?” “啊?” “你就没有一点物质表示?” 有啊,怎么没有?辛越的目光停留在安云暄的手背上,把他的计谋忍一步风平浪静。 “你已经动摇了吧?你终于发现了,你们并不合适,而且庄翊有严重的心理障碍!”他说。 “得了吧,那也轮不到你。人又不是非要结婚,这不是你之前说的吗。” 安云暄的话让辛越想到了那句经典的“轮奸也轮不到你”,他又不高兴了,说:“那你为什么要和我说?你是在向我求助?” 安云暄被问住了,质疑自己要不要和庄翊结婚,与其说是她的扪心自问,不如说是无病呻吟,她并没有做出实质性的举动要去改变现状。为什么要说给辛越听?因为和他的不正当性关系也是她动摇的原因之一吗? “反正不该做的也做了,夫妻之实……咱俩也有。你就跟我走吧,咱俩换个城市生活,你要出国继续读书也行。物质……他有的我基本都有,你想要就都给你好了。狗日的老东西给儿子的钱还没给弟弟多……”辛越抓着他右侧的头发盘算着,“不对啊,聘金当年我早都给过你了。” “哈?那也算?”安云暄想辛越还是改行去搞笑吧,“我为什么要放弃现在的生活?” “看你自己啊,我是觉得你去到更远的地方,大隐隐于市好一些,就去首都呗,大几千万人口,我爸在那边也有些门路。你再改一次名字也差不多了吧,手续我帮你跑。”辛越也组织语言到了苦恼的程度,“你也别问我为什么要你逃!我想不出来好了吧!你爸马上就出狱了!” “哈?”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辛越朝店员看了一眼,确定她没有在看向他们所在的角落,拉过安云暄强吻了上去。 “跟我走吧。”他还伸手进了安云暄的V领里捏了一下,“这款不适合你,露出来了。” “喂!”安云暄护住胸口,反手抽了辛越一耳光。 39、喜欢的女生和别人上了床怎么办? * 你在意的女生和别人上了床该怎么办,辛越的答案是每次安云暄和庄翊有点什么肉体上的进展时,他都在找邱小狄喝酒。 他眼睁睁看着电梯门合上,庄翊把安云暄带走,如梦初醒,那俩人才是马上要成为合法伴侣的一对,他们能牵手漫步在阳光下获得他家人的祝福。而他不过是一个趁人之危和安云暄发生了性关系的局外人,他把那两次性爱当成和安云暄谈判的资本,但往后的日子里庄翊和安云暄要多少有多少。 亏他来之前还在网上搜索了求婚的准备。 他在电梯前站了好几分钟,直到和安云暄一样律师打扮的人也要坐电梯下楼,他才仓皇逃走——为什么要仓皇? 这一次辛越的脑回路打通了,能自己想通一些东西了。他从自己的心理变化中认识到了一点,他对安云暄的抱有一种排他性的情感,不想她站在别人身边,不想她和别人产生亲昵的举动,更加不想她和别人发生性关系。 上次和邱小狄喝酒时他去拆散两口子的动力是不爽那俩人在一块,这次则是单方面从安云暄的角度,不想她和别人在一起,什么张翊王翊李翊都不可以。 他想否认这种感情是人们常说的喜欢,但牵扯上了性,好像怎么着都得跟感情有点关系吧,他绝对不想自己和滥交一词扯上关系…… 可是要这么说的话,七年前他和安云暄下面也连到一起了,无非是没正式插进去的问题。那时候呢,也是因为喜欢她吗?不止是“她要我帮她一个忙我就顺势做了而已”? 这些年他都在干什么啊,如果从前对安云暄也是喜欢的话,那不就相当于眼睁睁看着喜欢的女人远去,又投入自己讨厌的小叔的怀抱里?世间竟有如此愚钝之人。 那天辛越来之前还去做了个发型,想在安云暄面前耍一把帅,风风光光地带她走人。最后这坨造型被辛越抓成了鸡窝,他也没想明白自己是不是有病。 感情的事情理不清,但肉体上的欢愉是何种滋味他是尝清了的。他现在使用的是一具被安云暄开发过的身体,可以很直白地说,他想和安云暄做爱。 把手伸进裤子里,辛越又懵了。 敢情自己这么多年来那仅有的性幻想,也全是用和安云暄身材相似的虚拟形象意淫的!何其可笑! 辛越的苦闷只能说给邱小狄听了。他是不会告诉邱小狄他跟安云暄做了的,也不会说自己一直在想着安云暄手淫。 任何与性有关的事他都不会透露自诩“老司机”的发小,这不妨碍邱小狄笑得咯咯响。说好的阻止那俩人成婚,你怎么被发配边疆,还把自己搞成了一个苦情角色,辛大少爷没有夫人,兵还是自己单枪匹马,哈哈哈哈。 辛越那天把安云暄的弟弟打了,人也是报了警的,被辛雷压了下去。他不知好歹地跟辛雷大闹三百回合要回云城,辛雷竟然没骂他。隔天辛雷回了通电话说,你不是想在那边待么,想回云城也没这么简单,你去办件事,事成你就能回来。 辛雷让辛越去处理安云暄的家人。辛雷和庄翊达成了合意,要铲除安云暄身后的隐患。事情交给辛越办了,具体的方法要他自己想,但也得是合法限度内,辛雷没那么大能耐把触及刑法的屁股也擦了。 辛越上蹿下跳地过了一夜又一夜,找了几个哥们想法子,哥几个没有一个的脑子是长在这方面上的,辛越气得想吐血。 辛雷又来话了,你回来吧,给你找了新活,庄翊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替他把婚事的方方面面办好,他指名你的。 当我是没头苍蝇还是召唤兽呢,指哪打哪?还庄翊指名?老子又不是出来卖的! 想到能见到安云暄还大概率独处,辛越忍了。 * 安云暄的一巴掌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店员过来殷切地问怎么了,安云暄说呵呵有蚊子我帮他打呢。店员疑惑店里哪来的蚊子,不过没说什么就走了。 之后气氛降到冰点,安云暄又试了几件婚纱都是兴趣缺缺,看起来大差不差。她被辛越害得多加注意胸口的部分,她不算胸小的,她都有走光风险的话别人怎么办? 就是辛越在特地揩油吧! 庄翊还好意思问她“感觉怎么样”,他分明问的不是婚纱而是辛越。 安云暄分不清楚庄翊暴露他恶劣一面的行为,是他有意还是无意所为。 “你见着我家里人了?”她放下手机,问旁边的辛越。 “没,刚打了你弟,不好靠近。我就是在你弟的住处附近观察了一阵。哦,你妈也来了。”辛越对他这段时间干的大事业颇具表达欲。 “我妈在干嘛?”虽然能在见面时认出长大了的弟弟,但安云暄有些想不起来生物学母亲与父亲的长相了。 “在工地附近卖盒饭。她好像很为你弟被打的事发愁。”辛越还挺自豪的。 安云暄乐了:“你好像那个偷窥狂。” “喂,你当我是为了谁!说好听一点行吗,叫我私家侦探!”辛越又烦躁了起来,“我好想找点什么人去误导他们,让他们要么被电诈要么去干电诈,去传销也行,一网打尽!我怕追根溯源查到我这里,我爸说了不会捞我刑事上的……哎,你有没有什么思路,可以让我规避这些风险啊?” 他谈论着把她的家人送进不归路,眼睛亮晶晶的,神采奕奕,她还很赞同他的发言。她说:“合着你以为我干这行用来钻法律漏洞的啊?你是不是推理小说看多了,最后的凶手都是利用了专业技能才蒙混了几十万字的?” “哎,真烦,天网这么发达,我做什么查不到我头上?既然我爸能保我打你弟一次,那我把握了度,多打几次也行吧!” “出去别说你认识我,丢不起这个脸。” “你不怪我对他们动手吧?” “不怪啊,我就是觉得你们家人都挺不靠谱的,一个两个的答应我要弄我家里人,最后派来的是你这么一个小喽啰。你知道做律师的最烦什么吗,最烦打着‘朋友介绍来的’旗号想白嫖咨询费的。就我和你这样,可以给你免了,但是——”安云暄话锋一转,“便宜没好货啊,还免费的呢。就我这个刑辩水平,真请了我,后边你爸找来美剧里的律师团都没法力挽狂澜。” “为什么?” “美国的律师在咱国家哪来的执业资格?”把证拿到手是安云暄目前的生活重心。 “你耍我呢?” 40、做你的狗行了吧! 戏耍辛越实属一件趣事,安云暄的心情好了不少,笑着走出了婚纱店。 “我送你回去吧。” “你送我回去?醉翁之意不在酒,呵呵。”不久之前被辛越猥亵过的安云暄说,“我自己能打车。” “你怎么这么想我?”辛越也没打算掩饰他对安云暄的那种想法,“……不行吗?” “不行。”安云暄甩开辛越搭上来的手,“别忘了我的身份。” “什么身份?”辛越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前女友还是……” 安云暄强调:“我回家回的是婚房。” “写你名字了?” “过户手续没这么快办好。”安云暄不想和辛越说加名字的效力问题。 “呵呵,果然庄翊是光说不练假把式,拿这个唬住你再想下一步吧。要房子我也有,我给你吧!”辛越有点烦,他房子闲置着没打理,想带安云暄回去度过一个浪漫之夜也是今天以后的事了,还是得上酒店。 安云暄翻了个白眼,你站在这里聊,又能如何证明自己不是纯口嗨? 这人挺喜欢骂人把自己带进去的。 “你可长点心吧……”她说,“我们那就是不该发生的错事,忘了行吗?” “我怎么忘?你告诉我怎么忘?”辛越把自己蹿起来没几秒的火气生生按下去,他不想被当成一个易怒的人,“告诉我你怎么才肯离开他?” “你还不如问我怎么才肯跟你再做一次。”安云暄嘲笑。 “所以怎么才能再做一次?”辛越看似跟着思路走,实则安云暄说到他的心坎上。 “你怎么会这样接话?”安云暄咋舌。 辛越不以为意:“不然呢?都做过了,我跟你还有什么话说不了的,反正庄翊不在,你找我不是正好……” 安云暄用怪叫打断了辛越:“呀,你在说什么啊,又想挨嘴巴子了?我是有性欲,但不是有性瘾,断了一天来个男的就要做啊,你把我当什么了?在你心里女人是怎么样的啊?噢……我知道了。” 被安云暄从头到脚地打量,还被她一连串地发问,辛越心里发毛,感觉她下一句话会是“难怪别人都那么说你。” 她怎么就上升到男人和女人的问题了,她什么意思啊?靠!她把他当那种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了! “我认真的!” “这是认真说的出来的话?” “……”辛越和安云暄对视了半天憋出来一句话,“你就没细想过为什么庄翊临时叫我来,而且是指名叫我过来?” “还能怎么想?”说到这个,安云暄挺直了背,质问道,“这不简单。他一直觉得我跟你不清不楚的,然后到了今天这个时间点上,我没说,你也没说,那就是他自己发现了一些草蛇灰线。” “你不觉得他可怕吗?你都有思路了,还赖在他身边,不怕他有下一步行动?他城府深得很,什么事情做不出啊!” “所以你前面要我和你亡命天涯,不但要我躲我家里人,还要躲你家里人?咱俩的结局是要被两班人马合伙追杀,最后葬身海外?” 辛越八成是被情歌王邱小狄害的,耳边不合时宜地幻听了“还以为殉情只是古老的传言”,安云暄脸上惨淡的笑容和他们做爱那天如出一辙。 “送我回去吧。”她说,报了一个地址。 安云暄坐在他的副驾驶上一言不发,这个场景又和那一天重合了。辛越的感觉很不好,但他说不出口,说安云暄还有别的路可以走,离开他们所有人她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这违背了他的初衷,他大老远过来就是想要她和他在一起,给她庄翊无法带来的幸福。 “不叫我上去坐坐?” “坐什么坐,满脑子都是做。”安云暄用谐音吐槽了辛越,她下车摔门,辛越也跟了上来。 他把她堵在拐角,眼见他低头的角度又像是要吻她,安云暄先发制人捏住了辛越的下巴。 “停车场有监控,别乱动。”她说。 辛越对可能与庄翊有关的一切表示不屑:“庄翊是保安?没事就24小时看小区监控?” “你手脚干净点,公共场合!” “私底下就可以?” “我没这么说过!” 辛越拿开安云暄的手,瞪她:“那你说啊,怎么样才可以?” “我说你就做?” “……不犯法就可以。”他脑子里闪过若干电影里的片段,安云暄要他去亲手了结她的一家人。 “行啊。”安云暄昂着头,气势压过了比她高出一头的辛越,她勾了勾手指,“做我的狗,汪汪叫几声,每天管我叫主人,跪下说爱我。做不到这样的别追求我了。” 她转身就走。看来她坏种的那一面并不亚于他们今天讨论的庄翊。 辛越缠着她是因为他那点儿雏鸟情结吧,时间久了他会和其他男人一样找个洞就能打的。他也没多喜欢她,被她侮辱人格了还要贴上来,那不止是倒贴了,还是犯贱。 “安云暄!” 辛越赶过来倒贴了。从她离开的那个拐角走到电梯需要绕两个弯,等他做好抉择开始找她,她的背影已经消失了。循着车库的指示跑到电梯前,电梯门正在关闭。又是和上次相似的场景,她在里,他在外。 “你什么时候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他气急败坏地捶门,“我做你的狗行了吧!汪汪!” 不得不说安云暄被那两声狗叫震慑住了,久久不能想出辛越的脑回路。他能看到她在哪一层下的电梯,却没有再追上来,这又是整的哪一出戏?“我喜欢你”只是逞一时之快吧。 安云暄给庄翊发送了几张试穿婚纱的照片,她在消息里表示自己觉得好像钱花出去了没有得到应有的效果。 “那就再看看,挑一件你真正喜欢的^ ^”庄翊的消息回复得很快,搭配着他喜欢的颜文字,“辛越呢,怎么不把他拍进来?” 顿时毛骨悚然的感觉席卷了安云暄全身,她汗毛倒立,僵硬的手指点开了图片,确定了自己发的图片是未裁剪过的尺寸,感觉更恐怖了。 “一个外人,拍他干嘛。”她发语音,不露痕迹地发嗲,“为什么你不跟我说叫了辛越过来?你什么意思嘛,吓死我了都。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婚纱照还拍不拍哦,你想叫他代拍吗?” 庄翊也发了一条语音过来,只有一秒的时间里语气充满笑意:“你想?” “不想。”安云暄果断说。 “不想他代替我,还是不想我们的照片里多一个人?” “你这个人真是。”安云暄警惕了一下,她在这时候说了不该说的话就是自己招供了,她换回平时说话的语气,“别用你的问句来逃过我的问题啊,叫他来干嘛?” “有意思啊,不是吗?” “不是,不好笑的玩笑少开。”安云暄熄灭了屏幕,开始新一轮的反思。她和庄翊在一起时不会用冰冷的语气说话,和她给自己的定位不符。这也可以解释为她被触及了底线才生气,她自己过意不去,觉得自己是用对付辛越的面孔去应对庄翊了。 再撤回会显得更心虚,她搁置了这事。 另一头的庄翊听完了语音,在黑夜里无声地笑了出来。 他在安云暄熟睡时取下过她的婚戒。那枚戒指虽不是世上唯一的定制款,也是大牌的高端线产品,和他的是同款,在取到手上几个小时后他就交给了她。一个午夜梦回的时分,他看着她的手背,说不出哪里有异样,但就是直觉告诉他不对。 直到摘下婚戒,端详它的外观,庄翊也没看出来它外观上的问题,心说是自己半夜疑神疑鬼想多了。他把戒指转了个角度,看到它的内里的刻字: X.Y. 和他定制的那枚有一字之差。 41、以宠物狗的身份加入我们家 辛越来接安云暄下班,地点还是她律所那层楼的电梯口。安云暄和同事一起出的门,大老远就看到辛越那出众的身材,她一瞬间都闪过好几条临时借口,回去上个厕所再绕道去安全通道步行下27楼,让小高自己先走。 辛越也看到了她们,但他假装和安云暄不认识,保持缄默到出了电梯,小高和安云暄告别之后他才跟上来,可以说是形迹可疑。 安云暄甩开他贴上来的手笔:“你来干什么?” “接你下班,完成任务,婚纱都没选定,后面还有一堆七七八八的事要办。” “谁给你指派的任务?谁啊?”安云暄不喜欢这个说辞,像是辛越化作了送子观音,催她去打促排针,怀上了就算他功德圆满完成“任务”。 “我爸!行了吧!你要说你那个死人未婚夫吗?快把我从黑名单放出来。”辛越人身攻击上了。 “你昨天是什么意思?” “顺着你的话说的。” “为什么直接走了,不再来找我?” “你希望?” “我不希望。我只是觉得你诚意不足,就像你说的,顺着我的话说的而已。” “我认真的!安云暄,我在你心里有那么差劲么?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幼稚特别情绪化啊?” “嗯。” 辛越对安云暄的直言很是沮丧:“我是去想我说过的话了。我一晚上没睡,白天去看你们订的那个破场地了。我不是随便说说的,你别跟他结婚了好吗?” “真的假的?”近来安云暄的失落瞬间颇多,看见辛越垂下眼帘低落的模样竟心生几分不忍,她嘴上不饶人,“你可以换种形式,以宠物狗的身份加入我们的家。” “喂安云暄,我真的是认真的!”辛越再三强调,“我是说,我……喜欢你,一直以来,大概都是吧。我昨天就是在想这件事。” “辛越,你就在这大马路上告白呢?”安云暄惊奇道。 “那、那不然呢?去庄翊买的房子里?”辛越怔了一下,“重点是这个吗?我是在跟你……” “呵。”安云暄感觉自己震惊的份额在辛越愿意做狗的时候就用完了,“不用想去我家里,上次跟你进一间房发生了什么你自己清楚。我家里有监控。” “监控?” “我们订了一只猫,用来看猫的。猫还没到家,一般来说不会用的,摄像头转动也有动静——但谁知道呢?”安云暄看向一旁道路上来往的行人。 辛越擅自解读了:“你是在和我求救吗?那走啊!” “求救?” “你也发现他心理不正常了吧!他那人就是阴暗得很,说不定发现了什么东西了!” “该不会是你告诉他的吧!” “你怎么这样想我?” “我还是那句话,我可能会离开他,但我不会和你在一起。”安云暄深呼吸,“我在你身上看不到比他更可靠的地方。” 辛越听到安云暄有和庄翊分手的念头就狂喜,屏蔽了安云暄贬低他的话。“那我们可以从……炮友做起。”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羞耻心的?这可是在大马路上!” “那你昨天要我做你的狗是什么意思?你就这么对你的狗?你这样还养猫呢!” “……我没话跟你说。”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辛越全程都在叼着勺子傻乐,安云暄想高中时跟他吃了那么多次饭,他也没这样过啊,犯的什么毛病? 有人敲了敲她旁边的窗玻璃,安云暄转头见一男的笑眯眯地看着她,有点儿眼熟又想不起来是谁。辛越冷了脸,冲那人比了个中指。 来人进了店,拍拍辛越的肩膀,辛越打飞他的手就像安云暄打飞辛越。 “儿子,人逢喜事精神爽啊!”来人又朝安云暄挥手,“好久不见啊。” “请问你是?”安云暄礼貌发问。 “嘿!我邱小狄啊!想起来了吧!”邱小狄不敢相信安云暄会忘记了他,以为她在装傻撇清和高中时旧人的关系,“越哥,这你也不给我介绍介绍?” “滚啊!”辛越对邱小狄的厌恶之情溢于言表,“你来这干嘛?” “跟你一样,约了姑娘吃饭。”邱小狄挤眉弄眼的,冲安云暄搓了搓手,意思回见,跟辛越说了“有消息及时汇报啊”就大摇大摆扬长而去。 辛越骂开了:“这狗日的东西,毛病!专门来恶心人是吧。”说好了当助攻,突然跑出来干什么,邱小狄是要坏他千秋大计啊! “你跟他说了我的事是吧?”果不其然,安云暄那边有定论了。 “不是!”辛越一秒否认,“我只是和他说了我要……拆散你们。我绝对没说过我跟你的……那些事!” 安云暄捏着自己的下巴,摆出“我懂了”的表情,心里给辛越判了死刑。 “什么时候跟邱小狄说的?” “挺早了……就你不回我消息那段时间。你快把我从黑名单里面放出来啊!”辛越还没忘记这件大事,“我爸叫我去相亲,我气不过,我跟邱小狄说来说去就说到你身上了。” 安云暄把碗筷推到一旁,抱胸说道:“所以你只是看不爽庄翊的成分更多吧?” “不是!我说了,我就是喜欢你!”辛越感觉和安云暄的对话就像鬼打墙,他一次又一次地说,始终无法把自己的感情真正传达出去。 安云暄勾勾手:“再说一次看看?” “我……喜欢你。”辛越脸红,移开目光,不敢直视她,语速也变慢,四个字说了一句话的时间。 “哦?什么时候开始的?”安云暄的另一只手在桌面敲打,她在餐馆里演起了上级教育下属,或者另类盘问嫌犯。 “说了啊,高中开始的,但是当时没感觉。”辛越很不好意思。 “上了个床就有感觉了?呵呵。”安云暄不以为然。 “你怎么能在饭桌上说这俩字?” “能做不能说?这你也害羞?我看你昨天嚷嚷要我拿你当按摩棒的时候挺自在的。” 辛越的眉毛乱跳:“你还用过那个?” “用过啊,你难道觉得女人只能用男人么?我都把我的经历跟你说的一干二净了,你以为我是啥人啊?那个十八岁的谢金妹吗?” 安云暄提起了她的曾用名,把安云暄和谢金妹当做泾渭分明的对比参照物。在遇到安云暄弟弟的那天辛越就下过决心不会再和她提起“谢金妹”三个字,又在暗处观察了她的母亲和弟弟一阵子,他明白过去对她而言的含义。 上次她泪崩如决堤,这次她拿来当个笑话说,辛越有些错乱。 说是吃完饭再去办事,安云暄也不知道婚事有什么好置办的,被辛越折腾了一通,婚礼的圣洁感在她心里荡然无存。她也不相信营销广告里说的女孩一生期待一次最盛大的婚礼,觉着随便挑一套婚纱了事吧,都到了这个价位,穿什么都差不多的。其他的环节也犯不着她操心。 她还没有找她大学舍友来当伴娘,其实她心底知道这婚礼还有举办不了的可能性,于是她缩了起来。尽管她知道临时通知要侵占别人的国庆假期,是冒犯舍友的行为。 吃完了饭安云暄和辛越在商场里转悠,这一层楼被划分为美食区,安云暄打算去楼下买点日常穿的衣服。昨儿试了好几身婚纱,累得肩膀像灌了铅,买休闲风和商务风衣服至少试起来不费劲。 他们散步到了中庭,向下看去是一座专供儿童嬉戏的城堡,一群孩子们在海洋球的乐园里肆意追逐和尖叫。安云暄皱眉,转头看到辛越一点儿也不掩饰他的厌恶之情,还挺滑稽的。 “笑什么!”辛越被安云暄嘲笑得莫名其妙的,“难道你喜欢家里有个小玩意儿成天到晚扯着嗓子嚎?” “我不喜欢啊,但是你也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吧?”她既有生理也有心理的原因,“那你又是为什么呢?” “这还需要理由?”辛越还觉得安云暄该为他们的志同道合感到幸运呢!庄翊那种人肯定是虚情假意骗她不喜欢小孩的,而他是发自真心! 安云暄哈哈大笑:“不需要啊。可是十几年前,你在庄翊心里不也是这种讨人嫌的小东西么?大侄子。” 她一语中的,辛越当然记得自己小时候怎么当猴子的,他哑了。两个人靠在中庭的栏杆上,安云暄在取笑辛越。 他想说男的小时候不都这样么,就是因为小孩的烦人不可避免,他才讨厌被制造出来的这些新人类。他为中学时自己的幼稚不齿,更不喜欢小学时疯子一样的自己。 转念又想庄翊小时候应该就是一个很会用装乖来讨巧的小孩。他说不出是天然的吵闹更烦人,还是虚伪的乖巧更讨厌。 42、重来一次就好好活吧! “啪!” 一个肉乎乎地小孩在跑动中摔到,重重地摔在安辛二人面前,他紧接着抬起面部嘹亮地哭嚎了起来。安云暄皱眉,她对这种两三岁的壮实小男孩避之不及,还倒在她面前。 她的肢体排斥扶起他。这么小的孩子不会离家人太远,果然小孩的母亲和姐姐冲过来慌忙搀扶起了小孩。 “不哭不哭啊弟弟!”小孩的母亲满脸怜惜,把小孩抱起,拍打着他的背部。而小孩的姐姐面无表情,安云暄一直在看着女孩,她懂她在想什么,心如死灰,脸上有没有表情都一样会被骂。 这也是为什么她们没发言,她就判明了她们的身份。她太熟悉这种情景了,她的童年也是这么度过的,女孩和弟弟的年龄差也和她家里差不多。 “你这死孩子!叫你好好看着你不看!我养你有什么用?啊?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叫你看个弟弟都看不好……”小孩的母亲骂骂咧咧的,她脖子上的青筋暴涨。她对十岁上下的小女孩身上连打了几个巴掌,最后在女孩的手臂上往死里拧了一下,抱着怀里的儿子,扯着女儿的袖子离开了。 安云暄注目他们远去,久久都没有动静。 一个不到两分钟的小插曲,改变了安云暄和辛越之间的气氛,她的神情也变了。 辛越小心翼翼地问安云暄:“你是不是……想起了你家?” “很难不去想吧。”安云暄摇头,“像我这样的女孩要多少有多少,我也不是最惨的那一个。我算幸运的,逃了出来,读完了书。还好我还算努力,学校好,履历漂亮,没有遇到庄翊,本身要去做的业务也不会接触到和我以前差不多的人。那些当事人很麻烦,我也尽力不去回忆过去。我本科有个舍友,她就是那种在父母的爱里长大的女孩,我还想请她当伴娘来着。我想过挺多次的,就算没有她那么好,给我一对普通一点正常一点的父母,我又会怎样长大……” 辛越意识到他认知里的既定事项要被安云暄删除了:“那你还会和我在一起吗,高中时?” “不会啊,我很讨厌你们那种公子哥的,见着邱小狄我那些回忆又回来了。普通人家的独生姑娘,还不会为了你那点零花钱给你在一起吧?”安云暄望着顶上的射灯,哂笑,“能带着记忆重来一次我就不选这专业啦,这时候的我应该在读博,大概想一辈子不结婚吧。” 这是她对人生if线的美好祝愿。 作为有钱人家独子长大的辛越,虽然成长过程和一般的独生子有出入,但还是得拼尽全力去感同身受安云暄对“独生女”身份的向往。 “算了,重来一次你就好好活吧,认识我们一家也没什么好的。庄翊有病,辛雷也有病,我……我……”辛越被自己的心理活动打击到了,也摇头起来,“我爸说人生能重来他九十年代就能成为千万富翁,我估计一早去读美高了,不会再在二中遇到你。我奶奶大概也会自己养大庄翊吧,呵呵,反正他还是会变成一个神经病的,随便吧!” “说神经谁神经啊——”辛越的神神叨叨逗乐了安云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辛越在商场中庭的栏杆边上畅谈人生,感受心情的大起大落。 安云暄心里有什么东西在动摇着。 “哎!越哥!”邱小狄隔了几拨人就叫唤了起来,手臂举过头顶大力招摇,生怕辛越看不到他。 辛越鄙夷地看过去,看到邱小狄身边跟着的女子是Layla,他惊,Layla也惊。Layla打量了一会儿安云暄,安云暄见陌生女子对她开启扫描仪模式,还仿佛获得了什么结论,看了回去。 四个人各看各的,表情各异,Layla对邱小狄耳语了什么,邱小狄淫笑着带着她离开了。 “这谁啊?”安云暄纳了闷了。 “我爸的朋友的女儿……他之前想叫我跟她相亲来着!这是怎么跟邱小狄好上的?靠,这么说来她爸也认识邱小狄的爸吧!”辛越感觉自己被耍了。 “哦……相亲……”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跟她吃了半顿饭,我聊不下去,走了。” “欲盖弥彰,你跟我解释干什么。”安云暄哼哼,“辛越,我以为你会喜欢那种姐姐系的女生。” “你不也是姐。”虽然他从来都没有用“学姐”称呼过她。高中时的他想用无视来抹除他们之间的年龄差距。 “我是你长辈!” “马上就不是了。” “你敢和你爸说么?你让他怎么想?” “提那死老头干嘛?我爱喜欢谁就喜欢谁,他还想干嘛,现在退休得了,找个剧组陪他过演封建家族的瘾。” “你嘴巴真毒。是不是我一走了之后,你也经常编排我啊?” “没有!我只骂该骂的人。”辛越别过脸去,不看安云暄,说话卡壳,“你走之后我感觉心里空了一块,说什么都不对……我没说过你,跟别人也没说过。” “你直球路线我挺不习惯的。你说再多,我也没什么实感。”安云暄摊手。 辛越无法理解:“为什么?” “你说高中就开始?那说不通的地方太多了,就我们高中时的相处方式,谁信啊?” “邱小狄就信!”辛越可以在安云暄面前彻底不要脸面了,“我那时候不是不知道吗?” “你现在怎么知道的?上了床吗?” 辛越矢口否认:“不是!” 安云暄拿辛越取乐呢,她在和辛越的对话中有所触动,但她不愿意直接表露给辛越看,这是辛越没头脑又不高兴的报应。 “两位看过来——1、2……”一名穿着云城中学生通用校服的学生对他俩举起了拍立得相机,捕捉到了二人争吵的瞬间,将成影的相片递给了他们,“二位要幸福啊!” 沉浸在自己艺术世界里的中学生屁颠屁颠地走了,辛越理解不了的事情又多了一件,他捏着照片很是无语。 “傻愣着干嘛,你别看他了,你当年也比他好不了多少。” 安云暄把照片拿了过来,她和辛越面对面争了个急赤白脸的模样,让她想起了七年前,她和辛越也是面对着面,在众人的起哄下分食了一根pockey。